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子最多十三四岁,精巧的瓜子脸如白玉雕成,身材颀长苗条,一袭淡绿裙衫,脚步轻移,裙裾轻摇,便如一片青荷叶踏波而来。
“西门青青拜见大王。”
“西门青青?”吴不赊几乎是看呆了,直到后腰一痛,被扮作亲兵的颜如雪掐了一把,这才醒过神来,“西门紫烟小姐是你什么人?”“是我姐。”“你是西门紫烟的妹妹?”吴不赊这会儿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细看一眼。西门青青迎视着他,明眸如水。吴不赊竟是不敢多看,心下暗叹:“难怪西门家世出后妃,这西门青青,竟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她姐姐。”
吴不赊转头看鲍信:“赵炎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紫烟小姐因服千梦而昏睡,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主感于大王之诚,特将西门紫烟的妹妹献于大王,但盼大王能念在我主一片拳拳之意,止息干戈,重铸和平。”
“送了姐姐不算,现在又送妹妹,事到艰难用美人,赵炎还真是有种啊!”吴不赊冷笑一声,“回去告诉赵炎那小王八蛋,真有孝心,就把他老妈送过来,否则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吧。”他愤怒之下,口不择言,被颜如雪又掐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西门青青还站在面前,歉意地看西门青青一眼。西门青青竟一直在看着他,浑不似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
“鲍大人,你先回去。”西门青青转头看鲍信。鲍信被吴不赊的愤怒弄得正手足无措,忙道:“好,好,有劳西门小姐了。”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西门青青转过身来,看着吴不赊。
不等她开口,吴不赊道:“西门青青小姐,你也回去吧!这些事情,不是女孩子应该掺和的。”西门青青直视着他:“大王真的是为了要拿到春晓救醒我姐姐而发兵吗?”吴不赊不想听她的劝说,但她是西门紫烟的妹妹,不好过于粗鲁,道:“青青小姐,不必说了,请回吧!”
“难道和姐姐比,我真的这么难看?”她盯着吴不赊,明眸的眼波似嗔似怒。吴不赊与她眼光一对,心中竟是怦然一跳。
“不是,你长得非常漂亮,再过两年,你会比你姐姐更漂亮。”吴不赊不敢多看,微垂下眼光。
“那大王能为我收兵吗?”笑容突然就在她脸上绽放开来。那笑容是如此的灿烂妩媚,吴不赊虽垂下眼帘,只是一点余光瞟着,也自惊心。没办法,睁着眼睛,只要是男人就没办法拒绝她。
吴不赊闭上眼睛,暗暗深吸一口气,断然摇头:“不能。”说着,转过身,“送客。”
说完,吴不赊向颜如雪眨眨眼,做了个吐气的表情。西门家不仅是世出后妃,简直还出妖怪,十三四岁还没完全长成的女孩子就如此妖媚,真要长成了,那还了得。
“这位是颜妃颜姐姐吧?”
这句话突如其来,吴不赊一愣,颜如雪也是一脸错愕。吴不赊转回身,看向西门青青。这小丫头还是满面笑容,不过这笑却变换了内容,刚才是诱惑,这会儿却是天真,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得意。
“吴大哥,谢谢你!”
“你……你……我……”吴不赊一时真不知道怎么答她。这个小丫头,难道真的是个妖怪,否则又是怎么猜出这位尸莲王就是吴不赊的?
“奇怪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吧?”西门青青笑得越发得意了,大眼睛眯成弯月形,小鼻子还微微往上耸起,可爱无敌,“当日吴大哥从戮妖谷中脱险,姐姐去追风城却没能见到吴大哥。但她说,吴大哥英雄盖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必然会有惊天动地的举动出来。近年天下大事,最轰动的是天马族的突然崛起,不过当时真没去想,吴大哥就是那个白手夺位的天马族族长,因为后来你又回了追风城。可为什么我又能猜出你就是吴大哥呢?一是你上天庭采春晓的事太奇怪。姐姐在尸莲国,你追风国吴大王要春晓做什么?二是吴大哥你第二次复活后,竟然就失了踪,而尸莲王偏偏就突然出兵,死追着赵炎要春晓。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刚才试探大哥,换了其他人,都不会让我回去。不是我自夸,我姐姐也说我比她漂亮,就算我无法取代她,但不至于让男人厌弃。吴大哥却断然让我回去,而且我从你的眼光里,看到了抑制不住的怒意,还有隐隐的怜惜。你在怜惜什么?你在怜惜我姐妹的命运!如果你不是吴大哥,你只是一个好色的男人,你怎么可能有这种眼光?”
“好个鬼丫头!”颜如雪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上次紫烟到我那里,说有个妹子,长得漂亮也算了,最是古灵精怪,今天算是见识了。”
西门青青“咯咯”笑道:“姐姐回来,说吴大哥几位妃子个个都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美人,尤其是颜姐姐,更是倾国倾城。今日见着姐姐,果然是天下绝色。”
“这张小嘴儿,怎么就生得这么巧。”颜如雪假嗔着掐她,两女笑作一团,眨眼便亲热得不得了。吴不赊还在一边发傻,这个变故,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了。他猛然想到一事:“西门小姐,那消息是你派人送来的?”
“吴大哥,你还是叫我青青吧!”西门青青点头,“是,赵炎垂死挣扎,我担心吴大哥不防之下吃亏,所以叫人送了信来,却没想到吴大哥另有奇兵。”
“那你今天来……”
西门青青哼了一声,好看的小鼻子皱起:“赵炎那小贼不甘心失败,只盼靠美色能残延喘息,不过我今天还带了一把刀来。”她袖底滑出一把短匕,寒光闪闪,把吴不赊吓了一跳。这样的小美人,手里捧着鲜花还相得益彰,拿把匕首就恐怖了。
“如果尸莲王不是吴大哥,我就刺杀你后再自杀。刺杀只是假刺杀,自杀却是真自杀。我要以我的死激起尸莲王的怒火,去把赵炎那狗贼彻底毁灭。”说到这里,她忽地冲吴不赊行下礼去,“吴大哥,请你一定不要放过赵炎那狗贼。”
颜如雪忙扶她起来。吴不赊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赵炎的。”
“还有件事,吴大哥,你能让人把姐姐接回来吗?”西门青青眼里霎时就盈满了泪水,“娘死得早,从小就是姐姐和我最亲。就算她再也不会醒过来,我也要天天陪着她。”
她的话,让吴不赊心底发酸。他有能力把赵炎撕成碎片,有胆子把天庭彻底摧毁,但他却没有办法找一朵春晓来,救醒西门紫烟。
“我立刻派人回去,让吹雪护送西门小姐回来。”吴不赊点头,转头向外,“传令,大军开拔,杀向悲歌城。”
鲍信本已出城,对西门青青的美色,他还是信得过的。尸莲王死缠不放,不就是痴迷于西门紫烟的美色吗?现在有了个足可与西门紫烟媲美的西门青青,而且还是西门紫烟的妹妹,没道理不退兵啊!他正胡思乱想,突闻身后号角忽起,转头一看,只见大军出动,朝悲歌城开去。鲍信惊怒交集,却也无法可想,只有快马回禀赵炎。
赵炎得报,那种失望、愤怒,难以用言辞形容。宫中珍玩,打碎一地。西岳帝君也是满腔绝望,道:“早知道这魔王要死缠烂打,当日不毁了春晓就好了。”
这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赵炎狠狠瞪他一眼,咬牙道:“悲歌城守不住,上天去。倚天门而守,我倒要看看,那魔头难道真有胆子杀上天去?”
太息城外一战,五国联军崩溃,赵军损失最重,却也还有五六万精骑逃了回来。赵炎当下点起五万精骑,护着他逃回西岳府。到西岳府,西门柔接着,五国联军在太息城外战败的事,她还不知道,听得一败涂地,惊得俏脸惨白。赵炎狗入穷巷,腹中反是一腔戾火,狠狠盯着西门柔,隐秘地使了个眼色。西门柔明白他的意思,故意灌醉了西岳帝君,送去小妾房中,自己偷偷溜出来与赵炎相会,见面便道:“到底怎么回事?有四大金刚还有五国八十万联军,怎么会败呢?”
“我怎么知道,简直就是碰上鬼了。”赵炎一腔邪火,揪着西门柔衣服猛一撕,“刺啦”声中,华丽的裙衫一破两半。西门柔没想到他这么粗鲁,“啊”的一声惊叫,以手护胸。赵炎懒得和她玩情调,拉着她身子一转,压在小花桌上,一把扯去纱裤。
“老十九有名无实,楚王也递了顺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可是,就在那一刻,我竟然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四大金刚,八十万大军,竟然败了。吴不赊那个妖孽,竟然屡杀不死,竟然会和尸莲王勾结,在关键时刻突袭我军后背。本来我已经胜了的啊,却就那么败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赵炎一面疯狂地动着,一面不绝嘶叫。西门柔略带着痛苦的呻吟声,混和着他的嘶叫声,一种绝望的淫糜,弥漫在西岳府上空。
西岳帝君并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日日在别人胯下承欢,只是紧紧盯着吴不赊大军,又开坛作法,求佛求道拜天拜地,将西岳府历代帝君和亡灵全部问候了一遍,只盼吴不赊打下悲歌城止步,再莫要追到西岳府来了。可惜的是,绿帽乌龟天不佑,吴不赊听说赵炎逃往西岳府后,不打悲歌城,反而率领大军,直接向西岳府杀过来。
得报,西岳帝君几乎当场就要哭出来,太欺负人了,却还没地方说理去。
“尸莲王会不会进攻西岳府?西岳府可是五岳之一,他敢逆天吗?”西岳帝君咬着牙,自己却也觉信心不足,“他如果真敢攻打西岳府,我就……我就……我就上天告他去。”他猛然兴奋起来,“对了,我上天告他去,让天帝下诏谴责他。天帝下诏,所有人类国家共同对抗魔族的入侵,吓也吓死他。”
“白痴。”赵炎看着西岳帝君如抽疯的苍蝇一样乱转,心底暗骂,倒也不阻止他。其实,赵炎心底也没了主意。
西岳帝君当日就上天去了,吴不赊的大军则日渐一日逼近西岳府。
西岳帝君上禀天帝,十九王子这天帝的位子还没坐热呢,听说赵炎的五国联军在有四大金刚帮助的情况下还打了败仗,尸莲军更有可能攻上天界,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西岳帝君说什么就是什么,下诏谴责,号令勤王,天界大征兵,诏令写了一道又一道,只是盖印都盖得手抽筋,但真的有用吗?其他不说,仅天界征兵就行不通,天界富裕,天界百姓没人愿意当兵,尤其说是要和魔族打仗,原有的几个天兵还纷纷开了小差,更别说报名来当兵了。
西岳帝君不管这些,拿了诏令下天,麻秆打狼,好歹也是个倚仗。兴冲冲回府,他直奔内宅。一个女子见了他,转身就跑。
西岳府里侍女、丫环数百,西岳帝君能叫得上名字的没几个,不过这女子他有印象,是西门柔的贴身丫头,叫新绿,记得有一回兴起,还在后园里轻薄过一回。按理说,她见了他该上来请安,再使点儿狐媚子手段,沾点云雨,就有可能收房,跑什么跑,而且还慌慌张张的。
西岳帝君心下起疑,喝道:“站住!再跑打断你的腿。”
新绿被他一吓,站住了,转身跪倒:“叩见老爷。”
“你跑什么跑?撞鬼了啊?”
“妾身……没……妾身……”新绿小脸吓得惨白,结结巴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西岳帝君心下起疑:“这贱人这般慌张,难道与人在这里偷情?不会啊,哪个奴才狗胆包天,敢到内宅来?”他功力不弱,虽然耽于酒色,底子还在,当即运起玄功,灵力放开,若新绿真是与人幽会,那人必在左近,百丈之内,鼠噬蚁爬,全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一凝神,一个声音立时就直钻进耳朵里来:“骚狐狸,换个姿势……看我……死你……”
男声,西岳帝君眉毛一扬,突然觉出不对,这声音熟,是赵炎。赵炎进了内宅,这也太放肆了吧?莫非看上了哪个丫头?西岳帝君一口气松了下来,虽然有些过分,也属正常。公侯之家,准备姬妾给尊贵的客人侍寝本就是常事,只是赵炎进了内宅有些不合适而已,其他的倒也无所谓。不过下一刻,西岳帝君的眉头猛地又是一凝,他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声,那个呻吟声熟悉至极,先还以为听错了,再听得一句,没错,是西门柔的声音。
西岳帝君霎时就明白了,新绿甫一见他,立即慌慌张张往里跑,不是与人幽会被他撞破了,而是西门柔在与赵炎偷情,新绿望风,见了他赶紧去报信。
“贱人!”西岳帝君狂怒冲顶,手一伸,一掌拍在新绿头顶。新绿立刻七窍喷血,一命呜呼。西岳帝君更不看她,飞步进宅,到寝室前,一脚踢开房门。入目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大床上,两个人正死死缠在一起,正是赵炎和西门柔,两人都是一丝不挂,通体大汗。
赵炎两人正自要死要活,全没听见西岳帝君奔进来的脚步声,直到房门“砰”的一下被踹开,这才受惊回头。一眼看到西岳帝君,赵炎一惊跳起,也不及穿衣,扯了床薄被掩了下体,一跃从后窗蹿了出去。
年轻人反应快,西岳帝君追之不及,看西门柔还张着双腿在那里发呆,他血气冲顶,暴叫一声:“我斩了你这贱人!”拔剑冲向西门柔。
西门柔一声惊叫,想逃却来不及了,往床里一钻,脑袋钻进了被子里,却把一个肥硕的大白屁股露在了外面。西岳帝君一眼看见,心上都要滴出血来,急怒之下心神错乱,却不防有个凳子横在脚前,一下绊着,“扑通”摔了一跤。西岳帝君越发暴怒,翻身爬起,冲到床边,剑方扬起来,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前戳出一物,竟是一截剑尖。西岳帝君眨了眨眼睛,难以相信,伸手摸了一下,才知道不是幻觉。他转过头,一眼看到了赵炎,全身兀自光溜溜的,正一脸狞笑看着他。
“赵炎,你……你……”
“你去死吧。”赵炎抽出宝剑,猛然扬起,一剑砍在西岳帝君脖子上。这一剑力大,西岳帝君一个脑袋直飞起来,“扑通”一声落在床前花桌上,落得巧,竟就戳在了桌面上,眼睛仍是难以置信地大睁着。
西门柔听得响动,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小花桌上西岳帝君的脑袋,吓得“呀”的一声尖叫:“你……你……杀了他……”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了你。”赵炎一脸狞笑,“你不杀人,人便杀你,你不吃人,人便吃你,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他……他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又怎么着?咬我啊?”赵炎把下身一挺,哈哈狂笑,“不敢咬我?不敢咬我你看着我有什么用?看着我玩你的女人吗?那你就看好了。”忽地伸手,一把扯过西门柔。西门柔惊呼声中,他已挺身直入。杀夫而奸妻,赵炎阴暗的心因极度刺激而邪火狂涨,不绝狂笑。
吴不赊大军不急不徐地赶往西岳府。这日离着西岳府已不过百里,忽报有使者来。那使者奉上一封信和一个木头盒子。吴不赊猜赵炎必然又在玩花样,可打开信一看,仍旧吓了一跳。赵炎在信里告诉他,木盒里装的是西岳帝君的脑袋,春晓被毁,是因为西岳帝君想要借春晓杀死吴不赊。兽兵给尸莲军助力,赵炎以为吴不赊和尸莲王勾结在了一起,所以献上西岳帝君的脑袋,希望尸莲王还有吴不赊能止息怒火,收兵息战。
“赵炎竟然砍下了西岳帝君的脑袋,还真是下得了手啊!”吴不赊大是咂舌,打开木盒,正是西岳帝君的脑袋,犹自怒目圆睁。
“赵炎那小子以为我和尸莲王是两个人,砍了西岳帝君脑袋送了来,他认为我出了口气,或许会劝尸莲王退兵。他小子确实是个枭雄,敢想敢做。”吴不赊不愿多看,盖上盒子,摇摇头,“西岳帝君是死不瞑目啊!”
颜如雪也自惊讶叹息:“西岳帝君为五岳帝君之一,被赵炎利用,最后却又被赵炎出卖,怎么可能瞑目。”
“这下西门柔该高兴了。”吴不赊冷笑,“先帮着赵炎来骗我,毁了春晓,害了紫烟,这会儿连丈夫也被赵炎杀了,嘿嘿。”
西门青青在边上,颜如雪对吴不赊使个眼色,拉着西门青青的手,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叹息道:“女人啊,总是这般命苦,唉!”
“她才不命苦呢!”西门青青冷笑,“你们不知道,她和赵炎早有奸情。姑父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怎么可能瞑目!”
这话可真是石破天惊了。吴不赊惊得差点儿跳起来:“我就说了,赵炎逃去了西岳府,西岳帝君可是一大助力呢,这会儿怎么会为了不一定能起作用的赔罪杀了他?原来还有这个内情。十有八九,西岳帝君撞破了赵炎和西门柔的奸情,帮着奸夫杀亲夫,嘿嘿……”
颜如雪看西门青青脸色不对,扯一下吴不赊:“好了,你少说两句吧!”
“没事。”西门青青轻轻哼了一声,“自从知道她为了骗杀吴大哥不惜毁了春晓,我就再不当她是我姑妈。因为唯有春晓能救姐姐,她不知道也算了,知道还这么做,她当自己是我们的姑妈吗?”她一脸激愤,吴不赊、颜如雪对视一眼,一时也插不了嘴。
“吴大哥,你不妨给赵炎回封信。”
“什么?”吴不赊不知她的意思。
西门青青嘴角微微上翘,她的嘴唇小而纤巧,淡粉的颜色,这么翘着,犹如初绽的玫瑰花瓣儿,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吴不赊吓了一跳:“吴大哥你可以在信上说,当初上追风城骗吴大哥的是西门柔,所以毁了春晓的主犯不是西岳帝君而是西门柔。赵炎为人,最是凉薄狠毒,看了信,必会出手对付西门柔。她为了奸夫、侄女可以不顾,亲夫可以杀害,到最后被奸夫出卖,咱们看她是哭还是笑?”
这些日子整天在一起,颜如雪问了西门青青的年龄,十三岁不到,这么小小的女孩子,想不到心肠却是这般狠烈。想到她当日暗送消息,后又带刀而来,再想想西门紫烟、西门柔,吴不赊不得不感叹:“这西门家的女孩子,还真是个顶个的不一般。”
西门青青坚持,吴不赊还真就照她的意思给赵炎回了封信,不过多加了一句“久闻帝君夫人美艳惊人渴欲一见”的话,这是担心赵炎下手太狠,像对待西岳帝君一样,把西门柔的脑袋送过来。西门青青虽然说不认西门柔这个姑妈,但吴不赊还是要多加一分顾虑。
赵炎看了吴不赊的信,不怒反喜,哈哈大笑,斜眼瞟向西门柔:“尸莲王仅仅玩你家青青看来不过瘾,想让你们姑侄同床呢!”
西门柔脸上变色:“你真打算把我送给尸莲王?”
“放心。”赵炎笑道,“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能劝得尸莲王退兵,我会扶你的儿子做下一任的西岳帝君。”
赵炎五万大军进驻西岳府,杀了西岳帝君后,把西岳帝君的亲信也尽数杀了,整个西岳府现在全控制在赵炎手里。先前恋奸情热,西门柔也不以为意,这会儿却是想反抗也没有办法。她咬牙道:“赵炎,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西门柔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身为西门家的女子,西岳帝君的夫人,无论西门柔心性如何,她都有她的尊严。和赵炎偷情,那是她自愿,可赵炎要把她送给尸莲王,却绝对是一种屈辱。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她不会屈从,可赵炎说扶她儿子做下一任西岳帝君,却是抓住了她的命门。女人会牺牲任何男人,却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作出任何牺牲,这就是母性。
听说西门柔来了,西门青青冷冷一笑:“我就知道。我懒得看她的样子,不想见她。”
她不想见西门柔,颜如雪便在后面陪她,吴不赊独自见西门柔。
西门柔精心打扮过,见了吴不赊,行了一礼,眼光直瞟过来:“早闻尸莲王白手起家,英明神武,雄才绝代,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她眼睛里仿佛带着钩子,吴不赊被她眼光一瞟,心下竟是怦然一跳,小腹也猛然发热,心底不由暗叫:“这女人,难道会勾魂?”
上次在追风城,初见西门柔,吴不赊就颇为惊艳,甚至幻想过这美艳熟妇在床上那无边的风情。这段时间,见识了西门柔的手段、心性,就仿佛一条美丽的蛇,终于了解了她的毒性,吴不赊对西门柔已是极为厌嫌。照理说,就算西门柔脱光了扯他上床,他也不会有兴趣,没人会抱一条蛇上床。再没想到,与西门柔见了面,被她这么瞟上一眼,竟仍然会有这种反应,难怪有人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还真是没错啊!
见吴不赊发呆,西门柔抿嘴一笑,上前两步,叫:“大王。”她这一抿嘴,掩着了半张脸,却比整张脸全露出来更加诱人,这一声“大王”叫得,更恍似放了糖,要命啊!
吴不赊实在是抵挡不住,只好闭上眼睛,道:“西门夫人,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再睁开眼,眼里已满是讥笑。他神情大变,西门柔脸上变色,停住脚步,一脸狐疑地看着吴不赊:“你是?”吴不赊一笑,身子一摇,化出本像。
“你是吴不赊?”西门柔尖叫出声,连退数步,一张脸霎时没了半分血色。
“你竟然做了尸莲王!难怪……难怪……”难怪什么,她不说,吴不赊也知道,是为了西门紫烟死缠不休。若尸莲王不是吴不赊,又怎会为了一个女子花费这么大心力!西门紫烟哪怕再美,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世上还缺少美女吗?唯一的原因,不是因为美,而只是因为不可替代。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吴不赊其实很想说,你现在还想诱惑我吗?但话到嘴边,终究改了口。
“我无话可说。”西门柔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
西门青青只说让赵炎把西门柔送来,到底要怎么处理,她却没说。不管怎么说,西门柔都是她的长辈,再恨,一个杀字也是说不出口的,而顾忌着她姐妹两个,吴不赊也不可能对西门柔下手。
“我不杀你,你走吧。”吴不赊挥手。
西门柔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缓缓走了出去。来时,她想要诱惑吴不赊,提着气,整个人艳光逼人,这会儿气沮神消,人好像矮了一截,缓步而出的背影,是那般的落寞凄凉。
吴不赊虽然厌憎她的冷酷无情,但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丝不忍,暗暗感慨:“西门家的女孩子,老天爷生得她们如此美丽,却又对她们如此无情,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们一个同样美丽的结果呢?”
赵炎是深知西门柔的诱惑力的,如果说西门青青还不能让尸莲王满足,加上西门柔,绝对够了,这一点儿他可以肯定。就拿他自己来说,如果西门青青、西门紫烟、西门柔三个人站在一起,让他挑一个抱上床的话,他一定先挑西门柔。不是说西门柔就比西门紫烟两姐妹要漂亮,只是她那种少妇艳熟的风情,对男人的诱惑力实在比西门紫烟姐妹这些青涩的少女要强得太多。因此西门柔一出发,赵炎一口气就松了下来,尸莲军必会后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尸莲王竟然是吴不赊。西门柔或许对天下一切男人通杀,却对吴不赊不起作用。就算她对吴不赊的下半身起作用,他还有上半身呢,虽然大多数时候屁股决定脑袋,但偶尔也会有脑袋发热的时候。
次日,吴不赊下令大军继续向西岳府进发。赵炎得报,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玩了西门柔那样的极品女人,还不知足,你到底要什么?”
这句话,在吴不赊大军到了西岳府山下,赵炎请他出来相见,当面就问了出来。
“我到底要什么?”看着赵炎气急败坏的样子,吴不赊忍不住大笑起来,“想知道我是谁不?”
先前瞒着尸莲王这张牌,一是尸莲国这边不好处理,花摇尾突然成了吴不赊,不太好解释。另一个就是想打赵炎一个出奇不意,措手不及。赵炎全心全意对付他这尸莲王,忘了那边的吴妖王,关键时刻牛八角奇兵突出,扭转战局,赵炎全盘皆输。所以,这会儿就没必要再瞒着了。
“你是谁?”他这话怪,赵炎一脸惊怒变成一脸疑惑。
这会儿两军阵前,身后数十万尸莲军,当然不能像独对着西门柔一样直接变回吴不赊的本相,那非乱了军心不可。吴不赊有办法,肩膀耸了一耸,左肩膀上又生出一个脑袋来。
“吴不赊吴妖王?”赵炎尖叫出声。叫得太急,嗓音像是挤出来的,又仿似公鸭子被捏住了脖子。
“原来尸莲王是你,怪不得,怪不得!”赵炎口中喃喃,面若死灰。他深知和吴不赊结的仇有多深,尸莲王既然是吴不赊,便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赵炎,你我之间本无深仇,虽有过节,各凭本事,我本事计谋不如你,死在你手里也是活该。可西门紫烟呢?”吴不赊话声冷厉如刀,“西门家世代王亲,西门紫烟更于国有功,你明知只有春晓能够救她,为什么偏要这么狠心,毁了春晓,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我就是不想让她活转来,尤其不想你去救她。”赵炎灰败的脸突然冒起红光来,扭曲着,歇斯底里,脖子上的筋突兀着,“你知道吗?西门紫烟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她居然说,她喜欢你。你有什么好?你自己说,你有什么好?”他状若癫狂,吴不赊一时倒有些发蒙,也是因为从赵炎嘴里听到西门紫烟喜欢他吴不赊的话,一时傻在那里。
“你长相不如我,身世不如我,智谋不如我,手腕不如我,甚至你连人都不是,只是个妖孽。可西门紫烟居然说喜欢你,居然说喜欢你!”赵炎十指戟张,神情狞恶,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狠狠地撕裂,“我丢不起这个人!我赵炎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所以我要你死,我更要她付出代价。不嫁给我,那就去尸莲国嫁给尸莲王吧,给屁股上生着一条尾巴的尸莲王玩弄,再生一窝红毛绿眼带尾巴的小兽人,那会儿我就接她回娘家,那才落到我眼里,哈哈哈哈……!”他疯狂地笑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仿佛忘记了吴不赊就是尸莲王的事。
“赵炎,你卑鄙无耻!”西门青青和颜如雪一起,女扮男装藏在亲兵队里,听得气愤不过,冲出来怒骂。赵炎瞟她一眼,不屑一顾,瞪着吴不赊,忽又“嘿嘿”笑了起来:“吴妖王,你厉害,天雷都炸你不死,尸莲王也被你杀了,西门紫烟的好戏我看不到了,可是又怎么样呢?你再有本事,就算能把天翻过来,又怎么样呢?没有春晓,西门紫烟死定了,你们到阴间去相会吧,哈哈哈哈……!”他狂笑着,打马回去了。西门青青气得全身颤抖,颜如雪拉着她的手劝道:“他疯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吴不赊也没想到赵炎如此疯狂,不过估计也是被他这尸莲王的本相刺激的。现在的赵炎,就像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进攻!把他最后一只爪子砍掉。”吴不赊挥军进攻。
西岳山极险,赵炎一直没有上天,就是想恃险而守。他一直有种侥幸心理,或许尸莲军见地势太险,攻两次攻不下来就会撤兵,那他就不必上天了。十九王子可以说是他一手扶上去的,天庭各方势力不敢乱动,也是因为畏惧赵国强大的兵力。如果他一路逃上天去,败象显露,各种势力立刻会跳出来,可就大大的麻烦了,所以他竭力死撑,不到最后一刻,脸面就始终要撑着。吴不赊一显露本相,他便绝望了,尸莲王或许会因地势不利攻两下撤兵,吴不赊却绝对不会。西岳峰哪怕再险十倍,五万残败的赵军也抵挡不住三十万尸莲军的狂攻。赵炎当机立断,留一部分兵力掩护,大部分兵力随他撤上天去,倚天门而守。
尸莲军攻下西岳府,吴不赊却没有急着杀上天去,而是下令收集柴草。花逐天等人不明所以,还以为要烧了西岳府呢,随便找了点干柴堆在西岳府门前就算应付了事。吴不赊一看,当场给花逐天一脚:“不够,再找,至少要超过这个量的一百倍,越多越好。”
一百倍,花逐天舌头吐出来多长,不敢问吴不赊到底要那么多柴做什么,只苦着脸道:“哪里有那么多现成的干柴啊!”
“这些不是?”吴不赊一指西岳府,“拆,全拆了。”
建房子,魔族只有干瞪眼,如此精美的建筑,砸碎三十余万尸莲兵的魔脑子也建不出来,可是搞破坏,嘿嘿,个个都是高手。一声令下,偌大的西岳府,上千年的建设,无数华丽精美巧夺天工的建筑,几天内便被拆成了一片白地。
西门青青没少来西岳府玩,虽然恨着西门柔,可眼看着这么漂亮的西岳府被生生拆毁,也有些不忍,问吴不赊:“吴大哥,你拆房子做什么啊?”吴不赊笑:“不做什么,我就看着这西岳府有气。”
西门青青信以为真,颜如雪却是不信,她了解吴不赊的奸商性子,他会和人斗气,却绝不会和东西财物呕气。她偷偷问吴不赊:“你到底在玩什么鬼花样?”吴不赊淫笑:“花样啊,你晚间就知道了。”话音未落,腰间挨了颜如雪一掐。
柴草准备充足,大车装了,运上天去。云路出口的关卡太小太矮,赵炎也没在这里浪费仅有的一点残余力量,而是整体撤入了西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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