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康纳利将身子从穆德。伯克沉重的大腿和手臂下轻轻地抽了出来,穆德睡得正酣,还轻轻地打呼着,她们的做爱通常就是这样结束的。玛丽拍拍她的情人的臀部,心里牢牢记住要及时把她叫醒,然后开车送她到阿比戏院去看最后一幕戏。这样,穆德可以混在观众中从戏院走出来,由她丈夫德克兰。伯克把她接回家。德克兰既是一家屠宰连锁店的秘书,又是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军事委员会的主席。
玛丽挪动着她矮胖的身躯,穿过卧室兼客厅走到了厨房,点着了瓦斯炉,然后用一个破旧的水壶在水槽的龙头上装满了水。
她点燃了一根万宝路香烟,然后静悄悄地沿着短短狭窄的走道走到了浴室,她用塞子堵住一个巨大的灰白色旧浴缸,将热水和冷水的龙头同时打开,洒了一些柳橙和胡桃油在水中,一团团令人最满意的蒸气已经在冉冉上升。
她方便了一下,然后放水冲马桶。接着,她放松一下身子,对这个夜晚到目前为止都相当满意,浴缸上面的镜子很快地被蒸气给弄模糊了,玛丽在镜中看了看自己的身影,来回地拨弄着她乱蓬蓬的黑发。
“唉,天哪,玛丽”她暗忖道。“以前你是最漂亮的女孩子,现在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花费了那么多的夜晚为组织加班工作,撰写计划书,为现役单位写简报文件;详细记载保密指令。
还要去三位一体学院上班,为论文打分数和准备讲课。
她这张可怜的脸,只需要多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就会变得满好看;矮胖的身体,只需要多运动一点,也会苗条起来。她抽烟过多。吃了太多的垃圾食物,但是她从来没有时间为自己做顿象样的饭菜。再加上喝酒,唉,那就更不用说了。
她刚刚想放一卷西尼德。奥康纳的新录音带和倒上一小杯贾米森上等的威士忌酒,再准备叫醒穆德和她同盆共泪洗个热水澡,这时大门上的敲门声令她大吃一惊。我的天呀,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砰砰砰”。“砰砰砰”。
难道是学生来补交论文?当然不是。他们都在喝得不省人事或在埋头攻读辛格和卜卜唐利维的作品,这是他们这个月的家庭作业。
德克兰。伯克?也不可能。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的人,绝对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到这种地方,一个屠宰连锁店的职员跑到大学校园去,太离谱了,绝不可能。
“砰砰砰”。
“行了。行了,看在独脚的圣菲洛米娜的份上,我来了,真该死。”
她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穆德,她还在轻轻地打呼着,玛丽笑了笑将房门拉上。几乎关紧了,因为那儿有一堆帕内尔的书籍挡住了门道。
玛丽。康纳利穿上一件旧雨衣——她系里的同事们和她开玩笑,将这件雨衣叫做是她在复活节所穿的复活雨衣,从来不知道他们猜得有多准——朝大门走去。
“谁?”她叫了一声。
“芬巴。麦克默罗。”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回答道。当玛丽。
康纳利小心翼翼把门打开时,她面前站着浑身湿滴滴的尤金。皮尔逊法官。他的雨衣湿透了,雨水从褐色毡帽上往下滴。手里提了个公文包。
当然,芬巴。麦克默罗是这个小个子男人的化名。她差点就笑出来。
“嗯,芬巴,我本来应该请你进来,不过我正要去洗澡。当然除非你不想跟我一块儿洗?”
皮尔逊几乎后退一步掉到楼梯下去。玛丽微微一笑。她想这位好心的法官一定非常尴尬。
“玛丽,只是几个很简短的问题,我能进来吗……?”他从她的身边看过去,看见卧室兼客厅的过道隙缝里有亮光。“重要事情。”
玛丽咬住嘴唇。她最不愿意让尤金。皮尔逊法官看到的,就是那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妻子仰卧在她的床上,除了那条养殖珍珠项链之外身无寸缕,一边还因为肉欲得到充分的满足后安睡得打呼起来。
她把嗓门压低到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几乎听不清楚声音。
“进来吧,不过直接走到浴室去。等你进到浴室之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整间浴室都是蒸气,湿滴滴的。尤金。皮尔逊眨了眨眼,摘下了他的湿毡帽。玛丽悄悄地踉了进浴室,把门关上。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开始说话,脸上的汗珠已经一直往下滴。
“尤金,快点说,我那儿还有个人。我最不愿意让他见到的人就是你……搞什么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玛丽。康纳利并不是傻瓜。她知道攻击往往是最好的防御。
“有个人?哦。我懂了。”他吸着他的嘴唇,皱起眉头。他的白衬衫领子在柳橙和胡桃味的蒸气中垂下来。他压低了声音说了点什么,不过自来水流入冒着蒸气的浴缸里的隆隆声,使他的
话听不清楚。
“我听不清。”玛丽说道。
他把脸贴近她的耳朵。“我需要知道那个英国官员的详细情形。那个去忏悔的人。”
“为什么?”
“桑乔。播扎不是傻瓜。”桑乔。潘扎是帕布罗。恩维加多目前的化名。“如果要让他相信我们,我需要一些事实。这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好处……”
玛丽叹了口气。这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泄漏消息来源绝非好事,即使是对“运动”的政策顾问。
“我不知道,尤金……”
“请记住我已经被允许加入了核心组织。我需要知道他的情况。”
天哪,穆德随时都可能会闯进来,毫无疑问地会摇晃着那条巨大的粉红人造xxxx。唉,上帝,这可不是进行武装斗争的方式。
玛丽。康纳利花了整整一秒钟才想清楚哪一个是最大的危险。权衡轻重缓急,即使她错了也不能怪她。
“他的名字叫戴维。贾丁。他在秘密情报局负责南美的情报活动。他住在切尔西的泰特街川号,和威尔特郡莫尔伯勒附近的福瑟林翰庄园里。他不定期地去法姆街教堂忏悔。他似乎正想设法派一个人渗透到桑乔。潘扎的组织内。一个比较年轻的人,有一个非常漂亮又淫荡的妻子。尤金,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我一块洗个澡?跟我们两个人……我的男朋友非常怪僻……”
当尤金。皮尔逊匆匆远去的脚步声逐渐模糊时,玛丽笑出声来,楼下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她那卧室兼客厅的门打开了,穆德。伯克站在那里,身上除了那条养殖珍珠项链之外一丝不挂。
玛丽盯着她的眼睛,仍在咯咯直笑,然后轻轻地把前门关紧。
帕布罗。恩维加多正在奔跑,双脚用力地跑,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他的肩膀碰撞着隧道里的泥土和岩石。鼻孔里全是潮湿陈腐的泥土味,肾上腺素一直增高。他的错误在于“元帅之床”
牧场的生活太舒适:清新的空气,绝佳的景色,从山谷眺望圣大非的屋顶和教堂的尖塔。以往在那里他可以思考问题,重建他对他们集团组织的控制权。在过去的两年当中,由于他不停地到处奔波,这个控制权已经从他的手中溜掉了。
真正的错误当然是向哥伦比亚政府和行政部门宣战,判决前任的总统巴尔可死刑。他并不晓得主权政府可以找你报仇。
而且他们拥有更多的士兵。
通常帮主每几天移居一次,即使这样,他有八次差一点就被抓到了。有好几次他已经被捉到了。然后按照雷斯特雷波在纽约指示的方针,进行谨慎小心的谈判。好几个装满了数百万美金的手提箱取代了犯人的羁押,而帕布罗。思维加多因此死里逃生,继续掌控他那一部份的集团组织。
当他的双脚踩在逃生隧道的岩石和泥土的地面上的时候,恩维加多的耳边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隆隆的炮火声和蜂拥而来的休伊直升飞机的懈僻啪啪的怒吼,两个哥伦比亚政府最优秀的反恐怖份子突击队和国民警察预备军的缉毒单位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攻击。
这是他们第一次动用直升机飞到真正的攻击点。通常是特种部队在距离目标一、二里外的地方下了飞机,因此他们可以悄悄地步行、接近目标发动突击。
恩维加多的保安老大杰瑟斯。加西亚早就料到了这种突击。
但是,今天的突击是在清晨,使集团组织错综复杂的重装备防卫系统完全料想不到,惊慌失措。两批懒洋洋的,带有威胁性质蜂拥而来的直升机似乎朝着山谷更高的地方向前飞去,同时由于对抗反革命武装游击队的军事行动,在前几个星期内一直在增强,所以这种情形并不稀奇。然而,这两批直升机突然一左一右来个急转弯,朝着他们的工场和台地呼啸而来,好几个特种部队从天而降,非常准确地朝他们射击。
恩维加多的私人深缥共有四十一个,他们个个凶悍残忍,接受过英国和以色列佣兵的高级训练。在马上发生的交战中,一连串边跑边打的交火中,杰瑟斯。加西亚和十二个最忠诚的保
镖,他们都是具有和缪里洛与博比。森森同样才干的人,镇静地、迅速地将帮主和他的主要干部,包括那两个越南的伪造高手,以及他们一切的必要装备全部护送到地窖里,进到M个矿坑的竖坑,他们使用一台粗糙的,用绳索操作的升降机,进人垂直六十尺深的山中,就在几个星期之前,那里才准备好了一条新的隧道,逃亡者正沿着这条隧道向前奔跑,他们沉着冷静一言不发,养精蓄锐。
杰瑟斯。加西亚和博比。森森的兄弟弗朗哥走在帕布罗的前面,加西亚的巨大的杂种狗,迪亚卜洛,跑在更前面。这只狗曾经咬断某个袭击它主人的那个人的喉管,因而恶名远播。
弗朗哥扛着沉重的M-60轻机枪,加西亚手提一把可以连发十二次的战斗散弹枪,每隔一发装着十颗钢珠,每另一发装着一百颗箭弹,都是钢针似的坚硬飞镖。这些飞镖以每小时二百里的速度好比一群黄蜂向前滚动,将人刺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而且,恩维加多发现他内心对这次想要逮捕他,甚至会因此丧命所引起的战斗,觉得非常过病。毫无疑问的,突击队中有英国人的声音,英国腔的西班牙语在大声喊叫,当第一波的突袭队,从直升机离地面的最后十二尺的空中降落后,开始发射会使人暂时神智混乱和含有催泪瓦斯的手榴弹时,他们以非常实用又极其老练的方法前进,好像他们在实体的大模型上面演练过这种突击似的。这正是特种航空队的叛徒麦克蒂尔,传授给他们集团组织的士兵的那一套。
当帕布罗。思维加多优闲地迈着大步穿过散发着霉味的隧道时,禁不住地笑了起来。他们知道英国特种航空队的成员驻守在安蒂奥基亚,主要目的是与哥伦比亚军队的突击队第九分队一起进行跟踪、训练和执行侦察任务。
当加查的儿子被指控的谋杀罪名撤消后(事后被认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从监狱里放出来时,他们一直尾随着他,这个笨小子经过三天的酗酒和嫖妓后,和他的保缥开车直奔他父亲藏身的地方。又过了三天,他们在游泳池里被开枪打死,那一次的突袭,除了没有直升机飞得这么近之外,与这一次的突袭没什么两样。
杰瑟斯。加西亚的调查显示出特种航空队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担任跟踪和秘密观察的任务。军用保密的卫星通讯直接将情报送回他们设在英国赫里福德的基地,然后再传送到哥伦比亚地面上的突击队第九行动队。
真高明,帕布罗先生暗忖道。
“嗨,杰瑟斯……”在他们奔跑的时候,他埋怨了一声。
“是,老大……”加西亚没有回头看他。
“英国人都很厉害。也许我们的集团组织也需要找几个英国人。我想,这样我会觉得比较安全……”
当他们的双脚踩着潮湿的泥土和岩石的地面时,两人同时
哈哈大笑。
一只翅膀很长的苍鹭,懒洋洋地在拉斯。阿尼马斯海湾平滑如镜的水面上展翅飞翔,这是卡塔赫纳大海湾当中的一个小海湾,正对面是佩斯卡俱乐部。那是一家港湾餐馆,它是圣塞巴斯蒂安。德帕斯帝略城堡的一部分。这座城堡是一五三三年马德里的征服者唐。彼得罗。德埃雷迪亚建立这座城池时,建造的一系列大小要塞之一。
哈里。福特喝着他的多斯埃基斯啤酒,把野马香烟轻敲着烟盒。他从不过度抽烟,或许在桑德赫斯特皇家空军学院参加宴会时,他会抽几根,或者在障碍赛马中表现得很出色之后会抽几根。他以前喜欢抽烟这个念头,这个派头。他偶尔从梅菲亚和皮卡迪里附近时髦的烟草店买几盒稀罕的名牌香烟,比如土耳其的索布雷尼或本森过滤嘴香烟。骆驼香烟的味道也很纯正。
塞勒姆香烟带有一股薄荷香味。他自己承认,通常他抽烟主要是为了那种浪头,而不是烟草本身。
但是,最近这几天,他发现自己抽烟是为了……安慰自己。
他始终认为,众口相传最危险的地方,权衡之下,其实比任何大城市的某些恶劣的左邻右舍更安全。在被人们认为危险的地区,只要自己安份守己,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不过哥伦比亚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哈里带着卡洛斯。
纳尔逊。阿里基亚达的护照和凭空捏造的假经历,在里约热内卢一踏出阿维安卡航空公司AV82班机的那一刻,他就觉察到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旅客们在找到等候在黑暗的防弹玻璃窗外迎候自己的亲戚、朋友或商业同事之前,似乎不愿意离开严密防卫和到处巡逻的机场候机处。这里有更多的士兵、警察和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严密监视,他们大都配备着轻机枪或自动步枪,只有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几个人带着手枪,插在皮带上或腋下手枪套中。
一旦你和外界斩断脐带,脱离最后的关系,踏出机场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似乎再也回不去了,每个人的平均寿命将从年变为以小时来计算。
哈里在担任陆军少尉时,被第十四情报保安大队第一次暂时派到北爱尔兰担任地下工作时就曾经历过非常类似的感觉。
当时,他极其谨慎地从伦敦到贝尔法斯特来回往返的火车上走下来,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手提包,肩上挂着一个软式背包。穿着一条褪色的牛仔裤和一件运动夹克,上面贴着都柏林包办全部旅行用品商店的标签。他以为在到达停车场,找到在那儿等候他的两位团本部的主官之前,很有可能就被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的人给干掉了。
但是他那一天和第二天都死里逃生,安然无恙。哈里很快地就习惯了贝尔法斯特、德里、费马纳和南阿尔马的生活。爱尔兰事实上是个爱好和平的地方,住在贫民区外面大部分的居民,除了在电视上,从未见过任何意外事件。乡间的美景和人民的文雅幽默、他们一切的宗教和政治信仰,很快地又赢得了一位钦佩者。而且他和伊丽莎白曾经开着出租游艇在景色迷人的费马纳湖上度假,每天晚上停泊在一个不同的村庄,在当地的酒吧里与乡民们共同把酒言欢,谈天说笑。
在哥伦比亚住了三个星期,他已经知道虽然这里的景色完全不同,不过这里的人民却和爱尔兰人有很多相同的特色。他马上就从他们的举止中,不用明说,发现到他们对暴力深恶痛绝,对那些将暴力加清到他们身上的人,除了藐视之外全无任何好感。
然而,就像北爱尔兰的六个郡里面,有爱尔兰共和军激进
派,以及新教徒的乌尔斯特行动团,乌尔斯特自由战士和乌尔斯特志愿军等这些杀人成痛的变态浪漫主义者一样,那些宽容好客、本质温和的哥伦比亚人却长期遭受着各种不同性质的集团组织(一再地分裂为更多的竞争派系),包括亲共的革命武装力量游击队、古巴支持的民族解放军、信仰毛泽东主义的人民解放军和一大群的乡村土匪和都市犯罪帮派都有管道可以分享经由古柯硷和大麻获取的金钱的这些人马的蹂躏。除了这些五花八门的非官方右翼敢死队之外,还有神经过敏的,以开枪为乐的,被征召入伍的青少年士兵们在各个街头巷尾上,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私人保镖,以及许多秘密警察和特工的队伍,再加上许多公民私下也带着手枪以便防身,问题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福特暗忖道。
然而……他眺望港湾的那边,仍然注视着那只温和优雅的苍鹭。由于天气非常潮湿,他觉得汗水顺着脊梁直往下流,一边听着类似曼波的新拉丁音乐,它的低音基调均匀而又懒洋洋地敲打者。这个哥伦比亚,倒还不错。
波哥大一直让人觉得非常危险,好像没有伤痕叠叠的贝鲁特。不过卡塔赫纳这个乡镇,是那么的……宁静。没错,在许多街角处都有武装警察,没错,他也曾经在几个车辆检查站被赶下他的雷诺9型汽车,但是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乡镇啊!这个古老的乡镇是建筑在各种不同的要塞之上,和许多碉堡之中。他所住的旅社很舒适。加勒比族的当地人谦恭有利,相当幽默。
女孩子们嘛……哥伦比亚的女孩子们,毫无疑问是整个南美洲当中最妩媚迷人的。她们卖弄风情,而且似乎都相信性爱是一种乐趣这样一个相当荒唐的说法,讨厌过份拘谨的欧洲人和美国优。
他点了根香烟,松弛一下,又看了看了表。他在波哥大收到的那通使用相当得体的密码的电报,意思是:带上你二、三天之内可能需要的用品离开此地,塔飞机去卡塔赫纳。到卡比拉。德玛尔旅馆登记住宿。第二天,如果你绝对有把握没被人跟踪或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就在午餐时去佩斯卡俱乐部点一杯多斯埃克斯啤酒。买一包野马香烟,再要两份菜单。有一位阿曼多。
托里斯。特加达先生会来跟你共同用餐。他是一个在秘鲁的朋友安德里斯。奎萨达的妻子的兄弟。她的名字叫莉迪亚。你上次在利马的奎萨达家的圣诞节舞会上,曾和她见过面。
当他抽着野马香烟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休闲地走进露天餐馆,在桌子中间穿梭前进。他穿了一条亚麻裤子,一件条纹棉衬衫垂在裤子外面,脖子上围着一条领巾,打了一个有点像海盗装扮的领结。
不出哈里。福特所料,阿曼多。托里斯不是别人,正是他在秘密情报局的指挥官戴维。贾丁。
贾丁的西班牙语与哈里的一样无懈可击,两个人的角色扮演得——无论对哪个感兴趣的窃听者来说——轻松自如。他们先点了一份乌贼炒洋葱,然后又各点了一份塞巴斯蒂安。德巴塞帝略海鲜。这些都是现捞的各种生猛海鲜,佩斯卡俱乐部也因此而扬名在外。
他们谈论着阿曼多的妹妹莉迪亚和秘鲁的社交话题,贾丁漫不经心地在米黄色的菜单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好几页,包括要塞堡垒的简要历史和当地的旅游资讯。这是戴维。贾了用他简明的草书在传达给哈里。福特一份综合任务讲解,教他如何担任“科里达行动”的主角去进行工作,去引起帕布罗。思维加多的注意。这个简报,虽然像所有良好的简报一样的简明扼要,还是使两人花了比一顿饭还要长的时间才传达完毕。
一位上了年纪的高大侍者,给他们端来了咖啡和两杯啤酒,
告退之后——这就使两个人在这顿饭各喝了三杯啤酒——哈里。福特陷入深思,抽出了一根香烟,然后想起了该有的礼貌,赶紧再拿一根递给他的上司。贾丁接过烟,拿出一个上面刻着秘鲁足球队商标的齐波打火机。
哈里把烟吐出,贾丁看了他一眼。他原先以为这个年轻人对刚才命令他做的事情会大吃一惊。不过他曾经对龙尼。萨波多说过什么话?他不是慈光会里怜悯敌人的小修女。
“我要绝对确定我有权……”那位特种航空队的人回答说。
“是啊,我也认为应该这样,我的朋友。”贾了朝四周看了一眼,举起一只手,向传者做了个他需要一个烟灰缸的手势。
哈里。福特轻轻点了一下菜单上龙飞凤舞中的一部分说:“这应该是相当确定吧!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我听说,当然是秘密消息,我们共同的朋友也在打听这件事情。这是他现在稍微需要摆出的一个……姿态。如果你能捷足先登的话那就太好了。”
“你想他会知道?我的动机和他一样?如果我干了这件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有兴趣?想摸清我的底细吗?”
“我亲爱的卡洛斯……我一点都不怀疑。”当传者将两个干净的烟灰缸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他笑着说了声“谢谢”。传者走开了。贾丁和哈里。福特四目相视。哈里。福特有点迫不急待,这不但可以了解,而且是个好兆头。一个不会激励的特工,无论对他自己或对他的上司来说,都是个缺点。“我们对付这种事情又不是外行。像我们这位朋友这样的人,值得庆幸的是,是可以料得到的。相信我的话,只要你先发制人,济慈先生(济慈是他们在这一次的行动中为帕布罗。恩维加多所取的代号)会想要跟你交朋友的。这个人,你要知道,他可是相当与众不同的人物。
还确有幽默感。“
哈里皱了皱眉头,还真是第一次领略到那种恐惧……那种随时都伴随着一位孤军作战的特工的害怕。关于这一次的行动还有些别的事情没有让他知道。“你认识他……?你认识他,对不对?”
“不太熟。不过我们碰过几次面。有一次是在足球赛场,另外还有一次是在他妻子的妹妹那里……”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他们听着类似曼波的新拉丁音乐慢吞吞的节拍,和港湾餐馆边缘的一张长长的桌子旁边三对夫妻的朗朗笑声。
后来这位年轻人摇摇头说:“是啊!你经常都让我大吃一惊贾丁淡淡一笑,觉得自己渐渐开始敬重哈里。福特了。这位行伍出身的人,有些自己的风格,智力过人,还有点冷漠的幽默感。他相信他的选择是对的,而且有正确的理由。他不准备考虑那些也许是错误的理由。
“你需要任何东西,”他说道,“我希望你去找这个人。”
接着,他交给福特一张商业名片,上面用西班牙文写的名字是哈维尔。雷蒙,公共关系和商业顾问,还有在波哥大的电话号码。
“他是我们在当地的后援和可以信赖的朋友。”贾丁用“朋友”这个字眼是职业术语,意思是完全由英国情报局支薪和清白的情报员。“他会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任何东西。但是,不必让他知道你在干什么。”
“当然。没问题……”
贾丁的内心,突然对这位羽毛渐渐丰满的特工,产生一股真正的同情。因为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和几个星期安排好他的虚伪经历之后,欢乐的时光已经结束了。坐在世界尽头的卡塔赫纳
的一张桌子旁,是一位区域总监和一位地下特工,两个人都汗流浃背,正要把他送到6个到处都是古柯硷的大财主和秘密联络员的特殊文化地区,让他自生自灭,经常都会受到虐待和突然暴毙。
“还有什么问题吗,朋友?”
“嗯。”哈里瞧了他一眼,突然变得非常难为情。“伊丽莎白好吗月他看着贾丁,而贾丁似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条徐徐离去的双桅纵帆式帆船,盯着它的引擎,还有挂在船尾吊柱上的两个牢靠的充气救生圈,和用网状绳索固定在甲板上的小型自转旋翼机。
几秒钟之后,戴维。贾丁看到福特那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她很好。她要我告诉你她爱你,以及诸如此类的一些……”然后他像个老朋友似的严肃地点点头,对自己就在最近才和这位信赖他的新秀那新婚一年的妻子那次欲死欲仙的性交所给他带来的快活,和心满意足,完全不露痕迹。
他是多么的混蛋。实际上他很可能应该辞职。这是无法逃避的惩罚。不过现在不行。在一项行动进行得像瑞士手表一样分秒不能贻误的时候,是绝对不行的。
哈里。福特咧嘴一笑。“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的朋友,帮我照顾她。你肯答应吗?我相信一切都是非常好的。但是有你照顾她,我,嗯,会觉得更放心。”
成功的情报员是不能纠缠在儿女私情之中的。没有人比戴维。贾丁这位最低级的圣迈克尔和圣乔治爵士更清楚这一点。
对某一个情报员的过分关心,就会对某项任务的全部动机产生疑问和内疚。贾丁告诫着自己,背后的汗都变冷了,这是不能宽恕的。人类的情报行动要求无比的残忍。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像一只臭虫躲进地板的安全暗缝一样,跑去向耶稣忏悔的原因。
他以严肃负责的目光紧紧盯着福特说:“是的,卡洛斯,我答应你。”
贾丁又转头看向那条纵帆船驶出卡塔赫纳港湾。一只巨大的苍鹭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平滑如镜的海面上行走。这条船,实际上是美国毒品管制局用来监视从加勒比海岸对外运输古柯硷的,年轻的哈里并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
“这顿午餐你请客,还是我请客,阿曼多?”
“我想至少我还能请你吃顿午饭。”贾丁淡淡地说道,然后他向站在厨房走道旁边的一群传者招手示意他要买单。
“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我想应该没有了。”
发了。“
贾丁坐着没动,尽管他内心突然一阵冲动,想站起来抓住那位初出茅庐的情报员的肩膀,握住他的手祝福他万事如意。不过,他只是朝他点点头,举起一只软弱无力的手。
“上帝与你同在……”他用西班牙语说道。
“回头见……”福特也用西班牙语回了一句,意思类似“后会有期”。
二十个小时之后,戴维。贾丁搭英国航空公司的BA216班机从迈阿密抵达伦敦的希思罗机场四号候机处,这是他一年的第十四次在这里下飞机了。他在飞机上睡得很好,跟往常一样坐的是头等舱。他坐地下铁到维多利亚站,然后沿着维多利亚街步行二里,越过西敏寺桥,又从西敏寺桥大道走向圣乔治广场。上午八点二十分,他在内办公室旁边的小房间冲了个澡,然
后换上干净的内衣和他喜爱的威尔士亲王式的双排扣西装。
这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他立刻从私室走出来,发现是布朗洛夫人端着一壶茶和一盘热腾腾涂上奶油的烤面包片站在那里。另外还有一叠有关当前行动的最新资料。
“塞西莉,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
“那就自己烤该死的面包片,”他的私人助理以无可辨驳的逻辑回答道。“戴维,你乡下的住宅收到一封很古怪的信。”
她所说的“古怪”是什么意思?里面有一颗炸弹?
“不是炸弹。是一封信。从都柏林寄来的。玛吉想知道你肯不肯让她拆开。”
玛吉是白天来农场做家事的女佣人。她丈夫去世之前,她就是他们办公室在威尔特郡的安全藏身处的管家,的确是贾丁一家人的理想帮手。桃乐丝和她相处得很融洽。她清白可靠,而且知道如何利用各种捷径和“公司”取得联系。
“也许她只要把它寄到泰特街给我就行了。这个玛吉,她真是爱管闲事。”
“实际上,戴维,她是根据常规处理事情。信上的笔迹让她觉得非常奇怪。就这么一回事。她以前从来没有找我们的麻烦。除了,嗯,古巴那件事。”
“古巴事件”是指俄国国家安全局的一位少校写信寄到戴维。贾丁乡间的住宅,通知他提防辛苦多年在圭亚那建立起来的消息管道里面的一位线民。玛吉对那封信有种第六感,因为信封上的称谓是贾丁“司令”,背面还写着“私人函件”。看起来有点不合常理,所以她打电话到办公室,由此救了二十个特工的性命。
因此,玛吉对那封从都柏林寄来的信的警觉,也许不应该掉以轻心。
“你说的没错,塞西莉。要她把车子开到公用电话亭,拨手这里的保密电话号码。”
随便选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是谍报技术最基本的安全防范措施。
“我已经自作主张了。她十点零三分打电话过来。”
贾丁瞪了布朗洛夫人一眼。她也回敬了他一眼,准备对个他的抗议。他咧嘴一笑。“做得很对。我们不应该忘记古巴喜件这个前车之鉴。”
“你看起来非常狼狈,尽管你洗完澡换上这套刚从洗衣店5回来的干净西装也不管用。”
“我很好。对了……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办。叫龙尼和b尔十点十五分的时候来到这里。还有‘科里达行动’的所有g料。”
“我马上就去办。”她转身准备离开,又回头看了一下说:“另让茶凉了。”
“谢谢你,布朗洛夫人。”
贾丁知道她喜欢听那种戏弄的训斥,暗示她太过于随便了塞西莉。布朗洛夫人耸耸肩走开了,随手关上了门。
这位总监嘘了口气,用双手手掌根在脸上搓了搓,然后拿走文件夹和目前行动的最新资料,企图集中起精神。不过打得盖整齐齐非常简要的句子,他也看不下去。戴维。贾丁松开领带伸伸手臂,靠回他的皮椅子上放松了一下。这皮椅还是桃乐全送给他的礼物。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时,他从小睡中惊醒过来时间正好是十点零四分。他举起听筒。
“喂?”
“他们要我找个电话亭。”
是玛吉的声音。
“你已经把信打开了吗?”
“他们说我必须等你来告诉我该……”
“不错。现在可以了,现在请你把信拆开。”
他听见了纸的沙沙声和她的呼吸声,还有公用电话亭附近,某个地方的羊群的哗哗声。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座结实的红色英国电话亭,就像警察的帽盔一样具有英国特征,接着他又想起了那些难看的黄黑颜色相间的玻璃电话亭,就像十九世纪时,美国因失业而挟愤破坏新式织布机的劳工团体的成员一样,在羞辱着英国一些最美丽的乡间。
她也许正是从这样的一间电话亭打电话来的。
“信拆开了!”她大声说。贾丁差点就笑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她宣布之前的这幕听得到声音的哑剧,使他想起了五十年代无线电视播出的一个喜剧,戏名他已经忘记了。
“太好了。”
一片沉默。他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还有羊叫声。
“能念给我听吗……?”他亲切地问道。
“内容是这样的……伦敦塔。W.B.叶慈。57到64.企鹅诗集图书馆。一九九一。”
贾丁迅速地把它写下来。
“你确定就只有这几个字……?”
“就这些。”
“手写的还是打字机打的?”
“打字机打的。”
“没有署名或其它消息?”
“就这些。”
“把纸翻过来。有没有任何小句点,或者‘i’上面的那一撇,或者任何其他的标点?你应该还记得那些训;练。”
“我正在找。我带着一个放大镜……”
“你真是职业高手。”
“不需要别人帮忙我自己就会做的,非常感谢。”
贾丁知道她的意思是“用不着夸奖”,不过,就算存有这种想法好像也有点随便。
“发现什么了吗……?”
停顿。更多的呼吸声。更多的羊叫声。她终于说话了:“没有。就这些了。”
“谢谢。你是个杰出的人材。我可是诚心诚意说的。听着,我派人去把信拿过来,还有信封。派个你认识的人。”
“快点过来。我还要去刷厨房的地板呐。你不该让那些狗湿滴滴的就进到屋子里。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狗毛,这些狗老是掉毛。”
“再次感谢你,再见。”戴维。贾丁放下听筒。他看着那些字,紧锁着眉头。很显然,这是解开某种并不十分复杂的密码的答案。也许真正的讯息,那个需要将密码译成普通文字的讯息,会寄到世纪大楼,或者寄到查尔斯街外交部的所在地,或者送到他常去的俱乐部或者真的寄到泰特街他的公寓里。他又皱起了眉头。
真奇怪。
“希瑟……”贾丁喊了一声。希瑟来到门口。“帮帮忙,派个人去找一本W.B.叶慈的诗集。企鹅诗集图书馆的版本,好吗?
还有叫杰里米那小伙子去威尔特郡我的住处拿个包裹。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拿来。我的女佣玛吉会交给他。“
“没问题。”她笑了一下转身走开了。
贾丁翻开最新消息的卷宗,发现自己小睡之后,疲劳消失
了,又能集中精神。电话又响了。他举起听筒。
“喂”
是希瑟的声音。“是福特夫人的电话。”
“谁产”福特上尉的妻子。“
“哦,把她的电话接过来。”
他在等伊丽莎白的电话接过来的时候,心跳加快了。
“戴维吗……”‘“嗨”
“你好吗?”
“我很好。哈里向你问好。”
“你见到他啦?”
“跟他谈过话。很短。”
“他好吗?”
“很忙,但很高兴。”
“他就是这种人。听着,跟我一块吃午饭,好吗?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直说。”
绝对不行。不能再有第二次。不,不,不。我们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和你那平坦光滑的肚皮和你的舌头。“不行才怪呢?”
“我在基纳登街我妈妈的住处,靠近贝尔格雷夫广场。”
“我知道基纳登街。”
“我们何必不去吃点冷鲑鱼,你喜欢吗?你喜欢鲑鱼吗?”
“跟你妈妈一同吃?”
“她跟我继父去纽约。”
真是疯狂的行为。
“听着,伊丽莎白,来一盘通心粉怎么样?你那儿附近有一家好棒的意大利餐馆,店名叫米莫迪切亚,在伦敦你找不到比它更好的餐馆了。我一点十五分从这里出发到那里。有几件事我们要说清楚,好吗?”
善良的人。我知道你能做得到的。贾丁觉得好多了。这女孩子实在太棒了。他非常了解她对不正常狂乱的性行为的喜爱,但是不能跟他。绝对不行。
纽约市永远都是那么美丽……
在夜……间……
纽约市从来也不美丽……
在白……天……
凶杀组少尉(代理)艾迪。卢料转过头去,正巧听到那段音乐,这是从时代广场附近的人行道上,黑人的高音大喇叭里传过来的。两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妓男——一个穿了一条粉红色芭蕾舞的短裙,另一个穿着一条黑色羊毛几乎短不蔽体的筒状服装。
吊袜带和丝袜,嘴上抹着鲜红的唇膏,简直就像摇滚恐怖剧里的主角——扭动着屁股,随着乐曲乱蹦乱跳。这种表演有某种非常简洁狂乱的含意,而一位警察骑着杂色的母马漫步而过,对他们不屑一顾,也许根本都没注意到他们,这种厌世的方式也极其荒唐,但在这些地段,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卢科也只是付之一笑,一边用手跟着乐曲在方向盘上打节拍。
“至少我们可以把他们捉过来看一看……”坐在那辆投有标记的道奇小轿车里,身旁的伙伴萨姆。瓦戈斯说道。
“绝对不行。我们也许会被勾弓吐,萨姆。”
他缓缓调过车头,以免撞到坐在木头轮车代替物上头,一位
缺了双腿的男人。这个男人沿着阴沟费力地向前推动,胸前和背后都挂了招牌,自称是越南退伍军人聋哑救助协会。两位探员看到这种情景,脸上露出了苦笑。
“有办法了……”卢科看了看镜子,松了口气。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春天已经来临。在阿尔梅达法官驳回了那位被诬陷的年轻雅痞的案子之后,有人邀请南希担任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加上老头子霍奇斯被停职,要等到调查清楚是否涉及内部交易完毕才可以复职。南希的法律事务所也有人来接洽,问她是否愿意考虑为霍奇斯辩护。
“也许我们干脆就……接受诱惑,艾迪。你拿四百万,我拿一百万。我不贪心。”
“是啊,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件事情,老兄。”
“他妈的,无时无刻,对吧产”一天想过两、三次。不过你要知道,我还想住在这个城市。
司法部门可没什么幽默感。“
“我们可以花点钱。我是说看在上帝的面上。”
艾迪。卢科的车子拐进了百老汇,停在人行道旁。车子里的无线电不断地传出全市到处发生犯罪案件单调的声音。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三张美金五元的钞票。
“拿去。”
“哦,这是我分赃到的那一份,对吧?真慷慨……”
“萨姆,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为了钱而分道扬销。”
“为了五百万,我和我的大儿子可能都会分道扬镇。他妈的,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有没有兴趣?”
“对乳酪有兴趣。对着茄酱没兴趣。”
“我还以为你们意大利人都喜欢吃善茄酱呢!”
“没错,我是说过这句话。”
瓦戈斯摇摇头,从车子里钻出来。他移动身体的时候,那张塑胶椅子发生吱吱的响声。他关上车门,让少尉自己去伤脑筋。
自从卢科拨了雷斯特雷波留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说他愿意谈判之后,两个星期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分,他与那哥伦比亚律师在布鲁克林桥的布鲁克林一方的,一辆奥兹莫比尔汽车房会面。汽车有一个轮子被卸下了,由千斤顶支撑着,车后还停着一辆专门修理故障的卡车。四个西班牙裔长相的人,骑着越野机车在后面悠哉悠能地互相交换着烟。十分明显——由于拥挤的车辆呼啸而过,由于坐车的上班族不愿在那个路段停车——想要在这里盯梢和埋伏是不可能的。
艾迪。卢科被带到专门修理故障的卡车的另一端,还搜查身上有没有装窃听器。他左轮手枪里的子弹又一次被掏空了,然后又把枪交还给他,动手的是彬彬有礼,但面无表情的缪里洛,他是雷斯特雷波的贴身保镖,一副鞑靼人的长相,两眼寒光逼人。
这一切完了之后,雷斯特雷波过来了。他斜靠在卡车上,尽可能放松自己,一边瞧着那肮脏的石墙上乱刻的图案。
“谈判并不是一个我们经常需要慎重对付的字眼。我的合伙人。”
“雷斯特雷波先生,我是个警察。当我被别人从中揩油的时候,我知道。”艾迪。卢科一字一句都是根据毒品管制局纽约站站长唐。马瑟的任务讲解而说的。
来来往往车辆的震动声和车轮的隆隆声,使细声交谈中很不容易听清楚对方所说的内容。中间还曾经出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刻,一位骑摩托车的警察停下来询问出了什么麻烦。那群越野机车的骑士们,自然而然将手伸到了车后那个险恶的包
里那里。但是,在那个高大的探员想要解危之前,穿专门修理故障车辆公司工作服的那个人,已经走到骑机车的警察面前。他咧嘴一笑,掏出了一个由那位年轻的阮氏所伪造的联邦调查局身份证皮夹,对那位警察说了几句话,那位警察听了之后露出笑容,踩了一脚,发动摩托车,呼啸一声加入了交通拥挤时间川流不息的车流。
雷斯特雷波盯着卢科,打量着他。“你说看看。”
“伙伴,我刚好就处在整个事件的关键中心点。收买我,你们不仅可以使贝尔维凶杀案减轻压力,大事化小。”
“减轻到什么程度……?”
凶杀组的卢科少尉告诉雷斯特雷波,他绝对可以立刻取代曼尼。舒尔曼的位置。在凶杀组有个少尉当内应,可以使集团组织在纽约市的日子好过得多。尤其和一个毒品侦缉队的成员里应外合。
“你要多少?”
“四百万来结束贝尔维那件事,和对姓名不详者的调查。另外再给二百万关照以后的事。”
雷斯特雷波搔搔手背。卢科注意到这位律师有点湿疹或什么毛病。这倒一点也不奇怪,他听说过有人一紧张就会有这种毛病。
“五百万,少尉。包括一切在内。”
“成交。
“你知道如果你跟我们胡搞,会有什么结果。”
“人人都知道,路易斯。”艾迪。卢科暗自窃笑。雷斯特雷波不喜欢这个纽约的卑鄙小人直接叫他的名字。
“南希。”雷斯特雷波说着,开始拨弄他那片花了不少钱修剪的指甲。“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她吧?南希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候,被抓起来,送到某个地方,或许从水路送到我们把里卡多大卸八块的地方。将她轮奸。切断手足使她残废。然后给你寄去几块,剩下的我们或许把它做成肉酱。”
“先生,你以为我是这种大傻瓜吗?”
那位哥伦比亚匪徒律师笑了。先生。他喜欢别人称他先生。卢科知道他喜欢,因为他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有的暴徒都喜欢别人称他们为先生。
交易就这样达成了。艾迪,卢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被集团组织收买的警察。他曾坚持只直接与麦德林的人打交道,而且只接受最高层交付的任务,以不贬低他在集团组织的身价。雷斯特雷波并不是傻瓜,他早就料到了。这样一来,卢科可以将他的大部分时间用来当一名凶杀组正常的警察。这很合理,因为这样可以不让人对他这新的、有价值的资产产生怀疑。
而且,南希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艾迪。卢科把这一切都向唐。马瑟作了报告。他曾经坚持让他的拍挡一起参与这项秘密任务,否则这项行动无法运作。
马瑟已经同意。不过瓦戈斯的参与他却不让别人知道,所以卢科对此一无所知。马瑟懂得什么事情应该请示总部,什么事情可由自己定夺。
钱汇到了巴哈马群岛拿梭的国际信贷商业银行,只有卢料才能提款。雷斯特雷波警告过他,不要到该行的纽约分行去领取任何款项。在迈阿密倒没关系。而且任何炫耀自己一夕之间成为暴发户的行为,都会引起纽约警察局内政处的或导致警觉国税局立刻冻结该帐户,并采取某些步骤。至于那些步骤就不需要细说了。
卢科曾经带萨姆。瓦戈斯到中央公园去散步,并把整个计划都告诉了他。瓦戈斯严肃地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地问道:
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避过风头,带着他们的妻子和瓦戈斯的孩子们去拿梭,取出这一笔赃款,然后去香格里拉大饭店大玩特玩。
接着,他咧嘴一笑。
艾迪。卢科看着他的拍挡拿着两个汉堡和两罐特大号的可口可乐慢慢地穿过人行道。萨姆上车之后,卢科想起了他已经把凶杀案的全部调查结果都交给了唐。马瑟,他还答应要采取非常隐密的措施,设法查清正凉冰冰地躺在贝尔维医院停尸间里十多岁的姓名不详者的身份。因为这仍然是凶杀组卢科少尉第一优先的重大事件……
“喜欢这样……吗?”
“嗯,天哪……”
“喜欢这样……吗?”
“啊上帝……”
“你喜欢那样吗?你喜欢它吗产”啊,你这坏蛋,你这个好色的坏蛋……“
戴维。阿布斯诺特。贾丁轻轻地抽动一下,诱惑地碰了碰她的臀廓,她的背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时,他温柔地在她的两个Rx房间擦了些从国王街美体小铺买来的德贝丽五号油性护肤霜。她的两个xx头在他经验丰富的手指的抚摸下坚得挺挺的。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呵,上帝。呵……对,没错!”
他们是在圣詹姆斯街的一间提供旅馆服务的小公寓里。后来,当伊丽莎白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穿她的一双丝袜时,她甩了一下遮在脸上的金色长发,目光紧紧盯着贾丁。他站在梳妆台旁边,结着他那条伯斯力的有精巧彩色图案的领带,从镜子里与伊丽莎白的目光相遇。
“为什么?”她以和他窃窃私语时那种亲呢友好的语气问道。
“伊丽莎白,穿上内裤。我克制不住自己,当你看起这么……”他抬了抬肩膀,“秀色可餐,很像法国印象派画家狄加笔下的荡妇。”
“为什么这应该是最后的一次?”
“噢,见鬼,你知道为什么。”
“听着,戴维,我已经跟你谈过哈里。上帝知道我是爱他的,不过我就是无法改变我现在的生活方式。而且在他工作的世界里,当然不只是和你们这些人,也包括以前在特种航空队,好吧……就称我自私,但我又不能让他失望。因此就整个来说,我这一部分才是我真正的本质——”
“了不起的本质。”贾丁温柔地说道。
“它当然需要加以升华净化。我去作长距离游泳。进行练习有氧舞蹈。骑本杰明。”
“本杰明真幸运。”她的情人笑了笑。本杰明是哈里和伊丽莎白的十六个手掌宽度高(约等于六十四寸)的障碍赛马。跟它的祖先一样的乌黑。
“你看,他生活的大多时间都远离着我,我对这种事情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内疚。这并不是我好像要把它养成一种习惯,看在上帝的份上。”
她站起来穿上内衣裤,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着诱惑和挑拨。他曾不只一次在她耳边说过,他一见那堕落稚气的眼神,鼻子一闻到她头发的芬芳,那玩儿就硬起来。
“我知道你不内疚,”他温柔地说着将领带结拉紧,又把领带塞进了衬衫领子底下。“不过我会内疚。”
“你的意思是那些窥探者会发现。”
“当然。”他拿起她的琼。米尔棕色羊毛服装,递给了她。
“谢谢。”她闷闷不乐地说道。
“亲爱的,伊丽莎白,有两个很好的理由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第一是你丈夫把他的性命和事业都交在我的手中。他绝对信赖我,而且——只有这件事,实在是唯一的例外——他相信我一点也没错。”贾丁吸了口气,用手理了理他厚实的头发。他体贴倍至,替她扣好了连衣裙顶上的两颗扣子。
楼下传来了一辆黑色的伦敦计程车柴油引擎的呼呼声。多年来,贾丁一直以为这种声音来自计程收费表。他暗忖道,用他重年的术语来说:真是个乡巴佬。他在想:车子是送谁下车呢?
或许是几个旅客,因此他们常常租用这种收费昂贵、位置理想的出租公寓。就像一位最高法院的法官和全国性报纸的编辑一样,他这位西八区的总监因为同样的理由,在这喧嚣混乱的生活中也要偷偷地寻找一点欢乐。
“那第二个理由呢……?”她问完,将娇美的脑袋歪在一侧仔细地看着他。
戴维。贾丁的目光与她相遇,然后是一片长时间的沉默。
“你知道另外一个理由。”他说道。
两个人留心地看着对方。这时,伊丽莎白举起一只手指,对着他慢慢地摇动,警告他。
“这太不像话了,戴维。我们一开始就同意;这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之间的君子协定。别感情用事,要不然,我们用纸牌搭起来的房子就会土崩瓦解。”她朝他走过去,一本正经地盯住他的眼睛。
“我们不应该接吻,”当他们的嘴靠得越来越近时,贾丁小声说道,“这件事情真的必须到此为止……”
不过当他们接吻时,似乎是爱情第一次迸发出雷电般的火花,两个气都喘不过来,而且……提心吊胆。这次接吻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自从他们在米莫餐馆共进午餐之后,两个星期过去了。那一天,戴维。贾丁平心静气地,坦诚地告诉伊丽莎白。福特,为什么他们那一天下午美妙的肉欲,只能将它秘密地藏在愉快的记忆中。
或许一家罗曼蒂克的意大利餐馆,对于想要采取这样理智的举动是个势所难免的场所。
凑巧得很,正当那没完没了的接吻在进行的时候,哈里。福特在波哥大正着手开始执行他精心策划的第一阶段计划,在“科里达行动”中担当主角。
他在往那把西格索尔P-226自动手枪的弹夹里装子弹的时候,双手不慌不忙,抢油味就好像是引起性欲的春药似的。
波哥大哈维利亚那大学区的西边,是一条通往国家公园的上坡道,是一条可以绕过车水马龙的七号大街和加拉加斯大街的捷径。靠近国家公园的陡坡地段,是地方行政区域和贫民窟住宅区,这里可不是单独行动和随便闲逛的地方。经常会有警察,有时候还带着刚入伍的新兵,常搬来这里居住,强迫贫民窟的居民搬离此地。
从某些山麓小丘和地方行政区的道路上眺望,可以看到矗立在塞罗。德。蒙塞拉特峰顶上教堂的白色局塔直冲云霄。这山峰已经成了朝圣者的一处神灵感应源,他们成群结队云集此地,来朝拜已经倒下来的基督塑像。这是一尊在十七世纪由皮德罗。卢。德阿尔巴拉欣所雕刻的塑像,关于这尊塑像,流传着许多奇迹。
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上尉坐在吉普警车的乘客座位上,点燃了他那天早晨的第四根黑方头雪茄烟。他透过深色太阳眼镜观察四周,看见一群衣衫褴褛肮脏的小孩子,在市郊那些用粗糙的木头和波纹铁皮所建造而成的简陋的房子周围徘徊。
有些房子还挂着几条印第安毛毯,以获得一点点隐私权。
其中有一个大约六、七岁胖胖的男孩,在几个星期之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留心地盯着那孩子,只见他跟在几个比他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们后面,他们边说边吵。
他的司机贾米是警察下士,是个可以信赖、会守口如瓶的人。因此泰比奥十分肯定,在上一次“抓小伙子”时,或者用罗德里哥。泰比奥他们的话来说,叫做“抓小鬼”的这次行动中,他就曾参加了。贾米和泰比奥上尉的特派队里其他的几位警察一样,都曾一个个的被他强迫参加轮奸和杀害住在下水道里的孩子们,也就是《埃斯巴多尔报》和波哥大电视台正在设法营救,并让他们恢复身心健康的孩子们。
罗德里哥寺比奥并不是在发动清除街道上身无分文的乞丐和扒手的秘密运动的那种极其邪恶的,极右派的一份子。这据说是由那些懂得如何将法律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法西斯小部队所搞出来没有组织的行动。每个南美国家都深受其害。不,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是那种从最原始到最高度文明的社会里,都经常会出现的突变人类。
他是医学上说的心理变态狂,内心经常怀着一种很亵、无法克制的冲动,喜欢把那些被大多数的人类都认为弱不禁风、没有防卫能力、身材姣好迷人的人都加以躁脑折磨,和性虐待使其因而致死的人。
当他担任反窃盗的巡逻警察,使他有机会到下水道和市郊的贫民窟时,他实现了他那淫秽的恶梦。开始是个偶然的机会。
有一次,他正在小心翼翼地爬过一条因为某些市政修缮工程因此早就不再继续建造完工的壕沟,追捕两位持刀的青少年。这时,突然发出一个声音使他猛然转过身来。那边有一个影子在动,他为了自卫开了四枪。那人影向前一裁,吐出血来,原来是个十岁的下水道里的孩子。他听见一阵小小的脚步声,在壕沟工程那头的五条下水道当中的一条里面消失了。
一阵惊愕的喘气声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右侧,在昏暗中他发现了两个小眼的眼白。直到那恐怖的一刻,泰比奥曾经为了一个正当的错误而感到内疚,这种错误,在波哥大这座充满暴力的城市,很少有人会因此责怪他。可是,就在这时他疯狂了。一种平静得令人可怕的疯狂。一种邪恶的,带着坟墓气息极其恶劣的色欲的疯狂。
从此之后,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使他的下属一个个落入他的陷讲,有些人是出于恐惧,另一些人是甘愿堕落,因为他们相信如果选择别的道路,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他们之中,连一个人都不去报告上司呢?
因为邪恶能使人着迷。那七个警察,七个罪该万死的警察,变成了泰比奥的傀儡,他们和海地的巫毒教村子里那些还魂尸完全一样。
他们是罗德里哥。泰比奥复活的僵尸。
泰比奥透过深色太阳眼镜观察了一会那贫民窟的胖小孩之后,用他的短棍,他的警棍,轻轻地敲了敲仪表盘,那下士发动引擎,吉普车从边玩边吵的孩子们身旁经过。他们对笼罩在他们头上邪恶的阴影一无所知。
最近,波哥大警察局犯罪部门的一些探员对泰比奥起了疑心,不过这个家伙非常狡猾,很不容易抓到这个恐怖勾当的把柄。那些人自己也有妻室儿女,但是波哥大警察的工作量压得
他们透不过气来,因此偶尔几个姓名不详,无人认领的下水道孩子的谋杀案,虽然也是应该调查的罪案,不过在一个每年有二十五万件凶杀案的国家,其中许多凶杀案都发生在波哥大这个首都城市,因些这些罪案的调查被排在名单的最下面。
其中有一组探员下定决心要抓到素比奥上尉。国民警察队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诚实的警察。他们要顾及乐团组织和游击队为逃避牢狱之灾所采取的贿赂和威胁性命的手段。这些人被谋杀的比例高得使盟国在波斯湾战争中的伤亡数目显得微不足道了。他们共同的危险和共有的正直使他们紧紧的团结在一起。他们其中有几位正好是在哥伦比亚秘密警察队保安和反谍报处前处长拉蒙。泽维尔手下受训的,也是戴维。贾丁所信赖的特工。贾丁曾在七十年代后期被派往哥伦比亚警察反恐怖份子训练学校担任教官。
这群警察向波哥大新闻界和电视台新闻报导的编辑们透露了有关泰比奥的一些谣传。因此哈里。福特坐在拉枫丹旅馆的格拉斯哥酒吧,和那漂亮的十六岁的阿根廷女孩子偷偷地眉来眼去时,从(埃斯巴多尔报)上看到了几则故事。
这些透露出来的故事,好像并没有在警察最高阶层发生任何功效,那群关心的探员采取了一个在哥伦比亚以外的地方也许会显得相当激进的措施。他们透过旁门左道,也就是说在合法手段无能为力时,和有影响的人土建立关系来办事。这条旁门左道就是安蒂奥基亚的罗宾汉——绿林好汉帕布罗。思维加多先生。
这时,帕布罗先生正在和那位八十四岁的神父谈话——神父正充当那位的毒果和总统麦德林事务顾问之间的斡旋者——他听到由于他从事极端暴力行为的恶名越来越大,使他逐渐失去许多一般老百姓对他和他那多彩多姿的生涯暗中的敬慕,使他感到相当伤心。
富他在对当局宣战,强迫他们否认要将被捕的毒品走私犯引渡到美国时,他以为会得到每个热血的哥伦比亚人的支持。
但是,他曾经在几个主要的城市安置汽车炸弹,这种善恶不分和草营人命的残暴行为,使得一向对他相当崇拜和或许全国性传奇式的景仰的人们,逐渐失去好感。
因此,当那群关心的探员们当中的一位,他是安蒂奥基亚人,要他的祖母将那邪恶的泰比奥上尉的详细资料转交给他,并且恳求他主持公道时,来得可正是最好的时刻了。这正是他想要代表被压迫的人民讨回公道求之不得的举动。也是帕布罗。
恩维加多和麦德林集团组织,需要挽回他们日趋低落的民众支持的举动。何况还是来自于一群警察的恳求呢?当然是举手之劳。
博比。森森和缨里洛刚刚从纽约回来,雷斯特雷波在那儿才收买了一位凶杀组的少尉,他们奉命去波哥大,以最公开的方式,去收拾万恶的泰比奥上尉和他那群喜欢鸡奸之后又将人谋杀的色狼。而且绝对要让全哥伦比亚的人知道,这是帕布罗先生下令干的。
这样的行动需要几天,也许一、二个星期来安排妥当。杀一个罗德里哥。泰比奥,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要达到帕布罗。思维加多所要求的那种戏剧效果……就需要计划和耐心。
因此,富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上尉来到拉莫斯德区上面的国家公园,把他魁梧的身体坐在小山的上头的那家小餐馆院子里的桌子旁边时,由四个人所组成的乐队开始演奏瓦伦音乐,静悄悄懒洋洋的,正是吃午餐时最适合的曲调。就在这个时候,博比。森森和缨里洛悄悄地走进餐厅,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外面也许有五张桌子。那位中年老板带着他的儿子和
女儿出来,向这位上尉警察和两位颧骨突出,眼露凶光的陌生人大献殷勤。
其它的桌子很快地被人坐满了,两张被来自城北的商人坐下,还有一张被当地电视台的四个小伙子坐满。
泰比奥先点了一份山区风味火腿,然后又点了些阿根廷烤肉。他用一条股兮兮蓝色的手帕擤了擤鼻子,并提醒老板的儿子给他送两杯啤酒过来。不是一杯,是两杯。电视台的小伙子们,记得当时听得非常清楚。
老板的女儿刚送上第一道菜,山区风味火腿,这时候一位中等身材的男人,有人这么说,也有人说他比一般身材还要高些,穿着一件格子花纹的羊毛夹克,款式很像圣玛尔塔的印第安人来到这座城市时所卖的一样,他从四个乐队团员的身旁经过,尽管餐馆老板殷勤地介绍说,所有的露天餐桌已经客满,但里面位子多得很,他根本不理。
这位高大的,或中等身材的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左右,他大摇大摆地走到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的桌子旁边,用响亮清脆的声音问道(他的声音带有阿根廷的口音,商人是这么说的,电视台的小伙子们则发誓那一定是哥伦比亚西南部卡利市人的口音):“你是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上尉吗?”
泰比奥还是用刚才擤鼻子的那块脏手帕,擦了擦了他胡须上和胖胖的脸颊上的啤酒。
“是我。”他边回答,眼睛边打量着陌生人戴着深色太阳眼镜的脸。
“你是那个曾经鸡好波哥大的婴孩和在下水道里把我们警察部队男子气概的声望搞得见不得人的泰比奥上尉吗?你是没有父亲的儿童们的杀手吗?我需要确定我已经找到了那个爱吸男人性器的龟孙子,也可以说,那个王八蛋。”
胖警察怒吼一声,把桌子推到一旁站了起来,用他偷偷地拔出来的手枪对准陌生人就是砰砰两枪。不过那两声枪响,被淹没在陌生人从圣玛尔塔夹克口袋里像机关枪一样所射出的~阵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中,口袋冒出了火焰,然后从烧焦了的破布中冒出一缕轻烟冉冉上升。当射出的十四发子弹声当中的五颗子弹,击中他那资肉包着的骨架中负隅顽抗的骨头组织时,泰比奥往后一跌,肉墩似的身躯颤抖着倒下来。
这个人在他摇晃地倒在已经被踏倒的椅子上头之前,就死掉了。不过这个陌生人仍然继续开枪,直到这个心理变态警察的脸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空无一物。
在吓得目瞪口呆的一片寂静中,这个陌生人从夹克的口袋里抽出他的手枪,把射光子弹的弹夹卸下来,放在他戴着红色手套的掌心上,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他又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塞进枪膛。那是一把西格尔P-226型的手枪,到了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他的红色羊毛手套。事实上,这也是在他们的描述当中大家都同意的唯一项目。
他从博比。森森和缪里洛身边经过,他们两人已经站了起来,紧紧地握着迷你乌兹冲锋枪和科尔特点四五口径自动步枪,蓄势待发。
“后会有期。”他走过他们的桌子旁边时,客气地对他们说了一句,并且对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屑一顾,但是,他用简短、沉着,不过不知怎的却非常吓人的眼神分别朝他们两人瞪了一眼。
他们后来在描述那眼神时,也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那是一种职业杀手的眼神。这种眼神在对他们说:“兄弟,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不要跟我要什么花招。”能让博比。森森心惊肉跳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对电视台的小伙子们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展长才的日子。
他们拍下了警察上尉被暗杀的照片,并在六点钟的晚间新闻中播出,一字一字地描述杀手对他宣布的死刑的句子,还有他对两个姓名不详的持枪人潇洒说出的告别话,而那两个人几乎立即悄悄地从现场消失,神色有些震惊。
“后会有期……”是他说的告别话,意思是“回头见”。
而那双红手套,每个人都知是杀手戴的红色手套。
关心这件事情的那群探员喜出望外。
戴维。贾丁看着直接由英国驻波哥大使馆的秘密情报局人员送回来的录影带。他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和龙尼。萨波多一起观看的。龙尼。萨波多还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多斯埃基斯啤酒,打开后递给他的上司一瓶,不过他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萤幕。
“干得漂亮,戴维。”那匈牙利人说道,贾丁休闲地点点头。
帕布罗。恩维加多气得暴跳如雷。没有一个人提到他的名字。违犯了他的命令。接着电话铃响了,是他的保安队长杰瑟斯。加西亚打来的。恩维加多听完了整个经过之后——某个王八蛋抢走了他的“讨回公道”计划,也就是集团组织处决杀害儿童的凶手的计划——他的怒火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可是接着,就像世纪大楼里的心理学家所预测的那样,帕布罗。恩维加多先生突然笑了起来。他往后一仰,倒在院子里的一张椅子里,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是在麦德林,靠近华金。安东尼奥。乌利维植物园的一幢房子里。他在圣大非山中的“元帅之床”牧场遭到袭击之后,被杰瑟斯。加西亚所劝告才搬到那里的。
他的笑声很真诚,使得他的贴身保缥和路易斯。雷斯特雷波都从别墅里跑出来。
“教父,怎么啦?”一名保缥问道。
帕布罗。恩维加多一边仍在大笑,一边转头对着雷斯特雷波说:“你给我听着!”多么高明的偷梁换柱!
“某个混蛋,他妈的,把我们精心策划的计划给抢走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把那个心理变态的警察给干掉了……多么荒唐!”
他的意思是说,这整件事真的变成乱七八糟。
“帕布罗先生,你要我怎么处理?”雷斯特雷波问道。否定不是森森和缪里洛把整件事情闹砸了?“
这位非常开心的帕布罗。恩维加多摇摇头,端了口气,满脸笑容。“懊,不,他们是好兄弟。我告诉你,我要你干什么,路易斯,我的朋友……把这个家伙找出来。我喜欢这个混蛋的格调,老弟。”
他捻着手指,发出了几声“劈啪劈啪”的声音,就像他在点沙拉当小菜的一样。
“找到他,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要请他吃晚餐。或许以后……和他共进早餐?”
他的双眼滴溜溜地转动着,其他人都放声大笑。他们记得杰曼。桑托斯。卡斯泰尼达——他的兄弟里卡多在纽约市把那个爱尔兰女孩子西奥班。皮尔逊弄丢了——的下场。和帕布罗共进早餐很可能就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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