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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A组崩溃

  一百米!一时间班鸣卓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沉入了千载寒潭般冰冷,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A组的其他成员们没有进入这个距离,那样的话,还应该有机会。而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拖住对方,不然他分散力量去对付别的人……

  “拖住我?太可惜了,现在你的手下已经在我的‘镜魇’中了,忘了告诉你,‘镜魇’,那是我的‘域’的名字……”约翰淡淡地微笑道,“说起来,人的心真是脆弱,既很现实,又充满了幻想,而且总是在这二者之中摇摆不定,就如同他们一边相信自己是善的,是上帝创造的宠儿,一边又不断屠戮其余的生物以及同类,而在此之后,他们认为只要在死亡之前做一次忏悔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原谅,得偿所愿地上天堂,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具有超念力这种远远超越常人的力量?”

  “我没时间想这样的问题……”班鸣卓沉声道,开始凝聚全部念力,准备再次进攻。

  “是吗?你真让我失望,班……”约翰的目光显得有一点茫然,“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主宰一切的神,而他又赐给我们这样的力量,那么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他突然紧紧盯着班鸣卓,“那就是使用!”

  “正合我意!”班鸣卓的身子突然变成一个虚影,而他的真身却出现在约翰的面前一拳向对方胸前击去!既然无法用“雷梭”伤到对方,那么只有用自己的超级念动能力配合国术来真刀真枪的和对方见个高低了!

  班鸣卓的右拳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恐怕唐卡在场也会自叹不如。带着呼啸的厉风的右拳猛地击中约翰!

  班鸣卓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便一击得手。随即发现自己的右拳竟没有任何阻碍,一下穿透了对方的前胸。那种毫不着力的感觉清楚地告诉他这一拳是多么的徒劳。

  “你还不明白吗?班……”眼前的约翰逐渐淡化消失,在他身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又一个约翰。

  “明白什么?”班鸣卓冷冷地道。虽然接连被对方愚弄,但班鸣卓并没有任何动摇,没有人比他再清楚约翰·弗多拿的力量。虽然自己身处于对方的“镜魇”中,但只要心灵中不露出缺陷,对方就无法用“神”中的心灵引导术将自己催眠。何况,如果自己对付不了他,那现在A组中恐怕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也是信念的差距,我坚信自己是恶的,可你却不能坚信自己是善的……”约翰缓缓地道。

  一瞬间,班鸣卓只觉得嗓子发干,浑身一阵燥热。“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但他心中已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已落在下风了。

  “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班?”约翰的声音充满了亲切感。

  深夜,冷雨,一片可怕的血色在班鸣卓眼前一闪。

  “悲伤,愤怒,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这是你当年在马利格勒宫时的心情,那么,现在呢?”约翰步步进逼地问。

  “我…我……”班鸣卓闭紧双眼,努力地将精神集中在眼前。不能回忆!千万不能回忆!那样的话,对方就会有机可乘了。进攻吧!全力进攻!班鸣卓大吼一声,“雷梭”再度出手,同时,另一个超级“域”——“黑洞”也同时发出。一突一拉两种巨大的力量在狭小的船舱内交错而进,形成狂猛的气流怒龙般向约翰击去!所过之处,一切物体如同遭遇无坚不摧的龙卷风,纷纷被绞成了细小的碎片!这便是班鸣卓的至高绝技——“域”之“龙飙”!

  “生气了么?”即使是约翰,面对着这样可怕的力量也不敢大意,身子飘然后退。

  班鸣卓心中一喜,因为无论约翰再怎么快,从他到身后船舱口的距离看,无论如何也无法及时逃出“龙飙”的追击!

  应该说,班鸣卓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他还是低估了约翰·弗多拿的能力。虽然他心灵中的破绽还未被对方看破,但多少也有所动摇。所以其实他已中了对方拿手的心灵引导术,虽然轻微,但仍然会产生些许的错觉。对约翰所在距离的判断便是其中之一!

  “龙飙”过处,约翰的身体再次淡化成虚影消失,然后船舱的厚厚的门突然紧紧闭合,班鸣卓收力不及之下,登时将那合金舱门击得中心凹下一个大洞。变型的合金舱门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随即轰然倒在地上。

  “真是威力十足呢,班……”约翰的声音从下一个船舱中传来。

  班鸣卓闷哼一声,再次凝聚念力,步入下一个船舱。

  刚一进船舱,他便愣住了。

  在船舱的中部,站着优雅如故的约翰·弗多拿,而他的身前却站着一个一身白衣,抱着大画夹的小女孩儿,正是康云儿。

  “看,你的老朋友来接你了,开心么……”约翰俯下身子,在康云儿耳边喃喃道。

  康云儿木然地望着班鸣卓,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打算用孩子做挡箭牌么?”班鸣卓沉声道。

  “不错,但这不是很典型的恶人作风么?”约翰微笑道,“你那种粗暴的作战我一向讨厌,可你却乐此不彼,陶醉其中,我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卑鄙……”班鸣卓冷冷地道。

  “哈!好一个绝妙的词!”约翰笑了,“真高兴你还象当年一样的天真,班……”然后他的神情突然又黯淡起来,“不过,作战有所谓卑鄙和光荣的区别么?不过是去杀戮对方,不同的只是方式而已……”

  班鸣卓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有力的词句,只有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敌人。

  “我不想和你作战,班……”约翰突然道,“可好像看来这已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命运。既然这样,就让我看看现在的你的那颗心是否还和当年在马利格勒宫一样无懈可击!”说着,他踏前一步,眼中精芒暴涨……

  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路婵娟的心中乱成一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

  “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啊,婵娟……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南自军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海边的月色。

  “我…我……”路婵娟想说不行,但面对着曾经是自己未婚夫的男子,却无法说出心中想说的话。在她的心目中,南自军不仅是自己的领导者,更是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兄长,何况对方还曾数次舍身救过自己,当年就因为这一念之差,答应了对方的求婚,给她和班鸣卓都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还犹豫什么呢?相信我,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南自军诚恳地道。

  路婵娟突然闭上双眼,拼命摇头哭道:“不行!不行!对不起,自军,我不能嫁给你!我喜欢的人是鸣卓!是鸣卓,是鸣卓……”

  “娟姐,娟姐,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耳边突然响起桑若影急切的声音,路婵娟茫然地睁开双眼。

  身前不远的地方,桑若影正关切地望着她:“你没事吧,娟姐?”

  路婵娟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后,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没事,你呢?”

  “我呀,不知怎么回事,刚才一下灯全灭了,然后我竟然看到了我死去的奶奶,她还问我嫁了没有,我就问她说奶奶你老人家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象活着时一样罗嗦呀!奶奶生气了,撅着嘴骂我是整天不知道为自己着急的臭丫头,然后就不见了,灯也亮了,你说好玩不?”桑若影向路婵娟挤了挤眼。

  “真奇怪,刚才我……我也见到了死去的人……”路婵娟心有余悸地道。

  “谁?”桑若影瞪大眼睛问道。

  “是自军……”路婵娟叹息了一声。

  “南自军?”桑若影一惊,随即认真的思忖起来,“这件事有古怪,怎么你我一下都会看到死人呢?对了,我们刚才一定是走进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好险,差点被他催眠了……”

  “那现在怎么没事了?”路婵娟皱眉道。

  “大概是我们刚刚脱离了他的‘域’的范围,也就是说,他被队长逼得后退了……娟姐,我们快走,去帮队长!不然就来不及了!”

  “鸣卓他不会有事吧?”路婵娟一边跟着桑若影飞奔,一边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队长曾经和他交过手,对他的技俩多少有所了解,只要心中没有什么太大的缺陷被对方抓住,就没问题……”桑若影匆匆地道。

  路婵娟一愣,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艰难地拨开眼前乱成一团的导线,霍华德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没等他站稳,唐卡已经猛地一拳又将他击得远远地飞了出去,将几根传输管道都撞弯了。这还是唐卡顾忌他仍旧操纵着飞船,才没有发足力。否则他早在唐卡那凶猛的快拳下一命呜呼了。

  好半天,霍华德才再次站了起来。“Oh,Shit!”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鼻血,大声地骂道。

  “别急,我们这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儿,正戏还没上演呢……”唐卡一脸轻松地道。

  “臭小子,你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我告诉你,想和我斗,还早着呐!”说着,霍华德恶狠狠地抹去脸上的鼻血,打了一个清脆地响指。

  舱壁缓缓打开,一个修理机械臂在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中伸了出来。唐卡抬头望去,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让他惊诧地自然不是机械臂古怪的外形和怪异的长度,而是它挟着的那个小小的女孩——那是核桃!

  “看到了吧,小子,那个是你的同伴吧?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球形晶体没有?”霍华德用大拇指点了点身后上方的核桃。

  果然,核桃身上被一条半透明的狭长带子缠绕着,带子上嵌着十数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的球状物。

  “那就是特制的微感应炸弹!虽然威力不大,可足够将你的小朋友炸成肉馅。这些炸弹完全和我的意念同频,也就是说,它们爆炸与否,完全由我来决定!而且一旦我失去知觉,它一样会爆炸!所以要想让她活命,就给我乖乖地不要动!小子!”霍华德一边威胁着,一边向唐卡逼了过来。

  “炸死她,你就死定了!”唐卡冷冷地道。

  “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她也死定了!”霍华德恶毒地笑着,猛地一拳将唐卡击倒。

  唐卡刚刚坐起,霍华德又冲上来一脚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妈的!胸口好痛!不过还好,肋骨好像还没断……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和核桃一点机会都没有的,要想个办法才行……唐卡喘息望着上方的核桃。核桃大而无神的双眼茫然注视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唐卡看到核桃头上戴的那道金属环,心中一动:等等,那个不是遏念环么?这么说,如果能将那东西摘下来的话……

  正想着,霍华德又是一脚踢来,唐卡就势向侧方滚去。与霍华德不同,唐卡自幼便是打架的好手,对于如何在对手的攻击中避免最大的伤害在他来说是再拿手不过的事情。何况霍华德也没有下重手,只是想借着这机会慢慢折磨他,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看到这既可恶又可怕的对手在地上呻吟着翻滚,霍华德的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快感。吹着欢快的口哨,他抓起唐卡的胳膊猛地一甩,将他重重地扔出,将金属舱壁撞得凹下一个大坑。可当他再度走过去揪起唐卡时,迎接他的却是迎面而来的狠狠一拳。

  霍华德大叫一声,捂着鼻子踉跄后退。就在这时,唐卡的手一扬,一道银光猛地窜出,将核桃头上的遏念环击得粉碎。同时大喊道:“核桃,快用念力把身上的炸弹拆除!”原来刚刚在地下翻滚时,他已暗暗抽出那条惯用的银色锁链,再趁霍华德大意时击伤对方,所用力量足以让对方无法集中精神来引爆炸弹但又不致失去知觉,虽然这段时间很短暂,可他相信足够让核桃将身上的炸弹拆除,他对这个小伙伴的实力是绝对的信任。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头上的遏念环虽然被打掉了,但她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仍旧愣愣地一动不动。

  “怎么……快点把炸弹拆掉啊!核桃!!!”唐卡飞到她的身边,拼命摇动着她的肩膀。

  “没用的……哈哈,她已经不再是你的伙伴了,现在,她是我们的同类……”霍华德不知什么时候恢复过来,在一边嘲笑道。

  “什么同类!你们这些混蛋对她做了些什么?”唐卡盯着他,眼中喷射着怒火。

  “没什么,我们只是让她看到了内心深处的记忆而已,说起来,我们对她所做的比你们所做的可要人道多了……”霍华德冷笑道,双手握在一起从上方猛地砸在唐卡的头上,“说混蛋的话,你们才是真的名副其实!”

  撞毁了十多台电子仪器,唐卡从高处重重地跌到船舱那冷硬的地板上。他试图着爬起来,但吐了一口鲜血之后,终于再次无力地跌倒。

  桑若影和路婵娟一前一后,在相对来说比较宽敞的上层船舱中向前穿行着。这层船舱原来是专供飞船上的工作人员使用的通道,没有什么设施。走起来也便捷地多。因为害怕再次陷入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段颇远的距离,这样,即使一个人被催眠,另一个人也可以及时将对方唤醒。这就是桑若影想出来的紧急对策。

  “这孩子,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出色的应变能力。刚才击败玛丽·亚利桑德拉时也是这样。对了,那天在突袭对方基地时就是她制服了那个狡猾的路德·阿斯特那,鸣卓还说古拉·扬克尔也是因为她的帮忙才收拾掉的,甚至马丁·艾登也吃了她的亏……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注意到呢?是因为她依靠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力量么?大概是这样,和A组的其他人相比,她从来就是那种不喜欢露锋芒的人。大家平时一起起哄时,她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微笑着。发生什么事时,她也很少发表意见,但又经常能指出问题的要点。她就是这样细心而聪慧的女孩子,可她的那种战斗智慧,也许和小妖都不相上下呢……”望着前面桑若影挺秀的身影,路婵娟出神地想着。

  “快点啊,娟姐,已经到了……”桑若影在前面的电梯口处探头处招呼道。

  “啊,来了……”路婵娟赶了过去,和桑若影一起进了电梯。

  桑若影按了一下电钮,电梯缓缓下降。

  “你感应到了么,娟姐?队长的念波有点不正常……”桑若影压低了声音道。

  “嗯,难道他也中了对方的心灵引导术?”路婵娟担心地皱起了秀眉。

  “不,队长不会这么轻易被击倒的……”桑若影肯定地道,“他是唯一和约翰·弗多拿交过手而不败的人,更何况他自己也是‘神’的高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路婵娟感激地一笑。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队长的心中肯定有一大心病,而且很可能和娟姐你有关……”桑若影没有走出电梯,而是站在原地凝重地望着路婵娟。

  “你是说……”路婵娟犹豫了一下。

  “对,就是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虽然我们还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显然至今队长也没有从那次打击中恢复过来……”桑若影叹道。

  “那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帮他呢?”路婵娟急道。

  “不是我们,是你,娟姐!”桑若影直视着她,“只有你才能帮到队长,我问你,你相信他么?”

  “当然!”路婵娟毫不犹豫地道。

  “那就好!”桑若影的双眼在此刻分外的清澈明秀,“记住,娟姐,无论下一刻将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此刻的心情……”

  路婵娟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去帮队长!”桑若影微微一笑,向前飞去。

  班鸣卓努力地摇了一下头,以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是没用,眼前仍不时闪现着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景象。一个又一个自己在执行任务时杀死的人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伸出手来向他抓来,苍白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象在诉说,又象在诅咒……

  约翰再次踏前一步,优雅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在船舱中响起:“不是,全都不是,这些记忆虽然痛苦,但都不是你最恐怖的经历,敞开你的心吧,班,让我来看看改变你的究竟是什么,来吧,班,让我和你一起来看清那件事的真相……”

  班鸣卓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来。突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秀丽面孔。

  “婵娟……”他茫然地叫道。

  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心中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缝隙,然后,他看到约翰脸上恍然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约翰那柔和而理智的声音并不大,但对刚刚走进船舱的路婵娟来说,却让她的双耳轰然作响,“六年前,亲手杀了自己的情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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