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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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育儿经 第161——165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银杏叶

  从昨天傍晚开始,一直下了一整夜的雨,今天中午,更是大雨倾盆,太阳久不见踪影,天色阴沉沉的,虽然是白日,可屋内还是不得不点燃了烛火。

  这一场大雨,的确给有些干裂的大地,补充了不少水分,只是外面泥泞的土道儿更加难走了,尤其是楼家位于山下,甚至有一段路被泥污阻截,楼易只好包袱款款地挪到京城里,就在丁峰家里住下,恐怕得等到大雨停歇,道路通畅了,他才能回家。

  公孙止和楼家的老太太,带着家里的小豆丁凡哥儿一块儿坐在花园凉亭里吃完饭,外面雨帘如细布,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凉亭里的石桌上摆着的全是清粥小菜,只除了老爷子的一道醉鸡,这醉鸡用的配料是最上品的猴儿酒,不曾稀释,味道香醇,公孙止吃得眉开眼笑,连带着青菜瓜果也有不少下肚儿,当然,整只鸡最鲜嫩的鸡腿,全是凡哥儿这小子的。

  小豆丁虽然才长齐了牙,刚开始吃饭,还没有彻底断奶呢,可是,已经学会分辨什么是美食了,鸡肉被公孙止老爷子捣鼓碎了,混合着雪白的鸡汤,小口小口地吞下去,顿时便眉开眼笑,那馋嘴儿的小模样,惹得公孙止爱不释手。

  楼老太却是看着小豆丁有些发愁:“老爷子,您说说,楼易和我媳妇是不是对这孩子太娇惯了,你看看,这穿的用的吃的喝的都这般精细且不说,整日里孩子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会不会把孩子惯坏了……咱们大夏朝也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我看,得让楼易那小子重新学一学。”

  公孙止一怔,失笑摇头道:“老夫人您别操心,我看咱们凡哥儿规矩好着呢,你瞅瞅,上了桌儿从来都等长辈们开吃吃饭,他才动勺子,而且,也不哭闹,更不用大人喂,还不挑食,这孩子被教养得多好啊。”

  正说着,凡哥儿就伸手握着小木勺子,给老太太舀了一勺鸡汤,还递到老太太嘴边儿:“奶奶……喝……”虽然孩子的手还很小,可握住的勺子稳稳当当的,一点儿汁水都没流到桌子上,楼家老太太登时乐了,一口把鸡汤吞下,搂住小宝贝儿一通猛亲,一口一个乖孙,宝贝儿,哪还记得自个儿刚才在忧虑些什么!

  公孙止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抹欣慰,虽然楼易宠自个儿儿子宠得不像话,可小茹却很有分寸,该教的规矩,从孩子刚能听懂话就开始教导了,那些贴布画册,小儿书什么的,画的都好,有趣又简单,凭公孙止的水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小茹对教养孩子很有一套,所以,他也就不曾多管,由着小楼去溺爱孩子。

  对孩子撒手不管,全让下人们去做,让孩子放养似的长大,那绝对是省心省力,亲自养育孩子,关注他们的衣食住行,担心他们的学业品性,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孩子过得好,长得好,像孟母三迁那般,一心一意给孩子创造最适合生长的环境,两者虽然同是养育孩子,需要花费的心力,可不能同日而语,养育出来的孩子,恐怕也要大不一样的。

  公孙止一边儿吃着鸡肉,品着猴儿酒的香味儿,一边抚须开始想自个儿当初是怎么带丁峰和楼易的,楼易和丁峰到自己身边儿的时候,说大不大,还不到十岁,可说小也不小了,正是喜欢调皮捣乱的时候,两个小子的身子骨还不大好,两个人都是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病的,弄得自己整夜整夜睡不好觉,生怕一个不注意,两个小家伙再出什么事儿。

  公孙止大半辈子,那就没养过孩子,你不能说他书读得好,人有本事,他就天生会养孩子,一开始,也是手忙脚乱,再加上战战兢兢,而且,两个孩子都是没了父母的,他担心放开手儿让府里的下人们照顾,会影响孩子的心智,就只愿意自个儿带着,那真是穿衣吃饭学习,样样都要亲力亲为,一代帝师,那是又当爹又当妈,可比别的父母辛苦多了,所以,也难怪丁峰和楼易被养得健健康康,对他这个师傅就像亲爹一样,还没有因为从小没父母而长成歪瓜裂枣。

  这一辈子,丁峰和楼易遇见公孙止,绝对是最大的幸运!

  当然,也许在公孙止大国师心里,能有丁峰和楼易这两个宝贝徒弟,也是人生幸事。

  两位老人听着雨声,慢慢喝粥吃饭,楼家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家里的杂事,公孙止偶尔也应和几句,说说楼易小时候的事儿,不过,大多数时候只是微笑着耐心倾听。

  以前老太太在公孙止面前总免不了有些拘束,后来两位老人相处得久了,老太太到放开了,只把公孙止当亲人一般,有空就在他面前絮叨几句闲话,两个老人虽然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相处到是和谐,毕竟有楼易这个共同的话题,如今还有了凡哥儿。

  “哎,不知道我家媳妇最近在捣鼓什么,她说要做什么实验……只是年轻人的事儿,我这个老太婆也闹不懂,可天天把自己闷在库房里,饭也不好好吃,竟拿着那些琉璃玩耍,那些东西一看就金贵得很,哪能天天拿在手里玩啊,我听晓燕说,她还放在火上烧,万一弄坏了,那得多少钱,更别说那东西看起来那么尖利,一个不好,刮伤了自个儿,可怎么了得!”

  望着楼家老太太一脸纠结的表情,公孙止笑了:“我听晓燕说,小茹是想要制什么药,隔行如隔山,咱们都不是大夫,看不懂她在干什么也正常,孩子们大了,就得撇开手让她们闯闯,别操心了,小茹那孩子一向稳重,没事儿的,再说,她制药是好事儿啊,小茹那孩子医术高明,说不定还真能弄出一些灵丹妙药来,到时候咱们大夏朝的所有老百姓都受益。”

  老太太咕哝了几句,还是有些担心自家儿媳妇熬坏了身子,最近几天,她已经让晓燕夜夜煮人参鸡汤,给媳妇养身子,也叮嘱了小茹,要她按时睡觉,不许弄到深更半夜,到把小茹弄得哭笑不得,其实,她真是没多拼命,虽说建了实验室,也开始鼓捣各种药物,可小茹在这里闲散惯了,哪能给自己多大压力,一天最多也就忙活六七个钟头,比现代人工作八小时还少一些,可就这样,自家婆婆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近喝鸡汤喝得都想吐了。

  两位老人正说着话,兰芝忽然急匆匆跑过来,“老夫人,高然大夫让少夫人赶紧去诊所看看,好像来个心痛的病人,高然大夫开得药都不管用……”

  公孙止点点头,“去叫吧,病人要紧。”

  没一会儿,小茹就跟着兰芝,晓燕和孟妮儿打着伞,一路向医馆走去,小茹一边走,一边儿脱下外面罩着的白袍,整理头发,一边儿纳闷儿,她对高然的医术还是挺了解的,单论中医,自己要不是靠着上辈子信息发达,看得资料多,见多识广,再加上两辈子学习,根本不可能比得上高然,能让他束手无策的病患,自个儿还真得去瞧瞧。

  从后门儿进了医馆,抖落了一身水珠儿,高然已经在门口儿等着了,两个人也不废话,小茹接过高然递过来的医案,简简单单一眼扫完,就直接走到病床前。

  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大约三十几许的中年男人,一个衣着打扮像是官夫人的女人,就坐在床前,握着那男人的手垂泪,另外还有个皮肤黝黑,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低着头立在旁边儿。

  “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家老爷……”那女人一抬眼,看到小茹,眼睛立时一亮,显然也知道小茹的名号。

  小茹点了点头,走到床前,还是有了名望好啊,病人没见面之前就信任你,也不会在你面前胡说八道,省了多少事儿啊,当初她年纪小,是个女人,又没名声的时候,给人治病,遭病人家属的白眼儿那是常有的,甚至还有被人打出去的经历,病人也不信任,本来很快能好的病,非要因为病人不敢吃她开的药,非得要别的大夫检查一番,耽误治疗,弄得小麻烦变成大麻烦……如今算是熬出头儿了。

  一看见病人,小茹便忘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人看起来有些虚胖,脸色苍白,可能是疼得厉害,额头汗渍淋漓。

  “我家老爷本来还好好的,谁知道忽然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说是心口痛得厉害。”

  仔细观察了下,听着病人急促的呼吸,又给他把了把脉,小茹的心里就一咯噔,像是冠心病啊,这种病可没法子治愈,何况,这可没有硝酸甘油,也没有阿司匹林……

  “这位老爷经常会心痛吗?”

  “可不是,以前不太严重,只偶尔有些胸闷,请了大夫看过,大夫说是心疾,给开了药,吃了却不见好……”那女人脸上虽然挂着泪,可说话条理分明,眉宇间虽然带着忧色,精神却还算振作,只是一脸希冀地望着小茹,“大夫,您看看,我家老爷这病……要怎么治……”

  小茹皱眉,苦笑道:“夫人,我给您交个底吧,这位老爷的病,不大好治……”小茹一句话,那夫人的脸色就瞬间煞白,眼前一阵发黑,只勉强站着,“那……那……”

  “夫人别急,虽然无法治愈,可是要是好好保养,再用些药,缓解还是有可能的。”小茹叹了口气,拿起毛笔,想了想却迟迟没有落笔,转头冲晓燕道,“家里还有银杏叶没有?”目前能用的药物里,银杏叶应该算是挺安全有效的了。

  晓燕一怔:“只剩下一点儿了,是少夫人上次给少爷开的药里剩下的。”

  小茹点点头,刚想落笔,却不曾想,旁边儿立着的那个本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男孩子,却忽然冲上来,一把打开小茹的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有毒?

  小茹被打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来不及惊讶,就听见一声极为低沉,只能算是咽喉里闷哼的虎啸,自家的乖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过来了,竟然从窗口儿一跃而入,张着血盆大口就向那男孩儿的身上扑去,小茹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赶紧一把搂住乖乖的脑袋,安抚了半天,顺着它的脖子上的毛发胡噜了几下,等到它温顺地一翻身,死仰八叉地躺在小茹的脚下,嘴里舒服得直哼哼,才有时间抬头看去,就见那男孩儿一双眼睛通红,眼神狠厉,双腿虽然吓得瑟瑟发抖,可半步不曾退后,张着双臂,护在病床前,就像只刺猬一般恶狠狠地瞪着小茹。

  他的反应还算好,那个一直面带悲伤忧郁的妇人,早在老虎乖乖硕大的虎头楼出来的时候,已经一声不吭瘫倒在地,没了声息,小茹苦笑,后怕地抹了把汗,低头斥道:“乖乖,以后可不能随便往医馆这边儿跑,知道不?幸亏眼前这个病人刚被灌了药,昏睡着呢,要不然,还不被你给吓死了!”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要是正发作的心脏病人被惊吓一番,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高大夫,我觉得……咱们医馆四个门儿都应该挂上禁止凶猛野兽入内的招牌……幸亏这是后门,离前面诊病的地方远,要是吓到了病人们,你这医馆也该关门了……”

  此时高然站得远远的,已经一只脚踩在门口儿,看样子随时可能奔出门去,一张冰冷的俊脸一会儿黑一会儿青,他嘴里哆哆嗦嗦说了一堆话,不过,小茹怀疑他的话根本没有走脑子,是在惊吓过度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搞笑儿,难不成医馆大门上挂了牌子,自家的乖乖就不进来了,她承认,自家宠物的确有一点儿灵性,可是,那也不代表他们认得字儿!

  暂时没时间去理会吓得几乎神志不清的自家坐堂大夫,小茹皱了皱眉头,看了带着一身尖刺儿的‘小刺猬’一眼,随手拿了纸笔,开始写药方,眼角的余光瞅着那孩子似乎还想冲过来,挑了挑眉,微笑道:“你要是再捣乱,眼前这个病人可就要死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非常危险……”

  小茹见那男孩儿虽然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却不知道是因为听进了自己的话,还是因为害怕身边儿的乖乖,到底没了动作,便笑了笑,开了药方递给晓燕,让她快去煎药。

  刚才高然给病人灌的药,小茹看了药方,看来高然那家伙也学会保守用药了,开的药很温和,没什么副作用,小茹笑了笑,觉得这样用药也还不错,能起到一些缓解作用,又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小茹仔细观察了病人,才拿出个瓷瓶儿,打开上面的木塞儿,在昏迷的妇人鼻前晃了晃,一股怪异的味道飘散,那妇人便打了两个喷嚏,悠然转醒。

  那妇人醒来,一眼看见乖乖的虎头,又吓了一跳,好在小茹及时安慰了几句,知道这是大夫养得宠物,这才镇定了一些,先向小茹道了谢,才皱着眉,无可奈何地看了那男孩儿一眼,“小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想害死你爹……”

  那男孩儿只冷冷地看了妇人一眼,就一扭头,趴在病床前,低下了脑袋,小茹耸耸肩,对于这家儿可能的‘恩怨情仇’没什么兴趣,她现在只考虑对一个疑似冠心病的患者怎么施救,那妇人却叹了口气,望着孩子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晓燕就端着药过来,小茹接过,闻了闻,笑道:“就是它……灵芝选得不错,晓燕啊,你可以出师了,已经能做个合格的女大夫了。”这灵芝银杏叶是治疗冠心病比较合适的药,小茹手里能拿出来的好药,也只有它了。

  晓燕羞赧地低首一笑,“才不要……晓燕要一辈子跟着少夫人。”

  “呵呵,我也没说不要晓燕跟着啊,你就是想走,我还舍不得呢,等咱们晓燕许了婆家,如果还这么想,我就开个药铺子给你打理。”

  “任凭少夫人做主。”晓燕说完,一扭头儿,乖巧地转身走出门,小茹也不以为意,这孩子向来害羞,比起孟妮儿,也稳重许多,自己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想了想,还是抬头对立在床头发呆的妇人道,“……这位夫人,我这药里面加了银杏叶,如果有别的大夫再给你丈夫开药的话,先把药方送给我过目,这银杏叶和许多药不能合用,记住了吗?”

  那少妇连忙点头,“请大夫放心,小妇人一定谨记。”说完,她便低下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丈夫,让他半靠在床头,那轻柔的动作,看的小茹心里一叹,扭头瞅了身边儿一语不发,明显还在别扭的男孩儿一眼,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敌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位妇人都和病人的关系很亲密,对他的关怀也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这神色举止都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女人就未免太厉害了,小茹看多了病人,对病人眼角眉梢的忧色很是熟悉,哪个人是真的关切,哪个人是虚情假意,她一向能看得明明白白,如果眼前的女人真是装的,小茹只能说,那简直太可怕了!

  “……小君……你爹必须喝药了,听话,别闹了好不好?”那妇人刚接过药碗,俯下身打算喂自家老爷喝药,小男孩儿已经扑过去,紧紧抱住父亲的头,背对着妇人,死活不肯放手,那妇人眼角带着焦虑,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到底怎么来,以前不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闹起别扭来……怎么能不让你爹喝药呢?”

  两个人,一个企图扯开对方,另一个就是僵着不动,到是床上的病人,呻吟声越来越大,眉头也皱得更紧,显然是要醒了。

  小茹本来只是在一边儿看着,这会儿却有些看不过眼,哭笑不得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二位,我想,病人需要呼吸,你们二位想打架,麻烦离远一点儿。”说完,小茹伸手接过那妇人手里的药碗,看了男孩儿一眼,“你是不是怕这药里有毒?”

  那男孩儿一扭头,咬着牙,恶狠狠地道:“有毒!”就这个两个字,可是,小茹却顿时感到一股子忧虑焦躁扑面而来,不由得挑挑眉,顾不得想这孩子到底为什么一口咬定药里面有毒,张口对着药碗就喝了一大口,虽然没病喝药对身体不好,可为了让这小子放心,喝一点儿也无所谓,就算有副作用,也死不了人。

  “我喝了……你看看,我有事儿没有啊?”小茹摊开手,转了一圈儿,见那孩子怔怔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神色间明显带了几分松动,小茹继续道,“你爹现在很痛苦,瞧瞧,疼得流了多少汗啊,这药能很好地缓解他的痛苦,你怎么能不让他吃?”

  男孩儿虽然还是没有放手,可他的脸上却明显露出几分迟疑,小茹走过去,一用力,将那孩子扯开,这一次,孩子虽然还在犹豫,却没有坚持,乖乖地松了手,只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的脸,小茹那勺子一勺勺地把药给病人喂进去,她没少干这种活儿,虽然比不上专业的护士们熟练,但也算不错了,至少不像外行人一样,喝个药弄得满床满衣服都是。

  “这位夫人,你家老爷这病除了用药物治疗之外,平时衣食住行都得注意,我过一会儿把注意事项写下来,你记得监督你家老爷子按着执行,要是不照做的话,我可不保证你家老爷能安安生生活着。”

  那位妇人咬着牙点头答应道:“小妇人一定照做。”

  小茹点点头,再一次感叹,现在成了有名望的大夫,说话做事就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行为举止越是威严,病人们越听话,越放心,好像有名的好大夫就得有脾气似的:“还有,如果你家老爷发病很急,等不到大夫来就昏死了,你必须马上给他做胸外按压,这一点儿很重要。”

  “胸外按压?”

  “我交给你。”小茹让那妇人过来,手把手地教给她怎么做胸外按压,“其实挺容易,一点不难,不过,一定要注意节奏……”小茹一边做,一边打量那妇人,见她学得很认真,汗水都流到嘴里去了,也顾不得擦一擦,不一会儿,就做的有模有样儿,那个男孩子似乎也忘了刚刚对这个女人的戒备,很自然地凑到那妇人眼前,好奇地看着,两只小手儿一动一动的,似乎也在跟着练习,小茹失笑摇头道:“小子,你的力气还太小,就是姿势对,也做不恰来,还是长大了再学吧。”

  那孩子一咬牙,冲着小茹呲了呲牙,更是把小茹给逗乐了,她一扭头,见那妇人半是慈爱,半是复杂地看着男孩儿,不觉有了几分好奇:“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总说药里有毒……当然,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不方便,也没什么关系。”

  那妇人叹了口气,苦笑:“大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孩子虽然有些老成,可从小就很听话,从来没有胡闹过,可是最近半个月来,他忽然和我疏远了,几乎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老爷数落他,也不管用,而且,每一次到了老爷吃药的时候,这孩子就冲过去捣乱,不是打翻了药碗,就是打伤喂药的丫鬟,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老爷喝药,我们问他,他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就连今天,‘有毒’这两个字儿,我也是第一次听他说,哎,没办法,老爷只好背着他偷偷摸摸地喝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妇人望着趴在病床前的男孩儿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怜爱,语声虽然略有抱怨之意,但语调温和,显然并不生那孩子的气,只是对他最近莫名其妙的举动,感觉有些头痛罢了。

  小茹听着那妇人的碎语,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男孩儿咬紧的嘴唇一眼,刚想说什么,床上的病人呻吟了一声,睁开眼。

  “爹!”男孩子眼睛一亮,一撑身子就往病人的怀里扑,吓得妇人和小茹同时伸手,一个拽住他的胳膊,一个抱住他的腰,“小君,你爹病者,可不能压到他……”那妇人特别熟练地搂着男孩儿,把他抱到怀里,才低下头,轻声问道:“老爷,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那白胖的中年老爷子睁开眼先是迷惘地四处瞄了几下,才醒过神儿来,半撑着身子坐好,笑道:“没事儿了,我觉得心口顺畅了不少……这位就是精通华佗神技的女神医吧,果然医术高超!”

  小茹忍不住苦笑地撇了撇嘴,她怎么觉着这些病人们见面夸人的话儿都一个样儿呢,一点儿新鲜感也没有,见面就叫她女神医,下一句话就是夸她精通华佗神技,自己的本事自己心里有数,跟人家华佗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小茹也不多说什么,替病人检查了下,点点头:“没事儿了,只是以后千万要注意,你这种病很难根治,就得平时小心,多吃点儿水果蔬菜,少吃肉食,尤其是肥肉,最好一点儿都不吃,还有你们家里用的油,以后不要再用猪油了,用豆油或者菜油,平时要多活动活动,别老呆在房间里。”

  那病人听了小茹的话,呆了呆,“啊?不能吃肉?”

  “不是不能吃,是一定要少吃,要是实在想吃了,可以吃一点儿鱼肉鸡肉,不要吃猪肉,肥的更不能碰。”小茹皱皱眉,正色道,她刚才其实只是提醒一下而已,这个时代的富贵人家一般都有自己的一套养生方法,就她看来,高门大户的养生办法真是挺不错的,不过,听这病人的语气,似乎这家人不那么注重养生呢!

  小茹的话音一落,那妇人便更是苦笑连连:“……大夫,实不相瞒,我家老爷他每一餐都是无肉不欢,你让他少吃肉,这个……”

  “是啊,吃肉好啊,我最喜欢吃我家厨子老林头儿做的扣肉儿,又香又嫩,入口即化,好吃得不得了啊!”

  那妇人也是叹了口气:“当年我公公早亡,婆婆一个人带着我家老爷和大伯两个孩子,又赶上兵荒马乱,灾荒连年,我大伯就是饿死的,死前还跟我婆婆说,以后有钱了,他要每天吃一口红烧肉,让弟弟——我家老爷吃两口,婆婆当时就哭得昏死过去,哎,那时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我家老爷子也是十几年没吃一顿肉,后来新朝建立,日子越过越平顺,家里做起生意,后来发达了,买房置地,建起了崔家庄儿……我家老爷从此爱上肉食,顿顿吃肉,鸡鸭鱼鹅,飞禽走兽,每天换着花样儿吃,一点儿不觉的腻……大夫,以前也有个走访郎中劝过我家老爷,说是顿顿吃肉对身体不好,可我们老爷根本不听啊!”

  小茹一怔,这事儿到不稀奇,以前穷怕了,轻易不沾荤腥,日子好过之后,自然想要弥补以前的遗憾,只是,以这位如今的身体状况,要是再不节制,估计根本活不了几年,小茹皱着眉,想了半天,记得以前有个损友曾经跟她说过几个特别恶心的恐怖故事,她就记得一个叫什么——‘肉香’的有关人肉包子的,当时,小茹听了之后,一闻见肉味儿就呕吐不停,要知道,小茹可是学临床医学的,解剖之类的常做,能把她恶心得不敢吃肉,可以想象那故事的杀伤力有多么大了。

  想到这里,小茹就凑过去跟那妇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说得那妇人目瞪口呆:“这……这行吗?”

  “放心,等会儿我写注意事项的时候,顺便把那故事……抄下来给你,你回去记熟,等你家老爷一想吃肉,你就给他说一遍……”刚一想那故事,小茹又是一阵儿反胃,心想,把那该死的故事回忆一遍,恐怕自己也得半月不知肉味,“还有……有机会的话,你就带着你家老爷去见识见识仵作怎么验尸的,估计过一阵子,他这每顿吃肉的‘毛病’一准儿能戒掉!”

  那妇人心里没底,不过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大夫放心,我一定照做,这一次,为了老爷的身子,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顿顿吃肉了。”小茹满意了,可是躺在病床的那位,却一瞬间变得愁眉苦脸。

  小茹笑了笑,想起这儿还有个小子的大问题没解决,抬头看了眼窝在那妇人怀里,不再挣扎,可是还是一脸忧虑的孩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看那孩子死命摇晃脑袋,就是挣扎不开,只好皱着脸,瞪着小茹的委屈模样,不由乐了:“小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老说你爹的药里面有毒啊?”

  那男孩儿看了妇人一眼,又看了脸色渐渐恢复的爹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双手扭得死紧,最后还是一语不发。

  躺在床上的病人也是满脸郁闷,苦笑道:“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来,我喝的药都是大夫开好,秋娘亲自帮我煎熬,怎么可能有毒,再说,我喝了之后,虽然没有大好,但是身体也没有坏啊……大夫,你说我中毒了没有?”

  小茹皱眉,“你身上到没有中毒的迹象……可是这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随便乱说话吧……小君,你告诉大夫,为什么认为你爹的药里有毒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爹的确生病了,可是他没有中毒。”

  那男孩儿扭头看了爹一眼,又看了一直搂着她,眼睛红肿的妇人一眼,再看看小茹,终于讷讷地张嘴:“小叶喝了药……死了。”

  小叶?哪又冒出个小叶来?小茹怔了下,刚想开口问,就听见那妇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惊讶地道:“你养得那只小白兔死了?它是喝了药死的?”那妇人看小男孩儿点头,愣了愣,“老爷,这……”

  两夫妇面面相觑,小茹也一时糊涂了,直起身子,皱眉道:“等等,你们是说,小君养了一只叫小叶的小白兔,那只兔子因为喝了老爷的药,就给死了,是这个意思吗?”小茹低头望着小君。

  小君愣愣地‘嗯’了一声,那妇人也道:“小叶是老爷买给小君玩的,只有巴掌大,还很是幼兔,小君喜欢得很,可前些日子忽然不见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这孩子把小叶给弄丢了,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老爷,不会真的有人……”她话音一颤,脸色又白了一白。

  小君抬着头,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心疼地妇人一把把他搂到怀里,小茹却是哭笑不得,咳嗽了两声,把这一家子从凄惶里拉出来,低下头,耐下心问道:“小君,你怎么知道你家小叶是喝药死的?”

  “王姨娘说的……”

  小君这会儿也没了刚才的桀骜不驯,一脸忐忑地小声道,这句话说出来,秋娘也不哭了,病床上的老爷眼神也是闪烁了下,小茹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儿的椅子上,把小君拉到眼前,笑道:“小君,那你怎么知道王姨娘说的是真的?”

  “我……”

  “小叶还是一只很小的兔子,是不是?小兔子本来就很难养活,就连被精心照顾的婴儿,也有可能稍微不注意就死去了,何况是一只小兔子,所以说,很有可能你的小叶是着凉了,生病了……因为其它的原因死的,你王姨娘说它是喝药死去,很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能当真,是不是?”

  小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爹一眼,不摇头也不点头,小茹继续道:“好吧,就算是你的小叶的确是喝药死的,但是,你要知道,药这种东西,绝对不能乱吃,或许一种药对你爹来说,是良药,可是一般人喝了,就会对身体造成损害,我看过你爹的药方,那些药只适合你爹喝,其他人不能喝,如果你的小叶真的喝了那药,而且喝得很多,死去也不奇怪,但是,这并不代表你爹的药里有毒……当然,也不代表那些给你爹开药方的大夫,或者煎药的丫鬟……”

  小茹看了秋娘一眼,叹了口气,“……或者别的什么人是在害你爹爹,你看,我开出来的药,虽然中正平和,但是不适合的人喝多了,也是会出毛病的,但他进了你爹爹的口,却不能让你爹的身体变得健康……你看看,你爹的气色是不是好多了?”

  小君楞了半天,终于狠狠地点头,一头扎进他爹的怀里,这一次,小茹和秋娘都没阻止他,秋娘更是长出了口气,脸上略带了几分笑。她拉着小茹的手,避到门外,压低声音道:“……大夫,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其实,我知道为什么最近小君对我有心结……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您这一次,实在帮我的大忙了……”

  小茹耸耸肩,“我没做什么……不过,你们家里确实要清理一下才好,孩子还小,很容易受某些闲言碎语的影响……”别人的家事,小茹也不好说什么,只随便点了一句,至于这位秋娘要怎么做,可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遇鬼

  对于崔家的八卦,小茹没怎么关注,不是她不好奇,只是实验室里的事儿一大堆,她平时还得响应自家婆婆的号召,关心儿子,体贴丈夫,还得时不时回应王蒙那女人的好奇心,时间根本不够用,自然而然地便没空儿多管别人家的闲事儿,不过茶余饭后,小茹还是把崔家的闲事儿当点心细嚼慢咽了一番。

  崔老爷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崔小君他娘,生崔小君的时候就已经故世了,妻子死后,崔老爷纳了两个通房为妾,一个王姨娘,一个孙姨娘,这王姨娘是家生子,还小的时候就跟着崔老爷,人长得也颇为娇艳,一向比较得宠,孙姨娘长相就比较差了,不得不说,人是一种感官动物,你长得漂亮,男人自然会多喜欢些,于是原配夫人死后,得宠的王姨娘就开始管家。

  不过,王姨娘丫鬟出身,大字不识,年轻的时候也没人教过她怎么管家,没多久,崔家的后院儿就乱七八糟了,崔家老太太一看,崔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书香门第,可是,也没有让个妾管家的道理,觉得儿子没媳妇不成,就想着给儿子再说个媳妇,可是,这老太太比较宝贝孙子,觉得小君要是有了个厉害的后娘,那日子肯定难过,左思右想,想起来崔老爷的原配夫人还有个庶出的妹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当初姐姐没出嫁之前,在家里和妹妹秋娘的关系最好,两姐妹一直是相亲相爱的,知道姐姐去世的消息之后,那妹妹也伤心的大病了一场,来吊唁的时候,她是抱着外甥不撒手,看起来是真心心疼这个孩子,翠老太太一想,这可不是个现成儿的人选,当即就请了媒婆去说亲。

  再说秋娘,知道姐夫家派人来说亲,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姐姐唯一的骨血,而且,姐夫家也是知根知底的,要不然当初姐姐也不会嫁过去,她是庶出的女儿,反正将来说亲也逃不过做小或者做继室的命,这么一想,和爹娘商量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外甥以后不被欺负,她也得嫁过去,两家儿都同意,就选了黄道吉日,秋娘及这么出嫁了。

  秋娘以前在家的时候,由于亲娘去的早,她是大娘养大的,虽然大娘对她没有对姐姐那么好,可该学的该会的她也跟着姐姐一块儿学了,加上性子不错,到了崔家,孝顺婆婆,把丈夫照顾得很好,对小君更是疼爱有加,将家里上上下下打理得都不错,婆婆自然满意,没过几月,就将管家的大权交到媳妇手里了,那王姨娘一开始也没说什么,毕竟老爷有了正经的夫人,再让个妾管家也不合适,不过,自从她怀孕,生下崔家第二个儿子开始,王姨娘就坐不住了,所谓女人为母则强,为了儿子,她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手脚,想要给自己的儿子争上一争。

  可是,崔老爷好歹也是白手起家,一个人置办了这么大的家业,又不是那些二世祖,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妾室那点儿花花肠子,不过,看在王姨娘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崔老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过分,也就随她去,而秋娘更是没把王姨娘放在眼里,她怎么说也是崔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是继室,也不是王姨娘能越过去的。

  后来,崔老爷见王姨娘的小动作越来越大,还想着把她娘家兄弟安插进账房,家里的几个媳妇子厨娘丫鬟也让她贿赂收买了不少,有事没事儿就跟自己抱怨房里的东西旧了,钱少了什么的,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秋娘亏待了她。

  崔老爷越来越不耐烦,觉得这个宠妾实在太不像话,就开口将她的儿子抱到秋娘屋里养,也算是给王姨娘一个教训,让她收敛一点儿,而秋娘虽然不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她养育疼爱小君,那是为了姐姐,养个妾的儿子算什么,平白让一个庶出的儿子提高了身份,说不定以后这小子心大了,还会给小君带来麻烦呢不过,王姨娘的孩子比小君小了近十岁,应该蹦跶不起来,要是小君将来拿捏得当,多一个感情好的庶出弟弟做帮手儿也不错,反正有奶娘照看,也用不着她费心,也就顺了丈夫的意。

  那王姨娘却是个眼皮子浅的,一听说儿子不能养在身边,就鬼哭狼嚎地四处吵闹,还是崔家的老太太请了家法,教训一顿,这才暂时安生下来。

  小茹一边儿听崔家的八卦,一边儿喝茶,前几天崔家三口儿回去之后,小茹也没有特别关注他们家的后续发展,那只小兔子到底是喝了崔老爷的药,受不了药性死的,还是王姨娘胡说八道,这都不能确定,毕竟,哪怕是小茹,这么件儿小事儿,她不去着意探听,也不可能知道,不过,王姨娘这挑拨是非的罪过是免不了了,没几日就听说崔家的一个姨娘手脚不干净,本来是想发卖掉,不过看在她给崔家生了儿子的份儿上,只拘在别院里让她吃斋念佛去了。

  “媳妇,我跟你说我和赵将军昨天遇上鬼了”

  小茹正胡思乱想,被楼易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不过,面上到不显,只懒洋洋地抬头瞪了自家相公一眼,笑道:“相公,你昨天不是去赵将军家替老爷子送寿礼吗?上哪儿遇鬼去!”赵将军一家子都是战场上出来的虎将,连女人抄起刀枪来都能比划几下,哪只孤魂野怪该接近啊?

  楼易伸了懒腰,在自个儿媳妇身边儿坐下,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条编成的躺椅上,阳台上花木茂盛,楼易在这儿一窝,顿时觉得自个儿身边儿飘散着一股子植物的清爽味道,脸上的疲惫就消散了几分,抹了把脸继续道:“媳妇,我骗你干什么,昨天我和丁峰去赵家的祖宅给赵将军送寿礼,结果,被赵庭那小子拉着喝酒,喝得有点儿多,回来的时候天色晚了,我们俩就在城外的一个叫‘凤祥’的客栈里休息了一晚上,却不曾想,那天晚上,客栈掌柜的家的儿子遇上了鬼,听说还是个女鬼,那小伙子给吓得失了魂儿,半夜嗷嗷地叫唤,整个人都失了神儿,在院子里又蹦又跳,还闹着要跳井,将整个客栈的客人们都闹了起来,因为掌柜出去门了,几个伙计也不知道怎么好,一直到天明我们离开的时候,掌柜的才回去,还请了几个神婆在那儿招魂儿!”

  小茹挑了挑眉,笑了,其实,她以前的的确确不相信鬼神,做大夫的,又学了那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怎么可能信什么鬼神,不过,自从穿越重生之后,小茹虽然也没见过鬼神,却是从此再不敢说世间无鬼怪了一抬头就看见自家相公唉声叹气的模样儿,心里忍不住好笑——“相公,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很是有点儿遗憾的意思难不成你也想遇见个鬼,最好是美丽的女鬼,是不是?”

  楼易伸手抓住媳妇的小手儿,把那只又软又滑的手捏在手心里,心想,她媳妇别看整天要不就在地里,要不就在暖房里鼓捣药材,可这手保养的真不错,以前摸着还有有些茧子,现如今是越来越细滑了,闭上眼睛,嘴里却笑道:“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鬼,的确挺好奇的,要是能见着一两个,看看是什么模样,那就好了。”

  小茹失笑,想起以前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什么‘宋定伯捉鬼’的,难不成自家相公也想捉个鬼回来显摆一下“你要是真能捉住的话,我就让柳叔给打一个铁笼子,把鬼关在里面让人来看,看一次十文钱,也算是个挺长久的营生。”

  两口子坐在阳台上说说笑笑,虽然都是些没有营养的闲话,可是小茹还是觉得挺舒服,这男人虽然不帅,长相比丁峰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他很不错,只是尊重自己,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摆什么大丈夫的面子,这就是最好的,女人,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女人,能找到一个像楼易这样儿的丈夫,真的算是很幸运了。

  “媳妇,你往下看我觉得咱娘变化挺大的越来越像当年我还小的时候的娘亲了。”

  小茹顺着楼易的话,向下一看,自家婆婆穿着藏青色的新袄裙,拿着只木勺子,正站在花丛间给一簇簇的黄菊花浇水,如今日子好过,儿子媳妇孙子都在身边,老太太心情舒畅,小茹给她开的调养药膳也有效果,显然显得有几分大家气度“娘这通身的气派,可不比我见的那些官太太们差,看来,咱娘以前做姑娘的时候,肯定也是个非常出众的美人儿。”

  小茹想起婆婆的名字——卫雪晴,多风雅的名字,这个时代的女孩儿多起什么花啊,草啊,芝啊,要不然就淑芬,小芳什么的,像雪晴这样儿风雅的名字,肯定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才会叫——其实,雪晴这名字挺普通的,只是小茹这丫头护短儿,当然觉得自家婆婆的名字怎么念怎么风雅好听了!

  楼易点点头,笑道:“我娘年轻的时候,可真是漂亮,在我们云南老家,那也是独一份儿的楼成那混蛋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娶到我娘”

  小茹听着楼易的语气里还稍稍带了几分忿忿,只是,到底平缓许多,不像以前那般,连提起来都觉得难受显然心伤已经痊愈了,这样挺好,何必让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就此将他当做外人,也就罢了,根本没有必要去怨恨。

  两夫妇正腻乎着聊天,就见公孙止老爷子急匆匆地走进园子,自家婆婆迎了过去,两人说了几句话,公孙止便一抬头,冲着小茹的方向喊道:“小茹,快来跟我走,丁峰那孩子发烧得挺厉害还有楼易,你也过来,你们俩昨天晚上出什么事儿了,丁峰今天午睡的时候做了两个时辰的噩梦,叫都叫不醒”

  第一百六十五章出游

  撩起公孙止卧室的布帘儿,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小茹皱了皱眉,“屋里太闷,得通气才是。”先把窗户半开,指挥着楼易把两只炭炉挪动下位置——从床脚挪到门口儿,才跟着楼易一起走到床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总觉得病人半点儿不能见风,只要一有人感冒,立时把屋子堵得跟个密室一般,一点儿缝隙不留,弄得屋里面气味难闻不说,几个炭炉炉火旺盛,也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丁峰和衣平躺在床上,脸上带着一抹病态的潮红,额头全是冷汗,眼睛闭得很紧,似乎睡得很不踏实不过,小茹却觉得他没睡着,呼吸都很不平顺,当然,小茹虽然对他装睡的行径挺纳闷,可丁峰愿意,她也管不着,就当是闭目养神好了,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的确烫手,又给把了脉,皱眉道:“楼易,你让高然拿一桶高度酒来,给丁哥擦擦身子退热,我再给他开副药,吃过就没事儿了,放心,不过是外感风寒,有些着凉,你们昨日又折腾了一天,没休息好,有些累着了,丁哥的身体不错,不会有大事儿的。”

  闻言,公孙止和楼易都松了口气,楼易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哟,奇了怪了,我和丁峰在一块儿,有个头疼发热的,通常都是我,这小子平时看大夫。大多是不老实受了重伤,道没怎么病过”

  见自家相公语带调笑,话里有话儿,小茹一怔,顺着楼易的眼神看向丁峰,只见他脸颊上红晕更感,倒不像是发热造成的,到更像是羞恼。

  “我知道了,肯定是昨天晚上那女鬼闹的,咱们丁大爷因为没见着那女鬼,心里不舒服,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出了一身汗,早晨赶路又急,恐怕才感染了风寒吧真是,我也挺好奇,不知道客栈里的女鬼是极漂亮的啊,还是个丑八怪,如果是白衣飘飘的美人儿,那真该见上一见,要不我就像西湖说的一样,去把她逮住,关在笼子里,让咱们丁大爷慢慢瞧,瞧个够可要是长舌鬼,没脸鬼一般怪模怪样的,我看,还是别见了”

  小茹眨眨眼,每当楼易说一个‘鬼’字,丁峰的脸色就变上一变,眼皮子抖动得厉害,他话没说完,就无可奈何地睁开眼,苦笑道:“你有完没完了,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嘛!”

  小茹此时也想明白了,看来,丁峰出了一身汗,又急着赶路,吹了风导致发烧之真,但是,却不是因为没见着女鬼遗憾的,而是被个女鬼给吓得出了身冷汗才对。

  公孙止也乐了,笑道:“行了,别逗丁峰了,小楼你去医馆,赶紧把酒拿过来”看着楼易出了门,公孙止坐在丁峰的床边上,笑道:“丁峰,所谓子不语乱力乱神,只要你一身正气,必然诸邪都不侵,就算真有鬼怪,也不必惧怕。”

  小茹看着丁峰难得露出讪讪的表情,也不由好笑,丁峰好歹也是公孙止身边儿得力的干将,想必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没少杀人,居然会害怕那种东西,实在跟他的形象不太相符。

  似乎看出弟妹和自家师傅眼睛里戏谑,丁峰苦笑道:“其实,这真不怪我,当初我小的时候,我爹总喜欢讲一些挺恐怖的鬼怪故事吓唬人,后来长大了,莫名其妙地就养成这种怕鬼的毛病”

  他也很无奈好不好,以前给老爷子办事儿,时不时地要夜宿荒郊野岭,虽然大多数都是和楼易在一起,但他还是忍不住冷汗直流,整宿整宿地听着小楼的呼噜声,睡不着觉,记得有一回,他们两个给老爷子送信,因为时间紧急,就听楼易的话,大半夜抄近路,结果,正好路经一片乱葬岗,当时看着那幽幽的鬼火,楼易该说说该笑笑,偶尔还打趣那地方的‘居民’几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吓得浑身僵直,手脚都不灵便了后来当了御前侍卫,不再做这些麻烦差事,一直跟着老爷子四处游山玩水,多少年没再赶过什么夜路,可是,丁峰这怕鬼的毛病依旧没好。

  丁峰的身体不错,内力又精深,再加上小茹的医术高明,开的药物对症,没两天,就又恢复了健康,只是,楼易却对他把丁峰吓得三魂七魄差点儿飞散的客栈女鬼有了兴趣,说什么都要抽时间再去一次,把事情闹清楚。

  “还不换衣服,好不容易请了假,你的病也好了,当然得去。”

  楼易退下官服,换了一身平常的衣裳,戴上四方巾,很有几分书生风范,丁峰看着他那副兴致勃勃地模样,皱了皱眉。

  犹犹豫豫地把普度寺老方丈开过光的佛珠,楼老太太早年求来的,听说非常灵验的护身符,还有各种杂七杂八,据说是大能们使用过的小巧护身装备通通带在身上,这才迟疑道:“真要去?我看,不一定是什么鬼怪吧没准儿是那位公子看错了什么,自己吓唬自己”

  “我觉得也是。”楼易挑挑眉,他可不相信世间真有鬼怪就算有,人大概也看不到,“别废话了,我必须弄个一清二楚,你快点儿收拾利索点儿,我媳妇早就收拾好了,就你磨蹭。”

  楼易本来当然不愿意去管这闲事儿,他要真是八卦,当时在客栈里听见鬼怪奇谈,他就应该去探听清楚,就不会只回家当个笑话说给媳妇玩笑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丁峰竟因为这么个乱七八糟的鬼怪故事发了两日高烧,他就是不想上心也很难。

  小茹到没想纳闷多,她最近老在实验室里面折腾,忙得头晕目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皮肤也干燥了许多,老太太看了心疼,这一次楼易正好请了假要出城,就劝小茹跟着一块儿去玩一玩,老太太开口,小茹自然不敢不从,一想,秋高气爽,正是秋游的好天气,跟着相公出去转转,也挺不错的,她在实验室呆得也挺郁闷,毕竟不是正经的研究人员,没有人家吃苦耐劳的精神,也就答应下来。

  铺了好几层厚实毛皮的马车上,楼家老太太指挥着孟妮儿晓燕拼命往上面塞东西,精致的锅碗瓢盆,只杀茶壶,茶杯,毛毯,靠垫儿,暖手炉,银碳,炭炉,五个大食盒里面放了厨房新做出来的热气腾腾的美食佳肴,各类点心,簇新的衣裳,艳红,杏黄,水蓝,嫩绿放了好几套,直到整个马车被塞得满满堂堂,再塞就没法坐人之后,楼老太太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好玩,多玩几天,别急着回来,小楼哥儿忙得很,有个空闲不容易,趁着有时间,可得多玩一阵子。”

  小茹满脑袋都是黑线——貌似他们这次出门儿,是楼易想看看世间到底有没有鬼怪吧,她怎么觉得老太太这架势,像送儿子媳妇出外新婚旅行啊。

  见自家婆婆一个劲儿地问,东西够不够,要不要再带一辆马车,反正楼易也会赶车,不如让他别骑马了,再赶一辆马车吧。小茹连连摇头,赶紧招呼上丁峰和楼易,三个人,两匹宝马,一辆马车,外带车夫江天,丫鬟兰芝晓燕孟妮儿,一路绝尘儿去,直到出了大门,小茹才松了口气。

  今天的天气的确不错,风和日丽,楼易骑着马,走在车窗边儿,一边走,一边儿和小茹说说笑笑:“那间‘凤祥’客栈,实在是有点儿简陋,毕竟是供过路人歇脚的地方,大多数路人也就是讨杯茶喝喝,休息一下,住宿的都很少,根本没必要修得特别精致,不过咱们这一次怕是要住一晚了,我和丁峰无所谓,逮着个地方就能凑合,不过,小茹怕是要委屈委屈。”

  小茹扬扬眉,笑道:“有什么好委屈的,真当我没吃过苦不成?”

  楼易一怔,眯了眯眼,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也是,战乱的时候,哪个人没吃过苦,恐怕就是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也不见得还能娇养着,何况小茹!

  自家媳妇可是凭一己之力,把娘亲愣是从云南带到了武昌,数年餐风露宿,什么地方没住过,估计自己也没她适应力强。

  两夫妇说笑了几句,小茹便打开食盒,拿出点心分给楼易和丁峰吃,一路上走得不疾不徐,小茹不着急,想多看看风景,楼易也不急,能和媳妇悠悠闲闲地出门游玩的机会并不多,当然要好好把握,至于丁峰那家伙,本来骑术极好,比楼易还要好上一些的他,硬是让自个儿坠在了最后,离着马车至少五里地,要不是沿途没什么高山大树挡路,估计都要看不见他的人了。

  对此,小茹和楼易也只能相视而笑,没什么法子,不过,就是走得再慢,天稍稍擦黑的时候,还是到了‘凤祥’客栈大门前。

  小茹远远地张望了一下,果然如楼易说的,不是什么大客栈,不过,也不像他说的那般简陋,门前时大青石的台阶,两只石狮子镇门,大堂里摆放着十来张桌椅,后面的客房是个二层小楼,看起来房间不少,还有个不小的花园儿,整个客栈,外表虽然陈旧,收拾得却干干净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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