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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9章

  (37)

  服务生在不远处打哈欠。

  沈夜移开了视线,尽量平静的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喝咖啡?”

  罗嘉颀挑了挑眉梢,星眸不着痕迹的蘸染些许笑意。说起来,自己还真的好几天没有喝过她泡的红茶,尽管她的“作品”总是涩而无味的。

  可他喜欢,就足够了。

  沈夜看他不搭话,讪讪的说:“我们回去吧。不早了。”

  罗嘉颀从善如流的站起来,一转身,却被服务生喊住了。

  “先生小姐,你们是本店今天第一百位顾客。这是赠送的小礼物。一对情侣马克杯。”

  服务生递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麻烦请签个名,留下联系方式好吗?”

  不知道是被哪个词触动了,罗嘉颀笑得异常舒心,接过笔,俯身唰唰写了几笔:“好的。谢谢。”

  沈夜坐在车上,根据上司的指示拆开了包装纸,:“还不错,蛮好看的。”

  一黑一白两只大号马克杯,罗嘉颀瞥了一眼:“喜欢哪个颜色?”

  “咖啡是你请的。当然两只杯子都是你的啦。”沈夜狡黠的笑笑,不去看他的表情。

  这一次罗嘉颀闷闷的没有说话,随手抬手摁了按钮。电台访谈的声音由小到大,慢慢的充满车里的空间。

  “今天我们来看一封读者的来信,来自本市的林小姐。”主持的温柔甜美,“她的信里是这么说的……”

  不是吧?是情感类的电台节目么?沈夜有点头大的看了罗嘉颀眼。他只是抿着唇盯着道路前方,似乎并没有在关注那个声音正说些什么。

  “林小姐新婚不过半年,可是婚姻出了严重的问题……在信里,她的丈夫在追求她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十分幸福的日子。可是日子久,新鲜感磨去,各种问题也就纷至沓来。当然,她丈夫家中的条件非常好,他也有足够的资本在外边寻找不同的女伴……”

  沈夜默默的听着,眼角是不断闪过的路灯,璀璨耀眼,仿佛连成一条蜿蜒的水晶项链。而罗嘉颀的注意力似乎也回来,微微踅眉,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

  滴的一声,有听众打进了热线,语气很尖锐的说了四个字“齐大非偶”,毫不留情的说:“总有年轻女孩子会以为自己是终结花花公子的最后一个人,不过现实摆在那里,男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有时候征服欲带来的快感远远甚于爱情……”

  最后的讨论算是无疾而终。因为无论怎么看,林小姐这场爱情的前景,都已经不太美妙。

  广告插播进来的时候,罗嘉颀抬手关了音响。

  恰好驶进了收费站,一阵风从落下的车窗里卷进来,迫得沈夜缩了缩脖子。

  “怎么不说话?”他沉沉看了她眼,车子在缓缓的加速。

  沈夜贴着椅背,有些恹恹的说:“很晚,想睡觉,没力气说话。”

  他似笑非笑的侧头看了她眼:“听了刚才的讨论,没有意见要发表?”

  “唔……和我有什么关系?”

  罗嘉颀的表情有些刻板,声音也生硬起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觉得,那些听众的看法没有错啊。”沈夜稍稍带了敷衍看他一眼,“做人不能太自不量力的。”

  罗嘉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夜看他一眼,有些错愕的想,是你非要问我的,如今我是哪里说错了么。

  气氛有些僵硬下来,连暖气也拂不热。

  “那你觉得,她丈夫为什么会出轨?”隔了很久,她终于试图缓和气氛,小心翼翼的问他,又忽然想到,其实罗嘉颀可以打个热线过去谈谈自己的看法……因为以他自身的条件,会比较有说服力嘛。

  罗嘉颀紧紧抿着唇角,有那么片刻,沈夜看着他有些严肃的侧影,觉得他是不屑回答的。

  沈夜正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的时候,他却顺势看了她眼——从表情看来,还是在不屑她这个问题,可是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温和坚定:“那个人从一开始爱得就不够深,出轨就在情理之中。”

  说出“爱”这个词,沈夜明显从他的表情上捕捉到一丝不自然,可她自己的脸颊……似乎烧得更烫些。因为……些话,好像是他在说给她听一样。

  “喔。”沈夜转过头,指甲轻轻抠着自己的裤子。

  前边的路上有辆车挡了道,罗嘉颀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的摁了喇叭。

  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响让沈夜觉得头脑一个激灵。

  而他转过脸,表情和他的动作样,有些急躁,有些不耐烦。

  “我说……刚才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他轻轻向她靠过去,在离她身体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处顿住,彼此的呼吸亲近可闻。

  沈夜往后退了退,后脑勺几乎碰到玻璃窗。她先是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妥,连忙摇了摇头。

  罗嘉颀笑:“到底懂了还是没懂?”

  他微笑的时候,深邃明亮的眼睛会轻轻的勾起来,仿佛静谧柔和的海面;而鼻梁会显得愈发的挺拔,像是卓尔的山峰。

  沈夜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五官上,一时间有些恍神。

  而他带着刻意的顽意和恶劣,没去提醒她此刻的失神,不急不缓的等着她自己清醒过来。

  数秒之后,她涣散而失去焦点的目光重新清亮起来。

  沈夜有些恼怒的伸手去推他的肩膀:“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罗嘉颀轻轻笑了笑,答非所问:“不懂也没关系……婷婷,你给我个机会,我会让你明白的。”

  恰好开到二十四幢门口,沈夜只当做没听见,涨红了脸跳下车,又被他喊住。

  “你忘了东西。”

  “嗯?”半弯下腰,探头看了一眼。

  “杯子。”罗嘉颀抿着唇角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你拿白的好不好?”

  “不要。”几乎咬牙切齿,顿顿又,“要不两个都给我。”

  罗嘉颀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耐心了然的笑,仿佛再看一个恼羞成怒的小孩儿。

  对峙了许久,沈夜忍不住跺了跺脚:“你说了不会给我压力的”

  他似乎有些吃惊,却掩饰不住笑意:“我给了么?”

  “反正我不要。”沈夜嘟囔了一句,转身跑了。

  而他的视线一直随着那个身影……柔和,带着小小的纵容。直到再也看不见。

  (38)

  “手臂。”罗嘉颀轻轻的目光轻轻垂下来,小声的提醒沈夜。

  “喔。”沈夜连忙挽上他的小臂,眯起眼睛打量会场。

  在此之前,她也不是没参加过公司的酒会,不过和罗嘉颀一起,还真是头一次。

  “放松。”他也学她的样,也眯起眼睛,用没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都是认识的人。不会有人看出什么。”

  沈夜当然知道,他们以同事的关系光明磊落的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反倒不会叫人起疑。

  “我没有紧张。”沈夜压低声音。

  他侧头看她一眼,微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再过一会儿,你可以去吃东西。”

  沈夜抚了抚松松欲坠的鬓角,喔了一声。

  “有没有人告诉你……”罗嘉颀的目光落在她弧度优美的后颈上,若有所思,“太瘦的话,其实也会不好看。”

  “罗先生,我做过时尚杂志的编辑,对于这个,比你有发言权。”她有些想俯身看看脚上的细带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刚刚做过足部护理,踩在高跟鞋上久了,脚踝上某块肌肤有些发涩。

  罗嘉颀哼了一声:“小孩子的时尚,自以为是。”

  “拜托,我们杂志的销量很高哎。”她的注意力终于从疼痛中转移,又觉得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忽然开始争辩这个话题。

  “杂志能赚钱是好事。不过不代表我认可某些审美观。”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她单薄的肩胛骨上,似乎忘了自己曾经说过某人“不够高,也不够瘦”,漫声说,“健康比较重要。”

  “你!——”沈夜及时把不善的眼光转成柔和的微笑,“您好王先生。”

  “上次和联系的那位小姐原来就是啊。”中年人打量着沈夜,又转头对罗嘉颀,“罗先生换助理?”

  罗嘉颀聊几句之后,礼貌的笑笑,带着沈夜离开。

  “以后离他远一些。”他忽然说,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沈夜一眼,语气略微有些加重,“嗯?”

  “为什么?”沈夜顺口问了一句,她和这位王先生在工作上的接触也不多。

  “没有为什么。”罗嘉颀现在几乎能肯定在某些方面非常迟钝,于是皱眉撇眼。

  大厅里的灯光非常柔和,或许是经过刻意这样调整的,女士们的妆容才能更加妥帖和完美。

  罗嘉颀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这件衣服是自己坚持要选的,当时第一眼就知道适合……可现在,他看见她胸口雪白的肌肤,小腿圆润的线条,很好看——可除了他之外,别人一样能看到,一样能赞赏。于是……有些后悔了。

  他一声不响的将她领到一边,又回头看了看略显喧哗的正门,低声:“脚痛就不要多走。在这里休息会儿。一会儿我来找你。”

  沈夜看着他的背影,又愕然低头看看自己脚,忽然觉得有些神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脚痛?

  沈夜捡了几样点心,尝了几口,并不觉得如何惊艳。耸耸肩,转身去拿高脚杯,打算在角落的桌边坐一会儿。然而伸手触到椅背之前,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替她将椅子拉开。

  侧影有些似曾相识,高挺的鼻,轻薄的唇,绅士优雅的动作——条件反射的说:“罗先生。”

  不过不是罗嘉颀。

  罗嘉峰在她对面坐下,沈夜得以从容的打量他。

  说起来,他和罗嘉颀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他的身高似乎稍稍不及罗嘉颀,眼睛却更狭长一些。当然,最重要的是,罗嘉颀不会用这样勾人的眼光看着自己。

  “沈小姐?”

  罗嘉峰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让沈夜非常吃惊。

  “不用惊讶。”他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微微笑了笑,眸中闪烁过一道光亮,“很关心弟弟的情况。更何况……心怡也会提起你。”

  “是么?很荣幸。”沈夜的微笑柔和了一些。

  他伸手向侍应生要了一个高脚杯,往沈夜身边轻轻一推,微笑:“试试这个,会符合年轻女士的口味。”

  沈夜礼貌的抿了一口。

  确实很好喝,吞下液体的刹那,沈夜忍住了再喝一口的冲动,微笑着说:“口味很好。”

  “Gary个性有些强硬,不过看上去,你们相处得不错。”

  他有些肆无忌惮的在沈夜面前这样评价她的上司,让沈夜有些尴尬。

  “罗总对下属很好……”她小心的选择辞措。

  “是么?”罗嘉峰勾了勾唇角,似乎并不喜欢听到这些场面话,轻而易举的换话题:“沈小姐平时喜欢做些什——”

  沈夜来不及回答,身后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Derek,马上是你致辞,你的助手没有提醒你么?”

  罗嘉峰站起来,目光越过沈夜望向她身后的罗嘉颀,嘴角是含义不明的笑:“谢谢你的提醒。”

  他转而对沈夜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你不妨……考虑我之前的建议。”

  沈夜愣了愣,有些茫然的伸出手。

  罗嘉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有些粗糙的指腹滑过她柔软的掌心,又若有若无的顿了顿。

  察觉到微痒刹那,沈夜终于对这样轻佻的动作皱了皱眉。

  罗嘉颀跨上了半步,气质蓦然间变得冷硬起来。

  仿佛是锋锐的刀,沥着寒光,只要轻轻一触,或许就能滴下鲜红的血来。

  罗嘉峰适时的放开沈夜,笑着转身离开。

  罗嘉颀站在沈夜身边,看着她有些茫然的样子,冰封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跟你说了什么?”

  “唔,什么都没说啊。”沈夜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罗嘉峰的背影,脸颊微红。

  他低头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

  I&N在大中华区“拓荒”五年,最开始的两年,大小事务是罗嘉峰主持。直到三年前罗嘉颀才空降到这里。罗嘉峰在今天致辞,也不足为奇。

  沈夜有些沉思着听完台上的讲话,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视线恰恰扫到罗嘉峰走向弟弟。

  他们毫无芥蒂的微笑着,握手,拥抱,摆足了姿态和POSE。

  罗嘉颀用低得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你对她说了什么?”

  “建议?”罗嘉峰微笑,模棱两可,“也没什么。问问她愿不愿意去总部培训,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风景很不错。”

  “谁都可以,除了她。”罗嘉颀嘴角带了微笑回应他,又轻轻的强调,“离她远一点。”

  沉默了一会儿,闪光灯在四周咔咔清响。

  罗大少的笑意加深了:“你觉得我看得上一个连调情都不会的女人?”

  他眯了眯罗嘉颀的表情,将目光投向远处某个侧身拿着酒杯的身影,兴致盎然:“bytheway,你的沈小姐酒量好么?”

  (39)

  当罗嘉颀知道沈夜的酒量很不怎么样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从一大堆人中脱身出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那个背对自己的身影,从服务生的托盘上取过一杯酒。他正要举步的时候,又被一个同事叫住。交谈了几句,或许是看出了罗总脸上微带的不耐烦,那位同事识趣的离开。

  可是,他找不到沈夜了。

  环顾了一圈,罗嘉颀的目光落在宴会厅南边的露台上。厚实垂下的天鹅绒窗帘轻轻撩动,像是被风拂过的静谧的湖面。

  他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外边的气温很低,即便一身正装、穿戴整齐,初初一触到冰凉空气,还微微有些激灵。罗嘉颀不出意外的看到那个背影,靠着奶白色的檐廊扶手,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有些生气,薄薄的一件长裙,即便加了一件披肩,也经不起这样的冻,更何况她的病也没有痊愈。脚步越来越快,他连责问的话都已经一并含在舌尖。

  “咦?你也出来看星星么?”沈夜忽然回头,冲他笑家里笑,表情全不设防的有些娇憨,甚至伸手指了指远处,“那颗好亮啊。”

  细白的颈部划出很好看的弧线,黑色的发丝松松垂缀如同上好的一匹绢。他竟看得到她眼角细碎的光芒,耀眼此刻她所着迷的浩瀚繁星。

  罗嘉颀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罩在她身上,与她一道并肩站着,仰视星空。

  “很热。”沈夜嘟哝了一声,想挣开身后的衣服和蓦然席卷而来的温暖。

  罗嘉颀在她行动之前,伸手揽住她的肩背,牢牢的固定住即将脱落的外套,皱眉说:“你喝了多少酒?”

  沈夜嘻嘻笑了笑,没说话。片刻之后,没等罗嘉颀问出第二句话,脑袋轻轻一歪,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她的头触到自己的肩膀,她的发丝滑过自己的耳侧,她身上甜蜜的酒香掠过自己的鼻尖……罗嘉颀忽然觉得呼吸一滞,然后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

  手悄悄的从她的肩上滑落到腰间,又用力的揽了一下。

  “婷婷?”

  她没动,安静的靠着。仿佛他是电线杆,或者宴会厅里的罗马柱。

  露台边就是通往宴会厅外的台阶与小径。

  自己就像是……拐骗了贵族小姐一起私奔。罗嘉颀半抱着沈夜往外走的时候,脑海里竟起了这样的念头。

  而她懒洋洋的半靠着他,信任的闭着眼睛,听着他说出的指令:“台阶,抬脚——慢一点——”

  这里离他们居住的A区还是有些路的,来时他们开着车,大约五分钟的路程。如今她醉成这样,自然还是要坐车回去。

  可罗嘉颀站在路边踌躇,不放心将她留在这里去取车。

  远处的小径上蓦然亮起灯光。明晃晃的照射过来仿佛探照灯,沈夜闭着眼依然觉得亮,侧了侧头,半张脸埋在罗嘉颀的肩上。

  呼吸轻而软,像是暖暖的一蓬火,一时间煽得罗嘉颀有些烦躁。

  他招了招手。

  是度假村的电瓶车,有时帮忙运送客人的行李,有时会载人游览。

  罗嘉颀出示了自己的房卡,又说明了情况,工作人员很快就说:“请上车。”

  车子没有门,空落落的,启动之后,风便呼呼的刮上来,直往脖颈里钻。

  罗嘉颀和沈夜坐后排。他替她裹紧了外套,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再揽进怀里。

  她的头抵在他的胸口,手就放在他的膝上。

  罗嘉颀低下头,试探着去摸她的体温,然而指尖触到她的手背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从指缝的地方轻轻扣进去,完全的贴合,密合无隙。

  沈夜忽然动了动,罗嘉颀将手指扣得更紧,只是俯身在她耳边问:“不舒服么?”

  她的一只手在他的掌控中抽不出来,只能踢了踢脚,皱眉,含糊不清的说:“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再往下,好像蹭破了皮。

  她又踢了一脚,咚的一声。前边的工作人员回了下头,对上罗嘉颀冷冷的眼风,连忙又转身过去,专心开车。

  罗嘉颀叹口气,俯下身,托起了她的脚踝。

  来参加这次晚宴之前,沈夜做过全身护理,肘间、脚踝,每一处地方都被美容师细心的打理过,又涂抹上香膏,妥帖细致。

  他此刻的触觉,自然更加细腻婉转。

  心念一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圈,竟能握住她的脚踝。罗嘉颀屏住呼吸,动作顿了顿,手指游移而下,轻轻一挑,解开鞋子腕带。

  蓦然间脱了束缚,沈夜舒服的将脚踏在车子地板上,脚趾轻轻的蜷曲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笑,直起身,又搬起她的小腿,让她踩在自己深杏色的皮鞋上。

  硬冷的皮鞋未必会比铺着塑料毯的车底好,可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固执,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先生,到了。”车子停下来,驾驶座的工作人员低声提醒。

  罗嘉颀递了房卡过去,一手揽住她的背,另一只手从她膝下穿过,稳稳的将抱起来。

  门轻轻的关上了,罗嘉颀看看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沈夜,忽然有些头痛。接下去要怎么办?抱她去主卧休息?

  他抿唇想了想,拨了电话。

  美容师来得很快,带了全套的精油和按摩工具。

  她看看罗嘉颀,又看看床上的人,有些犹豫的问:“先生,需要2做什么?”

  “嗯,你帮她收拾一下。”他有些不自然的看看堆凌乱的被褥,转身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打开衣橱,找了衣服出来,“麻烦你给她换上。”

  如果是从自己打了数个电话的时间判断,或许是过了四十多分钟,美容师从主卧里出来了。罗嘉颀挂了电话,轻挑了眉梢问:“好了?”

  “是的。那位小姐还在睡。”她笑了笑,请罗嘉颀在客户单据上签了名,转身离开。

  罗嘉颀走到二楼,手指扶在门把上,等了片刻。细细的一条门缝,里边黝黑沉谧,淡淡的芳香溢出来,似乎是薰衣草和洋甘菊的味道,舒缓恬淡。

  他笑了笑,重新拉上门,转身去了侧卧。

  简单的冲了澡,又换上衣服。度假村的的拖鞋是薄绒的,不厚,隐隐能体察出地热。罗嘉颀看看时间,了无睡意,转身去书房。

  书房靠着主卧,他要推开门的时候,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顿住……因为,似乎听见了来自身后的细微响动。

  果然,咔哒一声,主卧的门打开。

  先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再往上,是自己的T恤,宽松的一直拖到纤瘦的膝盖那里,然后才是沈夜满脸通红的脸和有些迷惘的表情。

  “水。”像游魂一样无视他,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顿时心浮气躁起来,仿佛有人将地暖加热。那股热气像是小说里说的内力,哧溜一声,就滑向了四肢百骸间。罗嘉颀只觉得口干舌燥,一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在她床边搁一杯水,一边又恼怒她穿成这样出来。

  “婷婷……”只一步他就赶上,扣住她的手腕,加大声音,“回去,我去给你拿水。”

  直到看着她走回卧室,他才有些僵硬的迈着步子去楼下倒水。走进厨房的时候,先打开了水龙头,泼了些水在脸上,才倒了一杯水,慢慢的上楼。

  因为不确定推开房门自己会看到什么,又或者害怕她喝醉了做些稀奇古怪的事,他决定还是先敲门。

  “婷婷,我进来了。”

  里边没什么声响。

  他便推开丝缝,有意放重了脚步进去。

  可是踏在绵软的地毯上,再大的动静,似乎还是悄无声息。

  薰衣草的香味愈发的浓郁,扑面而来的气息慵懒甜美。

  罗嘉颀凭着记忆走到床边,搁下杯子,又轻轻的扭开床灯。

  只小小的扭开了一点弧度,光线暧昧迷离,他便住了手,俯身下去,凝眸看着沈夜。

  头发被胡乱的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而她酒醉的红晕,从脸颊处开始蔓延,到了锁骨的地方,依然不曾弥散。

  那种叫人莫名燥热的情绪又回来,罗嘉颀当然知道是什么——他竭力忍耐着,伸手托起她的脑袋,柔声说:“喝口水再睡。”

  甚至没睁开眼睛,就着他的手,浅浅抿了一口,终于大口的开始吞咽清凉的液体。

  罗嘉颀一时间不知道将视线投向哪里,只能略略往下,落在她不停在动的喉咙上。

  能听见清水汩汩的流淌的声音,却丝毫不能舒缓自己心口的火焰,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把注意力放在渐渐空下去的杯子上。

  直到见底。

  他松了口气,一手托着她的头,将她放回雪白厚实的枕芯上,另一只手去关灯。

  光线细微不可见的在变化,明暗跳跃的瞬间,罗嘉颀觉得床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然后一双手臂柔软的缠在了上来,仿佛藤蔓,牢牢的抱住。

  她重新抬起身子,将脸贴在了他的腹部。

  “沈夜……”他的身体僵住,隔了一会儿,哑声又唤她,“婷婷!”

  她没动,缠得更紧一些,甚至蹭了蹭他的身体,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蓬火从小腹的地方开始蔓延,一直到窜到罗嘉颀的舌尖,烧得他亦有些神智模糊。

  黑暗中,啪的一声,马克杯滚落在羊毛地毯上。

  他低头,抬起她的下颌,准确无误的含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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