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下起了雨。每逢雨天迈阿密的交通就会变得拥挤不堪。道路湿滑,司机不得不放慢了车速。马路上排起了长龙,后面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按住喇叭不放,有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嚷,甚至开始挥动拳头。
我跟着车流缓缓前行,开着收音机打发时间。迈阿密警局对塔米雅米胡同的凶杀案仍然穷追不舍,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具体的线索,但是马修斯局长对这个案子抓得很紧,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喝完了咖啡就要亲自出马去抓人似的。
我赶到办公大楼前时雨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水蒸汽从人行道上升腾起来。我迈步走进大厅,亮了一下证件就上楼了。
德博拉已经在里面等我了,今天早晨她似乎不太开心。
“德博拉,”我说着,把干净的白色糕点袋放在办公桌上。
“你昨晚上哪儿去了?”她一看见我就追问,声音里充满了愠怒。
我用十分亲热的眼光看着她。她刚下班,穿着花边胸衣,下身穿一条粉红色的氨纶短裤,脚上是一双金色的高跟鞋。“不要管我,”我说。“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她脸忽地红了。她喜欢穿干净熨贴的蓝制服。“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她说。
“你那么着急找我干吗?案子有什么新线索吗?”
“他们让我吃了闭门羹,”她说着,打开白色糕点袋子,朝里面瞅着。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从袋子里拿出油煎饼,狼吞虎咽起来。
“我想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头去的,局长也同意了。”
“你知道拉戈塔对你的看法,你的资历太浅,还不够老练。”
她可不爱听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知道我到凶案处是完全够格的。我讨厌这身衣服,”她说,“再这么干下去,我非得神经病不可。”
“德博拉,你希望我现在就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弄清楚,那还早了点儿。”
“你就别跟我扯淡了,德克斯特,”她说,“你常常只需要看一眼死尸就知道是谁干的。我从来没问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个案子如果你有什么预感,就全都告诉我得了。我真想脱掉这身鬼衣服。”
“我们大伙儿都很乐意看到你脱掉这身衣服,摩根,”她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一个音调深沉、装腔作势的声音,文斯·马索卡露出他灿烂的、虚伪的、教科书式的微笑,“咱们干吗不试一试,想个办法出来?”
“你在做梦吧,文斯,”德博拉说着,撅起了嘴巴,这副模样是她十二岁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的。
“说真的,你有什么预感没有?”德博拉转过身来问我。
德博拉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的。一般来说每隔几个星期就会有几个残忍疯狂的杀手为了过瘾将几个可怜虫砍成碎片,对于这些凶手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有好几次德博拉看见我迅速地用手指去触摸别人根本没有留意到的东西,但是她并没有向别人透露任何关于我的情况。
她的确是块当警察的好料子,有一阵子她怀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她不知道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为此她不时地感到苦恼,因为她毕竟是爱我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当中她也是唯一一个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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