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资格问我名字。”紫衫女子冷哼一声,“想死得痛快点儿,就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何物成精?修的又是什么妖法?”
“什么何物成精,我本来就是人啊!要说成精,那也是人精。”吴不赊笑嘻嘻地道。紫衫女子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尤其是男人。她冷叱一声:“大胆!还敢狡辩,那就受死吧!”手中剑一扬,一线电光,瞬间乍现在吴不赊的眼前。
紫衫女子功力了得,吴不赊不敢轻忽,仗剑急迎,却突然想起一事:自己用的是追风剑,这会儿人妖不分,还是别给追风子脸上抹黑吧?但想变招却已来不及,他也不会别的剑法啊,百忙中松手丢剑,再来了一招飞剑术。
虽然只有名门大派才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但一般来说,一个剑手,轻易不会丢下自己的剑。先前吴不赊飞剑可说是为了救人,这会儿再次松手飞剑,可就大出紫衫女子的意料。她着实吃了一惊,飞身急闪,同时长剑斜格,虽然格开了吴不赊的飞剑,眼中却现出怒色。被吴不赊逼得措手不及,她多少也有两分难堪,长剑一晃,蓦的剑光大涨,便如一座剑山般向吴不赊压过来。
吴不赊急忙伸手往腰间掏去。他现在腰间有三个袋子:自己看家的钱袋,追风子的追风囊,木长生的百草囊。本来黑七还有个灵猫袋,那只野猫,走遍天下又胆大包天,灵猫袋里着实有不少好东西,可惜吴不赊当时不知道,一掌把黑七打死后,灵猫袋也没拿。而木长生的百草囊却不同,乃是随身而藏,其实就是木灵儿当年成灵前的一个树洞练成的袋子,随丹走的,所以便宜了吴不赊。
木长生用的木匠家伙和醒木令,都是藏在百草囊里,吴不赊掏出一把斧头来,手一捋,短斧变成长斧,大吼一声,巨灵开山,照着紫衫女子的剑山一斧劈下。
为什么短斧要变长斧呢?因为紫衫女子的剑法实在太快,如果是追风剑,再借着追风步,吴不赊敢以快搏快和紫衫女子拼一场,但木长生的斧头他不熟练,招法有些笨,若是用短斧,被紫衫女子欺近身来,只怕招架不来,所以他要用长斧——招法笨不要紧,把紫衫女子远远地逼开外门,她就没办法了。
他一斧劈下,紫衫女子剑光一闪,侧身欺近,吴不赊早已料到,斧到中途,手腕一偏,斜斧便削。紫衫女子忽退忽进,从另一侧扑近,吴不赊的斧头也跟着变招。眨眼斗了数十招,吴不赊长斧抡开,呼呼嘿哈,大砍大劈。他没想过能砍到紫衫女子,以紫衫女子的功夫,不可能被他砍中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逼得紫衫女子不能近身。
他这种打法近乎无赖,紫衫女子剑短力小,只敢以闪避扑击,不敢硬开硬碰,身子只能围着吴不赊转来转去,翩若飞鸿,却就是近身不得。
其实这种打法,紫衫女子很占便宜,吴不赊斧长力大,颇为耗力,他舞得了半个时辰,还能舞一个时辰?一旦力尽身疲,便是紫衫女子发威的机会,但紫衫女子心高气傲,偏是忍不得,忽地往后一退,左手捏个诀,向吴不赊一指,指尖上竟然射出一条火柱,如火凤之形,猛扑吴不赊。
“这丫头还会玩火?”吴不赊吃了一惊,斧虽长,却拦不住火,只有飞身急退。
“哪里走!”紫衫女子仗剑赶来。紫衫女子身法虽快,但吴不赊的追风步也不慢,他跑的方向是风水河,几十里地,片刻即至。吴不赊心下暗思:“丫头喜欢玩火,淋她个落汤鸡,看她还怎么玩!衣服淋湿了,说不定还有好风景看。”
这家伙心里抱着邪恶的思想,往下一栽,悬停在风水河之上,收了斧,双手十指屈张,朝着水面一抓,抓起两个大水团,翻身后甩,对着紫衫女子就砸了下去。
他用的是大野猫黑七的功夫:灵猫戏水。两个水团出手,随即又抓起两个水团,随抓随丢。黑七的功夫没大用,就是特别杂,像这么抓几个水团,真打在人身上也没什么力道,但用来对付玩火的丫头倒是刚刚好。
“以为有水就可以了吗?”紫衫女子冷笑一声,手一指,一道火柱喷出,竟是穿水而过。吴不赊前前后后扔出的四个大水团,都被这火柱穿透了,那火柱看似不大,偏偏遇水不熄,好像还旺了两分。
“三昧真火!”吴不赊差一点儿被火柱烧中,一时惊骇大叫。他虽然闪得急,脸上也是火烧火燎,很怀疑是不是燎出了几个大水泡。三昧真火非比凡火,乃是火中之灵,融金化水焚木焙土,普通的江河之水根本浇不息。
“算你识货。”紫衫女子冷然一笑,“看我以三昧真火,烧出你的原形。”说话间,又是一股火柱射来,迅疾如箭,吴不赊挡无可挡,飞身急闪,那火却跟着风追过来。
“臭丫头欺人太甚。”吴不赊真恼了,使了一个摄风术,刚好河风大,风虎咆哮立现,往河中一旋,旋起一条巨大的水柱,有如一条水龙,旋转着怒吼着,向紫衫女子扑去。
吴不赊自从知道法术极为消耗灵力后,很少使用法术,此时是真恼了,用风虎旋起的这条水柱,和灵猫戏水抓起的水团可是大不相同,力道强得太多了。紫衫女子虽见这水柱来势猛恶,却也没放在心上,仍以火柱透水而入。风虎裹着的这条水柱虽说还是灭不了紫衫女子的火柱,但水柱力道大,竟把紫衫女子的火柱冲得倒飞回去。紫衫女子没想到这水柱力道如此强悍,身子往后一仰,箭一般倒射出去,总算没被水柱撞上。
“臭丫头,再放火啊!”吴不赊哈哈笑道。
紫衫女子自出娘胎便高贵无比,从来也没被人这么骂过,一时羞愤难当。她却不知道,吴不赊乃是市井一奸商,可不是什么斯文人。这还是占了便宜,若是他亏了本,还有难听的话骂出来。
紫衫女子心中杀气激涌,左手忽地一抓,竟也从河里抓起一匹水来。为什么说是一匹呢,因为被她抓到空中的水,薄薄的长长的宽宽的,就像一匹展开的白布。
“这丫头不但会玩火,难道还会玩水?”吴不赊好奇起来,且不追杀,悬停在空中看着,只见紫衫女子抓着那匹水在空中甩动,就好像浣纱女浣纱一样,那水本来像一匹布,浣一下稀一点,浣得几下,却像一幅水帘子了,再浣得几下,水柱越来越细,像是水网了。
吴不赊曾见过一个拉面师傅拉面,一团面,几甩几拉,便拉成了细细的面丝,紫衫女子此时的动作,就像拉面师傅拉面,不过她拉的不是面,是水。
“这丫头莫非是在厨房里学的手艺?”吴不赊哈哈大笑,笑声中,紫衫女子手中的水越来越细,已是有若发丝。忽然她一声清叱:“着!”
叱声中她身子一旋,手一扬,那姿势就像一个撒网的渔女,对着吴不赊撒了过来。眼见一张水网铺天盖地网下来,吴不赊一愣,没闪也没躲,暗忖:“着什么着?打渔吗?就算大爷我是鱼,你这水网也网不住啊?难道水做的网还能网人不成?”
他猜对了,紫衫女子甩出的这水做的网还真能网人。吴不赊一被网上才知道,那细若发丝的水网竟是坚韧无比,一网住他便死死地缠着,他双手急扯,水丝越扯越长,却就是扯不断。吴不赊慌了,百草囊里掏出诸般家伙,斧子刨子锯子,连劈带锯,却是无可奈何。
“认命了吧?”眼见吴不赊在网中挣扎,紫衫女子轻声一笑,“我这千里烟波网不是你这小妖挣得出的,束手就缚,或可饶你全尸。”
“水做的网竟能网人,这是什么玄法?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吴不赊又惊又怒,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水做的网,水不是会结冰吗?”
“休得意,看大爷我也给你玩个玄的!”吴不赊一声长笑,背后生出一只手,手中持着一枚金针,倏地扎进大椎穴,同时运起阴风诀。大椎穴被金针制住,顺行的气上不来,全是逆行的气,阴风诀全力展开,刹那间寒风呼啸,滴水成冰,身上的水网立马冻成冰网。吴不赊身子一抖,叮叮当当,大冰小冰落玉盘,他又使了一个旋风法,把那些冰针卷起来,尽数刮向紫衫女子。
这时紫衫女子刚好要近身来拿吴不赊,发觉异变突生,万千冰针扑面射来,猛然吃了一惊,花容变色。真要说起来,吴不赊卷起的这些冰针并没有很大的力量,紫衫女子即使让这些冰针扎上,也未必会受多大的伤,但这里面要注意一点,紫衫女子是女孩子,而且是美女,美女的脸,比她的命更重要十倍百倍。吴不赊卷起的冰针确实要不了紫衫女子的命,可若是在她脸上扎上几针,面纱可不是钢甲,挡不了冰箭,扎几个小眼或者划几条细痕,那比要了她的命更加可怕。
好在紫衫女子功力超凡,千钧一发间,身子往后急仰,双手捂脸,身子闪电般倒射而出。这一倒射她尽了全力了,一去百余丈,停下来后,她也不管吴不赊了,先掏出镜子看自己的脸,确信玉脸无恙,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怒气勃发。不过有经验的朋友都知道,女孩子照镜子,那时间总是不够用的,等紫衫女子把自己玉脸前后照到了,吴不赊早跑得没影了。
吴不赊一跑十余里,回头再也看不到紫衫女子的影子,始才放下心来。若论功力之浑厚强悍,吴不赊犹在紫衫女子之上,先前风虎卷起的水柱能把紫衫女子的火柱冲回去便是明证,但若论功力的精纯,吴不赊的野路子与紫衫女子比可差着老大一截。三甩两甩,竟能把一匹水甩成一张水网,每一根丝都那么细而且那么均匀,就像绣花一样,那要多么精纯的功力?吴不赊的功力便是再强十倍,哪怕能把海翻过来,要想把水丝甩得那么细,也绝做不到。
“这臭丫头,半夜三更的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不知道搞什么鬼?若是不小心被人拿住了,嘿嘿……”吴不赊正在脑中意淫捉住紫衫女子后的情形,却一眼看到了狈有计猥亵的脸。
狈有计化回了人身,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下跪着无数朔风兵,在外围,则是一队队满眼凶光的野狼,远处还有野狼在把朔风兵往这山坡下赶。
“狈有计,你在搞什么?”吴不赊奇怪起来,飞掠过去。
狈有计转头看到他,抱拳道:“大王,我军大获全胜,不过小的有个想法。”
“哦?什么想法。”
“这么多俘虏,全咬死可惜了,吃又一时吃不了,所以小的想把他们押回山里去。”
“你是想留着他们慢慢吃?”吴不赊皱了皱眉头,他虽对身上的妖气认了命,但吃人还是接受不了。
“不。”狈有计却断然摇头,“吃人划不来,小的把这些人抓回去,不吃他们,打算让他们给我们追风寨种粮食养牲畜。”
“种粮食养牲畜?”吴不赊奇怪地看着狈有计。一直以来,都是人类在畜养牲畜,包括把狼驯成狗,现在狈有计要反过来畜养人类吗?
“是。”狈有计点头道,“以前我们手下儿郎虽多,因为缺乏食物,却不能聚在一起,如果有这些人给我们储备食物,儿郎们就可以聚在一起,我们的力量就会成倍增加。”
“你真的是妖怪吗?”吴不赊目瞪口呆,好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小的是货真价实的妖怪。”狈有计搞不清吴不赊的想法,有些忐忑。
“你不是妖怪,你是天才!”吴不赊猛拍狈有计的肩膀,“你是天才的妖怪,妖怪中的天才,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狈有计惊喜地道:“大王同意了?”
“同意了!”吴不赊用力点头,眼中放光,“这事交给你去办,所有的俘虏全押回去,但不能让他们空着手,让他们先当一回民夫,把于承大营中的粮草马匹什么的,全运回去,兵器也弄回去,不过兵器不能分给俘虏拿,打包成捆,放在马身上驮回去。”
“大王高明。”狈有计拍拍马屁,在山坡上叉腰一声狂嚎,“朔风国众俘虏听了,我家大王有令,不吃你们也不杀你们,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听话,帮我们把马匹粮食运回山里去,你们就可以活命。”众俘虏听他一声嚎,都转头看着他,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可怀疑也没用,不信不行,周围狼视眈眈,只得在群狼的监视下战战兢兢赶往先前的大营,搬运物资。
这些事吴不赊也懒得管,自往扶风城而来,远远的便看见了在扶风城头张望的林微雨。吴不赊飞上城头,林微雨一眼看到他,大喜道:“吴将军,外面是你请来的帮手在役使野兽吗?”
虎啸狼嚎,林微雨肯定听到了,吴不赊便点头道:“是几个朋友帮忙,役使虎狼趁夜突击,大获全胜,于承五万大军已经不存在了。”
“真的?”林微雨双手绞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惊喜,“吴将军,你再一次救了扶风城,救了扶风百姓,所有扶风百姓都会真心感谢你。”
“扶风百姓感不感谢我,我倒不在乎。”吴不赊笑着摇头,“我只在乎你感不感谢我。”
“我当然也感谢你,真心感谢。”林微雨用力点头。
“你的感谢就是一句空话吗?”吴不赊盯着她眼睛,语气暧昧。林微雨被他盯得俏脸发红,道:“当然不只一句空话,我一定禀报大王,重重嘉奖。”
微曦的晨光中,她羞红的脸说不出得动人,吴不赊心中好像有火在烧,只想把她抱在怀里,轻怜蜜爱,不过城头上人多,不好动作。他主意来得快,眼珠一转,抚着肚子道:“大王有奖当然好,不过现在如果能有几样酒菜做奖赏,那就更好了。”
“看我只顾高兴了。”林微雨大是不好意思,“将军辛苦一夜,一定饿了,请跟我来,我立即叫人置办酒菜。对了,吴将军那几位朋友……”
“他们还在追逐于承的败兵,现在不用管他们。”吴不赊摇头道。
“那我叫侍剑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回城就请他们来府上。”林微雨吩咐了侍剑几句,与吴不赊回府。早有女兵飞马回去吩咐置办酒菜,吴不赊跟林微雨到达府中时,菜已上席。林微雨陪着喝了两杯酒,吴不赊只盯着林微雨的脸看,林微雨被他看得满脸通红,不敢与他对视,朝他身上扫了一遍,道:“将军这次没受伤吧?”
“还算好。”吴不赊心中一动,突然“啊呀“一声,反手摸腰。林微雨吃了一惊:“将军背上受伤了?”急步过来给吴不赊检查伤口。
吴不赊本来就是虚张声势,见林微雨过来,猛地伸手,一下子抱住了林微雨的腰。林微雨没防备,“啊”的一声,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吴不赊的腿上,急忙想站起来时,身子却被吴不赊紧紧地抱住了,一张喷着热气的嘴更向她的樱唇伸过来。林微雨又惊又羞,急忙扭开脸,羞道:“吴将军,你……你……你别这样。”
“微雨,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吴不赊口中喃喃着,嘴巴只在林微雨脸上乱亲,但林微雨躲来躲去,却是亲不到她嘴。她老是躲,吴不赊急了,双手猛地一紧:“微雨,你不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那我立即放手,转身就走,从此再不见你。”
上次化身为猫,他就已经听出了林微雨的心意,这会儿是故意这么说。林微雨果然就不躲了,一脸羞急道:“不是的,我……我也……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
“只要你喜欢我就行,其它的先不管。”吴不赊趁机伸嘴,终于吻住了林微雨的樱唇。
一被吴不赊火热的唇吻住,林微雨身子便完全软了下去,头脑中更是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被吴不赊抱到了内间床上,衣服也被解开了,双乳跳出来,如一对雪兔般在吴不赊的魔爪下惊惶地挣扎跳动。
化身为猫时,吴不赊亲过林微雨的Rx房好几次,但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因为给猫舔一口,林微雨最多是觉得有些痒,可不会有其它的感觉,此时被吴不赊抚摸亲吻,就像干柴点着了火,整个身子都燃烧起来。
燃烧的林微雨让吴不赊更加疯狂,他不顾一切地攻城略地,但当他把手伸进林微雨双腿间时,林微雨却清醒了过来,猛地抓住他手,喘息道:“吴大哥,不,不要……”吴不赊急了:“微雨,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吴大哥。”林微雨这次很干脆,“但是……但是,吴大哥,你托媒人来,成了亲,我什么都答应你。”
吴不赊哪能等到那时候,手指动了动,感觉到林微雨的身子就像风中的海棠花,不住地颤抖,但双腿却夹得更紧了,口中求恳:“大哥,求……求你了……”
“那我呆会儿就去托媒人,过几天我们就成亲。”吴不赊还是不死心,“反正也就是几天的事啊!”
“那不同的。”林微雨摇头道,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她脸上沁着微微的汗珠,更显得妩媚,“成了亲,那是人伦大礼,没成亲,不……不成的。”
“又没人看见。”
“怎么会没人看见?天地神明都在看……”说到天地神明都在看着,林微雨羞急起来,身子猛地一滚,滚到了床里面。她身上这时只有一条淡粉色的亵裤,这么一滚,白光耀眼,香艳至极,吴不赊看得一呆,竟没来得及伸手去按她。
林微雨双手抱胸,羞羞地看着吴不赊道:“吴大哥,这样真的不行的,你去托媒人来。好人,求你了。”
她这么软语相求,吴不赊倒也不好再迫她,顿足道:“天一亮,我就去托媒人看日子,最好明天就成亲。”林微雨羞羞地看着他,眼中似有水波荡漾。
林微雨穿了衣服,再陪吴不赊喝酒。吴不赊把她抱在怀里,口舌相喂,一场酒喝得香艳至极,偶尔魔爪乱动,探胸抚乳,林微雨也半推半就,只是再往下就坚决不许,吴不赊也不用强。
于承南大营溃散,北营两千人马也趁夜遁走,狈有计收拢俘虏,约有八九千人,四五千匹马,虎狼在两边监视,中间人背马扛,把于承大营中的粮草辎重尽数搬走。林微雨当然不在意这些,还觉得过意不去,人家帮了这么大忙,酒都没喝一杯。吴不赊听了这话,便笑道:“他们的酒,我代喝了就行。”
“你是坏人,才不给你喝。”林微雨羞嗔,吴不赊嘿嘿笑,全身轻得只有二两。
小风城是扶风城的咽喉,趁着朔风军大败,必须马上夺回来,吴不赊虽然急着去请媒人,但到底正事要紧,自请领一千军卒去夺城,对林微雨道:“我回来就去请媒人。”
“嗯。”林微雨含羞答应,“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于承全军溃败,北营撒出去的两千人马虽未伤损,却也吓破了胆,竟不敢在小风城驻防,直接撤过风水河去了,还一把火烧了浮桥。
吴不赊轻轻松松夺了小风城,安排一名偏将领军守城,自己急火火地赶回扶风城来。早一日请到媒人搞定亲事,便可早一日把美人抱上床,能不急吗?
他回到城中,到了林府,老远便听到林微雨的叫声:“我绝不相信!”
她的声音尖锐高吭,竟是急怒时的语气,吴不赊心中一凛,正要飞身冲入,耳中忽然传来邓易通的声音:“林小姐先前怀疑我的身份,乃是为妖人所惑,我也不怪你,但现在有洞玄大师证明我确实是扶风郡判妖司判官,如果林小姐还是这样的态度,我就要怀疑了,林小姐是不是有意与妖孽勾结呢?”
听到这个声音,吴不赊的身子僵住了,洞玄大师他听说过,是扶风郡有名的高僧,想不到邓易通竟把他请来了。有他做证,林微雨不会再怀疑邓易通的身份,吴不赊即便冲进去,也没办法再故技重施。
“你不要威胁我,反正随你怎么说,我绝不相信吴将军是妖怪。”林微雨的语气异常坚决,吴不赊心中既感动,又是火烧火燎:“我怎么这么蠢,早知道邓易通不会放手,为什么不一刀斩了他呢?”
想是这么想,但事情如果可以重来,他也未必就敢去做。真要杀了判妖司判官,西岳府如何肯甘休?那时不但同样没办法和林微雨在一起,只怕还会拖累她。
这时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不要争了,林家久镇扶风,世代忠义,说林小姐与妖怪勾结,任何人都不会信的。老纳可以肯定,如果那吴不赊真是妖怪,也只是因为他妖术高深,所以林小姐未能及时察觉。这也没关系,或者老纳陪邓判官、林小姐去一趟小风城,或者干脆等那吴不赊回来。老纳年纪虽然大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只要看上一眼,人妖立辨,两位以为如何?”
说这话的显然便是洞玄大师,邓易通立马接腔道:“谨遵大师之命。”林微雨久久没有应声,邓易通又补上一句:“林小姐,扶风林家百年清誉来之不易,你当好好珍惜,而且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弟弟多想一想啊!真要因维护一个妖怪而闹得身败名裂,那就太可惜了。”
林微雨还是没有出声,吴不赊知道,她是在坚持,为了心中的爱,她在坚持着对他的信任。
“微雨,我确实不是妖怪啊!可我吞了妖丹,身上有妖气,说不清楚啊!”吴不赊在心中狂吼。
他心里在无声地吼着,脚下却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愤怒,他想要大声嘶吼,但他很清醒地知道,解释不清楚的,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或许林微雨会信他,但邓易通、洞玄大师等人绝不会信,也绝不可能放过他,林微雨或许会为了爱不顾一切,可是,他不能让她那么做。林微雨不是一个人,她姓了这个林字,背上就有太多的东西,不能让她为了他,毁了这所有的一切。
“砰”的一下,他撞在了墙上,身子滑倒,慢慢化成树根,一点点钻入地底,远远地钻出去,再又化身成猫,穿城而出。
在街的另一面,也有一个人在听着院中的对话,吴不赊撞墙的声音虽轻,却引起了这人的注意,闪身过来,刚好看到吴不赊往地底下钻。
这人竟是那个紫衫蒙面女子。看着吴不赊钻入地底,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灵觉散开,感应到吴不赊钻出地面后化猫出城,她也跟了出去。
吴不赊化猫出城,一路狂奔。远处是一块巨石,吴不赊对着巨石猛冲过去,到了近前,忽地化为人身,双掌齐出,猛击在巨石上,轰隆一声,巨石被他打飞了一角,碎石飞溅。他却不肯停下,左一掌,右一掌,一连数十掌,轰的一声,巨石终于彻底碎裂,化为一堆碎石,而吴不赊双掌也是不停地颤抖,又痛又麻,双掌更慢慢地肿了起来。
第一次离开林微雨,吴不赊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偶尔会记起,也不过记起她的裸体,但这一次被逼离开,他心里却是刀绞一样的痛,林微雨在他心里,已不仅仅只是一个美艳的裸体,而是一个人,一个他爱着的女人。
但他却不能爱。天庭不许他爱。
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这块巨石上,而手上的痛,却并不能抵消心底的痛。
“好功夫。”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喝。吴不赊霍地转身,是那个紫衫蒙面女子。
“是你?”吴不赊心中杀意忽地涌起。紫衫女子看出他眼光不对,急忙扬起手:“等一等,我不来找你麻烦的,而是给你指一条路。”
“给我指一条路?”吴不赊冷笑道,“那可多谢了。说说看,什么路?鬼门关还是奈何桥?”
“你喜欢林微雨,林微雨也喜欢你,但人妖不能通婚,这是天条。”
“我呸!”吴不赊用力呸了一口,“人间那么多饿死的冻死的,不见他来管,却来管这种事。贼老天。”
“天规有它不合理的地方,但不是你我有能力可以改变的。”紫衫女子摇了摇头,“天条不能改,但你可以改,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做得到,天庭可以将你录入仙籍,你成了仙,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娶林微雨,再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吴不赊心中一跳,脸上却露出一丝冷笑:“有这么好的事?你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是我妹子还是我姐?”
紫衫女子并不动怒,淡淡地道:“天上当然不会掉馅饼,能让你荣登仙籍,这件事的难度自然是非常大,成功的机会,说实话,非常非常的小。”她这么说,吴不赊心中的怀疑倒小了许多,眼光微凝,道:“哦,你说说看,什么事?”
紫衫女子四下一看,道:“你跟我来。”当先向远处一片林子里掠去,到了林子上空,又围着林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复入林中,找到一片空地,让吴不赊站在中间,她从腰间一个绣囊里掏出五面旗子,按五行之位,插在空地周围。
五旗一插,立即有一层淡淡的紫雾弥漫在空地周围,吴不赊感应得出,紫雾中有一股淡淡的灵力。他不知道紫衫女子这五面旗上有什么玄功,但却感觉得到紫衫女子的小心谨慎,顿时他好奇心成倍提高,却不吱声,只是看着紫衫女子,等她开口。
“你比我大,我叫你吴兄好了。”紫衫女子微微一笑,“不知吴兄可听说过云州遗族?”
“云州遗族?”吴不赊点点头,“听说过。”
九州一统时,也是天庭最强势的时候,人族在天庭的支持下,政权几乎遍及陆地上所有的地方,后来天庭势衰,人界更是四分五裂,妖魔气焰渐长。随着兽人越来越多,不断侵占人族的土地,几百年下来,除九州之外,人族所有的土地都已失陷。在很多人的头脑中,九州之外都是蛮荒之地,是人类根本未曾涉足过的地方,是妖魔精魅兽人的聚居地,是魔界。他们却不知道,那些地方,祖先曾经生活过,所谓的魔界,在先祖眼中曾经是天堂。
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被人族放弃了,北去数万里之外,有一个地方,叫做云州,至今还在人族的控制之下。
云州有一座城,叫做云中城,险峻雄伟,当年天下一统的时候,云中城曾是人族最西北的边疆锁钥,后来魔族入侵,数万里的疆域、无数的城池都失陷了,唯有云中城始终未曾失陷。数千年过去,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九州之外曾有过人族的足迹,云中城却还在耸立着。
云中城,就像一个遗失在外的游子,孤独而绝望地守候着,数百年的风雨,未曾隔断过游子南望的眼眸,但无论天庭还是人族,都没有半点办法。数百年来,天庭势力越来越弱,而人族自千年前分崩离析之后,便再也没有统一过。今日大国有五,小国数百,所有的军队加起来何止数百万,若能拧成一个拳头,魔族再强,也绝对抵挡不住,但谁也不能把这些力量拧成一个拳头,天上地下,所有的一切,人、神、仙,只是看着无数的拳头打来打去。至于天庭,昔年的十万天兵天将已成为风中的传说,再也找不到半点踪影。
云州,便成为了遗弃的云州;云州的人族,便成为了云州遗族。而更悲哀的是,那些掌权者,天帝和大大小小的人王,为了面子,集体选择了遗忘,非不得已,谁也不提“云州”两个字。于是,在无数岁月的风雨洗磨后,“云州遗族”这四个字,成为了传说中的字眼,很多人甚至以为那就是个传说,没有人知道,那南望的眼眸是如何得绝望。
吴不赊也只是听说过,不过黑七和木长生的记忆里有更多的补充,所以他知道的比普通人要多得多,但他不知道紫衫女子在这个时候提及云州遗族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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