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得好,好死不如懒活着。”
季雁萍发出一声激昂的长笑,缓缓道:“在下选择的是死路,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清心头一凛,忖道:“好壮的胆识。”一指凤玉娇、“天魔女”两人问道:“两位呢?”
凤玉娇两人不约而同的冷笑道:“你白问了,走吧!”
“赤发判官”应长清笑笑道:“在这冰天雪地的冷酷世界里,居然有一股沸腾的热情!哈哈!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贞,老夫受益不少。”话落举步而行。
季雁萍脸上一阵暗然,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动荡起来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石道狭小仅容一人通行,“赤发判官”应长清前导,凤玉娇抢在季雁萍前面,“天魔女”则落在后尾,恰好把季雁萍挟在中间。
这是她俩事先想好的步骤,一则怕季雁萍会突然离她们而去,再者亦作前后戒备。
月亮已偏向天边,星星渐渐的隐没,黎明前的黑暗即将来临!
走完这漫长险恶的峡道,四人又升高了约有二百来丈,此时前面呈现一道阔有二十丈的绝崖,中间架了一道铁索,供人通行。
对面是一片平阔的冰地,巨大的黑岩浮现在冰面,显得特别醒目,奇怪的是那些黑岩上面,却没有积雪,黑岩阻住了他们的视线,使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景物。
“赤发判官”应长清压低声音道:“跨过铁索就可以见到你们要见的人了。”
话落跃上铁索,三个起落已到了对岸,身法巧妙,犹如鹤舞长空。
凤玉娇跟着腾身而起,足尖微点铁索,娇躯腾起已降落对岸。
季雁萍并没有借那铁索之力,只是他“神龙翻云”的一展,犹如天际腾龙般的降落地面。
“天魔女”走在最后,她跨过绝崖的身法与凤玉娇大同小异。
“赤发判官”心中暗自叹道:“看来今日前来的年青人,都远胜於我。”继而低头前行,他此刻正在想着一件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的事情。
“天魔女”把那些黑岩打量一阵后,道:“这乃是一座残缺的阵图。”
“赤发判官”应长清脸色为之一变,脱口问道:“姑娘知道阵名吗?”
“天魔女”机智绝伦,闻言已知他言下之意,是想试探她的虚实,故意给他一个莫测高深的答道:“阵尚不全,说也无用。”
“赤发判官”应长清不愧为老江湖,他见探不出虚实,便想看看她的表情,当下道:“一入中心,阵就全了。”
“天魔女”笑道:“到那时再说罢。”表情十分自然,谁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知道。
“赤发判官”应长清失望之余,笑道:“好吧!我们进去吧!”话落举步而行。
季雁萍等人随后紧跟,行动十分坦然。
“赤发判官”应长清左转右弯,突然停身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面。
这块岩石高达十五六丈,长逾二三十丈,似是连地而生,在巨石前面站着三个壮汉,正以惊异的目光盯住“赤发判官”应长清身后的来人,也许是过份的惊骇,使他们的表情有些呆滞。
岩石底部有个径约五尺的大洞。
“赤发判官”应长清冷声问道:“谁叫你们守在这儿的?”
其中一人怔怔的道:“是……是……吴师傅。”
“他在哪里?”
那人向洞里一指,道:“他在地道中找季雁萍等人及……”
“及我的尸首是吗?”“赤发判官”应长清一语道中,只把三人吓得一抖嗦,那人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敢……是刚下过毒粉!”
恰在此时,洞中传来“千毒叟”吴骐的声音道:“真他妈的邪门,怎么找不到尸首呢?难道‘赤发’老儿胆敢背叛北海不成?”话落从洞中跳出“千毒叟”吴骐的身影。
季雁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千毒老儿,季雁萍在此。”
声音入耳,直把刚上来的“千毒叟”吴骐骇得连连后退!
“赤发判官”应长清突然厉叱一声道:“季雁萍,老夫已带你抵达北海中心,此时任务已了,吃老夫一掌罢。”左手一招“判官招魂”向季雁萍拍去。
突然的变化出人意料,季雁萍刚想退身,突听“千毒叟”吴骐狂笑道:“老匹夫少作戏!”一掌向“赤发判官”应长清背上拍去,来势之快,犹如流电闪光。
“赤发判官”应长清深知季雁萍是个劲敌,全神都贯注在他身上,哪会想到“千毒叟”吴骐会骤下毒手。
“砰!”的一声,“赤发判官”应长清前倾的身子突然向季雁萍撞飞过去。
“千毒叟”吴骐这一掌打了个结结实实。
凤玉娇闪手扣住“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右手门脉,向左一拉,让过了季雁萍。
“赤发判官”应长清张口吐出三口鲜血,回头道:“千毒老儿,你这叫公报私仇!”
“千毒叟”吴骐厉声道:“老夫临死之前,岂能让你独活!”
“临死?”
“千毒叟”吴骐厉声道:“不错,就是死在你这老匹夫手里。”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一怔,一时间他想不通“千毒叟”吴骐此言所指为何,眼睛转了许久,方始恍然大悟的大笑道:“你以性命担保找着季雁萍的尸体吗?哈哈……老夫不知你向阎王殿主已立下军令状,是以送了你的性命?”
季雁萍此时冷冷的道:“千毒老儿,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语气之冷,令人心寒。
“千毒叟”吴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突然,他觉得这样做未免有失身份,怒声狂吼道:“你先与我躺下罢。”招化“五鬼招魂”拍向季雁萍,身子却骤然后退,向洞中跃去。
季雁萍已立意杀他,左手一招“浮云托月”阻住“千毒叟”吴骐的掌风,右手同时一抖,喝道:“哪里走!”“降龙鞭”招化“云龙三现”已点向“千毒叟”吴骐胸口。
白影一闪,犹如电光一耀,洞口传来“千毒叟”吴骐一声惨号,血雨纷飞中,季雁萍劲贯鞭身,用力向上一挑,“千毒叟”吴骐的尸体被他挑出洞口,“叭!”的一声,跌在三个壮汉面前。
一代毒物就此与世长辞了。
一招制敌,干净利落,只把那三个壮汉骇得心惊胆战。
“赤发判官”应长清门脉被制,武功全失,只急得怒骂道:“季雁萍,你有种就与老夫决一生死!”
凤玉娇望望季雁萍,娇声问道:“弟弟,要不要杀他?”
季昵萍与凤玉娇美眸一触,只觉她眸子透露着柔顺的光芒,使他无力再看下去。
季雁萍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怕累赘就带着他一起走好了。”
凤玉娇柔声道:“好的!”
“赤发判官”应长清气得大骂道:“季雁萍,你打算把老夫怎样?”
季雁萍冷笑道:“要不是看在你带路有功的话,只怕有十个‘赤发判官’应长清,此时也不会剩下了。”话落一顿,冷冷的对三个壮汉喝道:“抬着千毒老儿的尸体,向前走!”
三个壮汉的胆都快吓破了,闻言忙俯身抬起“千毒叟”吴骐尸体向前走去。
季昵萍顺手收起“降龙鞭”与二女并肩而行。
转过几块阻道的岩石,前面呈现一片广大的冰冻平地。
平地的对面是一块耸立的平滑岩壁,壁上是人工建筑的宫廷式屋角,雕龙画凤,堪称鬼斧神工,虽然不是屋宇的全貌,仅从这一角的外表看来可说是富丽堂皇之极。
屋檐覆盖下是一个拱形石门,显而易见,这就是北海派的中心所在了。
这时场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文士,缓步向季雁萍等人走来,在他身后跟随着十八个手抱巨石的大汉,但却不知他们抱那些石头有何用处。
那老文士身着重裘,状似不胜风塞,但他那精光闪烁的双目,却瞒不过季雁萍他们。
只见那文士停在季雁萍三人面前五尺处,拱手笑道:“三位深入禁地之前,必然看过那两块石碑上面所写大字了。”
季雁萍冷冶道:“不错,阁下真善伪装啊!”
那文士哈哈连笑一阵,并不立刻回答季雁萍之言,眯着眼说道:“那老汉补全阵图各位当不会戒意吧!”
季雁萍一怔,心说:“哪有公开叫阵的,哼!我说要夷平北海,又岂惧他一个小小阵图。”当下冷笑道:“客随主便!”
那文士心头也是一凛,忖道:“此人好镇定。”一挥手,那抱有石头的壮汉们,登时全奔入阵中,动作熟练,显然受过训练。
文士见阵已布好,坦然大笑道:“祖师派老夫来迎接诸位大驾,这寒地上不是谈话之处,两位请洞内一坐如何?”
季雁萍冷然道:“在下此番来得仓促,未带珍贵礼物,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就请阁下代为转交你们主人吧!”话落朝三个壮汉抬着的“千毒叟”吴骐的尸体一指。
那文士笑道:“那我就代祖师收过了。”话落朝那三个壮汉一摆手,喝道:“抬到大厅去!”接着冷笑一声道:“季公子可否将应长清也送於帮主?”
季雁萍冷冷道:“有何不可,但你如故在季某人离去之前伤他的性命,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言来甚是从容。
季雁萍看了凤玉娇一眼,凤玉娇急忙将“赤发判官”的手放开。
“赤发判官”应长清急步上前,朝那老人恭身一揖道:“祖师派顾爷前来接季雁萍,显然有意把他收为己用。”
文士冷冷的道:“你说的太多了。”
“不多,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赤发判官”应长清已自知必死,是以言语无忌了。
文士一怔,似没想到他敢如此放肆,目中精光一闪,突然掏出一张字条递给“赤发判官”应长清道:“这是祖师的手谕。”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惨然一笑,伸手接过一看,突然沧凉的笑道:“我早知瞒不过他老人家了。但老夫如此死总此死在别人奸计之下强得多。”话落冷然一掌向天灵盖拍去。
季雁萍一直盯着两人,见状清叱一声,飞身扑去,闪电扣住“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右手门脉。
文士怒喝一声道:“这是我们的帮规,也是祖师的命令,於你无关,请放开他。”
季雁萍豪放的大笑道:“祖师,谁是在下的祖师?”
文士怒声道:“北海禁区哪容你放肆,照打。”突然一掌向季雁萍拍来。
他出掌极快,掌风凝而不散,威力确实惊人。
凤玉娇冷笑一声,怒叱道:“滚回去!”声落掌已拍出。
“砰!”的一声,地动山摇。
文士连退四步,凤玉娇却屹立如山,动也未动。
文土乃是早年江湖成名人物,功力本已炉火纯青,只可惜他今天碰上了凤玉娇,出师失利,几乎把他惊得呆了。
“天魔女”不屑的冷笑道:“‘鬼儒’顾痕,凭你那点微末之技也敢独自来迎大驾吗?”
不错,此人正是江湖上以难缠出名的“鬼儒”顾痕。
“鬼儒”顾痕好不在意的冷笑道:“我顾痕只不过是北海中的小卒而已,各位如想见见北海派的能人就该进厅去。”
季雁萍伸手点了“赤发判官”的穴道,转身冷笑道:“你们祖师也许嫌我带来的礼物太轻,看来势必要借阁下的尸首一用了。”话落向“鬼儒”顾痕走去。
“鬼儒”顾痕心头大惊,连连后退道:“季雁萍!你以为老夫怕你。”
季雁萍冷叱一声道:“怕不怕是你的事!”声落人出,双手连出十掌,快得如同在一个时间内拍出。
季雁萍想要在北海派能人未出以前,先杀了“鬼儒”,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鬼儒”顾痕武功不弱,尤其善於辞令,是以北海之主才派他独自前来,想威迫利诱季雁萍,可惜他一念轻敌,不但任务没有达成,反而惹出杀身之祸。
“鬼儒”顾痕连接七掌,双臂已酸麻难举,被季雁萍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只惨哼了半声,便已倒地身亡。
季雁萍俯身抓起“鬼儒”衣领,回头道:“我们进厅去!”闪电向洞口奔去。
一声“我们”把二女听得心甜甜的,真是回味无穷,双双娇应一声,自然跟了上去。
大厅中此时灯火辉煌,几张八仙桌上坐满了北海派的精华,但却是鸦雀无声,似在等待什么。
正中间此时尚空着一张八仙桌,那儿显然是首位。
突然,一个黑衣人跃入厅中,慌张的道:“不好了,顾痕也被杀了!”
“什么?”几乎是同时,大厅中的人却同声惊呼起来。
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怒声道:“哪会有这么快?顾痕又不是脓包。”
突然,厅外传来季雁萍冷森森的声音道:“你们北海派有几个不是脓包?”话落已提着“鬼儒”的尸首走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娇艳如花的凤玉娇与“天魔女”。
“天魔女”江湖经验丰富,她扫眼厅中主人,不由芳心大骇,正如鬼儒所言,北海高手全在大厅里。
季雁萍抖手“轰!”的一声,把“鬼儒”的尸体抛在正中央的那张桌子上。
这张桌子正是北海派祖师的席位,这一抛,登时引起众怒!
此时大厅之中的一声暴喝,全体高手都离座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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