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妲站那里听Simon侃完,刚才几乎全军覆没的自信又拾回来不少,因为他说的英语她全能听懂,这说明不是她英语不好,而是刚才那两个美国鬼子的口音有问题。
她对蓝少东是Simon并没感到太大震撼,自从知道陶沙不参加这个酒会后,她就知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蓝少东是Simon,要么蓝少东是个她不认识的人,但无论是谁,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现在发现蓝少东是Simon,那就比蓝少东是个她原本不认识的人更无震撼性了,差不多可以说她老早就猜到了。
她挤回香港老头身边,继续吃喝。
但她一挤回来,刚才重拾的自信就又丢光了,因为身边另几个美国鬼子在说话,而她又是大多数听不懂,让她怀疑刚才能听懂Simon的演说,是因为每句后面都跟着国语。
整整一场招待会,她这位口译小姐就只跟那个香港老头“被口译”了一下。如果不是香港老头告诉她“偷吃的(toast,祝酒)”,她压根都没想到蓝少东会在吃喝当中致祝酒词,她以为祝酒词应该是在吃喝开始之前致,致完了才说“大家动爪”。
看来她对洋玩意还不够熟悉,无论是洋规矩,还是洋语言。
她很感激香港老头,试想,如果不是他一直跟她叽叽咕咕,她在会场上该是多么落寞啊!詹濛濛忙得顾不上她,先是满场飞舞,后来就吃定了Simon,一直跟随其后。貌似Simon也很受用大美人的跟随,没像打发她一样把詹濛濛打发到某个角落去“搞活气氛”。
说到底,她只是个陪衬人。
虽然承认自己陪衬人身份是件令人很难受的事情,但事实摆在这里,不接受也不行。
怪谁呢?只怪自己不如人。
散场之后,Simon走过来,笑容可掬地说:“Linda,你跟濛濛先回去,我这里还有点事,走不开,陶沙在外面等你们,他会送你们回家。”
詹濛濛有点嗲地申请说:“我就在这里陪你吧,还可以帮你收拾收拾会场。”
“不用,有人收拾的。”
两个女生来到大门外,看到宝马果然等在那里,陶沙见到她俩就把车发动了,她们急忙坐进车里。
一路上,詹濛濛兴奋地说个不停:“Simon今晚是不是帅呆了?用英语粤语国语致祝酒词,门门语言都讲得那么流利,我太佩服他了!”
林妲问:“他当‘神州’CIO(首席信息技术官)了?那他‘蓝色海洋’大堂经理还当不当?”
“大堂经理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下个月他就走马上任CIO。”詹濛濛得意地说,“你们都没想到他就是蓝少东吧?我老早就猜到了。”
接着就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推理过程。
林妲怕冷落了陶沙,也跟他说两句:“陶沙,你今晚怎么不去做口译呢?你是海龟,英语肯定没问题,不会像我一样,躲在角落里发抖。”
“你英语那么好,干嘛发抖啊?”
詹濛濛心情好,大发慈悲:“陶沙,你找到工作没有?如果没找到的话,我跟Simon说说,让他在蓝总那里推荐推荐,等他升任CIO之后,就让你接任他现在的活,到‘蓝色海洋’做大堂经理。”
他闷闷地说:“我干不了大堂经理。”
“嗯,你不太会交际,干大堂经理可能是太为难你了,但你可以接Linda这个活,在IT干呀。”
林妲说:“我这活太没技术了,什么人都能干,让我们的电脑洋博士去干,太埋没人才了。最好是去给Simon做副手,两个人既是铁哥们,又是正副职,肯定干得很欢。”
詹濛濛说:“Simon那活哪有什么副职?就他独挡一面,其他的都是他的手下。”
林妲说:“咱们陶博士肯定不愿意去给自己哥们当手下。”
詹濛濛开导说:“男人嘛,要能屈能伸,现在工作市场这么疲软,找工作就不能挑挑拣拣,只能找到什么干什么,以后再作打算。你说是不是呀,陶沙?”
“嗯。”
“我听Linda讲,你老婆孩子都在美国,如果你在这里找不到工作,那你拿什么钱养活她们?”
林妲代替他回答说:“孩子妈妈肯定在工作。”
“那也不能把家庭重担全都推到女人肩上啊!我最瞧不起那种不能养家糊口的男人了,你说你连家都养不起,你结婚干什么呢?”
他突然闷声闷气地问:“那如果是结婚之后才失业的怎么办?”
詹濛濛一愣,马上说:“那就离婚,放老婆一条生路,让她重新嫁人,找个有能力养家糊口的丈夫。”
他又闷声闷气地问:“如果离婚之后他又找到工作了呢?”
“那就看他的工作赚钱不赚钱了,如果很赚钱,那他应该允许老婆回头。”
“如果回头之后他又失业了呢?”
詹濛濛又一愣,说:“怎么他失业比鸡婆失身还快?”
三个人都笑起来。
笑了一会,他说:“可能生活对你来说就跟——接客一样哈,谁有钱接谁。”
詹濛濛问:“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只要遵守游戏规则,怎么样能赢就怎么样玩。”
“怎么才算赢呢?”
“那就看你玩的什么游戏了。如果是通关的游戏,通了关就叫赢,通的关越多,赢的就越多。如果是杀人的游戏,那杀了人就叫赢,杀的人越多,赢的就越多。”
“对你来说,生活这场游戏怎么叫赢?”
“我呀?能充分利用我自身的价值获取最大的成功就叫赢。”
“获取最大成功是不是相当于嫁入最大的豪门?”
“呵呵,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Linda,你呢?”
她正在咀嚼这两人的对话呢,突然被他点了名,有点慌乱:“我?没想过。”
詹濛濛笑着说:“她是‘可遇不可求’的,当然也就不会去求,就等在那里,遇到什么是什么。”
她反驳说:“也不是等在那里,只是不——强求而已。”
詹濛濛分析说:“我觉得她主要是受了她妈妈的影响,她妈妈就是这样的,有人追来了,就接受,人家要离去,就放手。这种态度从前不适宜生存,现在就更不适宜生存。如果她妈妈那时争取一下,坚决要求她爸爸跟那个小三分开,不分开就寻死觅活,说不定他爸就回头了。”
她不屑地说:“那有什么意思?”
“生活不能讲意思,而要讲实效。你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好男人,一下被别人抢去,难道就有意思了?你妈妈不把你爸爸抢回来,结果就害了你,人家父母两个人挣钱养家,怎么都比单亲家庭强,你妈一个人挣钱养家,就只能把家养得皮包骨头。”
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陶沙今天听到詹濛濛揭她家老底,却不唱歌也不吹口哨了?一定是因为老婆的事都暴露出来了,也用不着搞什么英雄救美了。
她只好自己反击:“其实我觉得抢来抢去的,也没什么实效。你把一个人从他老婆那里抢来,你以为他会爱你一辈子,其实他也是图个新鲜,跟你过几年也就没兴趣了,即便他没找别的人,也只是因为他找不到而已,一旦他找到了,照样跑掉。有什么好抢的?还不如一个人过一辈子,省心。”
詹濛濛说:“陶沙,你说Linda是不是太看破红尘了?小小年纪,就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说:“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哇,那你是支持她独身主义了?”
“我没说我支持她独身主义。”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没遇到合适的,就一个人过一辈子,遇到了当然是两个人过一辈子了。”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你那个‘可遇不可求’。唉,这句话真不知害了多少人!”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Simon又端着一盘食物走到林妲旁边坐下。
她开玩笑说:“多吃点,‘蓝色海洋’的免费午餐你吃不了几顿了。”
他嬉皮笑脸地问:“我走了,你想不想我呀?”
“我也要走了。”
“真的不在这长干下去?”
“不。”
“如果陶沙到这里来工作呢?”
“他在哪里工作跟我有什么相干?”
“哇,好坚决。”
她问:“你就是蓝少东,干嘛不告诉我们?”
“我怕你会爱上我。”
“你是蓝少东,我就会爱上你?”
“会不会啰?”
“名字只是一个代码,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你。”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叫什么名字,你都爱定我了?”
“别做梦了。”
“那你是彻底把我否定掉了?”
“根本就不在我的候选人名单上,哪里谈得上否定掉?”
他也不生气,只好奇地问:“陶沙在不在你的候选人名单上?”
“他都结婚了,根本没有当选候选人的资格。”
“那谁在你候选人名单上呢?”
“那是我的秘密。”
“当心哦,我可是搞hacking(骇客)的,我会hack进你的心里,偷走你的秘密。”
“你还是去hack濛濛的心吧。”
他撇嘴一笑:“她的心是一本摊开的书,不用hack,谁都能看到。”
“但她的身体还是很迷人的,是吧?”
“呵呵,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我吃什么醋?”
他停止了嬉笑,很正经地说:“她让我帮她在‘神州’找份工,你说我帮不帮她找呢?”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问我干什么?”
“你是她的闺蜜嘛。”
“闺蜜也不管这些事。”
“如果我给她找份工作,她就跟你分开了,你不觉得孤单?”
“为什么你跟她找份工作,她就要跟我分开?”
“因为你们就当不成同学了啊。”
“当不成同学,还可以周末聚会嘛。”
“那我就真的替她找工作了。”
“你找吧。”
“就让她当我秘书吧。”
“行啊,只要她愿意。”
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她:“你知道的,现在男上司都爱潜潜女下属的,她当了我秘书,如果我把她潜了怎么办?”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啰。”
“如果我潜了她,就决定娶她,那怎么办?”
“那就娶她啰。”
“我娶她,你一点不嫉妒?”
她耸耸肩:“我干嘛要嫉妒?”
“我是钻石王老五嘛,你的闺蜜嫁了钻石王老五,你的鸭梨多大呀。”
“多大个鸭梨我都吃得下。”
他做个苦脸:“唉,我这蓝少东做得太悲惨了,怎么着都不能打动林妹妹的心,我还是做蓝老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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