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秦小坏,你骗我呢是吧
他坐在火车上,心里忐忑不安,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这些天凌乱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神凌乱胡茬凌乱,和十天前的样子简直变了一个人,他下了火车就直奔学校找她,他想哪怕她在上课他也要把她牵出来,摸摸她的头,问她为什么要躲着他。
他真就把她从画室里牵出来了,只不过她险些没有认出来是他,还以为是哪个小地痞跑来画室里闹事呢,她定睛一看,傻了眼了,他怎么沦落成了这幅样子。
瘦了,单薄了,也凌乱了,他的白衬衣也不洁净了,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撒哈拉跑回来一样,灰头土脸,她倒先开了口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不是还没到国庆节吗?你在那边是念书还是搬砖头呢,浑身脏兮兮的,小破孩。”她说着又想到自己对他的躲避,她还问他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她觉得自己理亏了。
他望着她的脸,在画室门口的栏杆旁,也不顾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学生了,他一把揽过她的腰就吻了上来,他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她惊诧间第一反映就是他怎么胆子变这么大了。
居她有过几秒的眩晕,她迅疾推开他,跳开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她听到观望的学生都传来一片惊呼和唏嘘声。
“你做什么啊,这里是学校,你别这样好不好!”她有些恼了,语气中了些。
他望着她几秒,竟再一次大步走上前,右手拥住她,左手抚着她的后脑,他的吻又贴了过来,比第一次更加快更让她难以喘息。
赭周围是更高一波的惊呼声尖叫声,说不清楚是不是羡慕嫉妒恨。
“许似年!够了,我们结束了!”她用力推开他,抛出了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我们结束了——
他傻愣愣的站着,他还没来得及诉说自己对他的想念,她竟告诉他,他们结束了。
“秦小坏,你骗我呢,是吧?”他瞬间恢复笑容说。
她板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面纸,在嘴唇上刻意擦拭着,将擦拭过的纸巾扔在地上,说:“我没时间骗你玩,我再说一遍,我们结束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还要参加高考呢,你老别来影响我,行不行!”
“不行!如眷你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你忘记我走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吗,你说你不会变卦的,我这才走了几天啊,你就态度成了这样,早知道我为什么要跑去上海,没有你我还有什么未来!”他深情地表白着,情真意切。
“你现在的样子真没出息,你是不是逃课了,快点回上海,回学校上课去,被梅姨知道了你就完蛋了!”担忧地说。
许小好,你这么一个从小到大都三好五好的学生,怎么也学会强吻学会逃课了呢。
“我不回去,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不念书了。”他偏执地说,倒有大义凛然之风,在他看来,好像天底下没有比和她谈恋爱再结婚更重要的事了。
“难道为了我连复旦都可以不要吗?”她白了他一眼,这个没出息的许小好。
“不要,没有你我什么旦都不要。”他固执起来像是头小公牛。
“那我不管你了,我去画画了。”她说着转身要进教室,她怕自己会心软忍不住要拉拉他的手说:许小好,我们和好如初吧。
不能这样,不能再牵累他了。
“是不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谁和你说了什么啊?让你对我有误解,我这几天始终都想不明白我错在了哪里。”他努力做着争取。
“你没有错,我们之间也没有误解,错在于我,你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她走进画室,合上门,心悸,眼泪扑闪着要落。
有好事的学生扯了一嗓门喊道:“学长,那天我看到你老妈在学校门口把如眷给拦下来了,说了什么好像。”
只能说是许似年太优秀了,他老妈也跟着总在学校发表感言,优秀的儿子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许似年若有所悟,他也猜到了一点,只是不敢确定,他听了这句扭头就走,他要回家去问清楚。
下课铃一响,文科班的许珠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在栏杆旁做伸展运动,不放过一丁点可以减肥的时间,可喵了一眼操场,那个行走的男孩背影怎么那么像她哥啊,她想想肯定是相似的人,她哥在上海念书呢,再说她哥的发型衣着会有那么凌乱吗?
如眷画着画着,心里总觉得不安,她生怕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她放下画笔就往学校外跑,她要追上许似年,她不能让他出现在梅姨的面前,会把梅姨气疯的。想想那些年梅姨一家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她不能恩将仇报。
她应该知难而退,也不应该耽误许似年的前程,也许她真的配不上许似年的完美。
她没有追上许似年,因为许似年一出校门就打车直奔家里了。
梅凤哼着大鼓戏打扫着家里的卫生,用鸡毛掸扫着儿子房间书架上的灰尘,又把书理理整齐,儿子不在家,她也要保持儿子房间里的整洁,算算日子还有几天就国庆节了,到时候要好好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
她凝望着儿子用的书桌,台灯,还有记着密密麻麻笔记的参考资料,她手抚摸着,想念儿子了,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他,也不知他军训晒黑了没瘦了没,想到这里,心又酸了。
“妈——”许似年的声音在梅凤的身后响起。
第四十一章:不炫耀幸福,因为幸福来之不易
梅凤还以为自己是想念儿子过度出现了幻听呢,但当她欣喜若狂转身一看的时候,她差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了。这是自己的儿子许似年吗?这个向来干净俊朗一尘不染的儿子怎么会胡子叭碴灰扑扑的。
她愣住了,几秒后才回过神说:“儿子,是你吗?你再喊一声妈让我听听。”
“妈!”许似年喊道。
梅凤扑了上来,把比自己还高两个头的儿子揽在了怀里,哭啼啼地说:“哎呀我的宝贝儿子啊你可想坏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啊,大学里缺水吗,怎么都不洗洗啊。”
居“妈,我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实话告诉你,我逃课了,还逃票坐的火车回来,这次学校会不会开除我还不一定呢。”他故意把后果无限放大。
梅凤立即放开抱着儿子的双手,睁大眼说:“你说什么?你逃课了,你都敢逃课了啊你,你不学好,你——你看我不打你。”梅凤说着就拿桌上的鸡毛掸挥起来。
“你打吧打吧,是你不让我和如眷在一起的,你不要我和她好,那我也不要我自己好。反正我不打算回学校了,什么时候你同意我和她在一起,我就回去。”他索性说了出来。
赭“好哇你个坏孩子,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为了个女孩你就说这种无情的话来是伤妈妈的心,你变了啊,你以前最孝顺妈妈了,我骂你都没听过你顶句嘴,你现在说这样话来威胁妈妈。”梅凤叽里哇啦哭诉着说。
许似年沉默,他保持着他站立的姿势,不动也不躲。
梅凤最后缴械了,她说只要他乖乖回学校念书,她不再干涉他和如眷的交往,她给他们自由,她不再去找如眷谈话,她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们的恋情。她是真的怕学校会开除了儿子学籍。
“那好吧,那我明天就回学校。”许似年说。
“不行,马上就回去!”如眷的声音在窗户外传来。
梅凤也刚准备说这句话的。
“如眷,你来了啊,快进来。”许似年开门,又对妈妈使眼色,示意妈妈对如眷的态度好一点。
“许似年,你马上把脸洗一下跟我去火车站,你必须赶在下午上课之前回到教室里坐着,明白没?”她认真地说。
他则乖乖地答应了一声就进了卫生间洗脸,还不忘对妈妈再使了一次颜色,手指还指了指如眷的背。
如眷倒先开了口说:“阿姨对不起,事情因我而起,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让他马上就回学校,不能耽误学习。”
这句话,反倒入了梅凤的心,她不由得刮目相看了起来,细细打量如眷,她现在说话的口吻和态度都变了,有礼貌也很懂事。
“这是也有我的不好,我不该强压你们的事。你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选择是对的,那我不反对,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个感情化成动力,让彼此有更好的前程和未来,只要你们保证不影响学习,我就不反对你们的事了。”梅凤闭着眼睛,心一横,总比儿子堕落了好。
许似年机灵地从卫生间探出头,说:“妈,我保证,我这就保证,绝不影响学习,我会加倍好好学习。”说着朝如眷眨了一下眼睛。
如眷没想到梅姨会这么说,她也开心了,她说:“梅姨,我也保证,我不会影响他,也不影响自己,我也努力考一所好的大学。”
“好吧,你们俩孩子这么懂事,那我就去做几个菜给你们吃,似年啊,吃了饭再走吧,学校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就开除,妈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梅凤拍了拍身上的围裙,洗手下厨。
那一餐饭,如眷形容是吃得心花怒放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因为她的心里更坚定了和许似年在一起的信念,有了他家人的默许,她总算可以轻松下来,不必再胆怯,她当下的任务就是好好学画,好好复习文化课知识,考上一所好大学。
从那之后,许珠也彻底把如眷当成了自己的嫂子了,她们一起复习功课,如眷画画的时候,许珠就坐在一旁默念英语句子,她们都在为自己的高考奋斗。
马卫去了省足球队,许珠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只是看到肖贝在校园里招摇行走,身后总是跟着不同的男生。
许珠想等自己再瘦一点,她就去省足球队找马卫,至少要瘦到一百三十斤的时候,她现在是一百五呢。
那一年中途放了几次假,最长的就是一个寒假,如眷都和许似年光明正大在一起,发乎情止乎礼,他也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逛街。
一次碰到了曼青,如眷试图要甩开许似年的手,她不想刺激到曼青,但许似年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还在她额前吻了一下。
她不会忘记曼青那张好看的脸变得过于狰狞的样子。
她不想炫耀自己的幸福,因为幸福来之不易,她倍感珍惜。
成绩进步很大,无论是专业课还是文化课,她的画画水平因为有天分在里面比学画五年的人都要高,她想艺术类的大学在上海最出名的应该是上海戏剧学院了。她虽然喜欢画画,但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画家,摄影或导演专业也不错,拍摄的是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新年的时候,他带着她放烟火,许愿,她没有告诉他自己许的是什么愿望,她想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也能够明白。
第四十二章:她还会从梦里笑醒呢
他们写了厚厚的一摞信,她捧着那些信放在一个红木匣子里珍藏着,她说这是她在最美好的年华中最美妙的记忆。
爱上了,便义无反顾再也不愿回头是岸了。
在她要高考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多么害怕落榜了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那样她又要再等一年。
为了备战高考,他们都两个月没有写信了,他只是偶尔给她打电话,怕分了她的心,她专业课成绩已达重点本科的分数线,最最关键就是要看她的文化课成绩了。
居爱情成了最无声的动力,她把读书这么多年所亏欠的勤奋都一次性补回来了,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学习上,也会想念他,更多都是在累了的时候,躺在床上,她总是会梦见他朝她笑。
她还会从梦里笑醒呢。
高考的那几天,许似年答应她,她参加完考试的下午他就会在考场外面等着她。
赭她的前几场都考得很顺利,最好的状态保持到最后一场交卷,她才长吁一口气,她出了考场,就看见许似年站在门口等她,手里还握着两瓶农夫山泉。
许珠还没有出来,许珠为了高考足足瘦了三十斤,天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参加一场高考更能减肥的吗?
许珠想等考完试就穿着裙子去省足球队找马卫,再顺便把肖贝和学校里男孩子的那些破事都告诉马卫。
许似年大大方方地拥抱了她一下,好久没见了,他给她打开一瓶水,递到她手里,说:“秦小坏,辛苦你了,万里长征我们终于迈过了五分之一,还有五分之四我们共同迈过。”
她喝着水,心里都是甜滋滋的,她说:“这是什么水,这么甜,都甜到我心里了。哎,许小好,你怎么都不问我考得怎么样啊?”她食指勾着他的下巴装成坏坏的样子。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线条明朗,她想要记下他的脸,要给他画一幅肖像画,他成熟了很多,也有了些男人的霸道和坚毅,他绝不再是那个小时候老是受人欺负她就站出来像大姐大那样保护的小破孩了,他成长为一个标准有魅力的男人了。
站在校门口,引得无数女生侧目,一些大胆的女生都朝他吹起了口哨。
她从最初对他的依恋到爱慕,又到了现在的崇拜,她真的开始崇拜起这个走到哪里都光芒四射的男孩子了。
她喜欢在别人面前称呼他为男孩子,她说男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看我,男孩子叫我晚上十点以后不要出去逛街会不安全,男孩子让她越来越迷恋了。
他想他比从前更爱她了,她是那种微微一笑都可以让他拱手让出全部的女孩子,她很乖巧,却有自己特别的鬼灵精怪,和她在一起,生活总是会有出乎意料的惊喜,她是个聪明却乐于装笨的女孩子。
有时候她会靠过来,什么话也不说,他厚厚的掌心摸摸她的头,她就摩挲着他的掌心,心满意足,内心也得到了安宁。
许珠出来的时候,低垂着头,几乎全考场的学生都走完了,才看到许珠迟钝的胖身体缓缓移了出来,很显然,考得极不理想。
许似年没有多问,把水递过去让许珠喝点水。
许珠接过水,连盖都没有扭就张开嘴巴往里送,如眷帮她扭开,拍拍许珠的肩膀说:“考过了就别想了,你哥说请咱俩去吃饭。”
“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许珠扭紧矿泉水盖子,幽幽地说,目光飘渺望向远方。
“这丫头,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走,我带你回家,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许似年接过许珠身上背着的大包,包里装得都是复习资料参考书,你说临上考场还带这么多本书能考得好吗?
许珠一听到哥哥提到妈,就哇地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太胖了蹲下去太艰难她是一定会蹲在地上边哭边踢腿揉眼睛耍赖的。
安慰了好半天,才问出了个所以然,原来许珠居然在高考的时候睡着了,悲剧的是监考老师喊了她两次,她抬起脸擦擦口水又继续睡,口水都让试卷洗了个澡了,等到她一觉恶梦醒来,已经是交卷时刻,于是许珠的英语成绩分数的区间值在零到十五分之间,幸运的话可以碰对十五分的选择题至多了。
“你高考都能睡着觉,你是怎么回事啊你,你难道不清楚高考的重要性吗,怎么连高考的考场你都可以睡得着,我真是没办法了,回去妈又免不了一发动内战了。”许似年崩溃地说。
许珠她在前一夜整整一晚都兴奋的睡不着觉,一夜没睡,考试的时候还坐在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凉风习习,她眼瞅着一长串英语句子都变成了催眠符。
于是那个夏天有了一个悲剧,许珠落榜了,但这个悲剧的差生也势必带动了一个喜剧的发生,许珠在自责和老妈的炮轰声中,暴瘦,两个月竟瘦到了一百斤。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哪里能把面前的这个许珠和曾经一百五十斤的圆球联系到一起呢。瘦了下来的许珠前凸后翘摇身一变成了性感女神,可以穿过去可望而不可及的低腰秀臀牛仔裤,可以穿短短的T恤突出肚脐眼。
梅凤彻底绝望了,如果说十八年前女儿一直是个乖乖女的话,那么一场高考,则让女儿重生了,不论是外表上还是心态上,许珠似乎把她之前十八年没做过的叛逆事都集中在那两个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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