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的公寓里醒来,赤裸裸地站在大门口。
刚才梦里的一切仍然那么真切,仿佛还能感觉到梦的温度。
死尸按照我喜欢的方式铺展来,双臂和双腿都已捆绑好,嘴巴封着塑胶带。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噪音,没有任何血迹。我拿手术到的手干燥而稳定,一切都那么完美。
只是我拿着的并不是刀,尽管我的手跟这只手同步地移动着,但拿刀的不是我的手。
那个人是谁?
我的精神漂浮在这具诱人的尸体上。我的手跟看不见的那只手协调地举起,然后划出一道弧线,进行一次完美的切割——
我有夜游症,这我心里很清楚。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但是不打算再继续睡觉了。昨天晚上我跟丽塔之间发生的那场小闹剧,德克斯特,这个爱情的强盗,居然偷吻了人家。我的梦也许就跟这个闹剧有关:漂浮是飞翔的一种形式,其意义是性交。还有刀子——
是呀,大夫先生。刀子是母亲,对吗?
我试图说服我自己,这只不过是一个愚蠢而又毫无意义的梦,但是却不断沉沦下去,直到电话铃把我拉回现实。
是德博拉,她约我去一家人气餐厅吃早餐。于是我冲了个澡,穿上节假日才穿的礼服,开车来到海滩。新改建的麦卡锡海堤上车辆很少,很快我就彬彬有礼地从沃尔菲快餐店门前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在这么多人排队等候的餐厅里,德博拉居然在墙角那儿占了一张桌子。
“昨夜的约会怎么样?”我刚坐下德博拉就问我。
“玩得很痛快,”我说,“你也应该试试,放下工作去约会。你总不能每天晚上都穿着内衣站在塔米雅米胡同,你需要自己的生活。”
“我需要的是调动工作,”她咆哮着说,“先调到凶案处,然后才能考虑自己的生活。”
“我能理解,要是孩子们说自己的妈咪是凶案处的刑警,那可就神气多了。”
“德克斯特,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她说,“我还以为老妈又复活了呢。”
“她通过樱桃丹麦面包附在我身上了!”
“那就换个频道吧。细胞结晶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你这下可把我给难住了,德博拉。你说的细胞结晶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在冷冻中结晶的细胞。”
“美极了,”我说。
我觉得自己身体内部某个黑暗的地方正慢慢响起铃铛声。冷却……洁净而纯粹的冷却,冰冷的刀子刺进暖融融的肌肉里面,发出咝咝的响声。冷却可以抗菌,有净化作用,可以减缓血液流动,使血液停滞不前,因此冷却是准确无误,完全必要的。
我甩了甩头,把自己带进现实中,我内心黑暗的家伙不能在这个时候控制我。我现在是德博拉的好哥哥。
“你得先告诉我,你干吗想知道这个?”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过了好久她才说,“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我知道,”我说。“昨天晚上我打那儿经过了,安吉尔在现场。尸体的肌肉看上去不太对劲。如果是经过冷藏的话——”
“凶手干吗要这么干?”
因为那很美,我心想。“那样可以减缓血液流通,”我说。
她端详着我。“那很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凶手对付血液很有一套。这只是我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
“仅此而已?德克斯特,告诉我吧,这到底有什么好处?”
“德博拉,我得先喝上咖啡才能有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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