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八姣面对面围圈而立成一个大方形,正合东西南北四位,把那头戴方巾帽,手挥羽扇的赏花居士简方云,围在当中,而东西两位和南北两位,互相交换攻守。
首先.东西四姣,手舞薄刃柳叶刀,一声叱喝,同时飞身扑进,分向简方云前后袭到,刚递儿两样,忽又搬身倒射,快如星弹。
就在东西位倒射之际,南北位四姣已乘隙向简方云左右攻到。
简方云被围在当中,真忙得手足无措,刚化除前后攻击,左右招式又到,才化除左右的重击,而前后的攻袭又来,尤其四个方位,交互攻守的招式,各不相同,甚至每一个人所施出的都不一样,诧异到极点。
如此一来,八姣就是八种不同招式,而且四个方位一开一合疾快之中包罗灵奇,想这简方云,其武学本来就不太高明,在八姣一阵折动之下,不但化不了迫体异常的招术,甚至连方位也弄不清了。
由之,他置身于八姣黄衣人影之中,如同置身在一团黄雾里,原先开始他还嘻皮笑脸的胡说八道,但只过几招,就有点难于应付了,再过此时,更无法招架,直忙得他挥扇不是拍掌也不是,好不紧张好不惊惶!
而此刻的情形更可笑了,只见他歪戴方巾帽,手中的折扇已断去半节,像急疯了的狗,盲然地横冲直闯,他那银灰色长袍的后襟,齐膝又削断半截,前面长后面短,样子非常滑稽。
尤其,浑身尽是破洞,东挂一块西拖一块,像清明节的挂山旗,再配上他那似哭非哭,吹胡子瞪眼睛的怪相,和大汗淋漓的样子,真使人忍陵不住。
幸亏八姣还没施出全力,只是奉命给予一阵折磨之后,再作断肢的处置,此刻不过是惨状的序幕而已,八姣正如同作游战似的在耍他,否则,简方云恐怕早巳命赴黄泉了。
仲玉三人看着八姣,轻盈而刁怪地折动简方云,都在笑不停声,的确看到赏花居士那怪样没法不笑。
少顷,绣纹噎了一下气,笑道:“这八个少女,看其武功虽然要比九蛛高出一等,而她们的刁怪,也为九姝所不及,但将来若现身江湖,想必是一群捉弄人的女性……”言中意,好像对九姝寄以一种感受,而对八姣则较淡薄。
可是,慎芳却不同,她偏喜欢八姣那么放刁,因为她自己也是那种女子,在人性观点上来看,从没有作过一件好事,不是把人弄得死活不得,便是恣意残害,所以,绣纹那么说,她颇不以为然,当即轻笑一声,接道:“什么女性?像我们恨为女儿身生长武林行走江湖,若不厉害一点,岂不被一些坏男人欺负……”
绣纹听她的论调,似平自以为非常合理,言态间表露出,女性中少见的刚强,于是,微笑指着仲玉,说道:“他经常欺负你,那么他也必是坏男人,你为何不对他厉害点……”
“纹姐……”慎芳一声姣叱,红着脸笑得喘不过气不,接着恨声道:“你也不是好东西……玉哥!她这么放顾,你就不管管她!”
在这方面她是斗不过绣纹,只有叫仲玉来帮地。
但仲玉没注意她俩的闹笑,整个精神集中在厉蔚云独斗方子彤和孙若春那边,因为眼见破坏自己家庭,偷杀亲生长兄,污辱乃母的仇人,幸在此地遇着了。
是以,满腹怒火在熊熊燃烧,凤目喷射火焰,盯盯地看着那场恶斗,他打算着待厉蔚云挫伤方子彤之后,准备再予现身,活活处死方子彤。
而他之所以要待厉蔚云,挫伤方子彤之后再现身,则是因为他已知厉蔚云与方子彤,也是令人蒙羞的深仇。
由于眼前报仇有望和场中惊天动地的恶斗,致使他的全部注意力,投向在凌空飞弹,贴地疾闪的人影之中,绣纹和慎芳的笑闹,他根本没听到,仍是身如岳立,眸注前方,其神态似已幻入什么境地了。
慎芳被绣纹正说得没奈何,叫他帮忙也不吭气,像煞神样的立在那里,不知他发什么呆,顿即移步上前,拉着仲玉的手,低声道:“玉哥……你在想什么?”
仲玉掉过面来,朝她微微一笑,颐手一带,把一个娇躯紧偎其胸前,接着,说道:“我没想什么……只看着伯母独斗方子彤和那太婆,你可知这姓方的就是我的大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慎芳愣了一下,接道:“你从前提起过姓方的仇人就是这老头?我娘也与他有不解之仇……我们不如现身前往,把这老东西四分五裂算了,免得我娘在那里穷斗!”
仲玉接说道:“眼下我们还不能冒然前往,因为你娘有言在先,务必掌毙方贼,可知她是如何恶根,当然也不能让她老人家,一下就把方子彤送命,若是这样,我岂不报了大仇。”
“那你打算怎么样?”慎芳疑道。
仲玉目注前方,答道:“只有待你娘把方贼,不管轻重挫伤之后,我再去把那老贼,凌迟处死,这样我们俩家的仇不都报了么!”
说着,倏地侧首左右张望,似乎寻找东西……
慎芳不知他要找什么,乃问道:“你找什么?两边望个不停!”
“纹姐呢!”仲玉奇道。
“在这里!”绣纹不知何时,已站在仲玉身后,接道:“又不是小孩子,一刻不见我就要叫!”
说着,移出几步,停立仲玉左侧,凛然目注场中,心中对他俩突然的亲忱,快快不快,大约感到被冷落了。
仲玉一见绣纹面露悻悻之色,忙轻轻推开慎芳,说道:“少时我便为娘报仇,了却一件大事,你可高兴?”
绣纹淡淡一笑,方想开言示教几句,轨合人性的话,不要在这一群魔头身上,多造杀孽。
陡地,身后传来“嘘嘘”破空之声,三人一惊,忙回身戒备,同时举眼前瞻。
却见一片茂密的树荫中,射来一条红衣人影,身法轻捷快如箭飞,瞬间已立定三入面前。
原来是一个身穿红绫紧身衣,秃发挽髻,娟秃娇貌的少女,怀抱“无影绝命旗”和“红影香罗扇”,脸浮浅笑,莲步移前几步,盈盈欢衽,道:“小郁兰,给公子姑娘请安……奉夫人传谕,特来送上兵器。”
说着,趋前把旗扇发递与仲玉慎芳,然后身躯疾转,身起惊云,径向来路穿林而去。
三人望着那消失的红影,心中好生赞爱,此中所见的少女,非但个个出落得,仿如仙露明珠,玉女脂风,而且武功都还不弱,如果皆放之入江湖,将不知风靡多少,武林英雄豪杰……
少顷,慎芳说道:“如今半个时辰已过,玉哥,纹姐,我们可以现身了!”
她的话刚落音,陡闻右边传出,一声嘶哑而凄厉惨叫。
三人内心一惊,急忙扭身奔出树林,抬眼循声望去。
只见那步浪道婆孙若春已跌坐在地,满头乱发迎风飞舞,右手抚着左肩,脸色惨白,直盯着脚边一支断臂,正大声呻吟,敢情斗了半天,她所得到的代价,就是一条永远不能衔接的断臂!
而方子彤此刻也被厉蔚云逼得东躲西闪,衣衫也已破烂不堪,脸上堆满了汗珠,张着嘴喘着气,舞动一双戟,抖出朵朵银花,硬向对方要害还击。
这老家伙原来是空手,不知何时取得了自己的兵刃,才有这最后顽抗的依持,否则怕不早巳丢命!但饶他后力不弱,双戟挥划灵巧,看情形也不过五六招,必将落个溅血横尸。
厉蔚云果然不愧为湘黔女霸以一人之力,而且是空手居然能斗过从前与自己武功不差上下的两人,姑论内力修为应变机智,若非功夫到家,岂能侥幸胜得?
由于她一腔仇火冒冲,以及本身的实力深厚,才决然独斗方子彤和孙若春,本来这场恶斗的展开,她的目的只是淫魔方子彤,不是步浪道婆,而她之所以把步浪道婆抓入这场是非,一则要施予薄惩,以矫正其横蛮,以煞“潜山石府”的威风,再则是给方子彤陪绑、使其知道现在的厉蔚云,已非往昔所比,令之死而无怨。
可是,他们斗了三十余招,厉蔚云虽占尽上风,但仍不能挫伤方子彤,情知如果不把孙若春,先行残废,必难达到最终目的,于是,把心一狠,才乘隙一掌劈断孙若春的左背。
然而,她此刻也是鼻端微沁汗珠了,但其身法招式,仍如早先那么轻捷凌厉,果真是青云舞凤,忽腾忽转,灵奇已极,而头上拖曳下来的那条长黑纱,随着身躯迎着风,凌空飘飞,宛如一条乌龙盘绕,右掌挥拍划扫,左爪点拿绕扣,更是招招惊人。
仲玉三人二立旁观也因之赞佩不已,尤其慎芳见乃母武功确是不凡,芳心自上欣仰万分。
倏地,跌在旁侧的孙若春一声哑喝,挺然立起,想是不甘愿空怀断臂之恨,必欲加倍偿还,死而后已。就当哑喝声中,已拴起那支断臂,竟权充当兵器,飞身进扑,同时手挥断臂,一招“云罩寒山”疾向厉蔚云背心点到,口中则啸道:“贼婆,老娘不借一死,要和你拚到底。”
厉蔚云先闻孙若春一声哑喝,早巳心惊,待见老婆子身化黑影,自背后袭到。
于是,身形微侧,右掌聚力双吐,逼退方子彤一式“分水擒龙”,随之冷哼声中,莲足点地一弹,平空拔高一丈,迅即斜落回身,接近孙若春旁侧,抬腿飞蹴,直向其拦腰扫去,也喝道:“老怪婆,本夫人成全你。”
孙若春手挥断臂出招之际,只凭一股豪气,想找回一点面子,岂知,待自己身进招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已失去对方踪迹。
方想回身标横,重递招式,陡闻厉蔚云在身后发话,心中一急,顿时昏头转向,不知如何避法,正当惶惶然点地斜射,已被厉蔚云一腿扫着。
接着“蓬”地一声,夹着一声闷哼,孙若春的身躯,顿被抛起两丈。
恰时,方子彤双戟并举,式化“播云见月”,已向厉蔚云当胸攻到。
此刻,厉蔚云杀性正浓,刚扫飞孙若春,双戟已临胸前,当即提身上腾,避开来势,正与孙若春抛飞的身躯同时。
方子彤见绝招失机,末待厉蔚云吐气下落,忽忙双戟变指,一式“流星追月”连同身体,疾向对方背后飞扑。
厉蔚云身在空中,骤感劲风袭至,旋即吸气驻身,随之斜身一腾,射至孙若春冉冉堕落躯体旁侧,陡地伸手一挽,抓住步浪道婆的右臂,旋即运力,乘势往后一扫。
她这一招不仅出于心狠,故使老婆子分尸倾刻,而且也极其冒险,拿人身封挡迫体重袭。
因之,当即抓住孙若春躯体,向后挥挡之际,恰与方子彤那式“流星追月”的双戟相格。
但闻“刷”一声,夹着一声短促的惨叫,顿时飞爆一团血雨。
这挥扫之力,确非小可,方子彤也没防着她会有如此一着,是以耶老家伙溅得满头满身血污不说,甚且手中双戟,也几乎脱手飞去,人则为一股巨劲,迫得倒退一丈有余,落定埃尘,身躯摇幌,两臂酸麻不已。
再往地下一看,差点儿吓掉了魂,只见步浪道婆的身躯,已成四块,零零碎碎摔在地上,鲜血肠肚,满地都是,真是惨不忍睹。
当年横行河北,江湖恶名盛传的步浪道婆孙若春竟落得尸首不全的下场,却也是天网恢恢的报应。
可是方子彤惊见之下,早巳心裂胆寒,眼看这惨而怕人的结果,势将轮到他头上,而处在这种情形之下,既逃不了又不愿死,竟使得他形同木偶,立如僵尸,瞪着死白眼,饱含懊悔乞怜的神光,向厉蔚云云盯盯瞧着。
这时,精舍夫人厉蔚云已玉立当地,满脸鲜血破坏了她原来的美貌,变成一恐怖的凶神,嘴角浅绽冷笑,杏目闪着火焰,手里仍抓着,孙若春的一只右臂,头上那条长黑纱,随风飘拂,愈显得有种超然的追命夺魂之威。
这一连串紧张而残酷的变化,使仲玉三人,也为之怵目惊心,遂正慢慢向厉蔚云走去。
但绣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楞然玉立,黛眉紧皱,粉面蕴愁,轻启秀目,扫瞩着全场,忧其进行生死搏斗的飞跃闪纵的人群。
她正自叹喟,窃思亲人们的未来陡闻一声凄呼,剑破长空,循声望去,只见八姣已把简方云折腾够了,用点穴法使之不能动弹,双膝跪地,前后两人用力抵住胸背,另外两人各拉着简方云左右手,其余四人则围立旁边嘻嘻低笑。
此刻,只见那赏花居士简方云像受罚似的,被制着失去了抗力,脸孔泛白,两眼巨睁,嘴巴大张,正杀猪般地狂叫,而左半边脸至后头窝流血不止,敢情一只左耳已没有了。
少顷,其中一个少女走到简方云面前,低叱一声:“老乌龟,听说你专糟塌女子,今日可得到好报了!”
语毕,振腕挥力,“刷”地一声,简方云又是一声惨叫,一条右臂已齐肩削断,身躯不停发抖,哼声不绝。
绣纹只看得自是皱眉,摇头暗暗叹息。
接着,另外又走出一个少女,立定简方云身后,冷冷喝道:“你还叫么!这是替若干妇女报仇,等着吧!还有够你受的!”
说着,手拿薄刃柳叶刀,在简方云眼前幌了两幌,这一下更把那老淫鬼吓得大声惨叫,情知紧接着是什么节目了。
简方云正在惨叫之中,那少女手起刀落,只听“刷”地一声,老淫鬼的左臂,已坠落地上,鲜血直往外喷,人则昏了过去,但身体仍没倒,因为前后被刀抵住了。
绣纹望着这惨然的宰割,心道:“这群少女竟是如此凶残!她们也有这种可怕的天性?那老贼虽罪有应得,如此作法也太过火了……”
随之,倏听另一个少女道:“这老贼已昏死了,放了他吧!”
语音刚落,即见那少女莲足一起,“砰”地一声,已把简方云的身躯,踢飞三四丈,然后一阵轻笑之中,八条人影飞射,已向厉蔚云那边扑去。
绣纹见到这种情形,正立在那里发呆,忽听慎芳叫道:“纹姐,快来么,我们要凌迟处死,这姓方的老贼呢?”
她听慎芳如此叫她当然不能不去,何况姓方的是其婆母的仇人,身为儿媳焉能置身向外?待会儿就是执行得再惨也是不容背而不看的。
于是轻应一声,身形猛起,如一朵红云行空,已定立在仲玉身旁。
这时,只见方子彤跌跪在地,身躯微微发抖,老脸苍白,双目圆睁,眼皮一下也不眨,大嘴微张,正流着口涎,两只手爪在不停地乱抓,很显然;这是被一种点穴法制住所表露的痛苦现象。
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一个个满面凝重之色,似乎沉入在极度的恶恨里。
少时,精舍夫人厉蔚云开口说道:“玉儿,方老贼既与你娘,也有不解之仇,那么我就让你处置他吧!”
仲玉恭应一声,旋又瞩目一扫,犹飞恶斗未决的人群,朝厉蔚云欠身道:“晚辈不愿冒昧,尚请伯母大人俯允一事!”
厉蔚云脸透慈祥,笑道:“彼此已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就说吧!”言态中对仲玉露出无限喜爱。
仲玉接着道:“晚辈想请伯母止住结束这场拚斗,那一帮人虽为非江湖,我们饶恕一次,给予自新机会,也算不违道义,不知伯母可否允从!”
厉蔚云闻言一怔,心道:看这孩子眉聚黑煞,眼透血孽,分明杀心深重,却是如此仁怀义胸,倒不知他命里嵌入了一个什么纯阴星宿。
但面对心爱的女婿,提出这种合理的要求,当然必须答应,于是,说道:“原以为消除这场干戈这不算请求,我答应你。”
说着,侧首朝晓霞,继道:“霞儿,你去传渝,场中一切拚斗,立刻停上。”
晓霞娇应一声,身若惊蝶,飘然而去。
绣纹站在一旁,芳心好生怪异:怎么这冤家突然又变得宅心仁厚了?是短暂地人性复活,抑是澈悟了杀孽?这位厉伯母此刻也显得分外慈祥,而那凶残的怪性,难道会与慈怀相溶和么?
这时,斗场中已平息干戈,由于长久的激烈决斗,也使得那群江湖袅精疲力竭不胜支持,默然坐地运功调息。
然而,这场生死交关的拚斗,虽已中途休止,但仍已重伤不少,“血雨寒屯”诸人除了通天鬼手尤明怀之外,均已伤痕累累,“潜山石府”的擎天叟和玉面神童文子正也受伤不轻,幸好没危及要害,否则,恐怕早巳完蛋了。
但“天府精舍”中的群英,虽占了上风,但在刀剑往来之中,也略受轻伤,不过,仍未减低雄纠纠的傲态,纷纷向这边跃来。
少顷,仲玉陡地腾身一纵,拔高二丈余,凌空打转俯身,宛如轻烟一般,直向场中落定,姿态美妙已极。
这一手轻功绝活,不仅使得精舍夫人厉蔚云又惊又喜,心里暗赞不迭,尤其四绮八姣九蛛,更是景仰万分,纷纷私议窃赞。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总不但惊奇,而且惊异,不但怪异,简直有点嫉恨,暗道:这小东西不是捣毁“沉烟阵”的么,夫人非仅没责罚他,甚至对他特别眷爱,似乎或了我们的上帝,这倒令人解,他和咱们夫人是什么关系……
接着,继闻仲玉朗声发话道:“血雨寒屯和潜山石府的魔头,天府精舍秉江湖道义,不为已甚宽容你们,但以后不得再度为非,否则遇到我文仲玉手中,必予溅血横尸,赶快滚吧!”
语毕,他不管人家听清没有,也不管人家反应如何,竟自提身飞跃,如巨莺似的,落立精舍夫人身前,欠身施礼道:“晚辈放肆了!”
厉蔚云初见仲玉已心生喜爱,再经如此义纵同道,仁厚磊然,而且谦恭有礼,武功这么好,更是打心眼里喜欢。
于是轻声一笑,婉言道:“孩子真难得如此仁和,可是对我这个伯母不要太拘礼了,尽管随便一点……现在你就处置这姓方的吧!”
仲玉低应一声走近方子彤跟前,恨声道:“老贼,你-生淫恶多端,为非江湖,我文仲玉为湔雪母恨,要让你死个罪有应得。”
说着,单手平伸,五指连弹数下,立由指端射出,数十道劲风分向方子彤三六大穴射到,同时身动如风,绕至其背后五尺之地,暗提丹田之气,张口一次,喷出一股烈火般的劲气,直贯入其背心穴。
接着,只见方子彤连打几个寒襟,跪在地上发抖之外,身躯不断左右乱摇,而头部则不停地乱摆,像抽筋地像发疯,张着嘴惨叫不出。
之后,七孔已沐沐流出血来,而且两双手也已开始动作,鸡爪似的狂抓胸前,随之嘶嘶裂帛声中,整个前襟被他自己抓得破破碎碎。
这时,方子彤已失去本能控制,由于浑身血气逆行,奇经八脉根据破裂,加以胸中一团烈火似的气体,在穿流翻滚,致使五脏六腑,移动原位,形成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由于胸口奇异的痛苦所致,所以他用手不断乱抓,好像硬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似的,因之,他此刻的胸部,皮肉已然裂开,鲜血淋淋,肋骨外露,但仍自拚命抓着,似正被某种力量所驱使,竟不知痛楚,解剖自己的胸腔。
这便是傲霜玉姬私传给仲玉,惨厉绝伦的奇技,名叫逆经“蚀骨裂脏法”,先用本身真劲封住对方三六大穴,错乱奇经八咏,促使浑身血液迹行,然后提运丹田真气,直贯入对方背心,窜流胸腕,发生烈火烧灼的作用。
所以,方子彤拼命乱抓,自己的胸部再于体内血液逆行上涌,因而七孔流血。
这旷古未有的折磨,致令会名噪江湖四十年,恶行遍江南的方子彤,失去了人形,此刻,只见他五官七孔,全被鲜血凝住,若似一块血脸,花白胡须,也已染成紫色,胸部则血肉模糊,根根肋骨显明外露,像一整块排骨。
但他的身躯仍摇幌不停,似乎是非常有劲,头则一阵慢一阵快,狂摆不休,慢时尚看得出,他那惨然恐怖的模样,快时只见一个红葫芦,呼呼乱摆,而两支手猛抓胸部,好像非要把自己的肋骨统统给搬断不可,其形其状,真是惨绝人了,不忍睹目。
不过,以他蹂躏妇女的罪恶来说确是受之不亏。
一幕单人表演的惨剧默默的进行,使得在场众人,都鸦雀无声,静静地瞧着,心底由然冒起丝丝寒意,个个也都在惊奇诧讶,这是什么点穴法,能把人弄成这样!
如此,不但四绮八姣九姝四巡总天府亡魂,怪异这眼前现象,是什么功力所然使,就是慎芳绣纹精舍夫人,也估不出是何绝技的杰作,因之,他们窃自暗忖:“咦,真是邪门,怎么弹指几下,吹一口气,就会使人七孔流血,自己抓自己……”
“这小东西是何来路?居然有如此绝技,日后江湖上谁能制服了他!”
“他哪里学来的这功夫,我怎会不知道?是不是五老传给他的!”
“这孩子武功竟已跃登化境,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再过几年真是天下无敌了!”
少顷,绣纹实在看不下去,她到底品质端正,天性善良,对眼前这幕惨剧,芳心直感难受,人落得这种形状,生受活罪,还不如早死了好。
于是,她拉着仲玉的手,皱着眉头,低声道:“玉弟不要太折磨他了,人心都是肉做的,何必让他死得不痛快,听我的话,一掌成全他算了……”
仲玉侧首瞧她一眼,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听你的,这总算替娘报了仇,为儿子的责任尽到了,待我结果他。”
他俩人一阵轻声细语,全给慎芳听到了,这丫头一听要结束方子彤,顿时激起了她的恶念和好胜心,缘因她对杀人从来是奋勇当先,而且花样特多,尽管方子彤此刻已濒临死亡,她也不放过机会。
是以,方待仲玉启步,她一把拉住笑道:“玉哥,最后这点杀兴让给我吧!”
话刚说完,也不管仲玉答应没答应,身形一幌,人影疾闪已玉立方子彤跟前,娇声道:“老贱物,温文两家大仇,已在你身上偿还了,现在姑娘给你饯行。”
说着,霍伸玉手,一把挽住方子彤的头发,随之潜运真力,莲足一弹,娇啸声中,人已平空拔起,方子彤的躯体便被提了起来。
刚刚把那笨重如牛的身躯带离地四尺,迅又撤手一抛,“呼”
地一声,方子彤即如一条狗,被抛起三丈来高。
接着,刁丫头莲足五点,身形猛地直线上升,旋又斜式卷起,射至方子彤头顶,玉手一挽,又把方老头的头发抓住,同时,单掌挥劈,粉腿飞蹴。
只闻“卡嚓”和“蓬”地一声,方子彤的身体,已摔落五丈开外,掉在地上,变成一具无头死尸。
随之,慎芳飘然落地,手里提着一个人头,往地上一扔,满脸得意之色,笑容盈盈,走进厉蔚云身前,一声亲热热的娘,叫得她更是笑眉眼开。
陡地张开双臂,把慎芳抱入怀中,道:“我的儿,你真是好本事,恐怕娘也赶不上你呢……”
当然,在场从从对慎芳露的这一手也佩服得啧啧称奇。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总不但惊异慎芳的武艺,而且惊异她会是厉蔚云的女儿,若然,她不就是十年前,突失的芳丫头?长这么高了……怎么会回来的……
正当厉蔚云母女亲忱,温中奇四巡总忖测之际,倏地一声沉喝:“文仲玉小辈,且近前来,老夫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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