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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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柘枝引

  我站在海角天涯

  静静听土壤萌芽

  转眼间,朝颜已经念大三了。

  她跟罗憩树一直感情稳定。罗憩树甚至已经合计着毕业后回苏州来跟同学合伙开公司。朝颜倒是有不同意见,她知道罗憩树成绩向来优异:“如果可以读研或者保研,你不用急着工作。”

  罗憩树乐了:“那你养我啊?”朝颜嗔他:“你什么时候可以有点正经?”罗憩树嬉皮笑脸地:“我怎么不正经?我正经地合计俺们的未来呢!”心想,我可不能什么都跟你说!

  他问她:“最近功课忙吧?”当初就想叫她念个省心专业来着。不过白搭,那会儿她根本不理他。

  朝颜犯愁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唉,财务课太难了!”罗憩树皱眉:“那你不学了还不行?”朝颜摇头:“不行。”既然都坚持到现在了,那没有理由不坚持下去。

  基础会计这门入门课程倒还好,到后来的中级财务会计门下,由于课程难度高再加上授课老师刀子也磨得够快,哗啦啦门前倒下一群不屈不饶奈何时运不济的勇士,再到后来的审计,那就简直并非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原来熙熙攘攘的教室,现在就只剩下小猫一丛丛。

  好在黄蓉蓉天天在宿舍振臂高呼:“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她已经挂掉两门了,天天小心翼翼,就怕当掉可能会使她丢掉这第二学位的第三门。朝颜也怕,本来数学系的功课就够紧的,复变函数什么的又开始了,还是曾醒明教,说来也奇怪,他对她们班感情还不是一般深厚,每学期的课表里头,他的影子都若隐若现,惹得张若不要说看到他人了,一看到那张薄薄的纸就面如死灰几欲晕眩。而且,更重要的是,有时候理学院跟商学院两边的课程安排还会打架,原本这两个学院离得就够远,这下弄得朝颜跟黄蓉蓉真是疲于奔命,要咬着牙才可以坚持下来。

  但是,朝颜始终坚持只要不跟本专业课程冲突,每堂课必到,从不无故缺席,从不迟到早退,也从不上课交头接耳,态度认真,成绩也算可以,好几次被老师特地拿来树典型:“你们财务专业的同学应该感到惭愧!”

  朝颜默默低头听着,仿佛与己无关,脸上一派平静。

  齐唯杉看着她的侧影和专注的眼神。

  对,就是专注。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专注。虽然他不清楚她这样的专注究竟能有多少意义。

  好几次路过她的办公室,也是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专注,凝神,心无旁骛。只不过是临时兼职而已,她的敬业已经远远超过身为财务部副主任的周滢。

  他已经不动声色一步步卸掉了周滢的签字权,一开始,她以迟到早退来消极对抗,宋琦开会的时候也不漏痕迹地回击他:“我是华梁公司最早的员工,什么时候有的华梁就什么时候有的我!刘总向来对我放心得很,我带出来的人都是业内有名的拼命三郎,譬如周滢,为了公司,当年她曾经三次推迟婚期,后来,同样是为了公司,她两次流产,直到三十五岁才生下自己的孩子。如果这样优秀的员工都得不到公司充分的信任,那么……”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了擦,加重语气,“对公司未来的人心向背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齐唯杉的目光还集中在晏阳刚才交上来的文件上。员工的私生活他管不了,三人行的八卦留言他也没有兴趣过问,但是,他抬起头来,微笑:“宋伯伯,我当然尊重跟相信您以及您的团队,”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并且,刘总再三关照我,您是业内精英,所以,我一向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珍惜这样难得的机会……”

  宋琦看到齐唯杉的态度甚为软化,怔了一下之后心想自己那是杯弓蛇影了,嘴上说的话也和缓了些:“当然,有些误会那是难免的,但是——”齐唯杉抓住话头,慢条斯理地:“是啊,有误会一点也不要紧,嗯,”他的眼神瞥了一眼敲门进来送东西给晏阳的朝颜,“夏朝颜,请你去把周经理找来,难得有时间,当着宋总的面,大家把误会解开就好。”

  周滢正在办公室等着,很快就来了。

  齐唯杉微笑地指一指对面的位置:“请坐。”周滢刚坐下,他就朝椅子靠背上一仰,“周经理,你在华梁公司多少年了?”周滢不解其意,看了看宋凯,“差不多七八年了吧。”

  齐唯杉又问:“那你当会计当了多少年了?”周滢有点犹豫地:“………有点记不得了。”她原先是酒店服务员,后来是宋凯出钱让她念的夜校。齐唯杉的脸上还是微微含笑:“哦,好像周经理的记性不太好啊,怪不得,”他轻轻摊过去手中的财务报表,口齿便捷地,“简单的一张损益表都算不过来了!”

  朝颜站在靠门的位置,觉得自己算是碰上了火山口,刚想悄悄往后挪动身体,不漏痕迹地离开这个是非圈,却被齐唯杉瞥了一眼过来。她想了想,以最小的动静悄悄坐到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

  非常时刻,动不如静,沉默是金。

  周滢看着那份报表,咬了咬唇,显然底气有点不足地:“齐总——”

  齐唯杉一抬手阻住她:“既然你记性不太好,那倒也不妨我先说一遍你听着,”他慢腾腾却无比清晰地,“二零零三年下半年的半年报,虚增土地使用权出让金,虚增土地拆迁及安置补偿费,虚增前期工程费,虚增建安工程费,虚增公共配套设施费,虚增基础设施费——”他眼神清明,一点都看不出来跟会计师在事务所里反反覆覆核了三天三夜的疲惫,“反正该错不该错的都错了,我也就不没必要一笔一笔全报出来,至于具体的金额,我倒是抽空算了一下都用红笔标出来了,你得闲慢慢看吧!”

  他托腮,看着一旁脸色铁青的宋凯:“宋伯伯,我相信你一定会秉公而断,对公司未来的人心向背作出一个好榜样的,嗯?”

  自从那天以后,原来的损益表固然重新推倒,财务部不得不加班加点从头核算成本跟利润,周滢更是收敛跟小心了很多,齐唯杉也趁便又换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报表,他当然要未雨绸缪。但是,以齐唯杉对周滢的了解,她从来瞒上不瞒下,在这样的内外夹攻之下,再加上生性刻薄不饶人,在财务处里一定把恶气往他人身上撒。换做别人哪怕是正式职员,要么被打压忍气吞声要么受不了拂袖而去。但是,夏朝颜居然还能成功地隐在背后不显山不露水地安安然然一直待了下去。

  晏阳够泼辣所以不怕,周滢有靠山因此无惧,两人都能干这毋庸置疑,但这并不代表她俩天天上演龙虎斗的正事儿就不用做了。财务处的其他职员多少也有点来头,再加上左右为难,平常事通常也会推三阻四,先压下来再说,省得两头不讨好。

  所以,夏朝颜这样的小螺丝钉是很有必要的。

  她当然会说“好”,“ok”,“没问题”,但齐唯杉也好几次亲耳听到她不卑不亢地:“对不起,我只是个兼职的。”

  上班她当然准时来,下班她一样踩着点去,并没有为公司鞠躬尽瘁的意思。

  平日里,周滢交上一摞摞的文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全都记在自己功劳簿上,可是齐唯杉总是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哪些是经夏朝颜手整理出来的。

  她学财务挺有天赋的,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条理分明,重点之处还有隽秀的小字标注。

  夏朝颜特有的气息和味道。

  不荣盛衰,不荣夏秋,不荣黄昏与午后,自顾自开出那份朝气蓬勃。

  他笑了笑,还有露水滑落牵牛花瓣垂滴下来的那种清新。

  财务课上,大熊向来善解人意,每次都给朝颜她们把座位占得好好的。

  沈湘燕班级事务多,不见得每次都跟他们坐一块儿,于是,夏朝颜,黄蓉蓉,大熊,齐唯杉这四个不搭界的人,居然也组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四人帮。

  通常格局都是大熊最左,黄蓉蓉次之,再次夏朝颜,齐唯杉居右。因为大熊总觉得夏朝颜上课实在认真,自己明目张胆地坐她旁边开小差儿啊干别的私活啊似乎有那么点子不得劲,相比较而言,黄蓉蓉还是要更随和点儿。

  但是今天,他其实很想把朝颜弄到自己身边,但想了又想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反正也快毕业了。

  他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有心事,但听着黄蓉蓉满口的抱怨,基于同情立场,再加上他素来绅士风度,不得不一直开导她:“唔……是啊……哦……”到后来打了个哈欠,“算了吧,如果撑不住就没必要硬撑么!”啧啧,瞧瞧夏朝颜这丫头,连下巴都有点尖下去了,他向来得过且过没啥目标的,对不起理解不了!他再瞧瞧朝颜身旁的齐唯杉,一直置身事外一句话也不肯多搭,心想烦死了,就这破考试他还愁着呢,还要来兼差思政老师。

  自从摊上黄睿静,他莫名恐惧,总觉得那些花衣裳底下裹着的一个个都是下山的老虎。

  道行深浅而已。

  下课铃响了,齐唯杉站起来,随手将一本笔记本递给朝颜跟黄蓉蓉:“前两届传下来的,很全。不必复印,直接拿去看。还有,这周末可以请假不上班。”黄蓉蓉感激涕零,她眨眨眼,捅捅朝颜:“朝颜——”朝颜回头看她:“干嘛?”昨晚熬夜复习来着精神不济。

  黄蓉蓉恨,急急开口:“齐——”在学校里,她也不好意思一口一个齐总齐总的,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大熊,笑着发出邀约,“考完试之后,下礼拜天我们宿舍石湖烧烤,一起去吧?”听说简单又实惠。

  再说了,难得齐唯杉这么友善,若是能跟他搞好关系,于公于私绝对益处多多。

  大熊不知道为什么一反常态忙开口回绝:“啊,对不住啊,我们——”刚说了一半,就听到齐唯杉居然开了金口,“好,我也正想放松一下。”转过头去,并非征询而是直接知会,“到时候我来接你。”

  大熊趴在桌上不吭声。

  才刚对付完中级财务管理,朝颜她们同样惧怕的复变函数就紧跟着中期考核了一次。考完之后,张若叽里咕噜嘀咕了几句,朝颜问她:“还行吗?”她挥挥手,恶狠狠地:“我半个月没下楼了,你说我行不行??!!”神色很是狰狞。

  朝颜心里一抖,赔笑:“好好好。”算她多事。

  过了两天,她从外面回来,上楼,快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身影走了出来。朝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曾老师好。”曾醒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好。”他记得,夏朝颜,很安静的女孩子,作业做得很是漂亮。朝颜也笑笑,楼道狭窄,侧身从他身旁穿过去。

  曾醒明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叫住她:“你看到我在这里不觉得奇怪?”

  朝颜老老实实地:“奇怪。”

  曾醒明盯着她,似笑非笑地:“为什么不问?”宿舍门开着,桌旁蒙头哭泣的女学生,门外的男老师擦肩而过,任是谁心底都会疑窦丛生浮想联翩的吧?

  朝颜抬头看他:“为什么要问?”她浅浅一笑,“难道学校有规定老师不能进学生宿舍吗?”

  曾醒明多聪明的人,立刻听出她刻意模糊掉性别,表面上“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心里头却想,要是桌旁那个人也有这么心窍灵动,他也不用上门来装大尾巴狼了。

  白痴!无可救药!土瓜馕子!

  没有半点专业天赋,伶牙俐齿的本领倒是不遑多让。他堂堂一个博导,居然摊上这样愚笨到不可救药的学生,简直要吐血三升!不由得不恨恨的,他曾醒明三十有三,阴险哦不,精明无比,智商超群,事业有成,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而别人P都不敢放一个的份,生活简直是太完美了!所以,上帝才会不怀好意地砸给他这么个废物。

  下到一楼,他脚底下突然一崴。

  他一抬头就触及看门阿姨的X光眼神,略显狼狈之余,心底怒极。

  人生,简直就TM一正负平衡!

  朝颜进屋,掩上门,推推桌旁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那个人:“诶,怎么啦?”她瞥了一眼门,“得了别装了,人早就已经走了。”真哭从来不带这样哼哼唧唧哭出花样的。果然,张若立刻抬头,擦了擦眼睛:“真的?”朝颜啼笑皆非:“你也不能总是这样。”一吓就开哭,当然,心里还是不得不绝倒,别说,这招还蛮好使。

  她忍不住好奇:“对了,他来干嘛?”

  张若撇嘴:“能干嘛?上学期他抓了我不及格,回去被他老娘一顿痛批,怀恨在心,专程跨了大半个校园来回批我!”她叹气,“你说我倒霉吧?别人家弄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学校里多少还能帮上点儿忙,我们家这个,唉——”她无限感慨。

  一年前张若在酒席上无意中一看见,简直五雷轰顶!到现在她太阳穴都有点隐隐的疼。

  朝颜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你们这弯拐得也太大了!”他表姐嫁给她堂哥。算是哪门子亲戚?她瞥了一眼张若的床:“还有,你就这么乱糟糟的……”她叹了一口气,“迎接你们家这个亲戚啊?”

  张若立刻蹦到床上,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朝颜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你洗过没有啊?”张若满不在乎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恶狠狠地,“我不乱糟糟给他看,他还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她得意,“反正,我有办法对付他!”补课?歇菜去吧!她又不是看不出他实在是瞧不起她讨厌她外带烦死她了!就连敷衍她都不屑!人家堂堂博导一个,身份哪面子哪那是多么重要,有功夫跟她这么个小丫头扯闲篇?

  再说了,天才也总是有弱点的!

  孝子,嘿嘿!

  古语说的一点点不错,几家欢喜,必有几家愁。

  考完试后的周末,朝颜照例回家。这礼拜集中考三门,所以她跟罗憩树讲好了,没要紧的事就不用联系。到家之后,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呢,心想罗憩树明明知道自己考完了,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就看到许闻芹悄无声息地坐到她面前。

  朝颜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母亲眼里的凝重。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妈,你怎么了?”许闻芹看着她,突然间叹了一口气:“夏朝颜,”她动动唇,半晌之后,看着朝颜的脸色越来越差,索性和盘托出:“我跟你说件事。罗石他们搬家了。”

  她看着女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前天晚上走的,全家一起移民去了香港,听说温芬把罗憩树的转学手续也一并办好了,转去香港科技大学。”

  许闻芹昨天一早出门,菜场碰到钱家阿妈,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长,刚聊了几句,就听她说:“哎唷,昨晚真是一点点都没睡好。”

  引子都抛出来了,许闻芹自然要接住:“为什么?”

  钱家阿妈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吗?说是香港那边有个姑妈在,突然间就决定要走,昨晚上搬的家!”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后半夜悄悄搬的,说是怕惊动大家伙儿,唉,”她再瞥了许闻芹一眼,“都处了这么长时间了,突然间说走就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五分钟后,许闻芹假装不经意路过般,站在罗家院子前,果然,人去楼空,大门紧闭。她冷笑,好一招釜底抽薪!说句老实话,最初的震惊一过,她恢复得比自己想像的要快得多,她这半生经历坎坷,这对她而言远不是天塌下来的事,甚至说到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未来的不可知数实在太多。

  她做为母亲,首要的是为女儿计较利害得失,这样一来当断即断,也省得她的心始终悬在半空中。

  可是……她有几分担忧地看着朝颜:“夏朝颜!”

  朝颜站了起来,脸上有几分木木地:“妈,我累了,想去睡觉。”

  她的头触到枕头,心里仍是一片木木的。

  她心里当然无法接受。

  她两天前才给罗憩树发了一条短信:“要变天了,小心感冒。”他以前经常抱怨她从来不会甜言蜜语,偶尔生起气来甚至不回她短信。可是,这一次,仅仅数秒,朝颜手机就嘀嘀响了起来:“知道了,老婆。”

  朝颜微微脸红。

  她从小虽然家境贫寒,但一路顺遂,就算感情也是细水长流,罗憩树这个人就如同每日的呼吸,细碎,平常,但无处不在。就算他在北京,也如同时刻在她身边。他真的就像空气一样,寻常根本感觉不出。

  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在外人看来简直太平淡了,一次闲聊,谭菱问她:“他最喜欢吃什么?”朝颜在写作业,懒得想,索性乱讲:“反正以后他吃我烧的饭。”

  但直到现在,朝颜才知道,原来,即便平淡如水,一旦失去了,一旦远离了,心底的那种疼,是闷闷的钝痛,然而撕心裂肺。

  痛入骨髓。

  凭心而论,她当然可以不在乎温芬,但是,她不能不在乎这个举动背后强烈的冷漠和不屑。

  她的心底,从没有过的深深挫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家里早已一片寂静。夏勇两口子去店里了,晚晴呢?不知道。

  “叮铃铃——”电话响。

  她没反应。

  电话一直坚持不懈地响着。

  她一直没有去接。

  电话一直让人心惊地响着,半晌,突然间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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