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渔隐”道:
“此贼一旦回到‘太华帮’,再想要回来,恐怕没有这般容易吧?”
“病修罗”道:
“按照实情,该帮擒回叛徒,别人不应插手,不知司马老哥哥意见如何?”
司马龙道:
“魏兄之言甚是,不过,江湖中人心险诈,假若刚才现身之人不是‘太华帮’中的护法呢?我等岂不上当?”
“病修罗”道:
“老哥哥放心,关于‘太华帮’之事,蓝淼兄也略知一二,凡是舵之上人物,身上有三条白莲花,作为标记,目前武林中人,还没有敢冒充太华帮的……。”
此刻“太华帮”的护法及左世保等人,早已去得无影无踪,岳家宇等几个年轻人,围在宋、柳二人尸体旁流泪。这盟主府到此为止,已空无一人。
司马龙道:
“今后要应付‘太华帮’,也该有个固定地盘,何不以此为根据地?也好安顿下来,从长计划?”
程九臬道:
“老哥哥之意甚佳!此处地势颇好,易守难攻,拟此为根据地,进可以攻,退而守,只是缺少护堡人手!”
“穷神”漆七道;
“关于这件事,小可有门人数十人,可担任护壁之责,各位可以放心!”
漆七立即离开现场,找他们门人招集伙伴。
司马龙道:
“宇儿把宋、柳二人埋葬于此堡之后,就协助漆大侠负起守护之责,你的舅母,可以接来此堡,还有吴明夫妇,也要派人接来。”
于是,白道精英就在这盟主府中安置下来,举凡护堡人手及炊事杂务等人员,都由“穷神”漆七调派弟子负责。
好在上下一心,通力合作,不到三天,堡内已是井井有序,各有各的任务,管理方面,较之庞起当盟时犹有过之。
这是第三天午后,一干老少齐集议事厅中,商讨前往太华帮要人之事,这些老一辈的高手,又推举司马龙和“病修罗”魏宝初为首领,一切大事皆由两人决定。
雷士亮道:
“太华帮既然定下半月之限,前往索人,过时不予受理,我方自然应很快前往才对,老夫就讨厌左思右虑,慢腾腾地……。”
万世芳冷笑道:
“前往索贼是大家一致的愿望,何止你一人焦急?假若大家都象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白道一派早就完了……。”
“混帐!”雷士亮和万世芳仍是有点不愉快,雷士亮勃然大怒道:
“姓万的,咱们出去摆上……”
司马龙肃然道:
“二位为一点小事而互相仇视,未免殆笑后辈,如今大敌当前,矜希摒弃私见,互相忍让才对!”
雷士亮忿然坐下,道:
“老夫就是看他太不顺眼!”
万世芳哂然道:
“象你们这种货色,等于井底之蛙!”
雷士亮霍然站起,就要伸手,“奔雷手”蓝淼连忙把他按下,道:
“为了一点小口角!就吹须瞪眼。后生晚辈都要见笑!雷老哥忍耐点!”
蓝淼肃然道:
“依小弟之见,我方前往要人,确是不宜迟延,但毫无疑问,对方绝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也说不定早巳筹妥阴谋,想把我方一网打尽……”
“病修罗”肃然点头道:
“蓝兄之见甚是,据小弟所知,太华帮并非正经路数,他们既有雄踞中原的野心,自不见容于我等之存在,不知蓝兄有何高见?”
蓝淼道:
“小弟在太华帮中弄了个堂主的领卫,此番奉命来到中原,查防左世保的下落,现在左世保既被擒回,小弟也该返帮覆命,以便作个内应,暗察虚实……”
司马龙道:
“内应外合,此计甚好!不知蓝兄何日成行?更不知蓝兄此次与我等在一起,左世保及那女人都已看到,会不会揭穿你的身份?”
蓝淼道:
“小弟三天前与各位在一起是经过易容,小弟自信左世保和那女人不认识我,不过该帮帮主及副帮主是谁,小弟迄今仍不认识,而且小弟仅是个堂主,帮中机要大事,因限于身份地位,没有资格参加,假若……”
“病修罗”魏宝初道:
“蓝兄所虑不为重要,要作内应,必须弄清正副帮主的身份,更要时时接近他们,事情不分巨细,都能与闻才行,蓝兄之意,是否需要一位得力助手前往协助?”
蓝淼道:
“小弟正是此意,如有二人卧底,一旦有重大收获,可以立刻遣派人送信。只是再派一人,必须较小弟在该帮中之地位高些才行!”
“病修罗”电目疾扫,良久才点点头道:
“小弟有个主见,不知是否可行?不过这件事最好事先保秘,蓝兄请附耳过来……”
蓝淼大步走了过去,魏宝初在他耳边说了一阵话,最初魏宝初连连皱眉,后来不禁连连点头,似甚赞成他的办法。
蓝淼呵呵大笑道:
“魏兄之计可谓神来之笔,少弟至为敬佩,也可见魏兄对帮正副帮主之下人物,十分熟悉,就请魏先生和司马兄及各位兄台,依计行事。”
于是,此一计划就决定了,至于是何计划?少一辈的违莫如深,但会后蓝淼及魏宝初二人,则把岳家宇叫到一边,蓝淼道:
“小子,咱们三人负责前往华阴县探探虚实,然后再决定何时前往要人,你愿意去么?”
岳家宇肃然道:
“左世保乃晚辈仇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宝初道:
“此行最主要是为索人铺路,或有凶险,而且凡事多用脑筋,非到万不约已,不可动武,以免暴露身份!”
岳家宇道:
“晚辈当谨记前辈之言,绝不误事!”
“好!”魏宝初道:
“为了绝对保守秘密,所以这件事除了三五人知道外,不但小一辈的不知道,连雷老哥哥等人,都不知道,这并非不信任他们,实因此行任务艰巨,绝对不能泄露消息,以免误事送死。因此,我们现在马上动身!”
岳家宇肃然道:
“二位前辈可否把这次任务内容,约略说明一下,晚辈也好事先有个谱儿?”
魏宝初道:
“不必了!到了地头,你就会知道了!”
三人就这样悄悄离堡,奔向陕省华阴县。
华阴县在华山西北方,大约数千里之途,为通往西安之孔道,颇为繁华。
这一天傍晚,三人来到华阴县城内,进入一家最大的酒家,找位坐下,要了酒菜,魏宝初到楼下走了一趟,此刻楼上食客很多,三人立即开始食用。
岳家宇道:
“现已到了地头,二位前辈可否说出此行的任务,也好有所遵循?”
蓝淼对魏宝初道:
“魏老哥,就对他说了吧!”
魏宝初哂然道:
“不忙,现在我们要找的人来了……”
果然楼梯口处,施施然走上一人,岳家宇抬头一看,不由暗自称奇。
原来此人的面貌和年龄都和他差不多,衣着也极华丽,只是右太阳穴下端,生了个极大的紫色肉瘤,以致破坏了这年轻人的英俊潇洒。
但此人目光炯炯,气定神闲,显然内功已登堂入室了。
这人找个临室座位坐下,小二立即走过去躬身道:
“相公,本楼今日宴客,酒莱已经卖完!尚请原谅。”
“病修罗”连忙招呼道:
“这位兄台如不嫌简慢,何不请过来!”
那年轻人微微一愕,立即抱拳道:
“素昧平生,就打扰三位,实是不便……。”
他望着岳家宇,似也感觉对方和他极为相似。
蓝淼道:
“四海之内皆弟兄也!少友何必过谦!快点移驾过来!”
那少年也很大方,站起来道:
“既承宠召,敢不从命,小弟只好叨扰了……”神态文雅,但眉宇间泛出一抹狂傲之气。
蓝淼为他酌上一杯酒,举杯道:
“兄台风度儒雅,令人景慕,不知高姓大名?”
少年微笑道:
“在下金一航,粗俗不堪,何当夸奖……”
病修罗朗声道:
“兄台弱冠之年,有此谈吐,足见胸中丘壑,文事武功必有相当造诣……”
少年朗朗一笑,神采飞扬地吟道:
“读尽诗书一百担,通来方得一罗衫,劝君莫问余年纪,十五年前三十三。”
岳家守不由一怔,若此人之言属实,难道他已经四十五。
他看看魏宝初和蓝淼,似也一脸惊异之状,蓝淼抚掌朗笑道:
“古人驻颜有术,在下当以为是齐东野语,荒诞不经!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等事……”
魏宝初道:
“金兄已屈不惑之年,但看来不过二十许人,实是一种奇迹,老夫倒要金兄领教养生驻颜之术了!”
金一航道:
“其实也无所谓养生驻颜,只要凡事看开点,永保心情愉快,实是养生要诀,世人忽略了这一点,乃舍近而求远……。”
四人杯来盏去,吃得很愉快,岳家宇知道魏、蓝二位与此人故示接近,必有企图。
饭罢已是掌灯时分,蓝淼道:
“不知兄台投宿于哪一家客店?”
金一航道:
“小可尚有一点琐事,须于今夜离开华阴,就此谢过!”
此人连姓名也不问一下,吃完了抹嘴就走。抱拳告别下楼而去。
岳家宇道:
“不知此人是何路数?”
“病修罗”道:
“此人就是太华帮护法之一的‘独角鏊’金一航,文事武功都有惊人造诣!”
岳家宇肃然道:
“此人既是太华帮的护法,怎不认识蓝前辈?”
蓝淼道:
“老夫乃是小小的堂主,很少与舵主以上的人物接近,况且老夫进入太华帮之先,此人即奉命离帮办事,数月未归,此刻必是事毕返帮,我们暗暗跟着他,候机下手……。”
岳家宇道:
“我们向他下手又有何用?”
魏宝初道:
“只要擒住此人,你就冒充他进入太华帮,与蓝老兄前往卧底,以为内应……”
岳家宇不由一愕,立即苦笑道:
“这恐怕不行吧!此人太阳穴上端,有一个极大的肉瘤,十分醒目,晚辈虽与他极为酷肖,没有肉瘤如何冒充?”
魏宝初哂然道:
“当然有办法,待会便知!我们现在就跟踪他……。”
三人下了酒楼,暗暗跟着,果见金一航向华山方向驰去,轻功之高,确非泛泛可比。
岳家宇恍然大悟,道:
“原来二位前辈未来此之先,已经决定向此人下手了?”
蓝淼道:
“不错!老夫在太华帮中时,听说金一航外出公干,于今日返帮,又想到他与你的身材及面貌极为相似,乃决定向他下手。但因事关你我生命及白道今后命脉,所以必须保密……。”
这工夫已接近华山北麓,只见金一航掠入一片松林之中不见,魏宝初底声道:
“我等三人分成三路进人松林,动手时不必讲什么规矩,必须擒住他,不然的话,咱们的计划恐伯要改变了!”
三人身形一分,分三路掠入林中,岳家宇由西方进入林中,藉着松林梢上泻入林内的淡淡月光,十丈之内景物隐隐可辨。
林内十分幽静,松涛阵阵,虫声卿卿,荒草齐腰,十分幽邃。
突然,附近传来“蓬”地一声,似乎有人倒入草中,但立即又死寂无声。
岳家宇小心翼翼地掠向树枝,向发声处掩进。到了发声附近,向下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蓝淼倒卧在草丛中,似乎被人点了穴道。
岳家宇不由一骇,心道:
“难道‘独眼鳌’金一航真有这等功夫?一招之下就制住了蓝前辈。”
他又摇摇头,不信他有此功力,忖道:
“此人必是早巳发现有人跟踪,却故意作不知,引入林中,预先埋伏而下手略算人!”
就在这时,“病修罗”魏宝初突然出现,发现了蓝淼躺在草中,立即走近。
岳家宇十分焦急,若出声招呼,也许会惊走金一航,反之,也许魏宝初也会被暗算!
突然,一道金光自一丈外大树干后射到,魏宝初猝不及防,应声倒地,躺在蓝淼身旁,显然对方以暗器打穴手法十分高明。
岳家宇不由大怒!疾柞下树,向那大树干扑去,厉声道:
“暗算于人,乃鼠辈行为!金一航,你还不滚出来……”
金一航一闪而出,嘿嘿笑道:
“姓岳的到底谁是鼠辈行为?哼!在那酒楼之上,金某已认出蓝、魏两人,早知他们来此,必是对本帮不利,乃将计就计,诱你等来此……”
岳家宇沉喝一声:
“看掌!”一掌就是“鹤形八掌”。金一航不敢轻视,却也非同小可,闪避间连劈十一掌,草木横飞,松针纷纷洒落。
第四招过去,岳家宇大为心折,真想不到一个护法,身手如此之高,由此看来,左世保和那个女人在太华帮中的职位也不会太高。
就在二人全力施为,舍命相搏时,突见“病修罗”一跃而起,身悬半空,发出三道银芒,飞向金一航。
金一航沉喝一声“卑鄙”,急切中接下岳家宇三掌,又让过两道银芒,但最后一道银芒却无法闪避,“卜”一声,戳在儒臂穴上,应声倒地。
岳家宇闪目望去,原来是一只三寸多长的银色小笔,已没入金一航穴道中一寸有余,立即走近道:
“原来魏前辈是佯作被袭倒地!不知此种暗器是否有毒?”
“病修罗”道:
“这是老夫的‘修罗笔’,共有十三支,我道中用暗器已不属不该,岂能淬毒!”
岳家宇肃然道;
“蓝前辈并非佯作被袭,不知伤势是否严重?”
“病修罗”道:
“金一航的暗器名为‘鳌鱼刺’,淬有巨毒,想不到此行制住了金一航,却使蓝老哥受伤,如此一来,前往卧底之事既然不能耽搁,也只有让你一人前往冒险了……”
岳家宇肃然道:
“如果有此必要,晚辈绝不退缩,但晚辈要冒充他,马上要被揭穿,因为我额上没有……。”
魏宝初道:
“事不宜迟,待老夫先问问他……”
魏宝初拔下金一航儒臂穴上的“修罗笔”,以掌按在他的灵台穴上,沉声道:
“金一航,现在希望你放聪明点,把太华帮一切秘密说出来,本人保证,于七日内恢复你的自由,不然的话,你也知道姓魏的手段!”
金一航剑眉一挑,冷峻地道;
“姓魏的,你别吹大气了。若正大光明的动手,姓金的未必惧你,现在你要金某说出秘密,还不如早点杀了我,我劝你别作梦了!”
魏宝初面色一冷,道:
“金一航,既然你不识相,魏某只有叫你停止呼吸!”
金一航哈哈笑道:
“我已落在你的手中,杀剐由你,不必多言……”
魏宝初又点了他的穴道,站起来摇摇头道:
“这是意料中事,他是不会吐霹只宇片语的,看来只好让你碰碰运气了!但我不太放心……”
岳家宇道:
“前辈自管放心!晚辈自会小心,能留则留,若一旦事败,晚辈可以逃走!”
魏宝初肃然道:
“这正是我不放心的原因,年轻人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如同儿戏!太华帮岂是来去自如的?”
岳家宇道:
“请前辈告诉晚辈有关太华帮中的情形,晚辈决定只身一试!”
魏宝初想了一阵道:
“好吧,能留则留,若一旦不妙,速作逃走之计,老夫就在这松林外一幢茅屋中为蓝老哥疗毒等你!至于太华帮中情形,老夫也不详细,你必须见机行事,小心应付!”
岳家宇道:
“可是晚辈太阳穴上没有肉瘤……”
魏宝初道:
“这个好办!我现在就为你做肉瘤……”他掏出一个小布包,抽出一根银针,在金一航身上掏出一颗鳌鱼刺暗器,以银针针尖在鳌鱼刺上轻轻一划,然后刺在岳家宇的太阳穴上端。岳家宇感到伤处微麻,茫然道;
“魏前辈,这暗器上不是淬有巨毒么?”
魏宝初道:
“不错!但因毒量极微,是以仅能使局部涨肿,七日之内再加疗治,可以复原,这玩艺就象无名肿毒一样,若超过七日,就会化脓,那样就是以后治好,也会留下疤痕,所以七日之内,我方必须前往要人,然后再内外夹攻……”
岳家宇伸手一摸,就这一会工夫,右太阳穴上果然肿起一个肉瘤,足有酒杯那么大,不由苦笑一下,道:
“前辈,我现在就走了!”
魏宝初肃然道:
“切切记住!若有危险,速来此地!”
岳家宇正要动身,魏宝初微微摇头道: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时小心,任何小地方都要注意!”
岳家宇道:“晚辈记住了……”
魏宝初摇摇头道:
“你这样前去能行吗?想想看还忘了什么事?”
岳家宇想了一阵,目光突然落在金一航身上,道:
“晚辈应该换上他的衣衫,带着他的‘整鱼刺’暗器……”
魏宝初点点头道:
“不错!因为此人爱着黑色缎质长衫,你若疏忽这一点,可能露出马脚。”
岳家宇不由暗暗佩服,可见江湖经验实在重要,蓝淼刚才吃亏,就输在经验上,他匆匆换上金一航的衣衫,揣上他的暗器,再摸摸额上的肉瘤,皱皱眉头道:
“魏前辈,这祥可以了吧?”
魏宝初道:
“你还要切记一件事,此人武功与文事都极了得,性情高傲,城府极深……”
岳家宇牢记在心,深施一礼,道:
“晚辈告别了……。”说毕转身疾掠出林,向苍龙岭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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