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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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满庭霜

  时间累积盛夏的果实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一九九八年,夏朝颜十八岁,念高三。

  自从呱呱坠地有记忆的那一天起,夏朝颜一直生活在姑苏城里的一条老巷里。老巷离繁华的观前街不远,大概是几百年历史了,青石板路磨得很光滑,巷两旁都是水泥砌的平房或是二层楼房。木门木窗木楼梯,斑驳之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偶尔有讲究的人家也金属防盗门雕花窗之类的大肆改装。而且,到底是多年街坊一场,此心与同,无论家境如何无论年纪大小,梅雨季节一出,一律齐心协力从小二楼伸出长长的竹竿,飘飘洒洒地扬出各种色彩和江南特有的那种无以名之的潮湿味道。每次行人路过总是不得不低头俯身,以手护头,缠夹不清地穿行在一堆红红绿绿之间。

  想想好玩,想想觉得狼狈,再想想又觉得有趣,往往一走出这个长长的迷魂阵,路人们就回过头去,捧腹而笑。

  这种味道,这种别致的体验……想到这儿,夏朝颜嘴角浮现出一缕浅浅的微笑。

  她深深怀念吗?也许。

  只是瞬间,那缕笑,渐渐转成淡淡的涩意,同样是瞬间,她的鼻尖微微一酸,忍了半天都忍不住眼角几乎无法压抑的抽搐般的痛。她低下头去,自嘲,怪不得有人说,一过二十五岁,就算人不老,心也会快速苍老。

  “还不等等我夏朝颜,看我追上怎么收拾你!”

  “我看你是皮痒了你,就这也敢跟我讲条件!”

  “夏朝颜,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你!”

  肥皂剧里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台词,朝颜无非置之一笑,何止不切实际?简直老套乏味无聊至极,可是她又何曾想过,终有一天,极其讽刺地,她自己竟然也成了这出戏剧的主角之一?

  从小,夏朝颜最喜欢的就是夏天,一到傍晚,蜿蜒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一早被勤快的各家主妇洒上凉凉的井水,孩子们打闹着,时不时听到吴侬软语的喝斥声:“憨大,倷要到啥地方去――”深夜时分,一早镇在巷头井里的西瓜端了上来,老爸夏勇早就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工工整整劈开:“好吃吧朝颜?正宗沙瓤的,我告诉你,菜场拐角那块地方爸爸排了半天队呢!”夏勇很宠朝颜,因为她自幼就是个聪明懂事谨小慎微的孩子。

  她小心翼翼,从来不争。或者说,她一直把自己的企图心掩藏得够好。

  优秀学生?我不够格。三好?名额紧张,又多的是比我更出色的人。作文竞赛?不要啦,我放学还要代妈妈去接弟弟。

  所以,每次班里民意测验,她都遥遥领先,再所以,不擅文艺就连唱歌都荒腔走调的她,从小学到高中却一直都是班里的文娱委员,也只有她才能让孙悟空猪八戒李逵鲁智深之流荤素不吃的角儿心甘情愿听候调度。这年头,谁稀罕娇滴滴风吹吹就倒的林黛玉林妹妹呢,拥有良好人际关系资本又知道韬光隐晦的薛宝钗薛姐姐才是正途。所以,班主任老佛爷经常说:“夏朝颜啊,IQ中等吧,成绩吗也不算太出色,可是嘛,”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EQ倒是蛮高。”

  这样的女孩子,默默无闻的从不惹是生非,老师省心,家长放心,同学安心。实在是有够环保。

  只是谁也没料到,夏朝颜的生活轨迹会在二十二岁那年完全脱序。

  一想到这儿,坐在宽敞明亮办公室里的她蓦地开始头疼,几乎是同时,两只手忙碌地在抽屉里飞砂走石。心里那缕深深的苦涩怎么也挥之不去。几年来,她早已饱尝这样的滋味,可是,到底到哪一天,才会有终了呢?她苦笑。

  又或许,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束。

  他……

  还有,他……该恨死她了吧!

  救命药丸缓缓滑下,她向后半躺在皮椅上,慢慢阖上了眼睛。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姑苏城的美在沧桑,老巷虽破旧,却是沈复的旧居所在地,吸引了无数观光客。甚至在朝颜独自一人在堂屋里写作业的时候,也会从窗口伸进一个两个脑袋啧啧连声地:“哎唷喂呀,这么旧的房子,倒要看看,还有啥人住在里边呀?”

  朝颜从不理会。

  爸爸夏勇,一家军工企业的司机,原来给总经理开车,他生性耿直,后来索性自己申请要求到基层当了一名货车司机。妈妈许闻芹,年轻时候算是美女,朝颜看过妈妈二八芳华时候的相片,跟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一个娇媚一个冷艳,都很美,都在微笑,亲密无间,宛如双生姊妹。她的视线一直被吸引,简直舍不得脱离:“妈,这个。”她高高举起相片。

  许闻芹回眸:“怎么了?”

  朝颜难得撒娇:“我想要!”

  许闻芹这下终于侧过身看她,笑了一下:“随便你。”她对谁都是淡淡的,就这样已经算是优待。而其实,她的确对朝颜更好些,尽管晚晴远远比朝颜更集中了他们夫妇俩的优点。

  朝颜有个好朋友叫做宋泠泠,住在苏州知名的高档花园小区。宋泠泠的妈妈早些年是苏州城里有名的舞蹈演员,见过大世面出入过大场合,很自然地对女儿的舞蹈课非常重视,偏偏有次,她听到那个比她还要高傲脖子仰得比她还高的北京籍美女老师当着全体学员的面板着脸训话,训到最后高高扬起声音,“夏朝颜,你给我上来,让她们看看专心两个字怎么写!”

  她顿顿脚下的练功鞋,高高昂起头,很不耐烦地用手里的软鞭敲打着身体斜倚着的扶杆。

  一旁独坐的林佳湄闲闲一眼瞥过去,就看到一个清秀瘦弱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身材匀停,长得嘛,有点像那个小姑娘董洁,还有一点点像女儿喜欢的台湾偶像剧里一个小演员,总之看上去还是舒服的,走上前来,有点腼腆却从从容容地开始示范。她留了个心眼,特地派人去查了查。父母都是一般人,妈妈还长得好些,爸爸简直平庸,生个女儿倒满水灵。住在陋巷,勉强温饱,这样的女孩子,是娇生惯养蜜罐里泡大的女儿天生的玩伴。

  当然,还有陪衬。

  在W中,宋泠泠所在的那个班有个别致而贬褒不明的称呼:贵族班。这个班的学生考进来的时候绝大多数分数都不够,所以,花白头发的老校长攥着厚厚一沓条子,只两天功夫又花白掉了一大绺头发,终于一咬牙大笔一挥在12个班级指标计划之外又增补了一个。他是个老狐狸怕得罪人,却免不了回去跟家里的老婆子抱怨,“现在的家长啊,真是望子成龙得厉害!”

  这天傍晚,宋泠泠来敲夏朝颜的窗户:“喂,放学后到川味找我!”朝颜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泠泠已经风风火火跑掉了。她不止一次抱怨过朝颜没手机联系不方便:“每次一走近你们教室,老觉得身上发木发凉发霉,一群书呆子,四眼田鸡,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真是受不了!!!”

  那个时候,夏朝颜反应迟钝只是皱眉,觉得她未免刻薄了点,还不知道,其实她是有所指的。

  后来,她才发现,其实宋泠泠从来不无的放矢。

  川味是在W中学生圈里知名度很高的一家川菜馆。夏朝颜一踏进门,大老远就看见众星捧月中,宋泠泠的纤纤玉手挥起:“朝颜――”派头十足,俨然女王范儿。朝颜拉开椅子坐下来,点头微笑:“夏朝颜。”宋泠泠身边的人什么德性她清楚,基本都是自动过滤性别的主儿,果然,众人只是敷衍了几声便迫不及待开始筷子林立。宋泠泠大感塌面子:“哎,可是我生日啊,给点形象成吧?”用得着这么急吼吼的?别人尚可,唯有一个肤色白皙的高个子男生挑挑眉,一边吃一边搭了句腔:“泠泠,我们今天可都算是抽空,一会儿就得走。”他随手掏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口气也很随意,“施华洛奇,不喜欢就送人吧。”宋泠泠手上拿着礼物却不看,眨了眨眼,闷闷地:“你可是我表哥——”男生立刻笑着看了旁边一眼:“大熊,要不待会儿你留下来?”

  “不——”异口同声的拒绝,整齐划一。

  叫大熊的男生心想,就她那聒噪劲儿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呢!宋泠泠心想,让我身边多个祥林嫂还不得把我折腾死!她闷闷不乐,一口菜也不吃。

  夏朝颜心想,今天的宋泠泠有点不对劲。

  天都黑了,宋泠泠明明不顺路,却执意要跟夏朝颜一起走,撵也撵不脱,朝颜多敏感的人,又不能一直装傻,心底有点犯愁。终于她问:“过生日嘛,怎么这么不开心?”果然,宋泠泠冷冷一笑:“切!十八岁?有什么好庆祝?哪比得上人家夫妻两个一掰两半来得那么痛快?”

  夏朝颜呆了呆,隐约猜到点什么。

  宋泠泠背对着她,慢慢蹲了下去,半晌,抬头,“朝颜你说,我不就是个女孩子吗?就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撕心裂肺的恸哭声。

  路灯下,两条长长的影子。

  慢慢地,摇摇晃晃。

  昏黄的灯光下,宋泠泠裹着夏朝颜的睡衣环视四周,屋子很小,就一张小床一个小书桌还有一张小书架,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她这间跟旁边弟弟住的原来是一大间,儿女大了,老这么凑合着住在一起不方便,去年夏天,夏勇找个几个相识的弟兄们,中间隔了一道薄墙。墙是真薄,她们这边说话,还听得到那边夏晚晴叽里咕噜的读英语声。这孩子,也说不上用不用功,成绩倒是一直不好。

  人家笨鸟先飞,他是半途就折翅。

  夏朝颜笑了笑,一边收拾床上的被子:“我们家地方可不大,只能委屈你跟我挤,”她坐了下来,明显带点吓唬地,“都快12点了,早点睡,你可不希望BT的吴大头又盯着你不放吧?”其实是想早点结束一晚上的不愉快。可宋泠泠还是叹了一口气:“我爷爷奶奶都是部队下来的老高干,从来瞧不起我妈。现在我爷爷虽然去世了,但有我奶奶撑腰,我爸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朝颜你知道吗,就在前天,外面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她苦笑,“除了我妈跟我,全家人天天都抢着往医院跑。”

  “以前罗老师老在我妈跟我面前夸你,每夸你一次她都要臭骂我一次!其实我知道,她因为生了个女孩被我爸那边的人嫌弃,就恨不得我十项全能才好。偏偏我没几样如她的意。”她叹了一口气,“上个礼拜,你爸爸给你送雨伞跟热豆浆,当时我看着,心里真难受。”

  朝颜笑着糗她:“装什么装呀大尾巴狼,豆浆全让你给抢着喝了,你还有什么好难受的?”宋泠泠把被窝里头的热水袋翻出来抱在手中,想想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爸妈真是一点儿也不偏心,什么事儿都想着你。”朝颜点点头大言不惭地:“那倒是。对了,”她打了个哈欠,直接往被窝里头钻,说到后来,口齿已然开始有点不清楚,“帮我把台灯关了好吧?谢谢呵。”

  她闭眼,沉沉呼吸。

  宋泠泠看着她,轻轻地:“朝颜,朝颜。”

  没有回答。

  半晌,她觉得索然无味,也爬进被窝去,可能折腾累了,很快也沉沉睡去。

  又过了一阵子,朝颜睁开眼,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她就一直那么看着。

  三天过去了。

  这一天很奇怪地,从一大早出门直到下午放学,宋泠泠都没在朝颜眼前露过面。朝颜枯坐在座位上,一边看英文课本一边心不在焉,等了将近一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宋泠泠还是没有露面。

  她满腹疑窦,只得一边收拾一边站起来准备出发,刚起身,后面有人拽拽她的长马尾,她不悦,回头:“罗-憩-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动我的头发!”讨厌,都这么多年了,阴魂不散!

  他要是再这样,明天干脆就去剪个短发!

  说起来真是倒霉,他们的老爸同在一家企业,所以他们同住一条街,并且,他老是跟她同班也就算了,还总是坐在她后面,更重要的是,还一直欺负她!同样的事,做上一年两年也就腻了不是,难得他这么有兴趣,十年八载都乐此不疲!

  罗憩树伸伸懒腰,潇洒地拨拨额前的一绺头发,饶有兴味地抬头看她:“那个男人婆?”他看看表,悠悠地,“傻瓜,不用等了,我看到她一大清早就上了辆轿车走掉了。”

  朝颜有点生气:“神经,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罗憩树耸肩,吹了吹口哨,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开口:“奇怪了,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在等谁?又或者,”他裂开嘴笑,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夏朝颜,你在等我写完作业一起回家?”

  他倒是说得轻松,朝颜口拙,只能涨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无聊!神经病!!”便跑了出去。

  “嗳,”后面伸过来一条长腿,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是程海鸣,“我就整不明白,天天这样故意整她招惹她惹她生气,你能落到什么好?”

  “哪凉快待哪儿去!”罗憩树干脆利落一脚踩下去,“本人愿意,关你P事!”

  程海鸣跟他多年哥们儿,付之一笑倒也不恼,继续低下头去写作业。罗憩树眯起眼,嘴角也噙起浅浅的笑。夏朝颜嘛,别人不了解她,他可清楚得很,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换个别的女生,要么含羞带怯,要么一准跑老师面前告状去了,她居然一忍就是十年。

  也算她厉害。

  好吧,他有的是时间,倒要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深夜,万籁俱寂,突然间有人敲门:“喂――”

  朝颜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乎是立刻,夏晚晴的脑袋伸了进来:“姐,外面有人找你。”朝颜一出门,他就神秘兮兮跟在后面:“哎,一男的,”他比划了一下,“这样儿的。哎,”他赶紧邀功,“我可没告诉妈哈。”朝颜白他一眼,“神经病。”

  灯光昏暗的小巷,不远处一辆车静静泊着,阴影处,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朝颜有点疑惑地小心翼翼走过去,手不自禁攥紧了起来:“谁?”人影往前跨了一大步,一个声音响起:“夏朝颜?”很年轻,年轻得出乎朝颜的意料。她静静站住了:“对,我是。”

  她终于渐渐看清了那张面庞,似曾相识,干净的短发,干净的白衬衫,干净的声音,干净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宋泠泠是不是住在你这儿?”

  朝颜有点诧异,“嗯”了一声。

  怎么是他?

  聚会那晚之后,宋泠泠心情好一点时简单提起过:“齐唯杉,我家邻居,他爸跟我爸是好兄弟,我妈跟他妈是表姐妹,算是远亲,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大喘气之后,她续了下去,“入学成绩刚刚够分数线的,神经吧BT吧,偏要他爸花钱挤到我们班来!”

  她没告诉朝颜的是,其实她有点怕他。

  其实朝颜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天吃饭时候朝颜见到的真就是一个友善的大男孩,肤色是那种纯净如瓷的白,话不多,唇角总有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觉得他BT,就算现在也不觉得,只是他的微笑,比起旁人的不笑,仿佛更加容易让人心生防备。

  朝颜蹙起了眉,简短地:“她前两天在,可是现在不在。”

  齐唯杉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她现在不在。”他有意顿了一下,似乎要给时间她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宋泠泠她现在在美国。”

  什么?朝颜果然如他所愿地大吃一惊。她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突然之间就结巴了起来,“怎、怎、怎么可能?”

  “这个世上,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早发夕至,再平常不过。”齐唯杉讲话的口吻,远远超过他这个年龄的老练,还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他面不改色地,“你说是不是?”见朝颜还是有点状况外,他双眸微微一闪:“其实泠泠前两天就决定好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你开这个口,所以委托我来告诉你,等稳定下来自然会联络你。”

  他留神看向朝颜,其实有点存心想看看她的反应。最好的朋友,她算是挺慷慨施以援手的朋友,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拍拍屁股走人,她会怎么样呢?

  他显然有些诧异,因为,最初的惊讶过后,朝颜的镇定出乎他的意料,失落?恼怒?不满?不,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点点头,浅浅一笑:“没关系,总有机会再联络的。”

  “还有,替我问她好。”

  “阿姨。”

  “全部都拿回来了?”

  “嗯。”齐唯杉在副驾驶座上坐稳,将一个大袋子扔向后座,有几分不耐烦地,“以后不要再让我说谎。”盛装而出锦衣夜行的林佳湄一边发动车辆,一边瞥他:“怎么了?”她回望了一下,朝颜清秀颀长的身影已经慢慢消融在夜雾中,“她说什么了?”她撇撇嘴,没来由地有点讨厌这个看上去温吞吞低眉顺眼的女孩子。她自己的女儿,从来跟她不亲,却跟这个穷酸的小女孩好得仿佛一母同胞,在家里卫生间阿姨一天打扫三遍女儿还嫌不干净,却不声不响跟着这个夏朝颜住在这么破旧潮湿逼芡的地方,恐怕连上公共厕所都要排队吧?

  她心理有阴影,痛恨一切企图离间她跟女儿关系的人。

  齐唯杉看看她:“想知道?”他冷冷地,“如果想要泠泠走不成,你尽管去把那个夏朝颜叫出来再好好盘查一下。”

  女儿一失踪,林佳湄先是毫无头绪地找了大半夜,后来还是在齐唯杉的点拨下,顺藤摸瓜摸出夏朝颜这条线,不过她还是束手无策。最近忙着跟前夫财产分割,她对女儿疏忽很多。后来看到女儿不着家才终于开始慌了神,每天都到学校去找人,但宋泠泠远远看到她直接绕道走,到后来,恶狠狠发来一条短信:“你要敢骚扰朝颜,我自杀给你看!”

  这丫头虽然头脑简单,倒是言出必行。

  她心急如焚了好几天,直到拜到真佛。她又瞥了齐唯杉一眼,说实在的,除了自己那个浑女儿,她还就有点憷这个表侄,小小年纪,心里这么多弯弯绕,也不知道究竟跟谁学的。所以晚上,他简短吩咐:“你等我,千万不能下车。”她还真就忍着心头的不快,在车上等他。虽然这小子态度不佳,但事情总算办妥了,她心底也算落下一颗大石。

  齐唯杉闭眼,烦死了!

  真正可怜的是那个小丫头宋泠泠。

  半晌,他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街灯,开口:“你们的事情办好没有?”林佳湄一愣,瞬间反映过来:“差不多了吧。”前夫答应给她两套房子,一笔为数不少的现金,和女儿留学和以后生活的一应开支。

  她也算是想开了。只要能锦衣玉食,留不留得住人,又有什么关系?

  “泠泠以后跟谁?”齐唯杉哼了一声,目无尊长地,“你?”

  林佳湄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也皱眉:“那你说她爸爸现在这个样子,适合做她的监护人吗?”她语带讽刺地,“还有那个比她只大四五岁的女人,她该叫她什么?”她瞥了一眼齐唯杉,“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大度。”

  齐唯杉仿佛听不见她略带骨刺的称赞,闭眼,就此不再理睬她。

  很久以后,他心中后悔。

  最好,便是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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