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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佛前

  吴奸商本来就诡计多端,吸收了一大堆妖怪的见识、经验后,眼界、手腕于诡诈中更见阴狠,当然,这里面也有运气的成分,便是吴不赊自己,也绝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夺天马五城顺利得异乎寻常还可说是天马族久受压榨后的强力反弹,青马城中一把火,居然烧掉了尸莲王十五万精锐,这可真正得要老天爷帮忙才行。当日若尸莲王不进城,或只派两三万人进城,近二十万上三族布在城外,即便见城中火起,即便吴不赊占了偷袭的便宜,想要击溃尸莲军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莫说一举击杀尸莲王。但这里面的侥幸成分,熊怒川是不知道的,他看到的,就只是吴不赊的狠辣手段。如此枭雄,如此手段,他如何能不害怕。

  吴不赊听出了他语调中的畏惧之意,哈哈大笑,忙扶他起来,道:“熊老将军若能建此大功,本汗保你荣华富贵,三世不衰。”

  当夜,熊怒川即在几个好手的保护下,偷偷潜回尸莲城去了。

  熊怒川所率上三族兵虽被击溃,也还有一万多俘虏。照吴不赊的老规矩,本是要下五族杂兵杀了他们以表忠心的,下五族兵也都在眼巴巴等着。吴不赊却好像把这规矩给忘了,待青马城、白马城两路下五族兵会合后,他即命整队。下五族,每族合为一军,总数二十五万。不是所有的杂兵都是下五族兵,其中还有很多其他小部族的兵,数量还不少,有十万人,也整合为一军。吴不赊以下五族兵为前锋,其他小族军为中军,天马军为后军,总数将近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向尸莲城,却把一万多上三族降俘带在天马军旁边,别人也不敢来问。

  天马原在尸莲国的东北,如果把尸莲国比作一匹马,天马原便是这匹马的马头。马嘴咬着燕国的屁股,马脖子和马的前半身靠着赵国,马屁股坐着楚国,若论领土面积之大,赵国、楚国加起来也还要差着一截。要从最东端的天马原赶到中部的尸莲城,快马也要将近一个月时间。吴不赊也不着急,上三族精锐已丧,虽还有点儿实力,尸莲王也留有一大堆儿子,但绝对翻不了天。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熊怒川必能说得上三族献城效忠。

  果然,军行半月,探马便已送回消息。狮、虎、熊三族造反,血洗王宫,把尸莲王的十几个儿子还有直系亲属杀得干干净净,宣布向吴不赊效忠。三族长老正在熊怒川的带领下,远出数千里来迎吴不赊王驾。

  下五族联军本是一马当先,回去剿了上三族,不但向吴不赊表了忠心,还可出了长期受上三族欺压的恶气更兼大捞好处。这样的好事,做梦也要笑醒的,谁知竟得了这么个消息,他们一下就傻了眼。天马军倒是欢声雷动,不过也有郁闷的,花逐天就郁闷欲死——怎么就捞不到仗打呢?当即就跟吴不赊发牢骚,尸莲城他不去了,要回天马原去。万一赵国或燕国来打,他的天甲重骑或许还用得上。

  赵国肩上还压着几座山,燕国这会儿也只是一心想要把赵国再压下去一截,没事谁到大草原上来招惹魔族啊!吴不赊明白花逐天的心情,便交给花逐天一桩任务,让他率甲骑回去,接了西门紫烟来尸莲城。

  对于西门紫烟,所有天马族人都充满了好奇,大赵国的公主,听说还是神界五岳帝君之一西岳帝君的侄女,尸莲王的王妃,美得就像冰山上的雪莲花,却整天昏睡。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勾起人的好奇心。便是花逐天这种完全没什么八卦心思的好战分子,也是一肚子的痒痒肉,只不过吴不赊下有严令,谁也不许骚扰西门紫烟和她身边的人,花逐天自然不敢违令。这会儿竟要他护送西门紫烟来尸莲城,这个任务不错,他当即欣然接受。

  吴不赊为什么要把西门紫烟接去尸莲城呢?他有他的打算,其实说白了,他是想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处理西门紫烟的事。

  西门紫烟和亲,只是因为受到了尸莲国的压力,现在吴不赊做了尸莲王,尸莲国的压力自然是没有了。一国的公主和亲,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说不玩了,掉头就回去,没有这样的事。西门紫烟既然来了尸莲国和亲,她就是尸莲王的王妃,回不了头了,即便吴不赊这新尸莲王说亲不和了,西门紫烟也回不了头。西门紫烟本就是嫁的前任尸莲王,吴不赊这新尸莲王若肯接手,别人也没话说,不肯接手呢,西门紫烟就是前任尸莲王的遗孀。总之一句话,西门紫烟身上这尸莲王妃的印记是无论如何也消不掉的。

  好了,这个先不管。首先一件事,要把西门紫烟救醒过来,要解千梦的药性,必要春晓。春晓一年一朵,还是天帝那老花痴的养颜专宠,想要弄来,可不是说句话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弄到春晓呢?吴不赊想了半天,一时还不得要领。他只是隐隐觉得,尸莲王的百万雄兵或许能有点儿用,无论做什么,哪怕是上赌场下嫖院,有本钱的都是大爷。既然有可能要用到尸莲国之力,那么西门紫烟这尸莲王妃的身份或许也用得上。当然,他也不敢确定,只是脑中有那么一点儿想法,所以才要把西门紫烟以尸莲王妃的身份接去尸莲城。若不是为了西门紫烟,他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别的不说,实在是担心林微雨,还有颜如雪三女,可是想坏他了,好几夜做梦都梦到与三女欢爱。在梦中,颜如雪居然应允了他大被同床的淫荡要求,那份娇羞、那份风情,真真是迷死个人。一梦醒来,吴不赊恨不得立马疾飞回去,但西门紫烟的事不处理好,却是动身不得。

  熊怒川等上三族族长果然远出三千里外来接驾。吴不赊要笼络上三族平衡下五族的势力,自然温言抚慰。他与上三族约定,交出一半草场产业,三下均分,下五族一份,其他小族一份,天马族一份,向吴不赊宣誓效忠,吴不赊便可保三族活命,且不受其他部族欺压。三族自然无有不允。而下五族和其他小族听说还多少有点儿好处,心中纵有不甘,也只有放下。吴不赊随又宣布,凤阁龙楼不造了,且免各族一年赋税。这下整个尸莲国都沸腾了。自有尸莲国以来,从来没有哪任尸莲王像吴不赊这么仁德呢。吴不赊还没进尸莲城,声望已涨到了天上。

  “尸莲国这把刀是磨快了。”吴不赊举头望天,暗暗咬牙,“天老爷,但愿你好说话,否则本大魔王便把天翻过来,也要和你斗一斗。”

  吴奸商性子平和,从来也不是个狂热的好斗分子,但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却有一股暴虐之气,不知是多了一些妖怪的记忆,还是被赵炎诱杀积下来的火气,竟有一种横刀向天的冲动。

  到尸莲城之后,吴不赊大会诸族,万族自然拜服其下。其实别人服不服,还是看你刀子够不够快,手段够不够强。吴不赊以四千众起事而横扫天下,赫赫声威,如日中天,这是刀子快。他留着上三族平衡下五族,却又给了下五族和其他拥戴的小族足够的好处,这是手段强。两手齐出,两只手都够硬,谁能不服,谁敢不服,择吉日登位,一国欢腾。

  花逐天也护着西门紫烟的车驾进了尸莲城。吴不赊没宣布西门紫烟是他的王妃。若顺利拿到春晓救醒西门紫烟,他是尸莲王,西门紫烟是王妃,这戏怎么唱?虽然西门紫烟这王妃的烙印是无论如何也消不了的,他却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心里也从没有过拥有西门紫烟的念头。说起来吴妖王也不是什么君子,但对西门紫烟,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对着西门紫烟这样的绝世美女,他最初是有点儿怕,后来是敬重,再后来,是感激。西门紫烟与尸莲国和亲这件事,则让吴不赊在同情中带着巨大的愤怒,他唯一不曾有的,就是拥有西门紫烟的野心。

  见了吹雪,吴不赊先解释一句:“吹雪姑娘,我接西门小姐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本来,从花马城就近去赵国更方便,但国与国之间和亲,不像一般老百姓订亲,西门小姐若那么回去,不知赵国会怎么想。如果换了别人还好,偏生又是我做了尸莲王,赵王和西岳帝君对我偏见很深,所以……”

  他是想要吹雪别误会,谁知话没说完,吹雪却突地拜倒在地,泣声道:“这世间能救小姐的,唯有大王,还请大王不吝援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不赊忙伸手相扶,“我不是不管西门小姐的事了,只是有些事我无法明里出面。西岳帝君是西门小姐的姑父,如果让西门大人去求情,西岳帝君再去向天帝恳求,然后我以尸莲王之名再施加一点儿压力,效果会不会好一些?天帝若肯答允把明年的春晓花给西门小姐,我还可以用尸莲王的名义,向天帝表示臣服什么的,天帝好面子,也许会答应也不一定呢。”

  吹雪这才明白吴不赊的真实意图,她刚才确实是急了。没办法,吴不赊表现得过于变态,不但死而复活做了天马汗,眼睛一眨,真的只是一眨眼啊,这家伙居然又做了尸莲王。老天爷啊,一国之王,而且是魔族之王,说做就做了!厨房里做包子也没这么容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吹雪对他的期望也就格外得水涨船高起来。她确信,只要吴不赊不撒手,就一定能把西门紫烟救醒来。刚才误以为吴不赊有袖手旁观的意思,她就慌了神,这会儿知道不是,一颗心才重新落到肚子里。她试探着道:“大王的意思是,暗里禀告老爷去求恳西岳帝君,然后大王在明里以尸莲王的名义施压是吧?”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吴不赊点头,“不过西门家的事,还有神界的一些事,我不太清楚,所以先要问问你。西门小姐是西岳帝君的侄女,西门家暗里托告,他该会援手吧!我明里再以尸莲王的名义推一把,能不能行得通?这里面有什么妨碍没有?”他奸商出身,深明事理,万事都有明、暗两面,这世间很多事,明面看上去好像就那么回事,而真到做起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他要问清楚。其实他最不清楚的,还是西门紫烟在西门家到底有多大分量,西岳帝君对这个侄女到底关不关心。以前他没想过这一点,西门紫烟,那就是天之骄女,但这会儿却知道,天之骄女在某些人眼里也只是一枚棋子。

  “我不知道。”吹雪想了好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他们都会来逼小姐和亲,老爷、少爷、姨奶奶、姑爷,他们……他们……”泪水从她眼里滚滚流出。虽然她没有详细说,但吴不赊能想象出那种众口一词逼婚的情形,暗暗摇头,对西门紫烟这天之骄女,越发生出了同情心。

  “这样好了,我们先试一试。”想了想,吴不赊道,“你派个人回去向西门大人禀报,别提我,只说西门小姐服了千梦,必要春晓才能解,请西门大人去跟西岳帝君说说。我这边,便以尸莲王的名义派使者去向赵炎那小子施压,也给西岳帝君带封信,给他点儿压力再给他点儿甜头,这事或许能成也不一定。”

  “一切请大王做主。”吹雪一个小丫头,本也拿不了什么主意,自然一切听吴不赊的。

  吴不赊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不急,反正春晓花要开也是明年春天里的事,还要小半年呢。我先要回人界一趟,若西岳帝君不肯帮忙,到时我再想办法。”

  商量停当,吴不赊即日派出信使,吹雪也挑了亲信家仆送信回去。

  西门紫烟的事暂时解决了,但还不能马上动身。吴不赊封了花长眉为左相,负责国事。可一国之君远离国中,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这个还得想办法。吴不赊便想了个主意,召了花长眉及下五族、上三族等重臣长老来,言说夜得一梦,梦见九个老人,责他杀孽太重,要他闭关百日,忏悔过错。九老说完化为九具古尸,每具古尸口中都吐出一朵灿烂的莲花。

  这鬼话一说,花长眉等人无不又惊又喜。尸莲国全名九尸九莲国,就是第一任尸莲王在王城掘九莲而见九尸,因以名之,那九具古尸口吐莲花,必是此城之灵。惊的是,吴不赊得国犯下的杀孽,竟然让九灵现身责备;喜的是,九灵既说吴不赊闭关忏悔百日便可赎罪,只要依言诚心忏悔,以后必然会得到九灵的佑护,国运大昌。众人当即齐齐请命,请吴不赊为国运计,斋戒沐浴,诚心忏悔,同时也会颁下王命,请国人同为王上祈祷。

  吴不赊要的就是这话,便命花长眉全权处理政务,众长老重臣辅佐,他自己闭关忏悔。回宫后他又交待,宫中一切事务交给吹雪,所有人都归她指派。他又叮嘱小四儿,严加守卫,除了吹雪,谁的话都不要听。西门紫烟昏睡不醒,实在是一点儿自保之力都没有,虽然现在的尸莲国不可能还有人敢来挑战吴不赊的权威,但吴不赊还是要叮嘱一番。小四儿自然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吹雪点头,绝对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安排妥帖,吴不赊化成一只猫,连夜溜出宫去。出城,又化为一只大雕,凌云直上,向东南急飞。

  大雕飞行的速度,其实还不如追风步全力施展开的速度,没办法,做惯了人,也习惯了用人的方式赶路,化雕变鹰的,两只翅膀扇啊扇,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再别扭,雕在空中飞,比猫在地下跑那还是要快多了。其实他现在也完全可以化出人身赶路,随便化成木灵儿、黑七的样子,没人认得,但相对于雕,人的麻烦总是要多一些,万一有那热情的,拦住他套套交情怎么办?吴不赊急着回去抱自己的女人,不想耽搁哪怕万分之一炷香的工夫。一只雕在天上飞,那就没人感兴趣了,而作为鸟类中的王者,也没有鸟类对他感兴趣。

  归心似箭,可距离也实在太远,差不多是日夜不停地飞,也飞了七八日才进入风余国。化劫之后他功力大进,飞一日一夜,只需落下来打坐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可以恢复精力。其实也是化身为鹰的好处,鹰是用翅膀飞的,若是用追风步这么赶路,那要辛苦得多。

  吴不赊非常想把颜如雪、叶轻红三女抱在怀里,再狠狠地疼爱她们,但他最忧心的却是林微雨。唯一的亲弟弟背叛,害的还是她想要托付一生的爱人,林微雨心中的痛,吴不赊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但愿她没有做什么傻事。”吴不赊心中隐隐作痛,“若无事,那就一切都好,若有事,林强你个兔崽子,也就活到头了。”

  落地化人,先问了一下,林强果然做了风余王。搞笑的是,这小子竟还整兵和追风城打了一仗,想夺回双余城。牛八角牛蹄轻扬,差点儿把他的粪都踩出来,数万风余大军全军覆灭。还好,牛八角没有追击,估计还是颜如雪感应到吴不赊没死,看林微雨的面子,放过了他。不过林强缩在风余城里再不敢动弹,林微雨没跟林强进风余城,还待在扶风城。吴不赊问的就是林微雨的情况,随又化鹰,赶往扶风城。

  太阳落山,余晖映着天边的红云,半片天仿佛被烧着了。吴不赊心里也像有火在烧,疾飞如箭,不多久便看到了扶风城古老沧桑的城墙。

  吴不赊化身为猫,进城之后穿墙过巷来到林府。小楼依旧,他即刻便感应到了林微雨的气息,悄然上楼,看到眼前情景顿时一愣。

  林微雨将门虎女,尤其一肩挑着扶风城的安危,在外面杀伐决断,颇有男儿之风,但内里到底是个女孩子,香闺和其他女孩子也没有两样。各种各样的零碎摆设和装饰,脂粉味儿极浓,吴不赊以前进来过多次,不要看,鼻子闻一闻也知道是女孩儿家的香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房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红纱帐换成了青纱帐,锦被也换成了淡白的麻布被。晚霞如火,房中却青冷如灰。

  一个女尼,面墙而坐,前面并没有什么神龛佛像,就是一面白墙。她的袍子有些宽大,松松地垂着,可以看到两抹肩胛骨在衣服下突兀着,竟然是那般得瘦。林微雨的身子吴不赊很熟,由于练武的缘故,她肩上、臂上的肉比一般女孩子还要壮实得多。有一回她还撒娇似的问,是不是肉太多了,不像女孩儿家?但这会儿,竟然只剩下了骨架了。

  形销骨立,那要一种怎样的痛?吴不赊的心,刀绞一样地痛了起来。

  林微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到她的脸,吴不赊心中又是一痛,那下巴是如此得尖,就像针一样,扎得人心痛。

  林微雨看到了吴不赊,轻轻吐了口气,道:“猫啊,你没有吃饱吗?到厨房里去看看吧,我这里……啊——”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霍地睁大,猛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吴不赊,身子急剧抖动着:“你……你……”她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虽然你和他那么像,可是……”

  看到她急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吴不赊再难以克制,身子一摇,化出人身。

  林微雨“啊”的一声尖叫:“不赊,真的是你?……”由于过于激动,她身子晃了一下,竟然昏了过去。吴不赊抢前一步把她抱在了怀里,她身子是如此得轻,如此得瘦,吴不赊的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了。

  林微雨醒了过来,却不敢叫,大眼睛死死看着吴不赊,牙齿咬着嘴唇,有血丝渗出来,很显然,她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傻丫头,是我。我没死,西岳帝君想杀我,他还没那个本事。”吴不赊轻抚她的嘴唇。她尖尖的下巴骨,让人心痛死了。

  “不赊。”林微雨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猛然尖叫起来,死死抱着吴不赊,号啕大哭,“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如雪妹妹说你没事的,一定会回来的,可西岳府发的告示却又说……呜……”

  她不停地哭着,不停地诉说,只是一会儿,眼泪就打湿了衣襟。吴不赊只是抱着她,心痛地凝视。好一会儿,林微雨的情绪终于略微平缓了下去,她痴痴地看着吴不赊,摸他的脸:“真的是你,不赊,真的是你。”

  吴不赊点头:“傻丫头,是我。你早知道我脑袋很多的,西岳帝君砍我一个头,我怎么会死呢!”说着,肩膀耸了耸,左边生一个头,右边生一个头,左边的脸哭,右边的脸笑。林微雨“扑哧”一声,终于咧开了一个笑脸。

  “傻丫头,这么瘦,笑起来难看死了。”吴不赊故意板起脸,心头却是暖洋洋的,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怀中女孩儿展颜一笑。

  林微雨的笑容突然黯淡了下去。她轻轻推开吴不赊,眼光垂下,道:“没事就好,你走吧。”

  “怎么了?”吴不赊伸手去拉她,却落了个空。

  林微雨退了一步,恭身一礼:“林强年纪小,糊涂,我替他给你赔礼了。”

  吴不赊其实能理解林微雨心中的想法,上前一步抱住她,急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小舅子不懂事,我做姐夫的,不和他计较就完了。”

  林微雨身子松了一下,却又绷紧了:“而且我已经出家为尼……”

  话没说完,吴不赊已狠狠吻住了她。林微雨还要挣扎,吴不赊抬头,恶狠狠地道:“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女人,生是我的,死是我的。别说你出了家,你就成了佛,还是我的女人。”说着,狠狠吻了下去。他的霸道,终于彻底摧垮了林微雨心底残留的那一丝挣扎,身子软下去,反手抱向吴不赊。吴不赊的手伸向她衣中,林微雨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了。直到一阵刺痛传来,她微微睁开眼,发现身子已在床上,身上是梦里梦外的那个人。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双手双脚缠上来,像一根藤一样缠在了吴不赊身上。

  风声雨声,起了又停了,翻来覆去,仿佛是把玩一件心爱的收藏。林微雨很有些羞的,却是没有一丝力气,哪怕是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她细语轻嗔:“佛祖要怪的。”

  “哪个佛祖敢怪,报上名来,我去拆了他的佛堂。”

  “不可以这么霸道的。”

  “我就霸道了,以后更霸道!跟你说,屁股小了,限三天内把肉给我长起来。”

  “你当是养猪呢!”

  “你比猪漂亮。”

  “坏蛋,拿人家和猪比。”

  “xx子也小了,限两天内鼓起。”

  “这个怎么长?”带着羞,却是撒娇的语气。

  “不管,反正是要长起来。”

  “霸道!”嘟着嘴,语调中已尽是小女孩儿家的声气。

  吴不赊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好了,心障终于是去了。他“嘿嘿”笑道:“微雨,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什么时候?”女人天生是八卦的,将门虎女也一样。

  “就是第一眼。当时你不是惊了马吗?骑马闯出来。”吴不赊“嘿嘿”笑,眯着眼睛,“马一颠一颠的,你胸前双乳也是跟着动,花枝乱颤啊!”

  “什么呀!”林微雨大羞,伸手去掐他。

  吴不赊边闪边笑:“真的。我当时就发下誓言,一定要娶到你,洞房花烛夜,让你在我身上,那么一颤一……”

  “啊呀!”林微雨羞急了,掐着他两片嘴唇,不许他再说下去。她这么撑起身子,又费力动手,吴不赊看着她胸前,便是一脸坏笑。林微雨反应过来,忙缩身捂胸,却被吴不赊伸手一抱,呀的一声轻叫,随后又是轻风细雨,再到狂风暴雨,夹杂羞嗔轻吟、喃喃私语。

  林微雨猛然睁开眼睛,腾地坐起,窗外已是天光大亮。身边,吴不赊四仰八叉睡着,被林微雨的响动惊醒,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微雨绷紧的身子霍地就松软了,伏在他怀里,脸贴着他胸膛,听着他强壮的心跳声,好一会儿才道:“我以为昨天是做梦,还好,不是的。”

  吴不赊心中怜惜,轻抚她的背,道:“以后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嗯。”

  “待会儿你打声招呼,城里的事不管了,今天就跟我到追风城去。”

  林微雨微微犹豫了一下,吴不赊以为她还想替林强操心,却听她迟疑着道:“可我光着脑袋。”

  “这个好说。”没说林强,吴不赊开心了,“就说生了一脑袋虱子,捉又捉不干净,所以干脆剃了头发,给它们来个一锅烩。”

  林微雨恼了:“你才生一脑袋虱子呢!”

  吴不赊大笑。想了想,无论如何说,林强终究是林微雨的亲弟弟,唯一的亲人,而且吴不赊也没事,就此让林微雨彻底不管,还是不好,或许她不好提,但他不能不提。他笑道:“你弟弟做了风余王,该是开心了,就让他开心着吧。我跟牛八角打一下招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是会做,我这姐夫以后还可以帮他撑撑场子。”

  “不赊,谢谢你。”林强的事,林微雨确实是不好提。吴不赊这么大量,而且还答应以后会有所关照,让林微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感激。

  “啪。”吴不赊在她雪臀上拍了一板,“真要谢我,那就快些把肉长起来。”

  “啊呀,轻着些。肉本来就少,再打全没了。”

  “还有更坏的,不过那会儿你是叫好人来着……”

  又是一场风雨,真个起床已是午后,林微雨把城中几个主事的召进府中,手头的事交代了,随后与吴不赊一起上山。

  吴不赊心急,骑马太慢,但若带着林微雨飞,又飞不了多远。不过这会儿吴不赊神通变化,复又化为一只大雕,翅广数丈,背比马背还宽,让林微雨坐了上去,展翅飞起,一翅上了追风城。

  追风城中,颜如雪一夜辗转,心绪总是难以安定。她的心心相印能生出玄妙的感应,但却不能确定。第二天午后,她心跳越发厉害起来。叶轻红、九斤丽两女看她心绪不宁的样子,奇怪地问:“怎么了?”

  这些日子,全靠颜如雪的坚定,追风城才没有乱。也全是颜如雪坚持说吴不赊没事,叶轻红两女才能勉强撑持。若颜如雪也失了主意,她们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也不知道。”颜如雪摇头,“好像是哥回来了。”

  “什么?”两女愣了一下。叶轻红猛地跳了起来,抓着她手:“你说什么?”叶轻红用的力是如此得大,颜如雪手臂生生作痛,但手上越痛,心头却越发清明。她微闭上眼睛,心头空明一片,猛然睁眼:“是哥回来了,我可以肯定。”转身急奔出去。叶轻红、九斤丽两女跟着奔出。

  三女方到院中,吴不赊载着林微雨已到头顶,一个盘旋轻飘下来,身一摇,化出人身。

  “公子!”

  “不赊!”

  叶轻红、九斤丽两女齐声尖叫,飞扑进吴不赊怀中。反倒是颜如雪没有动,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吴不赊,泪眼迷蒙。她的心心相印虽能感应到吴不赊,但吴不赊一直不现身,她也不敢确定。叶轻红、九斤丽不知道,她虽坚持,其实心中的忐忑担忧更甚于她们。她们可以选择相信她,可她自己呢?万一那种感觉是错误的呢?心爱的人,真的已经没有了,永远不会回来了,那要怎么办?现在,终于看见了,一切的担心全都可以抛开了,她却觉得身上再没有半丝的力气,甚至没力气动一下,去死死抱住他,狠狠咬他一口。

  还好,吴妖王手多,他一左一右抱住了叶轻红两女,肩头一耸,又生出一只手,把颜如雪也搂了过来,背后还生出一只手,环住了林微雨。

  吴不赊归来,整个追风城顿时就轰动了。狈有计、乌静思、象斧、牛八角等主要首脑刚好都在城中,齐拥到王府来。吴不赊倒想拥着四女细诉相思,却也不好把一干属下拒之门外。事实上也拒不了,消息一传开,“咚、咚、咚、咚”,地皮震动。地震了?不是,象斧象八婆跑过来了。后面还伴随着打雷声,却是虎大嘴在叫:“我说什么来着,西岳帝君算什么牛卵子啊,能砍下我家大王的脑袋?”

  “这粗坯。”吴不赊笑骂。

  又一个大嗓门响起,是鹿银弦的:“给钱,给钱!我说老大不会有事吧?——一千两啊一千两!”桑刀儿的冷笑声起:“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押赌先要放银子,你放银子了吗?”有人帮腔:“就是,你放银子了吗?”

  这帮腔的是谁?哦,是猪黑子。这些家伙,竟然拿他的脑袋来打赌,吴不赊又气又笑,只恨不得把这些家伙每人踹上两脚。

  叶轻红几个虽舍不得放开吴不赊,但终是不敢当着外人的面亲热,喜滋滋地叫厨房备办酒菜。众首脑先后到来,济济一堂,一席尽欢。席间,大家自然问起吴不赊脱身的事。吴不赊也没有细说,只说窥个冷子就脱了身,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是另外有事情拖住了。做了尸莲王的事,席中人多嘴杂,他没有说出来。他隐隐觉得,尸莲国这把刀,先放到鞘里,或有奇效。

  这场酒直喝了小半天,天色已黑,四女看着吴不赊的眼里已满是柔情,众妖却还不想走。这些家伙,就没一个有眼色的。吴不赊没办法,只好装醉,这才得以脱身。

  众人一走,叶轻红、九斤丽两女便死死缠在了吴不赊身边。颜如雪虽然也恨不得化在吴不赊怀中,却终是害羞,不敢与叶轻红两女一起和吴不赊亲热。吴不赊倒是想,他手也多,左手抱着叶轻红,右手搂着九斤丽,后面还生出两只手,一手抱林微雨,一手抱颜如雪。他涎着脸,想把四女抱到一张床上去,叶轻红、九斤丽是混惯了的,只是红着脸,乖乖任他摆布,颜如雪、林微雨却吃不消。

  林微雨第一个推开了吴不赊,羞笑道:“叫三位妹妹陪你,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闪身便跑了。

  她若真肯跟叶轻红两女一起混,颜如雪说不定也答应了。她一跑,颜如雪一点犹豫也打消了,推开他的手,也笑着跑了开去。

  美梦终究只是美梦,吴不赊叹了口气,也只有先安慰叶轻红两女。叶轻红也瘦了好些,倒是九斤丽长高了一截,更显清丽。三人上床,无限相思,笑一场、哭一场、风一场、雨一场,直到两女疲极而睡。吴不赊这才往颜如雪房里来,却是从地底下直接钻过去,身上寸缕也无,就那么光溜溜的。

  颜如雪其实也在盼着他过来,但看他这么一身光,又羞又笑。吴不赊扑上床去,手一分,便如剥葱,颜如雪眨眼成了个光身美人。吴不赊在她雪臀上打了一板:“臭丫头,还笑。”颜如雪却越发笑得厉害了,忽地一声轻吟,空虚的身子得到充实,她双手双脚缠上来,恰如一条缠人的美女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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