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昏昏苏醒,好半晌才神智清明。
她慌乱地爬起,发现处身在她全然陌生的地方,但并不惊慌,也不理会有如赤裸的胴体如何尴尬,仅紧了紧腰间也是蝉纱制的轻飘飘腰带,一双玉乳几乎要脱颖而出。
比赤裸更具魅力。
她惊讶而毫无羞怯的目光,先落在前面的的杨一元身上,再优雅地半转身,打量把守在门口内侧,唐世安一家四老少。
唐世安不敢回头观看,少女这种几乎全裸的形象。的确有伤风化,他们怎敢看?
杨一元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神色近乎冷森。
“老……老爷!这……这是什么地方?”少女的嗓音十分悦耳。毫无羞态从容向他发问。
“这是混沌宫静室。”他冷冷地说。
“什么混沌宫静室?”
“你不知道?”
“贱妾不知道。”少女坦然摇头。
“哦!你住在什么地方?”
“欢乐宫的瑶台,我是舞仙的领班。我们舞仙共有三十二个仙女,只知道可能是在地底下,因为不知道有昼夜,一直就以灯火的明熄作为起居的时间。”
“晤,你们的确在地底下。你来了多久了?”
“三年……可能是三年吧,我十三岁……我……记得……我我……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
“我叫朝云。”
“我是说。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我……”
“说!”
“我不能说,老爷。”少女打一冷颤,脸色大变。
“我要你说,不要怕,小姑娘。”
“不,我……我我……”少女的脸色,本来就有点苍白,这时更苍白如纸,浑身在发抖。
杨一元愤怒地推开引火物,拉开神案,露出静室门,狠狠地在门上踢了几脚。
“妖妇!我知道你听得到外面的声息。”他怒吼。“你看,你们把这些可怜的小女孩。
糟蹋成什么样子?你们已经不是人,你们应该被拖到大街上零刀碎剐。我发誓,我要-一查出你们的根底来,包括你们祖宗十八代,把你们的亲戚族类全部斩绝屠光,灭你们的九族。
你们一定是天生的罪犯世家,身上流有罪犯的孽种根苗,只有诛绝九族,才能拔除这种泯灭人性的犯罪孽种根苗。就算你放过我的同伴,我也不会饶恕你们。这个叫朝云的姑娘,一定对你们很重要。所以你们才费心把她抱出来。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平时一定很亲近,无意中透露你们的身世,我一定可以从她口中。彻底了解你们的根底。”
“你……你不要讲狠话。”门洞拉开了。二宫主在内尖叫。
“讲狠话?大概你还不知道我这人的铁石心肠。”
少女朝云吃了一惊,急趋室门,却被杨一元一把拉住,阻止她接近。
“二宫主……”
“那个二宫主,教你如何讨好男人,是吗?”杨一元沉声问。
“不。老爷。”朝云惶然说:“那……那是大……大宫主教……教我们的。二宫主教……教我们练舞技,对我很好……”
“不许多说,朝云!”二宫主在内高叫。
杨一元抓起一张破椅,砰然大震中,椅摔在门上露得四分五裂,二宫主的眼睛离开了门孔。
这瞬间,一条椅脚插入门孔。
门孔闭不起来了,椅脚卡得死紧,除非能将这坚如铁石的硬木溶化。不然洞门绝难重合。
“你最好仔细听听。”杨一元凶狠地说,“而且,郑州的官方健勇将很快赶到,当他们发现亲朋好友的失踪女儿出现在欢乐宫时,他们的表情你看了一定会做噩梦。
复仇之火,将令他们疯狂。拷问口供追根究底的手段。将残忍得连铁石人也会融化。”
“我……我没有亲人,我不怕你……”
“是吗?你躲不住的,我能毁灭,有把握将地底欢乐宫的人全部摆平,就有手段把你弄出这座静室,手段多得很,该使用时我会断然使用。”杨一元拉了朝云走近门前。“小姑娘!你知道这些人把你掳来,过了三年不见天日的日子。受尽蹂躏,今生今世你将被他们蹂躏至死方休。而且。你被掳走之后。你的一家老少,很可能已经被他们杀光灭口了。那个二宫主,里面还有一个三宫主,她们极有可能,就是杀掉你全家,将你掳来的凶手。这是坑害你们的地方。那些妖道凶手,我已经把他们几乎杀光了。官府即将到来救你们出火坑。现在,我要你把这两个宫主的罪行与身世详细说给我听。”
“这……这……”
“不要怕,她们已经无法再伤害你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请人去拖一个老道来杀给你看。”
“我……怕…”
“不要怕。你已经安全了。”杨一元扬声叫,“唐姑娘,劳驾去拖一个老道来。
用解药弄醒。咱们来好好用酷刑问口供。”
“遵命。”门口的唐英姑娘大声答,出门去了。
“老……老爷!”朝云畏畏缩缩地说。“二……二宫主是……是我被捉来的第二年来的,不……不会是她把我掳来的吧!是吗?”
“应该是她做的好事。但我在找到证据之前,不能断定是不是她所为。”
“我……我希望不是她,老爷,她……她对我很好。像我的姐姐。尤其是当我对某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感到十分可怕时。她会帮我离开那个男人安慰我。我……”
“这并不等于她真的对你好,也许因为她杀了你全家而感到一时内疚。”
唐英姑娘匆匆拖入一个老道,由杨一元取解药塞入老道的咽喉。
在老道苏醒之前,唐姑娘已经着手把老道的手脚关节,膝与肘扭得换了向,手筋脚筋都几乎扭断了,即使不杀掉,日后也将成为废人。
“表姐!愿你们九泉瞑目,九泉断…目……”唐英一面哭泣着祝告,一面扭住妖道的脚,踏住大腿,拼命将小腿用力绞扭。
少女朝云毫不动容,仅眨动着双目强忍泪水。
“你不怕?”杨一元问。
“怕什么呢?老爷。”朝云樱唇抖动,但说的活稳定,“他们曾经多次,强迫我们一群姐妹,跪在地上看他们把一些反抗的姐妹,百般凌辱残杀,不许我们掉眼泪,而且要一个个去摸触血淋淋的姐妹尸体,甚至要将血抹在自己的身上。平时,我们是不许穿衣服的,鲜血抹在身上,我们的魂已经不附体了。任何人反抗。一律残忍地处死。”
“凶手!”唐英突然发疯似的尖叫,拔剑划下妖道一条大腿肉。双手血淋淋地将内向门洞缝里塞,“凶手……我一定要活割了你们,一定……”
“我不是凶手,我也不曾掳人。”二宫主在内大叫,“我也是不得已,二年前被降龙僧的门人,郑州开碑手罗杰,到我家诓骗家父,用胁迫手段把我骗来做歌舞教习的。我原来是南京金陵十六楼,凤台元乐花的一级首席女史。”
“她没说谎。唐姑娘。”杨一元说:“她的武功根基很不稳,剑术只能勉强可算一流的。即使她胜任掳人杀人。也犯不着派她亲自出马。”
“哎……唷……”老道苏醒。痛得浑身抽搐狂号,“我……我怎……怎么了?我的手……脚……哎唷……”
“你的手脚废了。”杨一元一脚踏住老道的小腹,“你们的宫主是四天前离开的,不会来救你了,你最好识相些,我要口供。”
“哎唷!去你娘的口供……呃!”
“这家伙相当根。”杨一元颓然收脚。
老道已咬断了舌根,整条舌头滑出口腔,鲜血大量外流,即使不死,也已经无法说话了。
门外传来隐隐长啸声,接着是几声沉喝。
“把门重新堵死。”杨一元急叫。“不许她们逃走。我出去看看,千万不要擅自启门”。
“我们会守在这里的。”唐世安一面说。一面重新拖神案与引火物,堵住了静室门。
杨一元走了。父子俩也把殿门闭上加杠。
惊鸿剑客与刘夫人,是随最后一批埋伏爪牙,一同往混沌宫飞赶的。那时。紧急警戒的角声,传了几次之后,已经停止多时了。
紧急警戒的角声传出。在各地的人,必须丢下所有的事务,撤回混沌宫应变。”
他曾经向埋伏的十二人,说出后面有人追赶的消息,很可能是冲混沌宫而来的。
但负责人不理会他的话,以最快的脚程往混沌宫卫赶。
冲近大牌楼,便看到四具死尸。
向百步外宏伟的宫门眺望,也可以看到倒毙的死尸。不妙的是,全宫静悄悄。
领队的是一个中年老道,脸色惨变,不敢再进,恐惧的神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老天爷,大事不好。”老道惊然地说,“人都……都被杀死了?这可……可能吗?”
“何不先派人进去看看?”惊鸿剑客也感到毛骨悚然,心中生寒。
老道不理会他,仰天发出数声震天长啸。
没有回音,没有动静。
“走。”老道断然下令,事实上已不容转身逃走。
抢入宫门。众人心胆俱寒。
大殿前的广场,尸体七凌八落。左右堆放建材的地方,也尸体横陈。
三座殿门大开。鬼影俱无。
“啊……啊……”老道惊怖地再发长啸。
后面枪入十头猛虎,是小村的十位神秘男女。
侍女小琴一马当先。她可不理会什么英雄式的叫阵拼搏,悄然扑向人丛,近身时才娇叱一声,剑出灵蛇吐信,一剑贯入刚转过身来的大汉胸口。
年轻人更是勇悍如狮,闪电似的超越,长剑风雷乍起,猛扑中年老道。
好一场暴乱式的拼搏,叱喝声与惨号声齐扬。
惊鸿剑客心中有鬼,一看清来者是谁,兔子般向侧溜走,完全丧失了与这些人交手的勇气。
刘夫人更是机灵,她吃过大亏,心中更虚,比惊鸿剑客逃得更快。
他俩与埋伏的人不同,那十二位仁兄必须为混沌宫奋力一拼,他俩却事不关己,逃走第一。
即使非拼不可,他俩也不是这十个神秘人物的敌手,鸡蛋碰石头,智者不为。
进了官,不能向外面逃,两人拼命的绕侧方的凌乱建材堆,从偏殿窜入,走得愈远愈好。
十二个负责埋伏的,都是了不起的高手,老道尤其高明,一支剑奇招迭出,不时施展法术小技巧,硬将勇悍如狮的年轻人缠住了。
中年人夫妇俩,先后以无可克当的神奥创术,摆平了三个人,胜得并不怎么轻松。
可知这些瓜牙,全都是一等一的超绝高手。
十比八,激斗炽热地进行。
很不妙,叱喝声与咒骂声发自身后,进来了一群大汗淋漓,像鸦群般的个鬼蛇神。
追逐惊鸿剑客的凶魔们,在紧要关头赶到了。
人数真不少,人群的前端进了宫,后端仍在里外,陆陆续续飞赶,有些人已经气喘如牛。
“住手!”一位虬须大汉,举起光华耀目的沉重娱蚣钩,“这些混蛋男女怎么也来了,哪一个是杨一元。给我滚出来,我夺命神钩公羊越要你的命。”
混沌宫的人急急飞退,只有五个人脱出斗场。
老道是其中之一,年轻人拦不住他。
“公羊施主!先……先毙了他……他们……”老道不安地大叫。
先后已经到了二十人以上,一个个脸色不正常。
死尸太多,宫中不见有人活动,这些三山五岳的凶魔,也难免心中发毛,不祥的凶兆预感,让这些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凶魔,一个个心怀鬼胎。
“始基道长,急不在一时。”夺命神钩公羊超不同意,“反正他们已是入阱之虎,急什么?老夫要的是杨一元,我要看看他是什么玩意,希望他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看他能挡得住老夫夺命一钩否?”
年轻人哼了一声,举剑上前。
侧方人影来势似流光,像是平空幻现。
三个人,脸色狰狞可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似乎走了样,神情极为可怕。
百绝头陀普化,中间是混沌宫名义上的宫主始虚、高大如巨佛的铁罗汉昙非。
中州五子死后,名义上的宫主,是得意门人始虚,但只是挂名的宫主。
事实上的宫主,则是圣手无常宫天豪。混沌宫是中州五子所创建的,广罗羽翼,培养门人子弟,实力日渐庞大,爪牙众多。
但帮功五子创业的人也不少。圣手无常和五方揭谛,便是五子的强力支持者。佛门同道同好,则有百绝头陀、降龙神僧、铁罗汉等等特等的高手名宿。
所以真正的主持中枢决策人物,为数甚多,有各方超绝的人物支持,才能有二十余年名震天下的局面,僧道俗都有,才能与天下的牛鬼蛇神圆满地打交道。
中州五子死后继承的当然是五子的门人,但事实上的掌权者,仍然是老一辈的中枢人物。
圣手无常,就是老一辈中枢人物中,武功与妖术最高深的人。所以也是事实上的宫主。
名义上的宫主始虚,有名无实而且连发施号令的权也没有。
“这里面没有杨小狗。”百绝头陀声如沉雷,”先擒住他们碎尸万段,这里死伤之惨空前绝后,一定与他们有关,他们必须用命来偿还。”
“贼头陀!你说得不错,这里的大快人心的杀戮,与咱们有关。”年轻人声如洪钟。威风八面,”杨一元是我的知交好友,也可以算是生死之交。贼头陀!你不要用大嗓门穷嚷嚷。咱们都是有身份的武林人,有种你就拔你的戒刀上。我单挑你。凭一身所学在江湖论英雄,当这么多江湖高手名宿面前,你不会贪生怕死拒绝我一个年轻人单挑吧!”
“呸!你配向佛爷单挑?”百绝头陀怒吼。
“应该配。”
“凭什么?”
“凭我是上上一代,威震天下的名宿。魔剑神箫的孙儿身份,就配和你公平单挑。”
魔剑神箫蔺宏毅,三十年前隐世之前。整整荣居风云人物二十年,几乎打尽天下无敌手,是亦正亦邪的魔道可怕人物。
魔道人物中。也有好有坏。正如黑道群雄里,也有很多响当当的人物。
魔剑神箫之所以称魔,问题出在他的剑术,而且绰号叫魔剑,自然而然地被人列入巨魔之林。当然。他为人亦正亦邪。也相当令人害怕。
魔剑神箫已经隐世三十年,老一辈的人依然被他的盛名所震慑。至于年轻的一代,已经忘了这么一个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任何一个年轻人,也不愿、不肯活在老一辈人声威的阴影中,武林无辈江湖无岁,为何要受老一辈人物的名头所压抑?
在场的几乎全是当代的凶名昭著高手名宿,但比起三十年前的魔剑神箫。仍然差了不少份量。其中没有年轻的高手,所以对魔剑神箫仍留有深刻的印象,有一半人脸色略变,但并非害怕。
这时,先前落在后面的人,已经陆续赶到,人数已超四十大关。
情势恶劣,一比四以上。
“就算你是魔剑神箫的孙儿,也不配向咱们在场的任何人指名单挑。”百组头陀傲然地说,“想凭你那老鬼老头子逝去的名头壮胆,唬不了人的。”
“那么,我应该向你单挑。”中年人举步上前,“我,蔺士奇。魔剑神箫是家父,辈份与阁下相等。呵呵!你连接受我儿子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大概不敢接受我的单挑了,不要紧,你可以叫一个不害怕的人瓜代。”
夺命神钩大为不耐,举钩大喝一声以吸引众人的注意。
“咱们与混沌宫交情深厚,受托前来助拳搏杀杨一元。”夺命神钩嗓音像打雷,“目下混沌宫已尸碳遍地,显然杨一元已率领党羽,把混沌宫挑了,咱们还在这里等什么?等死了的朋友复活?咱们上,分了他们的尸,上。”
四十余名一等一的凶魔,呐喊如雷潮涌而上。
杨一元从殿门疾掠而出,他那一身怪装束。呈现在外的狞猛剽悍气势相当慑人,眨眼间便到了。
“兄弟,退往大殿。”他向蔺永良沉喝,“不可在空旷处决战,退!”
他认识蔺永良,小雅的二哥。恢复女装的小琴,他当更熟悉。
刀山剑海涌到之前,蔺士奇率子女急退。
新月环形刀接二连三破空飞出,半途小环一分为二,射向从直线转变为弧形,由于旋转的速度快。因此像是一环骤分离两环,分时立即传出破风的锐啸。
狂叫声刺耳。接二连三倒了四个人,人群急分,像被惊散的乌鸦。
刚退入大殿门,宫门至牌楼之间。传出震耳的鼓声。以及惊心动魄的整齐划一、声调极为怪异的呐喊。
发疯似的向殿追逐,怒吼如雷的凶魔们,骇然止步转身回顾,脸色大变。
三队灰劲装的人,打扮完全相同。灰包头、灰短袄、灰灯笼裤、灰的爬山虎快靴。
第一队二十人,左手小盾牌。右手尖腰刀、腰间另有一把匕首。
第二队是佩腰刀的箭手,弓是一石双弦弓。
第三队是弩手,弩是小型的三弩,可连环发射三支弩箭,所以称三弩,统称匣弩。
匣弩有单弩三弩、五弩、七弩、九弩多种,大小不等。九弩通常需双人使用,军中称为诸葛连弩。
这三组人用轻快而奇怪的脚法接近,每个人的姿势相同,口中发出奇异的轻松喊声,上体前俯。身形半挫,挟前兵刃,双脚不是奔跳,也非行走,更非跳跃。而是轻巧的弹动,速度快捷平稳,近乎蹑走或窜走,神情激昂中流露着轻松。
任何人们对这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异阵势,必定心中发慌;人对怪异的现象都怀有恐惧感。
“山兵!”有人惊呼。
各地的正规卫军,俗称官军。官军是很少出动的,除非有非常特殊的变故而需要军事行动。
各府州有关治安的行动主力。是乡兵、丁勇、民壮们等等,这些人才是治安的打击力量。
天下各地的丁勇民壮,各有特色。
剿倭名将戚继光,他的兵其实不是正规军,称浙兵。货真价实的乡兵,善用狼先叉槊。
布鸳鸯阵。倭宏闻名丧胆。
嵩县的乡兵最为骁勇,也许他们大都沾了少林拳术的光,从小练了一身好武功,善于山地作战,使用短刀,攻击捷如猿猴。外界给他们一个好笑的浑名:毛葫芦。有时他们被征调到外州府剿贼,毛葫芦一到,盗贼闻风而溃,名震天下。
嵩县以西、包括灵宝、永宁州,所组的乡兵以开矿的人为主,所以也称矿兵。同样骁勇善战,浑号叫角脑,或者干脆叫打手。
这三队人,正是善于山地作战的山兵,真像在山间活蹦活跳的野兽,流露出一股震撼人心的强悍诡异气势,让看到他们的人胆寒。
这些人,平时也会重视个人英雄式的拼搏。但一上阵,讲求整体作战,绝不个人逞英雄单打独斗,不论用任何手段,把对方一举击毙是第一要务。
第一波箭雨到达,刀手已跳跃而进。
控鼓的一群人。出现在弩手侧方,俞巡检、八臂金刚、八名佩剑大汉。留下其他的同伴,抢入宫门挥兵疾进,杀声震天。
牛鬼蛇神四散,逃入宫内藏匿、地下遗尸十七具,两个中箭的人还在挣扎叫号,对手赶上一刀便砍下了脑袋。无意掏活口。
杨一元、蔺永良、小琴,出现在静室的殿堂。
唐世安一家正感焦灼,接到人大喜过望。
杨一元先替双方引见,低声说出蔺永良是小雅兄长的事。
“大叔!请到大殿与俞大人会合。”杨一元不希望他们留在这里。“也许可以帮助他们到欢乐宫救人,请把朝云姑娘带走好好照料。”
“但小雅姑娘……”唐世安不安地指指静室。
“小侄可以处理。”
“那两个宫主并不坏。”
“我知道。”
“不要对她们太凶。放她们一条生路。”
“所以我不让俞大人干预。”
“那我就放心了。”
唐家四人带走了朝云,杨一元开始又搬走引火物和堵门的神案。
二宫主的眼睛,一直从门洞的缺口往外瞧,神情颇为冷静,但眼中的不安神色显而易见。
“应付得了吗?老哥!”蔺永良沉静地问,虽则关切乃妹的安危,却不敢暴露心意,似乎他是局外人。
“有七成把握。”杨一元说,“你们来,她们更紧张了,知道混沌宫的确完了,不会有人来救她们啦!”
“奇怪,她们为何不从地道逃走?”
“这座静室是五妖道的老大专用的。”杨一元提高声音,“只有妖道才知道如何通过下面的几座门户。也许妖道曾经带过一些美女出入,但决不可能让所带的美女知道启闭的秘密,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这两个宫主情急逃人静室,知道静室紧牢可靠,却不敢冒险从地道逃走,必定不知道如何启闭地道中的门户。就算她们能走,那又怎样?下面有大批杀人如屠狗的高手,正在逐一搜救受害的女入,逐一歼除余孽。她们下去仍是死路一条。人救出之后。
下面将成为火海,死在火里,不如乖乖出来让我一剑宰了来得痛快些。”
“你瞧着办好了。”蔺永良换了小琴往外走,“怎么杀,那是你的事。我去搜寻那个什么百绝头陀。还有什么惊鸿剑客,不陪啦。”
“哦!那位大剑客也来了?”
“还带了姘妇刘夫人呢!”
“大概霸剑奇花也来了。”杨一元肯定地说。
“可能。”
“能帮她,就拉一把吧。兄弟!”
“我知道,但再三救她。烦都烦死了,呵呵!”蔺永良大笑着出室走了。
杨一元在皮背心的口袋里,好整以暇地取出一些小物件,坐在地下搬弄,心情相当轻松愉快。
二宫主一直从门洞的空隙盯着他。感到相当好奇。
“你在干什么?”二宫主终于忍不住了。
“我在准备一些好玩的物品。”他泰然自若。连头也懒得抬。
“你似乎不以同伴的安全为念,不介意她的死活。”二宫主主动向他攻击,给予他心理威胁。
“我介意的,二宫主。所以我在这里等,和你耗,反正有危险的人是你。你们如果伤害我的同伴,我会把你们的心挖出来生吃。你最好相信我的话。你看到这些大包小包的玩意吗?”他指指摆在地下的油纸包。
“那是什么?”
“火药。”
“火药?干什么的?”
“本来是准备用来炸开欢乐宫密室门的,现在用不着了,正好用来炸静室的门,轰!一下子就够了。”
“什么?你……你的同伴……”
“姑娘,你如果能出来四处走走。便可以看到满地尸骸。这些尸体有混沌宫的人,有替你们助拳的人,也有我的人。要办好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的。杀人一千,自死八百;我的同伴被你们杀了;也只是多死一个而已,有你两个宫主陪葬,她比其他不幸死的人幸运些。”
“你……好狠……”
“混沌宫的人,罪该万死。”他咬牙说,“欢乐宫有七个管制美女的宫主,身分地位可以列为首恶,所以,我非杀死你们不可。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告诉你,我和三宫主本身也是受害人。”二宫主大声抗议,“真正的首恶,都到密县的下院找你。万一失败。他们准备逃入山区投奔山贼,你奈何不了他们,你杀我无济于事。而且,你也杀下了我,我不怕你。”
“是吗?不久便知……”
静室门开启。二宫主首先仗剑踱出。后面,三宫主一手推着小雅,一手勒住小雅的脖子,只要勒颈的手一扳,就会把颈骨扳断。
“你最好不要拦阻,除非你希望你的同伴陪死。”二宫主得意地说:“我看穿你了,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同伴的死活,你早就放火或者炸门了。让开,我们要出去。”
他长身而起,淡淡一笑。
“好,要走请便。”他向侧移开,“外面官府的人正在善后。见一个杀一个。他们已经获得充分的罪证,哪有闲工夫多带罪犯赶路?他们这些办案人员全是铁石心肠,你们任何威胁都逗不了他们。呵呵!好走。”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他们正在问一个杀一个。”他继续说。“他们都带了弓弩,不想和高手名宿逞英雄贴身相搏。你们出去时,最好运十成内功护身,也许在片刻间,可以抗拒弓弩的攒射。好走,祝你们幸运。”
“你陪我们出去。”二宫主沉声说。“他们一定听你的,有你在,他们不敢妄动,你先走,走。”
“他们不会听我的,我更不会听你的。”他冷冷地说,虎目神光乍现。
他双手徐徐张开,脸上有奇怪的笑容。
二宫主一怔,举动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
“你干什么?”二宫主忘了催促他动身。
“我杀死了中州五子。”
“这……”
“还有南天一教的使者五方揭谛。”
“我……我不相信……”
“这表示我的道术,比他们高强十倍。”
“这……”
“目下你们在我面前,相距不足两丈,中间没有任何障碍阻隔。我问你,如果你面对的是你的死鬼宫主,你能逃过她的妖术施威吗?”
“我……”二宫主脸色大变,举剑的手又抽动了两下。
这瞬间,她耳中听到气流波动的声音,像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更像急病发作耳中出现耳鸣声。
殿中本来就光线不足,唯一的光源是殿门,而殿门外是幽暗的走道。似乎,她觉得有一阵阴风拂面,眼前有物晃动,视线出现扭曲异象,眼中的杨一无形状变了,变得不像人的实体,扭曲放大,像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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