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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仿若狼群扑嫩羊

  一刹的空间好似永恒般的难耐,终于,那姓展的中年人冷冰冰的开了口:

  “别来无恙潘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令潘巧怡震了震,也像是刚刚将她从一个虚渺的梦幻中拉了回来,轻轻转过脸,俏媚的脸庞上原是带着三分未尽的悒郁与七分意外的迷恫,但是,当她的视线甫一接触到站在那里的四张人脸,一片无可掩隐的惊恐愤怒之色便陡的代替了她原来的表情!

  姓展的那人神色冷漠的道,

  “这些年月来,潘姑娘的日子一定过得相当惬意吧?”

  看得出潘巧怡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激动与惶恐情绪,她的面颊顿形苍白,唇上的血色也急速消褪,定定神,她勉强镇定的道:

  “真意想不到,来的竟是‘白虎堡’高居‘七齿’上位的‘锦带’展森大爷,‘六齿’‘影子腿’蔡行大爷——还有沙庸聂保二位!”

  白净净,文绉绉的“锦带”展森毫无表情的道:

  “当然你是‘意想不到’,潘姑娘,否则我们也怕见不着你了,你是不愿和我们朝面的,是么?”

  潘巧怡强颜一笑,道:

  “我想这毋需隐瞒——是的,我当然不愿看见你们!”

  展森点点头,道:

  “因为你心虚、内疚、见不得人!”

  潘巧怡脸色一下变了,陡然恢复了她一贯的冰冷木然的形状,小巧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几次,她冷漠的道;

  “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说法!”

  展森阴沉的一笑,道:

  “事实是铁铸的,潘巧怡,任你绝口否认,依然不能抹煞你忘恩负义又狠毒卑劣的行为!”

  潘巧怡生硬的道:

  “我没有做错事,更没有对不起人的地方!”

  展森神色轻蔑的道:

  “这算什么?是由你个人的行事准则来说?”

  “影子腿”蔡行突然暴烈的道:

  “潘巧怡,就算你生了一百张嘴,你也无法辩清你的罪孽,我们老太太救过你的命,在‘钱家四凶’手里替你解了杀身之危,又将你带回堡里,不但照应你的生活,更庇护你的性命——这有什么不对?这难道是做错了?老太太对你这样好法,你却暗算了她的独生子——我们的少堡主,这还不叫做错事,还不叫对不起人?我问你,什么才是做借事,什么才叫对不起人?”

  潘巧怡冷峻的道:

  “然则,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蔡行怒道:

  “为什么?因为你天性凉薄乖戾,忘恩负义,这还会有其他的理由不成?”

  潘巧怡摇摇头,道:

  “你错了,蔡行!”

  展森缓缓的道:

  “那么,你说,你又是怎么个‘对’法?”

  一侧,“野熊”沙庸凶狠的道:

  “展大哥,宰掉了她吧!和她哪有这么多话说?”

  展森摆摆手,道:

  “不教而诛谓之苛,让她尽她的歪理讲!”

  潘巧怡静默了一下,冰冷的道:

  “我要讲的不是歪理,展森,我说的是事实!”

  蔡行吼道:

  “屁的事实!”

  眸瞳中的芒影是尖锐又寒瑟的,瞪着蔡行,潘巧怡道:

  “你过于没有教养了,蔡行!”

  窒了一窒,这位“白虎堡”的“六齿”高手立即恼羞成怒的叫:

  “好贱人,你居然来教训我,我要活活剥你的皮!”

  展森一举手,阻止了蔡行的哮骂,沉稳的道:

  “有什么话你说吧,潘巧怡!”

  深深吸了口气,潘巧怡咬咬下唇,语声低柔却清晰:

  “陈继祖——你们的少堡主,他不似个人,他是头畜生,邪恶的,淫秽又卑鄙的畜生!”

  蔡行猛的跳了起来,大叫:

  “放你妈的狗屁!你才不是人,你才是头畜生!”

  “野熊”沙庸也咆哮着道;

  “姓潘的,你死定了!”

  展森压着心头火,厉声道;

  “不错,潘巧怡,我们都知道我们少堡主对你颇为仰慕,十分希望能娶你为妻,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我们老太太固然也有这个心愿,却也没有强迫你答允,无论你接受与否,尽有许多适当的方法供你表达本意,再怎么样你也不该用那等狠毒的手段将我们少堡主害成残废!”

  潘巧怡冷清清的道:

  “这是他罪有应得!”

  展森怒极反笑,道:

  “罪有应得?只因为我们少堡主倾心于你,追求于你,便有了罪?便该得这终生残废的惩罚!”

  蔡行吼道:

  “血口喷人的贱妇,老子马上就会叫你知道,是哪一个‘罪有应得’!”

  潘巧怡艳丽的脸歪扭了一下,咬牙道:

  “我本不愿说——一辈子也不愿说,但你们既是如此相逼,我也只好将实情完全告诉你们知晓——也好叫你们摸着心去评断一下,到底谁是谁非,到底哪一个有理,哪一个无理!”

  黑个子聂保喝道:

  “哪个听你混淆黑白,妖言惑众?”

  展森双目寒如刃口,重重的道:

  “叫她说!”

  潘巧怡的神色委屈中掺杂着悲愤,羞耻哀痛里含着激动,她微微颤抖着,幽冷的道:

  “我在‘白虎堡’居留的时候,陈继祖一直纠缠不休,软硬兼施的要我嫁给他,我不喜欢他,连一点也不喜欢,我可以用很多事实来报答三姑婆对我的恩惠,但是,我却不能以自己的情感、身体、终生幸福来做报恩的工具。

  “所以我坚决不答应他,三姑婆为了这件事也向我劝说过许多次,但我照样拒绝了,我一直知道,我不可能在‘白虎堡’做长期的依附,这件事的发生,令我明白提早离开‘白虎堡’的时间更近了。

  “于是我决定越快离开越好——但我不愿令三姑婆对我的不告而别有所误解,因此在我决定上路之前的三天,我亲自向三姑婆辞行……至到如今,我仍为当初的这个做法深感后悔,我原不该向三姑婆辞行的!”

  展森讥诮的道:

  “当然,对一个有恩于自己的人,不告而别乃是减轻心灵负担的最好方法!”

  没有理会对方的讥刺,潘巧怡继续说下去:

  “我那样做,是绝对的错了,三姑婆除了坚决加以挽留之外,又送了我不少奇珍异宝借此笼络我,另外,她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少堡主陈继祖。

  “于是,就在当天晚上,当我照例喝了婢女送进来的一碗参汤之后,我的神智便陷入了朦胧之中——对于天底下的毒物迷药,我有相当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的心得,这一点却是你们,连三姑婆与陈继祖所不知道的!我才喝下那碗参汤之后,便感到晕沉乏力,睡意深浓。

  “这种情形,立即使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参汤里下了迷药!最可耻可咒的,甚且还掺了部分春药,就在我快要无法支持的一刹,我奔到卧房,启开了我自己的药箱,匆忙取出几粒解药吞下,但我已支持不住,在吞下解药的当时,我便晕迷在床上……”

  表情转趋激愤,潘巧怡的一张面庞由白泛红——一种羞耻、怨恨,与诅咒的红!她血脉贲张的接下去道:

  “当我自晕沉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我惊恐的发觉我全身的衣裙已被褪除,我……我没有什么可供掩遮身体的寸丝半缕。

  “而一个人,一个男人正气吁吁的光着身子爬上了床,向我身上扑了过来——他一定不会明白我为何苏醒得这么快,他更不会知道我因识破了他们的奸计而服下了解药,在他的预想中,我还该晕迷得很久才对,平常,不论在何时何地,我发间全插着两只镂金嵌翠的发针,那是装饰,同时也是我暗藏的武器。

  “其实那两只发针全淬有剧毒——一种我自己提炼出来,可以见血蚀骨的腐蚀性剧毒,当下,就在那人扑到我身体上的一刹,我已悄然抽出其中一只发针奋力刺在对方身上,我不需辩明刺在哪一部分,也不需认清那人是谁,房里虽是黑暗的,但自那人痛苦又惊悸的号叫中,我已晓得了那人身分,我更晓得了他已得到的惩罚,那是不会错失的,不会冤枉的!

  “我没有再向他多看一眼,我穿上衣裳,匆匆收拾过后连夜离开了‘白虎堡’,从离开的顷刻我已下定决心.永不再回去,永不要再看见‘白虎堡’的任何人,我不再报仇,也不再报恩,因为,恩怨已扯平了……”

  四名“白虎堡”的朋友,似是今不敢置信的愣在那里,他们愕愕的站立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阵子作声不得!

  猛然醒悟,展森用力摇摇头——像要摇掉听进耳朵里的这些话,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凛烈的道,

  “片面之词,不足为信,潘巧怡,我绝不上你的诡计,试想老太太讲究忠义之道,属守纲常之理,少堡主幼承家训,谦谦君子,你怎么血口污人,暗示这桩失礼失德的丑行是他们所做?”

  潘巧怡慢慢的道:

  “我不是暗示——我是确定,那想污辱我的人就正是你们少堡主陈继祖!他平素菜骜杰不驯,蛮横霸道,是个典型的纨-子弟,膏梁恶少,他一向目中无人,气焰嚣张,却只惮忌一个人——他的母亲三姑婆!

  “这件事,若非三姑婆示意甚至暗中替他策划,他绝对不敢胡来,因为他素知我不容人欺的个性,也晓得他母亲对我的钟爱,展森,我可以明白的这样指证,同样,你们也自心中有数!”

  双眼一翻,蔡行火辣的道:

  “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恶言中伤,哪一个心里有数?有什么数?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你这套鬼话,完全是混淆黑白,自弹自唱!”

  潘巧怡凄然的一笑道:

  “我原也不指望你们会相信,但是,总有一天你们会相信的——当你们不再有顾忌,不再求三姑婆赏碗饭吃的时候!”

  “野熊”沙庸勃然大怒:

  “妈的,你贱人说这话真刻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们有什么好顾忌的,你想叫我们听信你这番谎言却是做梦!”

  蔡行也大叫道:

  “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办,也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有舌上生莲的本事,我们全不理,潘巧怡,我们只知道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把我们老太太唯一的独生子暗算了,就是这样,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脸色苍白,细微的淡青筋脉微微浮现在潘巧怡的额门上,她呼吸也较为急促了,咬着牙,她道:

  “你们这简直是蛮横霸道,强词夺理……‘白虎堡’尽是像你们这类的泼皮,竟能撑到今天不倒,也真是奇迹!”

  蔡行凶暴的道:

  “不要在那里自鸣清高了,潘巧怡,你更不是什么好人!”

  潘巧怡尖声道;

  “至少我比你们还要脸面!”

  “野熊”沙唐狂笑一声,道;

  “要脸面?等老子割下你的首级之后,老子带回去用尿洗它,看你还要脸不要脸?”

  气得全身簌簌发抖,唇角不住痉挛,潘巧怡痛恨的道:

  “假如没有人见过什么叫‘无耻’,你就是了!”

  沙庸粗野的道:

  “老子无耻,你也和妓女差不多,有什么值得拿轿的?”

  展森威严的摆摆手,道:

  “潘巧怡,我们无需说骂,更无需争论——你大概知道,我们已找了你两年多了吧?”

  潘巧怡脸如寒霜的道:

  “我知道!”

  展森点点头,接着道:

  “很好,你也一定会明白,我们为什么如此劳师动众的找寻你?”

  潘巧怡毫无表情的道:

  “不错。”

  展森握握手,冷冷的道:

  “既然你都知道,乃是最好不过,现在,我们该讲的也讲了,该说的也说了,你是要自己动手呢,抑是要我们代劳?”

  潘巧怡眼角急速跳动,木然道:

  “我原木早已不在乎生与死,但是,我却不甘心为了这什龌龊的道遇,更不甘心死在你们这群妖丑手里——所以,还是由你们代劳吧!”

  展森并不意外的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会是这个答复,但是我要忠告你,如果你以为你有力量以一敌四,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了!”

  蔡行亦阴沉沉的道:

  “潘巧怡,你自己了结比较少受痛苦,若是我们代劳恐怕你就要大大的道罪啦……”

  潘巧怡幽冷的道:

  “我会找点代价回来的,多多少少,我会尽一切力量索回点代价……”

  隐藏在谷口处的南幻岳,这时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心早在忖想:

  “这女人——甚至要在重围之下拚命了,犹不忘索取‘代价’,真他娘叫人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这时,“野熊”沙庸已解开外罩灰袍,宏声道:

  “展大哥,我们就叫她试试看吧!”

  展森半眯上眼,徐徐的道:

  “潘巧怡,你真要我们动手?”

  潘巧恰僵硬又倔强的道:

  “我已经表示过!”

  展森眉梢子一挑,倔傲的道:

  “你不自量力得既可笑,又可怜,潘巧怡,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你,我只是见你身为女流之辈,纵使再是可恶,也总是个妇道人家,这才甘违我们老太太的谕令,给你一个痛快,哪知你居然如此不受抬举,不识好歹。我不客气的说,我能在十招之内叫你体无完肤!你还自己以为有什么了不得?”

  潘巧怡古井不被的道:

  “我等着!”

  展森神色冷酷又狰狞的缓缓的,肃容的道:

  “好,潘巧怡,你立即就会知道你将面临什么厄运,我们要零碎收拾你,一点一点分割了你!”

  潘巧怡漠然的道:

  “只要你们自认做得到!”

  蔡行的一张窄脸愤怒得扭歪下,他气涌如山的吼道:

  “你他妈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贱人,老子们再看看你这张利嘴还能俏到什么时候?”

  潘巧怡微微退了半步,强硬的道:

  “不登大雅之堂的下三滥!”

  蔡行顿时暴跳如雷,口抹横飞的怪叫道:

  “展大哥,我们还等着叫这贱妇辱骂吗?”

  展森毫无表情的道:

  “不,不再等了!”

  脸蛋儿浮现着那种苍白的紧张,虽是在潘巧怡竭力掩饰之下,却也看得出她的心在加速跳动,呼吸也粗重多了。

  屉森一扬头,接着道:

  “但是你们每个人全给我记住——慢慢的来,零碎的割,千万别一下弄死了她!”

  “影子腿”蔡行狠狠的一笑,邪恶的道:

  “放心,屉大哥,我们会慢慢的来,零碎的剐——我们会非常的缓慢,非常的零碎一丁一点来收拾她!”

  潘巧怡没有出声,孤伶伶的宛似弱不禁风般的独自站在那里——隐在谷中的南幻岳见了,不由替她担心起来,这不好像有点——群狼扑羊的味道了?尤其是如此白净柔嫩的一只羊啊……

  展森傲然的背负着手,气焰狂妄的道:

  “现在,哪-个先动手?”

  紧接着这句话的语尾,“影子腿”蔡行身法如电的闪了出去,抖起十六掌罩向潘巧怡,潘巧怡的绿色衣裙炫晃,疾往侧避,而蔡行的一十六掌甫始在半空中吁啸交错,他的两条腿已在刹那间飞出!

  这两腿来势之迅速凶猛,不愧号称为“影子腿”,潘巧怡猝不及防,只好慌忙几个空心跟头狼狈翻躲,然而,就在此刻,三抹寒芒猝映,暴射她正在滚跃的身体!

  紧急之中,潘巧怡奋力拧身,同时飞掌截劈,眨眼间,她躲过了其中一柄金丝把的锋利飞刀,另一柄亦吃她掌缘震出,但是,第三柄却擦过她的右臂带洒起点点猩红血滴!

  展森斜目露齿,悠然自得道;

  “嗯,痛吗?”

  方才一个跄踉落地,羞愤填膺的潘巧怡已不顾一切的飙起旋回,脱手一把紫色细小的钢珠洒向了展森!

  展森轻蔑的一笑,连跟皮子全未撩一下,猛一抬手,那数十颗疾射而来的紫色钢珠便“呼”的一声像被什么力量吸引住似的自动投入他宽大的袍袖之内!

  斜刺里人影倏闪,聂保又已扑向了潘巧怡,这小子出手绝招,力浑劲雄,照面之下,九腿十八掌狂风骤雨般吐出,尽量找对方要害致命之处,潘巧怡咬牙嗔目,风拂杨柳似的飘荡款摆,一边避让,一边出手反击!

  这一轮攻拒刚刚过去,不待聂保再行逼扑,观战掠阵的展森已突然轻喝一声:

  “原物奉还——”

  那声音就像暴雨打抄,“刷’“刷”“刷”的又刚劲,又落实,一片潘巧怡自己发出来的紫钢珠子,又漫空罩了回来!

  急切之间,潘巧怡贴地窜掠,在窜掠的过程中,却以快速无比又幅度极小的方式左右晃摆,于是,几十颗钢珠全部击空,却“叭”“叭”骤响的砸得石屑飞舞,泥土扬溅!

  才自一跃站起,潘巧怡连一口大气尚未透出,眼前又是一片腿影斜射而来,她仓猝间后仰,右臂血淋淋的直往上冒——

  “砰”声震响,这位又冷又毒的“翠蜘蛛”猛一下被蹴出六步,一条右臂更是血如泉涌,几乎连骨头都碰断了!

  大喝一声,连击奏功的“影子腿”蔡行决不梢迟,身形风车似的滚动中,又是头下脚上飞出二十七腿!

  汗透罗衫,直浸袖肩的潘巧怡也横了心,她不但不退,反而悍不畏死的迎了上来,左手急吞急吐,扣锁敌腿踝踵,右手却勉力扬起——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右手中,已握着-枚窄圆的银色金属细筒!

  双方的接触是快速如电光火石般的,“砰”“啪”“叭”连串闷响传出,一记轻微的“嘣”声机括细响也同时扬起,潘巧怡又被反震得跄踉后退,但是,她右手中那枚细小银筒也适时射出一蓬黑亮的乌芒!

  虽然这一击之下又占着便宜,蔡行却过分的大意疏忽了,等他发觉了这一片疾速射来的黑亮乌芒,业已不及躲避了!

  怒吼连声,蔡行拚命滚跃,眼看他就要挨上几针,一旁,猛的有股沉浑至极的无形劲力卷到,“呼”声卷括,险极的将那片乌芒撞出老远!

  挥洒着冷汗的蔡行人未着地,已大声叫道:

  “展大哥,多谢你的‘白牛黑气’!”

  展冷然道:

  “别太轻敌了!”

  这时,聂保又已围住了潘巧怡,他像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攻势猛烈沉重,似乎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位千娇百媚的美娘子砸成肉泥!

  显然,经过这连番的折磨之后,潘巧怡的精力与斗志已形同“强弩之末”了!她气呼呼的竭力挡着聂保的猛攻,却已招法散乱,左右支绌,一副朝不保夕的危殆之状毕露无遗!

  一边站着的沙庸突然闷不吭声的猝然挥手,冷光闪处,又是一柄飞刀射出,早已难以周顾的潘巧怡仓皇躲让,“嚓”的一声,她拂肩的秀发已有一半被削落,散飘四处。

  趁着空隙,聂保身随掌进,“劈啪”两掌,打得潘巧怡连连转了三个旋回,再接再励的沙庸又是一声不响的一刀射出!

  “哦——”

  痛苦的抽噎了一声,这一次,沙庸的飞刀已深深插进了潘巧怡的大腿上,刀柄犹在那里颤巍巍的摇动!

  歪歪斜斜的往后倒退,潘巧怡痛得紧咬下唇,汗湿发结的那张面庞上是一片愕然的灰白与悲愤的紫红,她的一双大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叫人看了心痛——多么不甘,多么委屈,多么愁惨又多么凄怆!

  蔡行暴喝如雷,跃至半空,身形旋滚,以他最为杰出的“影子腿”踢向正在摇摇欲坠的潘巧怡!

  突然间,潘巧怡的表情又变为僵冷——一种豁出一切去的僵冷,她不移不动,左手微晃,一柄长只半尺却通体晶蓝泛光的匕首又准又快的刺向凌空袭来的蔡行!

  “哦呸,”

  蔡行不愧是“白虎堡”的“六齿”高手,就在千钧一发中,他泻落的身形突然打横,右腿微沉飞挑,一下于踢飞了潘巧怡手里的匕首,简直快得不可言喻,他的左腿已同时撞上了潘巧怡的肩头,将她整个踢飞,倒仰着摔出五步!

  潘巧怡是强悍又傲倔的,任是负伤累累,气虚力尽,却仍在摔了个筋结骨震的状况下拚死力一骨碌翻起,但是,聂保的一柄雪亮朴刀这时已偏过刀背,猛力一记又将她拍倒!

  那张美艳的面庞擦在地上,立时血痕隐现,但潘巧怡仍是半声不吭,再度用力一挺站了起来,而聂保又待一刀背拍下——

  拉长了尾音的这个“着”字在展森舌尖上转了一圈,聂保立即停步,却闪电般一腿将早已血污遍身的潘巧怡绊跌!

  喘息是急促又迫切的,播巧怡的满头秀发披散开来,汗与血凝聚在她的眼眶与鼻翅间,而她的双眸是冷涩的,悲苦又怨恨的,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裙,她的衣裙也破裂了好几处,更沾染着紫黑色的血渍泥污。虽是这样的狼狈模样,看上去,她却仍有一股楚楚怜人的美……

  现在,聂保那把雪亮朴刀便架在她的后颈上,锋利的刀口更紧紧压进了她颈后的白嫩肌肤里……

  慢条斯理的往前踱了几步,展森仍然背负着双手,好像从未见过潘巧怡一样上上下下的端详着她,脸孔上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影子腿”蔡行在旁气愤的道:

  “展大哥,这贱人好歹毒,咱们不能就这样便砍下她的头——这太便宜了她,我们得好生想个法子整治她才行!”

  展森好整以暇的一笑,道:

  “不错,你可有什么新奇的法子?”

  一侧“野熊”沙庸抢着道:

  “展大哥,我可以用刀子剜割下她的十手指甲,再用粗糙的砂石唐擦她去掉指甲后的指尖嫩肉,然后,把她当刀靶,一刀一刀掷过去,削掉她的鼻子,耳朵,再挑出她的眼睛,然后——”

  展森摇摇头打断了沙庸的话;

  “不行,如你所言,就等于毁了她的‘盘儿’啦,她的脸被你糟遢褥不像她的脸了,咱们怎么提着她的头回去交差?搞不好老太太还以为我们是随便找个人头故意敷衍她老人家呢!”

  那边,聂保奸邪的笑道:

  “我看这样吧,展大哥,咱们既不能毁她的脸,割她身上的肉该没问题吧?咱们可以刹光了她,慢慢的,仔细的,一刀七刀的将她这身羊脂白肉割下来,或是一条一条的割,或是一片一片的削,啊哈,包管红白相映,肥瘦俱陈,咱们可以再用刀子轻轻刮她的骨头,那声音“嗤”“嗤”“咔”“咔”的怪好听。”

  “我以前也玩过几次呢,最后,给她自喉至腹,来个大开膛,叫她满肚子的肠腑花花绿绿泻满这一地……”

  展森沉吟了一下,道:

  “太噜嗦了,我们要简单又有趣的法子而且不失给她活受罪的原则……”

  蔡行狠暴地笑了起来,目透凶光的道:

  “展大哥,我倒想起个主意来……”

  展森道:

  “说说看。”

  蔡行打量着蜷曲地下,微微颤抖着却脸上一片冷木之色的潘巧怡,接着道:

  “我们剥光了她,然后,四个人围在她中间,用火梢子在她身上戳,她一定受不了那种痛苦面哀号奔哭,她跑到谁前便由谁把手中火梢子朝她的细皮嫩肉上插。

  “当然,后面及两旁的人也尽可借机会在她身上柔软的地方下手,我们将她烫得体无完肤,周身焦斑累累,待她再也不号不响了,跑不动了,再用地上的泥沙塞入她口鼻中活活闷死她!”

  展森狰狞又邪恶的道:

  “嗯……这倒有章意,如此一来,她那张原本迷死人的脸儿怕就再也不会迷人了,甚至连鬼也迷不住了……”

  蔡行又搓着手得意洋洋的道:

  “而且我们用这个法子来整治了她以后,回去面禀太君她老人家也一定会十分赞许,因为,潘巧怡这贱货就是用她那张俏脸蛋迷惑了我们少堡主的,这样做了,太君与少堡主也都算出了口冤气!”

  展森点点头,狂笑道:

  “好,就这么办,看她下辈子还敢不敢再使‘烟视媚行’的妖惑手段!”

  蔡行一拍手,道:

  “聂保,动手吧——”

  早已眉开眼笑,咧开大嘴待令的聂保,这时忙不迭的高应一声,伸手便去撕拉潘巧怡的衣裙,但是,他的那只粗手方才伸出,尚未沾上潘巧怡的身体,潘巧怡已突然坐起,目透血光,语声尖颤的叫;

  “收回你的脏手——”

  猛然间怔窒了一下,聂保伸出的左手不由自主的又缩了回去。

  面颊上的肌肉抽搐着,潘巧怡的两边太阳穴在不住的“突”“突”跳动,她全身抑制不住的痉挛,眼眶也呈现了乌青,颤抖嘴唇,她悲楚又绝望的道:

  “不要这样——江湖上没有这种规矩……甚至斩我首级,我全受下……但你们不可以用此等方式来侮辱我……我也是个人,你们该以人的手段来对付我……任有天大的仇恨,你们也不应效那畜生的行为……”

  展森哼了一哼,冷冷的道:

  “现在才求饶服输,未免太晚了……”

  顿了顿,又慢吞吞的道:

  “刚才我们曾经给过你机会,叫你自己动手自裁,但你拒绝了,而且口出狂言,极尽冷嘲热讽,顽劣倔强之能事,你不是要我们试试看,能否摆平你么?

  “如今我们已经试了,事实证明你根本不值一笑,只是口尖舌锐罢了,潘巧怡,装个英雄,强充成有种,便该一直撑到底,充到一半就现了原形求饶,只怕不太光彩吧?”

  蔡行大吼一声,破口骂道:

  “放你妈的屁!谁是禽兽?你他妈死到临头还嘴巴硬,看等会老子不用泥沙给你封满!”

  潘巧怡凄苦的一笑,悲戚的道;

  “这样做,除了更增加你们的罪孽,更证明你们的卑劣……并不能表示出你们有什么特殊的优点……”

  蔡行凶恶的道:

  “对你这种妖妇,根本谈不上这一套!你又懂得什么江湖的规矩?懂得什么武林的传统?呸!别净放***骚屁了!”

  说到这里,他又向聂保一瞪眼:

  “动手!”

  潘巧恰抖索索的用力掩紧衣裳,痛苦又哀切的道:

  “别这样……你们别这样……就是要我死……你们也该给我留点颜面……给我留点名节……”

  蔡行一挥手,暴烈的吼叫:

  “什么鸟毛的颜面名节?你还配谈这些?你个死不要脸的臭婧子!”

  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珍珠似的,晶莹又润圆的泪水夺眶而出,顺颊流淌,沾着血,合着汗,一滴一滴混合着落,潘巧怡惊栗的、恐惧的、悲楚又震骇的叫道:

  “不……你们不能这样……不,不……你们是四个大男人……你们怎能够如此不顾道义的侮辱我一个弱女子?你们还有点天良,有点仁慈之心吗?……”

  蔡行嘿嘿笑了,道:

  “贱人,对你论道义,讲天良,谈仁慈,还不如找条母狗谈去,你就是这样的货色,只懂得这一套,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啦……”

  潘巧怡紧紧环护着自己的衣裳,泪如血洒:

  “杀了我吧……我甘愿死……但求求你们不要羞辱我……我可以任由你们怎样折磨,只盼你们留住我的名节……”

  展森冷凄凄的道:

  “晚了,潘巧恰,你说得太晚了……”

  蔡行又向聂保大喝:

  “快动手呀,聂保,你头晕了?”

  于是,聂保用力将扑刀的刀口压紧潘巧怡的后头,同时伸出左手“嗤”的一声便撕落潘巧怡背上的一片衣裙,在潘巧怡惊恐又羞愤欲绝的拚命挣扎中,“野熊”沙庸扑上前去一把按倒了潘巧怡!

  展森阴毒的笑笑道:

  “你求饶得太晚了,太晚了……”

  就在聂保又“嗤”的一声再度撕落一大幅潘巧恰的衣衫时,谷口那边,南幻岳已慢慢踱了出来,他淡淡的道:

  “太晚了么?不,我却认为不晚。”

  这句话是轻轻淡淡的,平平顺顺的.不带丝毫火气,也不带丁点愤怒,但是,给予这四位“白虎堡”仁兄的意外与惊愕却是巨大的!

  突然间,四个人全像傻了一样,目定定的瞪视着南幻岳,又突然间,四个人全像挨了一刀似的猛然跳起来,神色暴变!

  展森横身向前,声色俱厉的大喝:

  “你是干什么的?你想在这事上插一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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