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九鸣忙还礼不迭:“哪里哪里,不敢不敢。”他本不是嘴笨之人,但此时手忙脚乱,面红耳赤,全然一个呆书生,方才的霸气不知飞去了何方。
楚天英心中偷笑,伸手肃客,到大厅坐下,自有家人端上酒菜来,龙玉凤却不肯出来作陪。雷九鸣颇有些失望,坐不安稳,恍似屁股上有钉子,扭来扭去。
楚天英自然知道,却不点破,酒过三巡,忽地开口道:“雷兄,我表姐怎么样。”
雷九鸣长叹道:“若非是亲眼所见,真不信人间竟有如此,真是绝色啊。”
“若我把她介绍给雷兄,雷兄意下如何。”
“什么?”雷九鸣一跳而起。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雷九鸣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一揖到地:“楚兄若能玉成此事,真是雷九鸣重生父母。”
“为一个女人癫狂到这个样子,我可看不上眼。”楚天英心中低哼,嘴上却道:“你我之间,也不必说这样的话,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也不必学那世俗中人,真有心,回去备抬轿子,下个月便可来迎娶。”
雷九鸣喜得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约了日子,便是下月初一,已不过七、八天时间。
雷九鸣再无心酒食,当下便告辞动身,见雷九鸣走了,龙玉凤出来,数日不见,她早担心得要死,楚天英万一出点什么事,叫她怎对得起重托她的婆婆?将楚天英上下看了一遍,并不见伤痕青紫,始才放心。方沉下脸要问楚天英这几天溜到哪里去了,楚天英早抢先开口,他是编谎的行家里手,要编个谎骗骗龙玉凤,自是容易得很。包括叫龙玉凤表姐一事,一并搪塞了过去。
当夜躺在床上,筹思雷九鸣轿子来了,怎生弄龙玉凤上轿,想到一物:“小黑子说,菊香楼的迷魂散,专用来迷那性烈不听话的,吃了迷魂散,一切如常,就是神智迷迷糊糊,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象个牵线木偶,用这东西对付这泼妇,最好。”第二日便去买了一大包,密密收藏。平日里仍如先前一样,老老实实完成龙玉凤布置下的功课,前后也不过几日了,便缩起头做乌龟吧,否则给打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屁股,岂非划不来。
第三日,一个青衣汉子送了一大堆聘礼来,楚天英事前已埋下伏笔,只说他和雷九鸣拜了兄弟,雷九鸣的妈妈知道他还没娶亲,为他备办的将来娶亲的聘礼,龙玉凤说没这个道理,但楚天英跟她胡搅:“人家老太太喜欢我,硬要送给我,难道我硬是不要,岂非反逆了老太太的心。”龙玉凤也不好再说,并未起疑。
眼见便二十九了,一天少似一天,这天晚上,楚天英在床上胡思乱想,忽地想起那天雷九鸣大发少爷脾气,下令青龙真人到什么龟千寿那儿报到的事,越想越疑:“瞧那三角眼汉子吓的,雷九鸣并不是空口白话,武林中有哪一个姓雷的世家,拥有这么大的威势?元山雷公洞,不是,雷公洞功夫虽强,怕还吓不住青龙真人。贵北一声雷?也不象,一声雷是马匪,吓唬老百姓到有这个功架。还有……难道是风火神雷教?”
想到风火神雷教,楚天英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风火神雷教,武林第一大教,数百年来,一直是武林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最盛时,弟子多达数十万,遍布大江南北,教中卧虎藏龙,好手如云,江湖上任何帮派莫能比肩。四十年前,因闹内哄,分为南北两支,但实力仍然不可小视,江湖上因地势,分称两支教众为南教和北教。北教主要在黄河以北活动,势力远达天山脚下,教主张孝友,武林中称为北雷神;南教则主要在长江以南活动,川蜀云贵,包括两湖及江浙一带,都有弟子分布,南教教主雷震远,武林中称为南雷神,刚好姓了这个雷字。
“若真是风火神雷教,那就糟了。”楚天英额头冷汗直冒。龙玉凤的性子他自小熟知,外柔内刚,万一寻死觅活起来,闹得天下皆知,风火神雷教丢个大人,他楚天英也非入地狱不可。风火神雷教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手段之狠,天下知名,得罪了雷神爷,他楚天英便是逃进了阎王殿,也会给揪出来。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人家连聘礼都下了,风火神雷教可不像我楚家那么好说话,跟龙腾霄一样,打个招呼,说退婚就退婚。”楚天英左思右想,百无一计,索性一跺脚:“管他娘,打发了这泼妇,老子拍拍屁股溜,找大哥去,顺便查一查那条怪船,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爹爹说的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到底是什么呢?”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在梦中给一个九头怪兽咬住衣襟,直拖向无底深渊,吓得怪叫一声,坐起身来,原来是一个家人在摇他,那家人手里拿了一柄匕首,匕首上钉了一张字条,叫道:“小少爷,有人留书门上,约期挑战呢。”
“有这等事?”楚天英精神一振,接过字条,上面歪歪倒倒写了一行字:“楚江龙,明日蛟潭断魂崖上,报三年前三剑之辱。”署名:淮河三怪。“原来是这三个老残废,三年前爹爹饶他们不死,竟还敢找上门来,看小爷明天成全他们。”楚天英磨拳擦掌,大是兴奋。
三年前楚江龙途经淮河,恰碰上淮河三怪抢劫商船,便仗义出手,将淮河三怪刺伤,各施警戒。三怪中老大江猪断了一只手,老二飞鳅丢了一条腿,老三黑心蜈蚣则成了独眼蜈蚣,三人曾扬言,三年之后,必上门报复,想不到还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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