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巴曼少将只是巴曼中校,服役单位不变,是黑海舰队,他的职位是一艘中型潜艇的指挥官,他提及的那次,是一次再也平常不过的例行任务,作为潜艇的指挥官,他甚至没有什么事可做,他只是摊开黑海的地图,凝视着。这是他在一加入海军之后就有的嗜好,研究黑海地图,自然,发展到了今天,他要改造黑海的地形,也是由来已久的设想。
不过,设想是一回事,有能力实现设想,又是一回事,没有能力实现,一切的设想,全是空想,不会在实际上构成任何威胁。
那天,巴曼沉醉在地图上,他感到自己不但是一艘潜艇的主宰,而且可以膨胀到成为整个黑海的主宰,他突然接到了报告:“左前方发现神秘的信号。”
巴曼走出了自己的舱房,来到了指挥舱,神秘信号在精密的接收仪上,不但发出声音,而且还可以在荧光屏上看到它的光波形状,那是连续不断的,滴滴,声和通讯仪有联络的电脑,已经开始从事分析信号的性质,如果是电脑可以解得开的密码,立到就可以有答案。
这时,潜艇的深度是一千两百公尺,探测仪已测到讯号自同样的深度发出,而负责通讯的官员已经查明,在同样的深度,绝没有本国的潜艇在。
巴曼先下令作全面戒备,潜艇中的气氛,登时紧张,神秘信号还在持续着,电脑的荧光屏上,却是一片空白,未能将信号翻译出来。
五分钟后,讯号发射的距离,也已经探明,距离潜艇,只有七百公尺。
探测装置对准了讯号发出的方向,根据讯号发出的距离,自动调节着探测仪的焦距,和探测仪联络的荧光屏上,可以看到一大堆巨大凌乱的礁石,海带类的植物长得十分茂盛高大,有的甚至超过三公尺,随着海流在缓缓飘荡,看起来神秘而阴森,是海底的一个原始森林。
由于距离还相当远,所以,虽然尽可能地把焦距调整,看到的,还是只是礁石看不出别的什么,巴曼还没有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讯号突然消失了,从开始到消失,恰好是十分钟。
全艇官兵,都在等着指挥官的决定,巴曼在紧张的气氛中,考虑了十分钟,才有了第一个决定,派两个人,潜水前往侦察。
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决定,但是在未曾弄清敌情,假设是敌人,如果贸然进攻,那自然更加危险,所以,巴曼的决定是合理的。
他挑选了两个勇敢的低级军官,这两个军官在后来的十年之中,成为他的计划的最忠实的支持者,去担任这个任务,经过了潜艇的隔水舱,两个军官配备了足够的探测仪和通讯设备,向那堆礁石进发。
装置在他们头罩上的电视摄像管,可以清楚地把他们经过之处的情景传回来他们来到礁石前,进入茂密的海带丛,由于刚才仪器对讯号的探测,有了详尽的记录,所以正确的地点,十分容易寻找,两个军官在海带丛中前进了不到一百公尺在潜艇的荧光屏上,就可以看到他们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根圆柱,高约三公尺,直径约有五十公分,固定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礁石之上,圆柱的上端,有着一蜂巢形的装置,在近脚处的礁石平面上,有着许多刻痕。
巴曼作为一个久在潜艇上服役的军人,对于海底的一切知识,丰富之极,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装置。
他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天,这是什么?”
两个军官已经接近了圆柱,并且伸手在抚摸着它,其中一个道:“不知道是什么,看来是一种装置,如果刚才讯号是由它发出来的,那么它可能是一个发射讯号的装置。”
巴曼有点愤怒:“是哪一个部门弄了这样一个装置在海底,又不通知我们。”
那两个军官绕着圆柱移动,把圆柱的全貌,全部在荧光屏上展示出来,他们发表着意见:“恐怕不是我国的东西,上面没有我国装置应该有的标志,也没有其他国家的标志,在礁石上,好像刻了一些什么。”
那军官说着,提起了他携带的武器,那是深海中的新式武器,就利用海水把海水吸进去再强劲地喷出来,喷出来的水,十分急而有力,他把激射的水箭,射向礁石上的那些刻痕,礁石本来附生着不少海洋生物,在强劲水箭冲击下,纷纷被清除,使原来模糊的刻痕,变得清晰。
一看清楚了那些刻痕,巴曼就呆住了,那些刻痕,刻得又细又深,看起来十分有规律,显然是一种文字,可是巴曼却一个字看不懂,一个军官自言自语:“看来这些符号,像是记载着一些什么。”
巴曼问:“看看是不是能把圆柱弄下来。”
两个军官用力摇撼着那圆柱,又把强力的水箭,射向圆柱和礁石的连结部分可是那圆柱就像是深植在礁石中一样,一动也不动,而其势又不能连礁石一起弄起来。
忙碌了将近半小时而没有结果,巴曼下令,要那两个军官回来。
他的助手,副指挥官在这时提醒巴曼:“是不是要立即报告上去。”
本来,巴曼应该接纳副司令官的提议,可是这时,巴曼却立时道:“不。”
面对着神情惊讶的副指挥官,他立时有了解释:“这装置十分隐蔽,或许是最高当局的一项机密行动,无意间被我们发现,报告上去,会使机密扩散,我们只当没有这件事,把一切记录全销毁,以后,谁也不准提起。”
他的理由虽然相当牵强,但他是指挥官,自然一切照他的命令行事。
那两个军官回到了潜艇,潜艇照常进行例行任务,一切记录全被销毁,就当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但当然不是真的任何人都当没有这件事发生过,巴曼就保留了当时荧光屏显示出来的那组刻痕的照片,这次任务结束,他拿了这组刻痕的照片,到了莫斯科大学找到了一个文字学专家,出示给专家看。
专家一看就道:“呖,这是一组文字,而且是进步的文字,看,它们的线条简单多变,一个符号可以代表许多意思,这是进步文字的特征。”
巴曼打断了专家的长篇大论,直截地问:“你能读得通它们。”
专家道:“让我来研究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海军最新的密码?”
巴曼笑了一下:“不是,是外星人留下来的信息。”
专家也笑了起来,约定巴曼一个月之后再来。
巴曼当时对专家所说的话,自然是开玩笑,可是他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说,他一看到那组刻痕,就有一种极度的神秘感,要把发现圆柱一事,保守秘密也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原因。
当巴曼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客气地噎之以鼻:“你竟然有这样的灵感,看到了一组不懂的符号,就联想到了外星生物。”
巴曼的神情很沉着:“不是灵感,而是平时就有丰富想像力,并且留意一切有关这一方面事情的结果,我不是最近才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很久了,而且,我相信,你一看到这组符号,也立时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这是我们这一种人共有的直觉。”
我咕噜了一句:“我和你不是同一类型人,我神经正常得很。”
巴曼未曾听清楚我的话,直视着我:“你当然应该看一看那组符号。”
他这样一说,我精神为之一振,巴曼拉开了大桌子下的一个抽屉。
他取出了一幅相当大的相片来,面积在一平方公尺以上,呈长方形。
照片上是十分清晰的许多字,或者说是符号,横排,一共有超过二十行,照片经过特别处理,白底黑字,看来十分清晰。
那些字,我一个也看不懂,但倒也一看就可以肯定,那是一种文字,它们的形状不一,每一个字都由不同的几何图形形成,相同的“字”一眼也可以找出好几个来,那一定是常用字了。
而吸引了我视线的,倒还不是那些文字,那些文字反正看不懂,没有什么值得研究之处,而是文字有一个框围着,框约有十公分宽,围成一圈,在那个框中全是图形,有的图形莫名其妙,但有的图形,一望而知,例如一个球体,外面绕着一个环,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太阳系的行星之一——土星。
由于土星有这样突出的特征,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么,其他几个行星和太阳也不难认出来了,图形的大小并不按比例,但是还是可以认得出来。
在框边的最上方,是七个星体,那七个星体的形状,大都是不规则的球形,在每一个球体上,都有一个不同的符号。
看起来,那些符号,就像是标明了这七个星体的名称,左方的框边是太阳和另外十二颗星体,土星在其中,太阳系九大行星,人人皆知,何以有十二个星体,是不是在冥王星之外,另外还有三个属于太阳系的行星,还没有被发现,还有本来有十二个行星,有三个已经毁灭了。
右边的框边上,是七股像箭一样射出来的线条,这些线条,有的呈曲线前进,有的呈折线前进,但最后,集中在一个星体上,七股线条的起源,则是框边上面的七个星体,每个星体,射出一股线条来。
七股线条集中的那个星体,呈圆形,特别大些,上面有着阴影,是在球体中心的,宽约为球体直径三分之一的一道胶带,在横带上,有着横列的九个符号。
在那些线条中间,有着不同形状的小符号,有的长条形,有的椭圆形,有的锥形。
我足足看了三分钟之久,思绪紊乱之极,巴曼道:“怎么样,这是不是给你十分奇妙的联想。”
我由衷地道:“是,那些球体,看来全是星体,七个不同的星体,目标是一个星体,那些线条是航线,线条上的图形,是他们使用的交通工具的外形。”
巴曼现出十分饮佩的神情道:“你一下子就有了这样的联想,我在至少一年之后,才想到了这一点,唉,其实我早该和你联络。”
他忽然之间,对我表示了这样的好感,倒令我有点奇怪,我指着那个线条集中的星体:“这个星体是?”
巴曼吸了一口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地球,我们的地球。”
我道:“不对啊,如果上面的阴影,是表示地球上陆地的地形。”
可是我只说了一半,就陡然住了口。
巴曼刚才已经说过,地球上的陆地,本来是一整片的,只是在不知多少年之前被某种人为的力量,弄得变成了如今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
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直视着他,他也望着我:“现在,你明白了。”
我感到有点唇干舌燥:“似乎不能凭这些简单的图案,说明一个那么复杂的问题,那些文字,一定有更详细的说明,那文字专家怎么说?”
巴曼先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现在你明白我一看之下,在感觉上就进入了极度神秘领域的原因了。”
我道:“是,完全明白,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将之保守秘密,而且,我一定还会在秘密的情形之下,进行探索的行动。”
巴曼高兴莫名,像是他一辈子未曾听过再合心意的话一样,转身过去,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瓶,伏特加来,“拍”地一声,在桌边将瓶颈敲断,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将瓶子递了给我。
我对于俄国人的这种喝酒法,不是很喜欢,但是在这种的情形下,我也正需要何一点酒精混入血液之中,所以,我立时接过瓶子来,也喝了一大口。
我们各喝了三大口,他才抹着唇边的酒:“正是,我就是那样,去请教文字专家,只是第一步,同时,我已经联络好了几个我绝对可以信托的人,如今他们都被军方扣留了,不知命运如何,第二步:准备去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巴曼在一个月之后,又去会见文字专家时,心情相当紧张,文字专家一看到他就摇了摇头:“我无法解得开这些密码,只能假定,其中有几个简单的符号,代表着数字,你看,一共恰好有十个这样简单的符号,其中有几个反复出现过,有的排列在一起,这是数字在文字中的特征,可是我也无法把它们从零到九排列起来。”
文字专家毕竟只是文字专家,他只注意文字,竟没有注意边上的图型。
巴曼当时,自然十分失望,他仔细留意专家指出可能是代表数字的那些符号牢记在心,他知道,要解开谜团,即使是只认识一些数字,也会有用处。
巴曼指着那引起可能代表数字的符号给我看,我也早已开始留意,其中有一个出现的次数最多,形状是一个三十度的锐角,角尖在下,看来像是英文字母的,V字,我道:“这个数字,假定是‘七’。”
巴曼一听,像孩子一样“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又喝了一大口酒,酒气令得他看来更加兴奋,他来回走了几步:“我简直不应该对你隐瞒什么,你能成为我最好的同志!”我想说:“我可不会和你合力去把黑海炸出一个缺口来。”但是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已经一挥手,叫了起来:“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那地方。”
我心中一动:“什么地方?”
巴曼道:“说不明白,我带你去看,这是我最大的秘密,现在与你分享。”
我想了一想:“可是这不代表我和你之间会成为同志。”
他用力拍着我的肩,极具自信心地,哈哈,笑着:“看了再说,同志,看了再说。”
他简直已经用“同志”来称呼我,我也不和他争辩,我的目的,是要他放弃他疯狂的计划,自然和他的关系越接近越好。
他挥着手,带着我离开了这个舱房,进入了驾驶舱,熟练地按下了许多制钮我感到潜艇轻轻地在震动,不禁吓了一跳:“你要离开这里。”
他道:“自然,不然如何到那地方去。”
我闷哼一声:“不怕遇到贵国的舰队。”
巴曼笑:“全世界的舰队也对讨不了它,这艘潜艇是经过改良的。”
我问:“是你自己的创作。”
巴曼摇头:“不是,是他们留下来的图样。”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你的意思是,七个星体来的人。”
巴曼道:“大概是吧,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这是我必须要你去看一看的原因。”
我沉默了片刻,提出一个要他通知盖雷夫人的声音:“卫,你怎么了。”
我道:“比你想像还要好,巴曼和我正在前赴某目的地,请别采取任何跟踪攻击等行动。”
盖雷夫人立时答应,这时,艇身在一下剧烈的震动之后,十分明显在十分快速的前进,我关上了通讯掣,巴曼道:“航程要三小时左右,我再向你说说我已经知道了的一些事。”
我道:“当然,请说。”
巴曼在文字专家那里,没有得到什么大的帮助,但是他私人部署,却颇有进展。
他和那两个军官,重回那圆柱处,利用了许多仪器,对那圆柱物体,进行研究首先令他吃惊的是,圆柱一直在发射着十分强烈的无线电波,那种电波的频率,在普通通讯仪接收的范围之外,而且在不断地变换,这使巴曼想到,上次收到神秘讯号,可能是在电波不断变换之中,偶然发出了频率适合接收的无线电波,所以才发现了这个圆柱。
圆柱不断发射无线电波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不是为了吸引人,使人发现它。
而更惊人的发现是,声纳探测发现,在圆柱所站的礁石下,有强烈的金属反应自然,海底如果蕴藏有大量的金属矿床,也有这样的可能,可是那时巴曼决不这样想,他和那两个军官,先是仔细研究着那堆礁石,发现圆柱所在处的平面,是人工形成的,而圆柱对磁性,又有异常的反应,在强烈的电磁冲击之下,圆柱竟然会缓缓地旋转。自然,在这以前,他们三个人在海底,己对那圆柱进行了许多种不同的测试,不是一下子就试到圆柱对电磁波有反应的。
他们不知道圆在的缓缓转动是什么意思,一切是那么不可测,他们的心情,又紧张又惶惑,在圆柱开始转动的两三分钟之后,在他们左侧的海水,突然涌起了极强的暗流,暗流令得茂密的海带纷纷断折,四面飘散,他们三人紧抱住了圆柱,才不致被急速的海流冲开去,这时,海水由于急速的流动,变得十分混浊,令得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巴曼在那一刹间,真以为自己的行动,触怒了海神,要葬身海底了。
幸而,没有多久,海面又渐渐恢复了平静,而且恢复了澄清,他们三个人定下神来,眼前所出现的情景,令得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他们的右侧,本来是一堆隆起相当高的礁石,上面长满了海带,这时,有一大片的海带已经不见,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扇门,门是金属的,在海水中当他们用强力的电简照射过去时,门上反映出金属的光芒,而且,他们也发现,门外本来还有一重如卷帘一样的掩蔽物,这时已经移开。
那自然是由于圆柱受了电磁感应而转动,因为开敞了卷帘,现出那道门来。
他们立时游近那道门,巴曼的心思十分灵敏,他没有多耗时间去进行别的试验,仍然用强烈的电磁,进行冲击,门向旁移开去。
巴曼讲到这里,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门内是一个大岩洞
巴曼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
我又问:“岩洞之中。”
巴曼像是早知我会有此一问,他立时道:“洞内的情形,我无法详述,因为有许多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我现在带你去看,你自己看了之后,可以有你的判断。”
我直视着他,他神情十分严肃:“本来我们曾直过誓,不论在什么情形下,都不泄露这个秘密的,但是你不同,你是那么突出,而且完全可以接受宇宙中存在许多极高级生物的观念,你可以成为……”
我不等他再说下去,他再说下去,一定是说我可以成为他们亲密战友之类就道:“谢谢你带我去看外星人留下来的地方,我相信,你可以改造地球陆地分布的巨大核爆能量,也是来自那个洞中。”
巴曼紧抿着嘴,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才道:“人家的核爆装置,精致得难以形容,比较起来,我们在用的一切核能装置,简直像是儿戏,比用真空管来造电脑和集积电路造电脑,相距还要远。”
我心中这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我一直以为巴曼的所谓,计划:“只是一场讹诈,可是现在看来,的而且确,他掌握了巨大的破坏力量,那种破坏力量,曾经使地球上的陆地,由一整片而变得支离破碎,如今再要为黑海拓开一个两百公里宽的出口,自然绰绰有余。
在这样的情形下,巴曼的计划是可以实现的。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精致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出了差错,把地球上的陆地弄得乱七八糟。”
巴曼没有说什么,神情有点恍惚,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洞里面留下来的东西真多,有一些,以我的学识,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例如潜艇上的装置,有许多,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从发现那岩洞开始,我就秘密进行工作,把各方面有超卓科学知识的人,吸收进舰队来,自然,随着我的职位越来越高,这种秘密工作进行起来,也方便得多了。”
有许多疑问,都随着巴曼少将的叙述而有了答案,我道:“你和最高领寻层的关系特别好,自然是因为那个岩洞向你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巴曼,哈哈,笑了起来:“自然,我在岩洞中随便弄些有关武器的资料,作为我自己的构想,向最高当局提出,已经可以使得他们对我另眼相看了。”
我叹了一声:“你没有计划把自己变成最高层的人物,你应该有足够的能力。”
巴曼闷哼了一声:“可惜的是,洞中并没有教我如何玩弄政治的资料,我不会也没有法子学,但是,我却可以运用我掌握的力量,使我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人。”
他讲到这里,渐渐现出不可遏制的兴奋神态,而且越来越甚:“凯撒算什么亚历山大大帝算什么,成吉思汗算什么,希特勒算什么,拿破仑算什么,他们都不过在地球表面上来来去去,什么叫征服世界,唯有我,英诺格斯,英诺格历维奇巴曼,才能改造地球。”
当他叫出他自己的全名,讲出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已涨成了鲜红色。
我望着他,尽量想使自己镇定:“这种话我听得多了,有一个人就曾说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结果是千万人丧失了生命。”
巴曼用力一挥手:“若是照我的安排,可以没有人死亡。”
我立时道:“这样猛烈核爆的后遗症呢,你有没有想到过。”
巴曼道:“当然想到过,地球曾经过一次猛烈千万倍的改造,就自然经得起小小的改造。”
我哼了一声:“你怎知那次大改造是多少年前的事,怎知道大改造之后的后果怎样,怎知没有经过上亿年的浑饨,上亿年的冰河时期,上亿年的天翻地复,然后才出现了原生命。”
巴曼给我一连串急速的追问,问得哑口无言,他焦躁起来:“不知道,或许在宝库中有答案,你可以去找,我相信那岩洞中,有着一切。”
我没有再说什么,巴曼也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我才问:“能使其他装置的动力消失的本领,也是来自洞岩之中的。”
巴曼点头:“道理简单之极,发射一股适当的反动力,就可以使任何动力被抵消,反动力射向一架正在飞行的飞机,可以使飞机的动力消失,发射向任何有动力的装置,都可以达到目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何形成反动力。”
巴曼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发现了一个装置,有这种作用,就像小孩子会玩电子游戏,但是电子游戏的原理,他一点也不明白。”
我苦笑道:“你知道吗,我感到你就是一个在玩你完全不懂的游戏的小孩子。”
巴曼十分恼怒,我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过了好一会,他才道:“等你到了那里再说,当你知道自己拥有那么巨大的力量,你也一定会利用其中的一些力量做点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我道:“也许,也幸而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改造地球的雄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一直认为,只要有人想做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地球人,就另外不知有多少地球人要遭殃。”
巴曼冷笑起来:“先生,即使是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也没有平等可言的。”
我心中暗暗叫苦,自然明白,巴曼如今的情形,绝不是凭一番言语,就可以叫他打消原意,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先到那岩洞去看过了再说。
世事本难预料,或许正如他所说,到了那岩洞之后,我会和他一样,成为想发挥一下巨大力量的狂人。
接下来的时间中,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等到潜艇停下来时,巴曼和我,配备了潜水装备,通过了隔水舱,离开了潜艇。
才一进入海水之中,我就看到了那个圆柱,巴曼径自向圆柱游去,他手中拿着一柄形状奇特的工具,我知道那是使圆柱因电磁感应而转动的仪器,他来到圆柱的旁边,叫我注意右侧,我看到右恻的礁石上,有看一片帘幕状的东西。
当那帘幕向上升起时,海水波动得相当急骤,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扇门,巴曼和我,一起游近门,那门渐渐向旁移开,我和他一起游了进去。
才一进去,眼前一片漆黑,可是随着门自动合拢,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传来海水在迅速消退,而洞中也有光亮透出。
一直到海水退尽,我们站在岩洞的底部,除下了潜水配备,我仍然不知道光源自何而来,那种柔和的光芒,似乎就从岩洞的上下四壁的岩石中直透出来。
这时,我也看到了另一扇门。
巴曼道:“奇妙不,我来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洞中的光自何来,海水怎样排出去,一切都自动运作,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我由衷地道:“确然难以形容。”
巴曼持着手中的仪器,走向那扇门,门又移了开来,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先进去,我才一进门,整个人就呆住了。
我已经在巴曼的形容之中,知道这个海底岩洞不会太小,但是再也没有想到会大到这种程度,它至少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而且,整个岩洞,是十分整齐的立方形,岩洞壁全都平滑之极,连顶部也是平整的,光线自四面八方而来。
在那么巨大的岩洞之中,一排一排,一列一列,放满了各种的仪器和装置,有的还在不断地闪耀着各色的亮光,有许多,配备有相当巨幅的荧光屏,各种各样的按钮,在第五个不知名的装置之上,看得人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我站在门口,一时之间,只顾移动视线,也忘了移动脚步,不知过了多久,才挥动了一下手,注意到巴曼正在我的身边,也望着洞中的一切,如痴如醉,我相信我脸上的神情,一定和他一样,又过了好久,我才喃喃他说出了一句话来:“这一切,你全都懂得运用和操作。““
巴曼苦笑:“全都懂?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他说着,走前几步,来到了一个控制台之前,那座控制台有两公尺高,正面是九格四十公分见方的荧光屏,有十个按钮,每个按钮上都有一个符号,我一看就看出来,那正是那种数字,自右排列,第七个,正是如‘V’字形的那个。
巴曼指着那控制台,按下了数字钮边上的一个绿色的扭掣,九幅荧光屏亮起但只是一片亮白,什么也没有。
他道:“这显而易见,是一座座密码控制台,十个掣钮代表十个数字,最左边的那个是一,可是不知道它的功用是什么,因为不知道操作密码。”
我注视着这仪器:“你未曾胡乱按几个号码试一试?”
巴曼,嘿嘿,地笑了起来:“刚才你还说我是一个不懂道理只知戏玩的小孩子?看来你自己才是,随便按几个号码试试,你怎知按错了号码不会造成惊人的恶果,你敢按吗?”
我不由自主“骨都”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我不敢按。”
谁知道按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可能会在撒哈拉大沙漠上,忽然冒起一座极高的山峰来。
以前,我曾在南极的冰山之中,见过外星人留下来的,可以利用地球中心部分熔岩的装置,但是和这个岩洞中的一切比较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
巴曼又道:“像这种,肯定要通过密码来操作的装置,超过一千座,每一座都肯定有它不同的作用,但却无法知道究竟是什么。”
他伸手向前指着,一座又一座,高矮形状不一,都闪着金属光辉的仪器,整齐地排列着,恍惚之间,像是无数怪物,当真是诡异莫名,至于极点。
我有过相当多次的类似经验,虽然再也想不列,在地球上会有这样规模巨大的外星人留下的装置,其实,地球虽小,但是再也想不到的事,却多得数不清但是也可以知道这种场合的一些通常的规则。
我一面不由自主喘着气,一面道:“这里,应该有一个中心部分,通过连作中心部分的装置,我想可以得到全部装置功能的说明。”
巴曼望着我,道:“我早说过,你会是同志,现在你也着迷了吧,我认为,中心部分,是岩洞正中的那一组装置。”
我循他所指看去,只看到那一组装置,呈六角形,比别的装置都来得巨大。
我急急向那中心装置走去,虽然急于到达,但是仍然至少停下来十次以上,凝视着经过的那些古怪装置。
巴曼发现这个岩洞已经十年了,他对这里的每一个装置,都曾仔细观察过,他在一旁解释道:“所有绿色的按钮,都是开启和停止钮,其余的按钮,也不敢乱试,你看这个。”
伸手按向一个四方形装置的绿色按钮,荧光屏亮起,门耀了几秒钟之后,现出了一只黑色的八角形箱子,箱子上有一排按钮,和一个形如尖锥的突出物,那一排按钮中的三个,突然陷了下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壮,但是另一幅荧光屏上,突然亮起了许多呈细密曲线形的波纹,那三个按掣伸起,波纹就消失,接着,另外三个按钮陷下去,出现的波纹是另一种,按钮一共有六个。
巴曼道:“可以肯定什么吗?”
我道:“看起来,三个按钮是一组,按下去之后,就有某种力量发射。”
巴曼用力在我肩头拍了一下:“对,一共有九种功能,我在这装置附近,找到了这黑箱子,但至今为止,只发现其中的一种功能,可以使别的装置的动力消失,发射的是反动力。”
我听了之后,开始只觉得神妙而不可思议,但接着,就大吃一惊:“其他八种功能,你也一一试过了?”
巴曼道:“是啊,可是没有什么现象出现,不知道是什么用。”
我吞了一口口水:“你只能说,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没有什么现象出现,你知道功用的那一种用法,是当你使用,这里的装置的动力也消失。”
巴曼道:“当然是,不然我怎么知道它有这个功用
我叫一声苦:“你在试其他八种方法的时候,怎知道没有引起变化,或许引起了一场飓风,一次火山爆发,也或许引致发电厂莫名其妙找不出原因的大停电,像有一年美国西部连续的原因不明的大停电一样,或许导致太阳黑子发生变化,从而影响到地球上人类的心理,闯下巨祸,或许——”
我说到这里,感到喉际一阵发干,声音发哑,再也说不下去。
巴曼也呆了半晌:“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已经尽量小心,这里的所有按钮,我不敢乱用。”
我长叹了一声,现在来责怪他,当然不起作用,应该发生的,早已发生了,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小小的一只箱子,已经有九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这里的一切,究竟蕴藏着多少力量,真是连天都不晓得了。
我道:“核爆装置也是同样的方法学会的,巴曼指了指相当远处的一座装置也是四方形,四方形的装置并不是太多,看来全是教如何试用小装置的工具。”
我叹了一声:“你照着荧光屏上的方法,试过而没有反应的有多少。”
巴曼道:“很多,但是正确的数字不记得了,有效的,我大都配备在潜艇上所以我的潜艇的威力之大,超乎想像。”
我道:“是啊,可以供你躲在海底一年,嚼吃人肉。”
巴曼涨红了脸:“这只是一句玩笑,你还当真的,你的幽默感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笑了起来:“哦,对不起,那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在你的词巢之中,居然还有‘幽默感’这个词的缘故。”
巴曼闷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前走去,我和他一起来到了我们认为是中心装置前那是一座十分巨大的控制台,巴曼一伸手,按下了绿色的按钮,六边形的每一边都有一股光线射出来,在控制台的上空,组成了一个六边立体形的光笼,每一边都有两公尺长,看起来十分巨大。
巴曼跳了起来,举着手,刚好够得上把手伸迸光笼之中,他跳了两下,落了下来:“那并不是毁灭性的死光,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我想了一想,道:“你看会不会是立体投影
巴曼一呆,他未曾想到这一点,随即,他道:“有可能,但就算肯定了,也没有用,这中心装置,一样用密码控制。”
我道:“如果可以肯定,那就大不相同,就算对正确的密码没有概念,也可以随便按下去试试,大不了没有立体投影出现,或是出现不知所云的影像,不会有别的害处。”
巴曼一听,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现出难以克制的被引诱的神色,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你能肯定吗?”
我道:“不能,但是,但是我认为值得试一试。”
巴曼道:“你认为密码一组是由几个数字组成的?”
我道:“不知道,一个个按下去,按到第几个有影像出现了,就可以知道了。”
巴曼和我,又互望了半晌,他才道:“我早已说过,你比我更好玩游戏。”
我不否认,事实上,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而不弄明究竟,那日后不知如何做人好好奇心有时候,简直不可遏制,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奇心已不再那么强烈,但总是存在的,而且,这里的一切,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到了难以抗拒的程度。
巴曼望着我,伸出手来又缩回去,本来,这地方是他发现的,我准备让他先试一试,可是现在看来,他不是很敢,我道:“让我来,你有什么妥善的方法保护自己,不妨先准备一下。”
巴曼勉强笑着:“不必了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保护,因为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喃喃地道:“如果是立体投影仪的话,不去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说是那么说,等到伸手去按那些按钮,也不免紧张,我迅速地,随便按了四个数字,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略停了一停,吸了一口气,又按下了五个数字,陡然之间,装置上的一排红灯亮起,巴曼连忙拉着我,一起向后退出了几步,那六角型的光笼之中,出现了一团在迅速旋转着的,深蓝色的云状物体,似虚似实,看得人目定口呆,眼花缭乱。
巴曼失声道:“那是什么?”
我的声音听来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不知道,或许是一个星系。”
巴曼的喉际,有一阵奇异的,咯咯,声响:“这是一具立体投影仪,可以肯定。”
我盯着那团旋转的东西看了一会,实在无法知道那是什么,向巴曼望去,他也一片茫然,他伸手,去按了那个绿色的钮掣一下,那团东西消失,仍然是一个光笼。
我道:“密码证明是九个数字一组的,你可以来试一试。”
巴曼随便按下了九个数字,又是红灯亮起之后的一秒钟,光笼中又出现了形象这一次,是一大片一望无际,褐红色的石岗,上面怪石嶙峋,看起来荒凉无比,诡异莫名,由于立体投出来的情景是如此传真,以致一时之间,我有置身于这个石岗上的感觉。
巴曼道:“天,这不知道是哪一个星体的表面。”
毫无疑问,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星体的表面,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星体而已这个星体上,显然没有生物,死寂和荒凉。
这时,巴曼和我两人,心情兴奋之极,这具立体投影仪,不知可以供给多少奇异的景象给我们看,简直无穷无尽,我们再令这个景象消失,急不及待地又按下了九个号码,这一次,现出来的是一座看来极其宏伟灿烂的大殿,那个光笼虽然大但每边也不过两公尺,可是出现在眼前的景象,都给人以极大的感觉,仿佛是看到景象的人,都陡然缩小了许多似的。
这时,在感觉上,那个殿堂,至少有一千平方公尺,巨大的白色的柱子支撑气派宏伟之极,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殿堂中有许多披着白袍的人,白袍由顶至踵罩着那些人的全身,可是一点也不见臃肿,至少有三十个之多。
他们之中,有几个坐着,大多数站着,坐着的两个正在挥着手,手指倒是在白袍之外,看起来十分柔软细长,看情形,像是正在讲话。
巴曼和我,看得目定口呆,过了好一会,他才问:“他们在讲什么:“我苦笑根本没有声音,就算有声音,我们也听不懂外星的语言。
巴曼兴奋莫名:“你刚才按的是什么号码。”
我道:“随便按的,谁记号,九位数字的排列,可以有一个个变化,只怕你没有时间把同样的景象看两遍。”
我们一面说,一面盯着看,发现那些白袍人的行动,在大约两分钟之后,就开始重复,显然,这个密码记录的,只是那两分钟的事。
这两分钟,那些白袍人是在十什么呢,一定相当重要,才会记录下来,可惜我们全然无法知道它的重要性何在。
白袍人的行动重复了三四次,我们又令它消失,这次巴曼取出了一本小本子来随便写下了许多九位数字,我知道他是想记下来,什么号码,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
就在这时,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但是我却没有说出来。
巴曼写下了大约十个九位数字,就开始照着按钮,第一次现出来的是一道急速行进的银灰色光辉,光辉经过的所在,是深蓝色的。
巴曼在他的小册本子上,写下了,彗星,这个字,用眼光询问我是不是有意见我表示同意,因为那景象看起来,确然像是彗星在太空之中行进,光辉的形状,也有着些微的变化,变化同样在两分钟之后重复。
巴曼又按下了第二组的九位数字,这次现出来的全然不知是什么,看来像是很多会发光的丝状体在空中飘浮,赏心悦目,丝状体的颜色,绚丽夺目。
第三次,看到的景象也莫名其妙,一直到他按完了十个,都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景象。
我和巴曼屏气静息地看着,一面在急速地转着念,陡然之间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忙道:“那礁石上的刻痕,你记得不记得,在你认为是地球的星体上,有九个代表数字的符号。”
巴曼连续七八次看了看不懂的景象,神情本来有点沮丧,这时,一听得我这样说,立时兴奋起来:“为了想弄懂这些文字代表什么,我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研究,可惜仍然一个字也不懂。”
我道:“不,至少,我们知道了十个数字。”
在那么小的一张相片上,要辩认那个星体上九个数字,自然比较困难,好在那些符号,都线条简单,形象分明,没有多久,我们就认出了那几个数字是七三六六六三九一四。
这和任何九位数字一样,一组并没有特别意义的密码,但是却有可能和地球有关,和陆地还是一片时的地球有关。
我们互望了一眼,互相让了一会,我还是让巴曼去按钮,九个数字按完,红灯亮起,我们紧张至于极点。
一种钟之后,景象出现了,一个球体,浮在空中,和礁石上所刻的一样,球体的中间部分和其余部分的颜色不一样,球体的外层,有着深浅不同的蓝,和白色的云团,中间部分的颜色十分难以形容,大体上以绿色为主,而其余部分,则是明显的蓝色。
我和巴曼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这当然是地球,我们现在已经有人造卫星太空船所拍回的远距离的地球的照片,地球外的大气层,海洋的颜色,都是类似的自然,陆地的分布大不相同,这时我们看到的,是一整片,而不是如今的七大洲。
巴曼吸了一口气道:“这可能是从月球上拍摄下来的情景。”
我看了一会,道:“顺号码次序按下去,应该接近的密码,都和这个星体有关。”
直到那时,我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星体就是地球,所以我说,这个星体。
但巴曼是完全接受了的,他道:“应该会和地球有关,希望是这样。”
他一面说,一面吞了一口口水,把刚才那组密码加一,按了下去。
光笼之中,出现了一团绿色,一重重,一层层的绿色,铺天盖地而来,才一出现,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定了定神,才看出,那是一大片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巨大的树木,叶子大得惊人的蔓生植物,分明是羊齿类的奇形怪状的蕨,以及纠缠在一起的各种各样的植物,组成了那一大团绿色。
然后静止的绿色忽然动了起来,一头巨大的生物,自浓绿之中冒了出来。
我和巴曼一起叫了起来。
那是一头恐龙,我甚至可以准备地叫出如今人类根据它的化石,还原了它的形状之后所给它的名称,那是一头巨大无比的有角翼龙。
刚才我们看到的是远距离的拍摄的地球,这时,我们看到的是地球的表面,茂密无比的森林,和地球上的生物恐龙,那引起植物都变成了煤,恐惧也已绝迹,难道全和陆地分裂有关。
我们眼看恐龙践踏着植物,昂首一口就可以将一株树的上半截咬下来嚼吃。
等到我们定过神来,景象早已重复了许多次,我急不及待再顺序按下,这次看到的情景,有泥沼,许多样子看来极可怕的生物,在缓缓行动,这种生动,我也一看就可以叫出它们的名称,三叶虫,也是曾在地球上出现过的景色。
接下来的半小时,一共有十个景象,全是地球表面的情形,有各种各样早已绝迹,只是通过化石才被人认识的生物,海洋看来十分平静,奇怪的是,全然不见有山脉,那时,地球上没有山,也没有人,甚至没有高级的脊椎动物。
巴曼喃喃地道:“那时地球上全是低级生物。”
我知道巴曼的意思:“即使是这样,外来者也没有权利把地球弄得乱七八糟。”
巴曼道:“再看下去。”
当时,我只觉得双颊发热,巴曼也满面通红,自然都是由于极度兴奋的缘故。
巴曼继续按着钮掣,这次看到的景象,直是骇人之极,在一个极大的草原上停着七架形状不同,有的圆形,有的梭型,有的椭圆形的物体,都是闪耀着金属光辉,那些物体,看来一如近几十年来不断被人目击,甚至拍下了照片的,不明飞行物体。
在每一个物体前,都各有‘人’站着,三五个不等,在一个长条形的飞船之前是曾经见到过的白袍人,其余各种人等,都穿着十分古怪的服饰,有两组的手臂特别长,也有一组个子相当矮小,而另外有一组,个子极其高大,这些‘人’都看不清他们的脸面。
那情形,分明是七艘来自不同地区的字宙飞船,到了地球之后,会合在一起并把这种情形留念。
等到又换了一个号码之后,看到的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看起来是其中一间飞船的内部,七种不同外形的人正聚在一个相当大的地球模型之前,向着地球模型在指指点点,看来像是在讨论地球的改造,那时,地球上的陆地还是一片的。
其中一个白袍人,伸手划向地球仪,自他的指尖,有一丝光亮闪动,他另一只手转动着地球仪,地球上的那一大片陆地,被划成了有界限的七格。
我感到热血沸腾:“他们在瓜分地球,在商量如何瓜分地球。”
我的判断不错,矮下来的十来个不同的景象,全是,瓜分,地球的经过,在地球表面各处,都有巨大的机械装置在作运件。多数是在地上打着深洞,然后,把一件一件,犹如压缩气筒之类的东西,放进那些深洞中去,那些铁筒状的物体,堆积如山,成千上万。
巴曼看到这里,不断地倒抽着凉气,我转过头去看他,他指着那种东西,脸色青红不定:“我只不过找到了十二枚,已经够实现我的计划,这就是他们的核爆装置。天,他们用那么多,没有把地球整个炸裂,算是运气了。”
我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再接下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看到的又是地球的远景,但是在突然之间,有七处地方,发生了爆炸,爆炸冒起的云烟,假设这是在月球上拍摄的,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整个地球都被包在一层灰白色的云烟之中。
这是彻头彻尾的大毁灭,地球上一切生物,不论是动物和植物的大毁灭,自此之后,那些生物,就完全成了化石。
再接下来的,仍然是地球的远景,而云烟已渐渐淡薄,然后,恢复了大气层的清朗,我和巴曼两人看到了地球上陆地分布的情形,不禁全身发抖,虽然还不是现在这样,但也八九不离十,几大洲的样子都在,连现在的澳洲和新西兰都可以认得出,几个大岛,如马达加斯加,台湾也已产生,巴曼最留意的黑海,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这一组的景象中,破例有着一组数字,和两个文字,两个文字我们看不懂但数字是三字下面加了八个零,三亿?
巴曼和我,面面相觑,巴曼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道:“叫我猜的话,我猜,那是那次毁灭性的大爆炸之后三亿年的情形。”
巴曼道:“三亿年,别开玩笑了,那些外星人哪有那么长命。”
我闷嗍一声:“时间是相对的,三亿地球年,或许只等于他们的三天,三小时他们若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敢胆大妄为到在地球上玩这类游戏。”
我们都好一会不出声,再转换了另一个景象,又和以前一样,是地球表面上的情形,和以前大不相同,地球上出了沙漠,河流,高山,峻岭,海洋,可是全然是连成一片,充满了生机的地球表面,变得死寂还要死寂。
我用力一顿足:“他们毁灭了地球。”
巴曼道:“如果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地球至今充满生机,只是被改造,不是被毁灭。”
我不和他争论,继续看下去,仍是地球各处的情形,有许多火山爆发的镜头爆发的规模极大,有几座形状显明的火山,甚至可以辨认出来,例如日本的富士山。
我喃喃地道:“他们干的好事,看他们把地球弄成什么样子。”然后我们看到在海底的情形,许多小机械人,在海底活动,先是竖起了那个圆柱,然后,发出雷射光似的光线,在礁石上留下刻痕。
这一部分,我们看得特别留意,目的是想弄明白那些文字的意义,可是翻来复去看看,一无结果,只是弄清楚了夹在文字中的几组数字,有一组又是,三亿有一组更大,是,十二亿,一组相当小,是,五百万,在数字前后的文字,完全不知含义。
再下来,就是许多小机械人在岩洞中工作的情形了,它们除了运来各种装备装配起来之外,还有一种情形,十分奇特,就是几个小机械人,会忽然凑在一起成了一部装置,在这些过程之中,也看不出这些装置有什么用途。
这一切经过,看得我和巴曼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从景象的次序来看,那显然是在地球的陆地已经有变化之后,三亿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组景象的最后一个,是整个岩洞已经装置完成,门缓缓移上的情形。
这扇门,在缓缓移上之后,直到又被巴曼发现,打开,其间又过了多少年,是又一个三亿年,还是十二亿年。
再顺序按下去,所现出来的景象,十分奇特,不知是什么意思,看到的是接连七团颜色不同,奇形怪状到了难以形容的物体,活动,但无可名状,情形有点像显微镜下的微生物,再接下去,是一些原始生物,原始的脊椎生物,看到了鱼,然后在以后的两小时之中,我和巴曼就像是在看着一部生物的演进史,渐渐地,出现了猿,人猿,原始人。
奇的是,生物渐次出现,都没有背景,和第一次看到恐龙时背景是原始森林大不相同,那些生物,虽然全在活动,但是也给人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等到景象中,终于出现了现代人,我先叫了起来:“刚才我们看到的,全不是真的生物。”
巴曼道:“当然不是真的生物,那全是立体投影。”
我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些生物,不是根据真的生物记录下来的,而是根据类似动画制作出来,你看这些人,不是画出来的,就是会活动的人体模型而不是真人。”
这时,景象中所能看到的现代人,依次是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红种人,棕种人,蓝种人,以及另一种身形相当矮小,肤色深褐色的人种。
巴曼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注视了一会之后,连连点头:“是的,那只是人体模型,不过,做得几乎和真的一样:“我心中充满了医惑:“这些代表了什么?”
巴曼苦笑:“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研究出一个究竟来。”
我凝视着他:“你会成功的。”
巴曼紧握着拳,表示他的决心,再接下去,现出来的景象,显然和地球全然无关,而且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全然无从形容。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巴曼还在不断按着号码,我道:“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正经事了。”
巴曼道:“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看出他对这个岩洞中的一切,都已着迷,尤其是这具立体影像仪,他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按号码,会看光笼中的景象,这就是我刚才心中一动,想到而没有说出来的一件事,九位数字的组合是一亿,就算他每一个号码只费两分钟,他要全部看完,也要超过三百八十年。”
那也就是说,这具立体显像仪,可以自动把这个狂人拘禁在这个岩洞中,了此一生。
这是对付他的最好方法了,而且绝对是他自愿:“如果不是他自愿,他已掌握了那么多奇异能力,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力量可以对付他。”
我投其所好:“对,时间对你来说太宝贝了,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的核爆计划不变,在核爆之前,你能全了解这岩洞中所蕴藏的一切吗。”
巴曼想也不想:“当然不能。”
我道:“核爆发生,你肯定对这个岩洞,不会造成破坏吗?”
巴曼陡然一震,张大了口,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来,过了一会,他道:“那么,我的计划要取消了。”
我道:“当然,比起这个值得研究的岩洞来,黑海的出口是阔是窄,算得了什么。”
巴曼连连点头:“是,当然是,差得远了,这,蕴藏着宇宙无穷的秘奥,地球算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供他人玩爆炸游戏的小球体而已。”
我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整件事已经解决,根本不必再多说什么,巴曼一定会取消他本来布置好的那个核爆计划。
我道:“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巴曼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不准备和我一起参加研究工作?”
我早已想好了答案:“不,我事务太多,难以专心。”
巴曼又失望又愤怒,我不等他发作,就道:“其实,你有许多现成的好助手一直和你分享秘密的那些潜艇官兵,他们才是你的好助手。”
巴曼道:“可是他们现在——”
我道:“通过盖雷夫人去说服贵国最高当局,把他们全放出来,一定不是难事。”
巴曼踌躇着:“我绝不想把这公开给任何政府知道,一公开,就完了。”
我道:“十分正确,盖雷夫人也不必让她知道,只是告诉她,放出你的同僚你就取消核爆装置,然后你再把他们接到这来,我还建议你组成一个后勤组,因为上百人长期在这里从事研究,生活上的必需品,实在是不能少的。”
巴曼解释道:“是,是。”
他神情兴奋之极,一面和我说话,一面还是不断在按动号码键
我不得不提醒他:“请问,我如何离开这里?”
巴曼“啊”地一声,十分不愿意地道:“好吧,我送你到最近的岸边上岸。”
我笑道:“恐怕要麻烦一点,我不想在贵国海岸登陆。”
巴曼一挺胸:“什么贵国,敝国,我不属于任何国家,甚至不属于地球,我属于宇宙。”
他的狂态又进了一大步,我连声道:“自然,自然。”
巴曼依依不舍地和我离开了岩洞,又登上他的潜艇,就在潜艇上,我立时和盖雷夫人联络,盖雷夫人一听到只要释放一百多名官兵,就可以消弥这样的巨灾大祸喜出望外,满口答应,并且立即和巴曼约好,三日之后交谈。
等到潜艇在土耳其的不知什么海岸浮上来,巴曼说什么也不肯再花时间送我回锡诺普,我只好和他告别,自行游水上岸。
不过,在分别,我们还有一番对话,巴曼先严肃地说:“卫先生,请你把一切保守秘密。”
我道:“当然,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当你有重大发现的时候,尽可能让我知道。”
巴曼十分兴奋:“当然,你有权知道,虽然我发现这个岩洞已有十年,但没有你的启发,我一直未能有进一步的突破。”
我笑着:“好说。”
巴曼又道:“当你需要任何帮助的话,请记住我,就算要对抗整个国家,也不是难事。”
我拍着他的肩:“当然,想想你那十二个核爆装置。”
巴曼十分高兴地豪笑了起来
上岸之后没有多久,我就回到了赐诺普,所有的人都追问我是怎么说服巴曼的我的回答十分简单,他找到了更有趣的新游戏,不再玩旧的了。
盖雷夫人眨着眼,她没有问什么,因为她比别人聪明,知道再问,我也不会说小纳就不如她,连问了七八次,在得不到回答之后,神情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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