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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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190章

  186陷阱

  白茯苓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甘大魔头再次摸上门来,毫不客气把她按在床上又亲又啃,她力不能拒干脆装死任调戏,然后大魔头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反正她没听清,再然后就没有了……

  清晨醒来,仍觉得那梦境真实无比,不由得有些懊恼,抽了哪条筋了一把年纪还做春,梦,重点是春,梦的男主角怎么会是那尾大魔头呢?

  白茯苓习惯性地伸手在被窝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小狸花毛茸茸的身子,小狸花好梦被惊醒,喵呜一声很是不满地钻出被窝跟女主人大眼瞪小眼。

  朦胧的猫眼睛忽然瞳孔一缩,精光暴射盯着床头露出一副警戒的姿态。

  白茯苓被它的神态吓了一跳,慢慢扭过头顺着小狸花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枕边靠床外侧的地方赫然横卧着一枝鲜妍灿烂的粉色桃花

  没有她的吩咐,就算是白果、白芍这些近身侍女也不会贸然进入她的房间,昨夜睡觉前枕边明明什么都没有的,那这枝桃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除了甘遂甘大魔头,没人有能力有闲情干这种事这么说来,昨晚那个不是梦,那坏蛋真的跑来非礼她了?

  白茯苓无心考究昨夜里豆腐被啃了一大口究竟是梦还是真,这一枝盛放的桃花已经已以最嚣张明白的方式宣示——甘大魔头到了

  一下子那枝粉嫩可人的桃花在白茯苓眼中变得犹如催命符一般可怕,她迟疑一下把桃花拿起来,想用力扔出去却又不敢,害怕不安之中偏偏混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甜蜜得意。

  白茯苓低低哀叫一声把身子蜷成一团,忽然质疑起自己到底该不该执行昨夜睡前想到的针对甘大魔头的一系列缓兵之计。

  一个爱欺压要挟她,可又会哄她讨她欢心、对她很有吸引力的大魔头,如果放任彼此的关系越发亲近,大魔头那边且不说,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能否把持得住不动心。

  她只剩三年不到的寿命,在这个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不论是她对别人动心或者是别人对她动心,结果都只会是黯然神伤。她的难过是一时的,到了地府喝下孟婆汤,一切前尘往事都将对她再无意义,但是留在尘世间的那个人呢?

  她能够感觉得出来,甘大魔头是很喜欢她、很在意她的,只不过他表达喜欢在意的方式十分简单强势,甚至直接粗暴,让人由衷不爽。

  她可以尽情打击伤害那些对她怀有恶意的人,但是要她去欺骗甚至伤害一个对她好、喜欢她的人……她自问很难心安理得地去做,即使这并不是个好人。

  是他硬要凑上来的,到时候我死了他就算要伤心也是他自找的,跟我没关系心里的小恶魔教唆道。

  白茯苓很听从小恶魔的指示无耻一次,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虚,更痛恨自己的心虚。

  因为这代表着她其实也在意甘大魔头的感受。

  真是讨厌讨厌讨厌

  白茯苓把脑袋埋进被窝里装鸵鸟,小狸花挨过来趁她不备,心有不甘地探出爪子对着白茯苓手上的桃花就是一阵乱挠,花枝上娇弱的花朵当场被挠成了残花跌落在床上。

  白茯苓察觉它的动静,想要制止它的恶行已经迟了,无奈地看着光秃秃的颓败花枝,叹气道:“你跟大魔头真是天敌一样。”

  小狸花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蹲在白茯苓膝上喵呜了几声,一脸的得意傲慢。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白芍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可是醒了?岳长老托人送了口信来,人在下面等着。”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怎么又来送口信?”白茯苓扬声叫了白芍、白果送洗漱的物品进来。

  白果一眼看见窗边那一段光秃秃的“树枝”奇怪道:“小姐你把树枝放床上做什么?”

  白茯苓随口瞎掰道:“那是桃木,避邪的”可惜大魔头级别太高,等闲东西镇不住。

  “这里闹鬼?”白果瞪大眼惊恐道。

  “是啊,一早就跑来一只胆小鬼。”白茯苓一边耻笑她,一边飞快换过衣服,然后到楼下去见人。

  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衣着朴素的精瘦男子,见到白茯苓的一刻凝重的神情也不由得变了一变,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力持镇定地向她抱抱拳道:“见过白小姐。在下柳京,是济困堂平州分舵的执事,奉四长老之命前来。”

  “柳执事好,不知四长老有何吩咐?”白茯苓客气回礼问道。

  柳京来之前是知道白茯苓的身份的,见她一个官家千金大大方方与他说话对答,既不扭捏也不傲慢,态度平和有礼,心里暗暗赞了一声,答道:“昨夜这里东南二十里的龙兴镇发生了一件大事,魔教教主带了十几个教中高手血洗了那里的飞龙镖局,四长老派在下来提醒一声,此处十分不太平,请小姐尽快离开,以免被魔教的恶徒殃及。”

  又是昨夜?甘大魔头没把自己弄醒是因为要赶时间去杀人?白茯苓心里发寒,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惊惧的神情,强笑道:“多谢柳执事专程跑这一趟,我这就吩咐家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小女子有点小疑问……魔教的人一般有什么记认吗?你们如何知道杀人的是魔教中人?”

  柳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于是道:“魔教的人如果身上有记认那就好办了,飞龙镖局中不少人是死于‘碎骨掌’,全身骨骼被生生震碎而亡,这是魔教教主的成名武功,也只有他出掌能有这样可怕的威力。”

  白茯苓无语了。

  柳京把话带到,不敢多留,当即告辞离开。

  白茯苓叹口气,懒洋洋打发大家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她现在跑也来不及了,不过既然人家岳老四特意来报信,她毫无反应不免惹人怀疑。

  她现在的状态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躲不掉,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茯苓心知在甘大魔头的领导下,魔教的人断不会无聊到跑来找她的麻烦,但是她身边的人不知道。

  岳老四送来的消息给他们的震撼不小,白阿五、白阿十、杨梅等几个管事的人脸都绷得紧紧地,看谁都像魔教的恶人,连白果也拧着眉头战战兢兢不敢多话。

  整队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赶路速度,恨不得能够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大家一改边走边玩的龟速赶路方式,开足马力全速前进,这一天硬生生比昨天多走了一倍的路程。

  天快黑时紧赶慢赶到了一处名叫西沙镇的小镇。再往前走十多里另有一座较大的城镇,不过由于天色已暗,所以大家有些拿不准是要继续赶路还是就留在西沙镇过夜。

  白茯苓不想大家太紧张,于是笑着打趣道:“如果我们不赶路了留在这里过夜,不晓得有没有人包我们吃住呢?”

  正说着,就见镇口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在探头探脑,一见他们便迎上来问骑马走在前头的白阿五道:“这位大哥,请教你们的主人家可是姓白?”

  白阿十、白阿五相顾骇然,之前几天对方能够从他们的路线与行进方式猜出他们的落脚点不奇怪,但是今天他们临时提速还没有确定是否在这里过夜,对方竟然也事先安排了食宿,未免太过神通广大了一点。

  白阿五点点头对店小二道:“不错,可是有人事先替我们订了客栈与酒菜?”

  那店小二笑得开怀道:“正是正是,客官请”

  坐在车里听着他们对答的白茯苓也感到不妥,不过这几天看下来,对方似乎对他们并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赶了一天的路,她实在不愿意让大家继续绷紧了神经空着肚子继续走一段夜路。

  西沙镇规模极小,镇上统共也就这一家客栈兼酒楼,已经经营了有十多年,虽然看上去有些简陋老旧,不过收拾得出奇干净,与之前所住的客栈一样,不但备好了热水热茶,连床铺被子都是新洗过的,白茯苓所住的房间依然是最好的一间,炕上的被铺竟然都是全新的细滑丝绸料子。

  白茯苓瞪着自己的房间呆了一阵,那种诡异的感觉犹如入住招待所,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提供五星级服务一般。

  大家忽然急赶一日路,都有些不太适应,吃饱了之后便各自洗洗睡了,白茯苓躺在软滑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小狸花自言自语道:“我们白吃白喝也好几天了,为什么我今天觉得特别不对劲呢?白阿十出去打听过,这家店算是老店了,一直诚信经营,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可是我真的觉得有阴谋的味道,好像走进了什么陷阱一样……莫非是因为我觉得大魔头可能会来?”

  小狸花再聪明也不能口吐人言回答她的疑问,不过往常还会喵呜两声应和一下,今日不但没有反应,还竖起一身金黄色长毛,完全是动物预感到危险时的戒惧模样。

  白茯苓看到它这个样子,心里一动就想叫人,不过已经晚了

  正文187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白茯苓只觉得身下的炕板忽然往靠墙的方向一翻,她惊呼一声,抱紧了小狸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里翻滚。

  大炕与墙壁相连的地方现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白茯苓连人带被顺着通道一路往下掉,最终落到了一堆干草上。

  白茯苓心念电转,自己刚才那一声惊呼,白芍她们一定会听到的,很快他们就会想办法来救她,自家护卫们的本领她有信心,倒也不如何惊惶失措。

  她睁开眼睛打量四周,自己处身的地方似是一个地下石室,两男一女手持火把正冷冷看着她,正确的说,是那个女子看她的目光十分冰冷,另外两个男子眼神火热非常。

  “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真不知道教主怎么就看上你这种没用的女人。”女子哼了一声道。

  她大概十八九岁,容貌甚是美丽,一身黑色紧身短打衣裳,身段性感妖娆,眉眼间透出一股风流魅惑之意,口气虽然冷漠,但声音娇媚中带点沙哑,属于可以让男人听了骨头都酥软大半的那种腔调。

  虽然风情万种,不过就容貌而言与白茯苓相比,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白茯苓从她明显酸溜溜的一句话听出了许多讯息——她只认识一位对她心怀不轨的教主,那就是魔教教主甘遂甘大魔头,从这个女子的口气听来,她分明也是魔教中人,而且是个对甘大魔头“心怀不轨”的。

  “上面那些人很快就会找过来,马上带她走”黑衣女子侧耳细听,白茯苓房间那端传来各种响声,想必是白家的护卫们已经开始破坏机关想救人了。

  两个男子嘿嘿淫笑两声,就想把白茯苓抓起来趁机揩油,黑衣女子撇撇嘴也不拦阻,幸灾乐祸地扫了白茯苓一眼,扭着腰肢转身带头离开,分明是要放纵两个手下侮辱她的。

  就在两只色狼爪子快要摸到白茯苓身上的时候,一道金黄色的影子忽然窜了出来,两人还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手上、脸上便相继传来一阵剧痛,其中一人被当场抓破了眼球,另外一个反应稍快,但眼角到下巴也被抓得鲜血直流。

  两人放声惨叫着倒退几步,一个捂住脸一脸是血地倒在地上打滚,另一个伤势稍轻的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力挥舞起来,唯恐那个金黄色的身影再度向他们施以突袭。

  走在前面的黑衣女子听到两男惊呼惨叫,急急回转帮忙,却见白茯苓好整以暇地披着被子坐在干草堆上,一只金黄色的大猫正凶狠地弓着身子站在她面前,爪子上沾着斑驳血迹,而自己的两个手下一个重伤残废,一个脸皮被抓破,伤口竟然深可见骨

  黑衣女子勃然大怒:“我倒忘记了你身边还有这么只该死的小畜生”说着拔出佩剑一抖剑尖就往小狸花刺去。

  小狸花一闪跳开,黑衣女子剑光如电,连刺十几剑都被它躲过,地道那段传来的敲凿撞击声越来越明显,封闭开口的机关恐怕撑不了多久,她自知时间无多,更是心浮气躁。

  白茯苓对自家恶猫有信心,但是摸不准黑衣女子的武功底细,始终怕它会不慎受伤,一路看着这一人一猫缠斗,紧张得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黑衣女子见始终奈何不了小狸花,暴怒之下把心一横,举剑就往白茯苓心口刺去。

  小狸花救主心切,四肢一蹬向黑衣女子的脸扑去,想阻止她的攻击,黑衣女子等的就是此刻。她冷笑一声,空着的左手飞快亮出一柄精光闪烁的匕首挡在面前,往小狸花的方向就刺。

  “别去”白茯苓真的急了,但是又没有能力阻止。幸好小狸花反应敏捷,半空上强行一扭身子,避过了黑衣女子的匕首,顺势在她手上狠狠抓了一下,改扑向她另一只握剑的手,毫不客气一口咬下。

  黑衣女子因为要分心诱杀小狸花,刺白茯苓的一剑就缓了一缓,她没想到小狸花的应变速度竟然这么快,简直可以跟一流高手比肩了,就因为这一缓,手就被小狸花咬了一大口,差点疼得连剑都脱手了。

  剧痛之中她用力一甩手把咬住她的小狸花甩开,小狸花的身子重重撞到墙上,喵呜一声大叫,跌落在墙边,碰撞之间显然也受了伤。

  黑衣女子怒极,咬牙切齿道:“敢放那小畜生咬我?我今日就杀了你”说着双手握剑向着白茯苓劈去。反正她的主子曾经言明,白茯苓能活捉最好,实在不行便当场格杀。

  小狸花歪歪扭扭爬起身想扑过来阻止,但是它受伤不轻,动作已不太灵便,根本就来不及。白茯苓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反而想挪过去看小狸花的伤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青色的身影忽然出现,一掌挥出,硬生生把黑衣女子连人带剑打飞了出去。

  另一个身影瘦小的蒙面黑衣人如影随影地跟在他身后,不过几下手脚,就把另两个被小狸花抓伤的男人点住了穴道踢到一旁。

  青衣人停在白茯苓面前,见她理都不理自己,只顾着抢过去看小狸花,不由得气结道:“为了这只瘟猫,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不管了?”

  白茯苓小心翼翼把站都站不稳的小狸花抱到怀里,眼里汪汪地轻轻抚摸着它道:“是不是很疼?没事了,坏女人被打跑了,小狸花最乖最厉害”

  仍是把面前脸黑得像墨水一样的男人当透明人看待。

  这个危急之中救了美人儿却没得到半句好话的透明英雄正是甘遂,他察觉不对一路追查过来,结果赶上白茯苓差点被人一剑劈成两半的惊险场面,那一刻吓得他几乎心跳停顿,没想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不体谅他所受的惊吓就算了,竟然还拿乔不理他

  甘遂气得胸膛起伏,既想伸手把白茯苓一把掐死,又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确认她还是活生生的。

  跟进来的瘦小蒙面黑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是第一回看见自家强悍无敌,跺跺脚武林就要抖三抖的伟大师兄受到这样的待遇,最有趣的是,师兄连火都不知道该怎么发。

  他暗自偷笑,抬头提醒道:“白家的人很快就会到了,师兄小心啊我不好跟他们打照面,先走了。这三个人留不得”

  甘遂眼睛完全没离开白茯苓,烦躁地挥挥手道:“都杀了,你要滚就滚,别来烦我”

  蒙面黑衣人耸耸肩,走到黑衣女子身边,用脚尖挑起她身边的长剑,黑衣女子重伤难起,惊叫起来:“教主饶命玄霜是受皇上之命要抓拿白家小姐,玄霜只是听命行事,无意背叛教主请教主念在大长老的份上,饶过玄霜……教主饶命啊”

  甘遂根本不理她的哭叫求饶,蒙面黑衣人手起剑落,黑衣女子当场身亡,死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甘遂竟会这么不容商量就杀死她。

  黑衣女子的两个手下也想求饶,不过他们都被点了穴道,一个字都没法说就被蒙面黑衣人利落解决了。黑衣人随手抛下利剑,一转身闪了出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甘遂见再无外人,蹲下身子一手把白茯苓卷入怀中,道:“放心,这只瘟猫没这么容易死,我救了你的性命,你怎地不感激我?”

  白茯苓对他怒目而视:“你才是瘟猫如果不是你,那个恶女人也不会来杀我,我谢你什么?”

  甘遂有记忆以来,从来没人敢对他这么说话的,他恶眉一拧,一手捏住把茯苓的下巴,冷声道:“是宫里的老头子要动你,你是聋子?”

  白茯苓下巴被他捏得很痛,想说话都十分艰难,她也懒得跟他争吵,只是咬着嘴唇跟他对瞪。

  又是这副样子

  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一点一点,像清晨花朵上的露滴,清新又荏弱,偏偏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倔强与委屈,让他满腔火气像冰雪遇上烈焰,转眼便融化蒸发得干干净净,剩下满心的怜惜与温软。

  甘遂低头在她唇上用力吮咬了一口,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抱着她轻轻抚拍两下道:“好了好了,不要发小孩子脾气了。等会儿你家的护卫来了,你跟他们交代一声,你到我那里去住几个月。”语气虽然温和,但掩饰不了话里颐指气使的意味。

  白茯苓抱着小狸花,出力扭动身子想挣开他的怀抱,一边大声反驳道:“我不去”

  甘遂降下去的火气腾一下再次烧了起来,双臂如铁箍一般紧紧圈着她,恶狠狠道:“不去?不去你就等着被老头子的人绑架刺杀吧你以为你家那些护卫能够保护得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来晚一步,你就被人劈成两半了”

  小狸花受了伤,也不知会不会有性命之忧,白茯苓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早把什么缓兵之计、伏魔大计扔到九霄云外,冷笑两声反驳道:“皇帝为什么要派人绑架我、刺杀我?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安全了”

  甘遂气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一字一字道:“明日我来接你,你是自己安顿好一切乖乖随我去,还是等我把你身边这些挡路的家伙一个个打杀再把你掳去,随便你。”

  阴冷的杀意从他身上肆意散发,白茯苓后知后觉地想起,甘大魔头那双会温柔拥抱自己的手,杀起人来是如何干脆利落。

  碎骨掌,全身骨骼被生生震碎而亡,这是魔教教主的成名武功,也只有他出掌能有这样可怕的威力——白茯苓忽然想起早晨才听济困堂执事柳京说过的话,不由得生生打了个冷颤。

  跟他硬碰硬,她目前没有足够的资本,就算有,她也碰不起。

  白茯苓默默垂下头,她不甘心认输,却又不能不服软。

  地下室里彻底静了下来,只有斜上方地道口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碰撞声,火光之下,甘遂看不见白茯苓的神情,只看见她乌黑长发下隐约半露的雪白颈项,像受伤的天鹅一般婉约柔弱,甘遂心中一动,低下头去轻轻亲吻起来,唇下滑腻细嫩的肌肤触感比天下间最昂贵精致的丝绸更要好上千万倍,鼻间传来白茯苓身上清新温暖的淡淡幽香,甘遂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奔腾起来,呼吸也不由自主粗重了几分。

  白茯苓感觉圈在她身上的一双手臂缓缓收紧,空气里的热度开始飞速飙升,心里一惊,再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低声求恳道:“你、你放开我,我家的人很快就来了,你答应过会尊重我,不会随便占我便宜,不会对我乱发脾气,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的……你不可以骗我……”白茯苓出尽全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更可怜一些,她记得大魔头喜欢吃软的这一套。

  甘遂稍稍停下攻势,玩昧地打量着忽然从刁蛮小恶女变成可怜小媳妇的心上人,笑道:“我记得我答应你是有条件的……”

  白茯苓想起在玲珑阁雅室里,那个不太成功最后还被人撞破引出尴尬误会的一个吻,脸上顿时红透了,娇滴滴的模样令甘遂怦然心动,挑起她的脸蛋就想重温一下那个让他热血沸腾的吻:“上次那样,我很不满意,你再试试这回能不能让我满意?”

  当日的约定,那个吻让甘大魔头满意了,他就答应白茯苓的种种条件。

  白茯苓现在彻底明白过来,甘大魔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她提出的条件,不过就是想逗逗她罢了,自己还傻乎乎的跑去献吻……她越想越气,撇过小脸避开甘遂的唇,一头埋进他怀里道:“你欺负我,我不要再上你的当了”那软绵绵的语调,白茯苓自己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不过甘遂显然相当享受她的投怀送抱,难得地没有继续强迫她。

  不过甘遂的高兴没能持续多久,就觉得胸口似乎有些异动,他反应极快地向后一缩,只听嘶一声,胸前衣襟裂了几道口子——白茯苓怀里的小狸花有气无力地举着爪子瞪着他,神情不善

  打遍天下无敌手甘大魔头,竟然在意乱情迷之下被一只病猫给暗算了而且还差点暗算成功了

  白茯苓看着甘遂急速转冷的恐怖脸色,连忙抱住小狸花往后挪,一边挪一边干笑道:“小狸花不是有意的,你、你也没伤到,别跟它计较……”

  “我要杀了这只瘟猫”甘遂手一伸就想把小狸花从白茯苓怀里扯出来捏死。

  白茯苓急急转过身子背对他道:“小狸花刚刚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它,我都等不到你来救我了。”

  甘遂撇撇嘴,一手把白茯苓拖回去,道:“还算它有点用处,它救了你,你把它当宝贝一样抱着不放,我也救了你,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白茯苓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他,只得拉下脸来出力撒娇撒痴:“它不会凶我欺负我,哪像你?你都说我、我早晚要嫁给你的,你总不能让自己未婚妻被别人杀了吧?这也太没面子了……”

  她背靠在甘遂怀里,甘遂看不见她的神情,不过她主动提起两人的婚事,这让甘遂心情大好,下巴在她发心上磨蹭了几下。

  “明天你跟我回去,你是我的没有人能伤你一根头发。老头子的事,我自会解决。”甘遂对于把白茯苓带在身边保护这一点十分坚持,他本就打算等白茯苓离京,他就要把人弄回去好好“培养感情”,现在更觉得这么干非常有必要。

  白茯苓心里不愿,一来她救助万人的任务量还没有完全完成,二来她如果进了狼窝,不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才怪。她是不太在意贞洁问题不错,但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勉强,她不打算守身如玉到死,可是如果她要与人亲热,必然是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之下。

  “你答应我,不会强迫我与你行夫妻之事,不会罔顾我的意愿亲近我,我就跟你去……”白茯苓低声道。

  甘遂不以为然:“我们迟早都是夫妻,你要不放心,我们马上办婚礼就是了。”他不想等,他身心都渴望着面前的小女子,她是第一个让他如此动情的女子,他恨不得现在就对她做尽一切亲密举动,把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

  “说来说去,你只是想占住我,玩弄我罢了,你从来没想过要尊重我的意愿,你也不用等明日,现在就杀了我吧”白茯苓闭起眼睛平静道。

  “别拿死来要挟我。”甘遂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

  白茯苓很害怕,但是她必须赌,她咬咬嘴唇倔强道:“我要嫁一个喜欢我、珍惜我、在意我感受的人,不要委屈自己嫁一个把我当玩具的坏蛋”

  甘遂按住她的肩头扭转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熟悉的绝美小脸上泪痕犹在,长长的睫毛悬着几滴泪珠轻轻颤抖着,嫣红粉嫩的嘴唇被玉瓷一样的牙齿咬得发白,她整个人就像个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琉璃娃娃,看似坚硬冰冷如石,实质一碰就碎,脆弱至极,也美丽至极。

  “不行周公之礼就罢了,但是你既然是我的未婚妻,有些亲热举动也不为过。”甘遂难得地让了一步,不过仍是心有不甘地讨价还价。

  白茯苓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让他完全答应自己的条件,能够取得一点点胜利已经不错了,盲目挑战甘大魔头的底线,只会让自己倒霉。

  他只要使出老招数,把她身边的人抓起来作人质,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有认栽。所以能够让他有所收敛,应该见好就收。

  “你不可以赖皮”白茯苓眨眨眼睛软声道。

  “不赖皮……”甘遂凑过去,吻掉她睫毛上的泪珠,捧起她的小脸,慢慢亲过她的眉心、鼻尖、脸颊、下巴,最后是她的嘴唇。

  泪水的微咸味道很快融化在甜蜜之中,甘遂小心地轻吻着白茯苓的唇瓣,慢慢地将它们含住吸吮舔舐。他还记得上次的“失败经验”,所以这次强行压抑住急切与激动,尽量控制力道免得把怀里的小丫头弄痛,虽然觉得有些不尽兴,不过至少小丫头没有又哭又挣扎地推开他。

  自己怎么就偏偏喜欢这个娇气又难缠的瓷娃娃……真想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

  白茯苓本来是抱着牺牲一点小豆腐把大魔头打发了的心态,但是当这个并不深入的吻真正开始时,她却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唇上麻痒湿热的感觉犹如一只只细小的蚂蚁,不紧不慢地爬到她的心里,灼热的温度透过甘遂的呼吸与双唇传递过来,她仿佛听见自己心脏急促的跳动声,身边的一切渐渐飘远,所有感官都失去了作用,仅剩下在两人唇舌交缠的亲密感觉。

  白茯苓有些难耐地张开双唇想呼吸更多的空气让自己清醒一点,早已经不满足于“浅层接触”的甘遂却趁机依循着本能长驱直入,温热的舌尖放肆又急迫地探索着她双唇之内的每一寸空间。

  更胜之前的热烈感受令甘遂忘记了节制,狠狠卷住白茯苓欲待逃遁躲闪的舌尖缠绵吸吮,喉底响起了朦胧低沉而满足的咕哝叹息,怀里的小丫头是如此甜蜜诱人,简直可以把他迷死

  过度的亲昵让白茯苓措手不及且无力招架,她觉得自己会被这个变得激切无比的吻给吞没下去,而她竟然不太想反抗……

  轰隆几块碎石从密室斜上方的地道口滚落,洒在白茯苓身边不远处,一下子惊醒了热吻中的两人,甘遂二话不说抱着白茯苓退到一侧,避开从上面不断滚落的碎石。

  白茯苓把脸埋在他肩头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红了

  天啊她究竟在干什么?如果不是白阿十他们的动静太大,恐怕她糊里糊涂就在这里被甘大魔头吃下去了都有可能

  她开始强烈怀疑,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有一天抵受不住美男色引诱,主动扑倒大魔头。

  正文188

  甘遂尝过了甜头,把白茯苓抱到安全的位置,确定就算上面把整个地道入口砸个稀巴烂都不会打扰到他们后,捧起美人儿的脸就打算继续。

  白茯苓哪里肯干,扭过小脸直接缩到他怀里不肯抬头,甘遂怕伤到她不敢大力拉扯,只得凑到她耳边哄道:“乖乖的再让我亲亲……”

  “不要”白茯苓死不肯抬头,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嘴唇都被亲得发麻了,要再让甘大魔头亲下去,肯定会肿,等会儿白果他们下来,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甘遂欲求不满却又舍不得对怀里的美人儿发作,平日对付人的种种手段都不好在这娇气的小丫头身上使用,一时如老鼠拉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白茯苓伏在甘遂怀里用力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与心跳,待理智慢慢回到脑中,忽然想起小狸花已经好一阵没有动静,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防范甘遂了,一下子坐直身子就低头去看抱在怀里的猫儿。

  小狸花一动不动躺在她臂弯里,如果不是身体尚有温度、尚能感觉到它的心跳,白茯苓几乎以为它已经死了。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吓得不轻,声音也不自觉干涩起来:“它、它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动?它刚刚明明还醒着的……”

  甘遂见她所有注意力全数转移到那只让他很不爽的猫身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加上从地道上方跌落的石块越来越大,知道白家的护卫很快就会来,今日是很难再一亲芳泽了,悻悻然道:“放心我给它下了些**罢了,最多一个时辰它就会醒了。”

  白茯苓生气又心痛,不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甘大魔头似乎对于动物也很有一套,上次就曾在小狸花身上下药,令它变成凶猛的活体生化武器,伤者马上中毒昏迷,更不要说他多次用**令小狸花昏迷了。

  她曾听方海与他的师父辛夷神医提过,医毒不分家,甘大魔头既然能够针对动物施展毒术,说不定他有兽医资格

  “你可不可以帮我治好小狸花的伤?”白茯苓调整心态,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地看着甘遂道。

  甘遂冷哼一声:“这只瘟猫死了最好,还治什么?”

  这口气似乎是真有办法。白茯苓想起娘亲每次要使唤爹爹做些为难的事情,就会先把爹爹夸奖一统,把事情说得只有爹爹能解决一般,然后爹爹就会笑得像个傻瓜一样欢欢喜喜把事情马上办了。招数十分老套,但是成功率高得吓人。

  白茯苓轻轻把小狸花放到自己腿上,空出双手扯扯甘遂的袖子软软道:“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你就帮帮我嘛……刚才那两个坏蛋想轻薄我,幸好小狸花把他们抓伤了,坏女人要杀我,也是小狸花搏命拦住的,不然你赶到就只能替我报仇了。”

  甘遂一听不远处的地上已经死透了的两个男人竟然曾意图轻薄他的女人,顿时凶眉一拧,暗暗后悔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了。

  他对白茯苓软语相求的态度颇为满意,勉为其难伸手在小狸花身上摸了一统,道:“这瘟猫体质非同一般,筋骨倒没有什么大伤,多半是脏腑受震,有点儿内伤罢了。吃过药,休息半个月就能恢复。”甘遂一边说一边自怀里取了一枚药丸捏碎了把其中一半塞入小狸花口中。

  他心里不喜欢这只占了白茯苓太多注意力的猫,下手自然毫不温柔,白茯苓心疼得要命却不敢开口指责,看到他的魔爪离开小狸花,方才暗暗松口气。

  又是轰隆一声,一大堆砂石从地道上方倾斜而下,封住地道入口的机关马上要破了。

  白茯苓看了眼甘遂,迟疑道:“你先走吧不然他们下来看见你,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甘遂忽然揽过她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口,低声笑骂道:“过桥抽板的小狐狸记住,我明日下午就来接你,乖乖留在这镇上等我。”说罢,拉过一旁的被子把白茯苓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一闪身出了石室,转眼就去远了。

  白果的声音从地道口那方清晰传来:“小姐?小姐你在下面吗?”

  “我在,我没事。你们找人下来带我上去吧。”白茯苓回道。

  上方传来一阵欢呼,白果与白芍知道白茯苓被暗算时多半身穿寝衣,不便被白阿十他们看到,便先行跳了下来,见白茯苓好好得披着被子抱着小狸花坐在石室一角,也不知是不是火把光线的缘故,脸色红润非常,一双眼睛水光潋滟,竟比平日多了几分令人目眩的妩媚娇艳。

  白芍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诧异,这哪像是被人暗算遇险该有的神态,分明是怀春少女私会情郎的模样。

  白果神经比较粗又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除了觉得小姐样子与平常有些不太一样,倒也没看出来什么,她的注意力都被横尸在地上的一女二男吸引住了。

  “这三个是什么人?就是他们暗算小姐的?他们是被谁杀的?”白果打量了几眼,有些怕怕地问道。

  白茯苓白了她一眼道:“上去再说吧。”

  上面白阿五、白阿十等已经准备好绳索,将三女依次拉了上去。

  白茯苓早就想好了说辞,她道自己睡到半夜忽然炕板翻动,她掉进了地道,之后就见到那一男三女想要对她行凶,幸好小狸花拚死拦阻,后来海浮石海大盟主追踪魔教妖人,正好赶到救了她,因为尚有几名魔教妖人趁机逃脱,所以海浮石确认她无事之后就急急前去追赶了。

  白阿五听完她的说辞,沉吟一阵道:“我们听到你的叫声马上赶了过来,发现你已经不知所踪,我们知道大炕附近必有机关,怕盲目破坏会伤到你。白十三他们去找老板,店里的老板连同小二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找不到开启机关的方法,只得想办法将它凿开。”

  “老板和店小二都不见了?”白茯苓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如果是强行把他们掳走,不可能逃得过你们的耳目,他们一定是自己离开的。这家店在西沙镇上开了十多年,恐怕不是黑店而是魔教的秘密据点。”

  “魔教的人与小姐有什么仇怨,竟然为了要*****的晦气,大费周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连藏了十多年的秘密据点都舍得暴露……”白果嘀嘀咕咕道。

  杨梅怫然变色:“这些天以来招待我们的就是魔教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毫无戒心地住到这个客栈里来?莫非魔教的人早就盯上我们了?”

  白茯苓抚额叹气道:“不是魔教的人盯上我们,不肯放过我的另有其人。算了大家赶了一天的路又折腾了半夜也累了,魔教的人要应付武林盟的追捕,应该不会卷土重来,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白家上下早就习惯听从白茯苓的指挥,闻言也不多话,白果、白芍等几个飞快清理出另一个房间,仔细检查过并无机关陷阱,另外搭了小床,四女同住一房各自睡去。

  白阿五、白阿十安排好轮值守夜,一半人休息一半人负责警戒,静待天明。

  白茯苓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白家其他人早已经整装待命,她赖在床上,想到甘大魔头说今日要来接她的话,恨不得就这么睡死过去算了,不过人始终要面对现实的。

  她把要打发白果、白阿五等人的说辞细细想了一遍,终于起身梳洗更衣,然后把把白阿五、白阿十、杨梅、白果与白芍都叫了进来。

  白茯苓整整脸色,开口道:“昨夜太累了,不及细说,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其实是皇帝想要对我不利,派人收买了魔教妖人向我下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杨梅变色道:“皇帝?这事要马上报知老爷、夫人和老太爷那些魔教妖人多半还会下手,这里离北关城至少还有半个月的路程,我们可要小心防范才是。”

  “只怕是防不胜防,魔教势大而且志在必得,我们这里只有三十多人,哪里应付得了魔教层出不穷的鬼蜮伎俩?”白茯苓摇头道。

  “就算我们死剩最后一人,也定要把小姐平安送回北关城”白阿五斩钉截铁道,旁边的白阿十缓缓点头,神情凛然。

  白茯苓无力地摆摆手道:“别给我要死要活的,你们的小命对我很重要,我千辛万苦把你们养大,让你们读书练武不是为了要你们去送死的。”重点是他们死了,她拿什么向地藏王菩萨交任务啊?

  “你们放心,我已经请了海浮石海大盟主做保镖,就算是魔教教主亲自来,也伤不了我的。”白茯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怄气得很,但是为了不然自家人涉险,又不得不替那只凶猛的大魔头打圆场。

  白果一听,面上沉重的神色尽去,换上一脸的暧昧八卦:“哦哦哦原来有海大盟主亲自保护”

  正文189你是我的了!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谎话已经说开头了,就只能继续往下掰。

  “他一个人要保护我绰绰有余,但是保险起见,你们要跟我分开,假装继续往北关城而去,替我引开魔教妖人的视线。”白茯苓的谎言越说越流畅。

  白阿五、白阿十对望一眼,都有些迟疑,海浮石的武功极高不错,但是把小姐一个人留下,他们很难放心。

  白芍显然也有这样的忧虑,难得主动插言道:“我随你去。”

  杨梅也道:“是啊,小姐你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海盟主他终究是男子,多有不便,就让白果、白芍与你一道去吧。她们都会武功,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不用不用,我们一行人就这么几个女子,少一个就很容易被看穿了,何况一下子少了三个?海浮石他会请济困堂的紫草姑娘陪我,武林盟那边进去太多外人的话,颇为不便。再说,我又不是四肢残废病入膏肓,什么时候离不开人伺候了?”

  白茯苓连忙拒绝,她也想带个人在身边壮胆,但是甘大魔头隐秘的事情太多,万一不小心撞破了什么,甘大魔头大概不舍得杀她,但杀起其他人来是从不用犹豫的,还是不要把自己身边的人拖入浑水的好。

  白果凑到白茯苓耳边低声道:“小姐是怕我们跟你去,碍着你跟海大盟主的好事吧?”

  白茯苓没好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她正郁卒得可以,她跟甘大魔头之间能有什么好事?

  “也是,给他多长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小姐你干什么的。”白果想起海浮石面对白茯苓那害羞笨拙的举动,不由得奸笑起来。

  在场几个人都见过海浮石与白茯苓相处时不解风情的愣木头德行,听白果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小姐不欺负那海大呆子就不错了,还用担心海大呆子敢拿小姐怎么着?

  不得不说,甘遂大魔头的演技实在炉火纯青,横扫历届影帝。

  白茯苓狠狠瞪了一眼笑得很不正经的围观群众,偏又不能当众揭穿海浮石的假面具,还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令所有人相信她不会吃亏……她很有吐血的冲动,她已经可以预计到,此行的结果必然是豆腐被吃尽,差别只是能不能留下点渣渣罢了。

  “这件事,你们暂时不要通知我爹娘和爷爷、平子还有我义兄,暂时让他们以为我平安到达北关城就是了,回头我会自己写信向他们说明。这件事关乎到他们安危,万一他们为了我做出些什么不智之举,那大家都会很麻烦,你们必须对我保证,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私自联系他们。”白茯苓神情凝重道。

  身边这些人不知道海浮石的真正底细,京城里的爹娘等人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落入海浮石手中,不急死了才怪,所以这点要小心预防。

  白阿五他们听闻这事是皇帝一手主使的,而白家几位大人现在都在京城,白茯苓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其他事白家人能冷静处理,但是涉及他们这位宝贝小姐的,恐怕老爷夫人真的会不管不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白茯苓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白家上下也早已经习惯听她发号施令,所以在白茯苓一番连骗带吓的说辞后,终于决定依照她的计划行事。

  白芍、杨梅等在客栈中找了剩余的肉菜米粮,验过无毒,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一行人围坐在一起用午饭,饭后不久海浮石依约而至。

  白果见他单身一人,连马都没带一匹,挑眉道:“你不会打算让我家小姐跟你一起走路吧?”

  海浮石神情有些尴尬,道:“我请人准备了马车,很快就到……”

  白果正想追问马车可干净整洁,可有软垫靠枕、点心热茶等“基础设施”,白茯苓怕她把海浮石得罪了会吃亏,连忙一手拉住她道:“别那么多废话,待会儿还要海盟主去跟地方上的人解决这家客栈的问题,你饭也吃饱了,东西也收拾好了,赶快出发吧”

  白果不明白她的心思,以为她是维护情人,咕哝两声“见色忘义”、“不识好人心”之类的话,与白阿五、杨梅等人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白芍拉了白茯苓到一旁,以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轻道:“这海浮石可能有些古怪,小姐你要千万小心。”

  白茯苓一凛,莫非白芍看出什么来了?

  “他有什么古怪?”白茯苓胆战心惊地问道,知道得太多会带来危险,所以她宁愿身边的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他……很危险。”白芍道,她对于危险的预感向来十分灵敏,她并没有看出海浮石言行举止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些不妥。

  白茯苓暗暗松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这里几封信我刚刚写好的,按照老规矩,每隔三天送出去一封。我这边安定下来,也会给你们还有京城那边送信的,记得不要把我的事情跟爹娘他们说。”

  离开京城时,白氏夫妇就嘱咐女儿每隔三日要以信鸽送出一封平安信,刚才白芍她们忙着准备午饭的时候,她就预先写好了五封信,大概可以拖延上大半个月,之后她视情况再让海浮石替她送信了。

  白芍点点头把信收好,赶上白阿五他们上车离开。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客栈,转眼人去楼空,只剩下孤男寡女外加一只病猫,白茯苓第一次要长时间离开这些从小就像亲人一样保护她陪伴她的人,心情十分低落,闷闷地抱着装了小狸花的藤篮坐在自己的行李箱子上不吭声。

  海浮石从后圈住她的腰,低头亲亲她的耳朵,轻笑道:“你是我的了别担心,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委屈了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的怪?

  白茯苓有些胆战心惊地转移话题道:“这客栈里的掌柜小二忽然全部消失,地下室里还有三具尸首,总要对地方上交待一番的,不然我家的人都会很麻烦。”

  “放心,这点小事我自会处理。”海浮石不甚在意,一伸手把白茯苓拉起来,就往她昨夜被暗算的那个房间走去。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白茯苓迟疑一下问道。

  “我们走地道离开,免得惹人注目。”海浮石道,低头在白茯苓鼻尖上亲了一口。

  “我的行李……”

  “放心,自会有人取了送去,不会丢的。”

  白茯苓想了想,自己现在孤立无援,也只有先听这大魔头的话,走一步算一步了。

  海浮石对她的温顺颇为满意,两人从大炕旁边的地道入口一跃而下,回到昨日相遇的那个地下室,小狸花一路静悄悄地似是在沉睡,不过白茯苓知道,它多半又被大魔头下药了。

  地下室里的火把早已经熄灭,四周一片漆黑,淡淡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白茯苓想到那三具尸体可能就在脚边,心中恶寒,忍不住就往海浮石身上靠去。

  海浮石抚过她的肩膀,掌下纤细柔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由得有些好笑:“害怕?怕黑还是怕死人?”

  “都怕”白茯苓是个很实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盲目逞英雄。

  她的坦白取悦了海浮石,一伸手把她横抱起来摇了摇,戏谑道:“可怜的小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小?”

  白茯苓轻哼一声,也不争辩,有人愿意花力气抱着她走,她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他的取笑了。

  海浮石在黑暗中视物与白天相差无几,抱着白茯苓熟门熟路地就往外走去。

  地道中静得出奇,白茯苓不禁想起小祢变身海浮石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在漆黑的地道里走,这地道也不知道有多长,为免他再起色心,最好还是跟他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白茯苓打定主意,佯装无聊地开始找话题:“这里的地道你很熟?”

  “嗯,这里是魔教一个分舵,这地道只是方便他们秘密进出时用的,很简单,也没有什么机关。”

  她随口说说的竟然全中了?还真的是魔教妖人的据点白茯苓赞美了一下自己强大的推理能力,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上岸后一路招待我们食宿的人是谁?”

  她总觉得之前招待他们的,跟在西沙镇谋害她的,并非同一伙人。

  要松懈他们的防备之心,方法有很多,没必要在他们身上砸下这么多的银两。再说,他们在那个时段途径西沙镇,实属偶然,一连串事件想下来,更像是有人知道了他们沿途被神秘人招待,然后凑巧得到机会,于是顺势把他们引入西沙镇的陷阱里。

  但是客栈里准备好的被铺等等,绝非仓促之间就能办妥的……

  海浮石听到白茯苓的问题,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道:“你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是你”白茯苓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还是察觉到他的不自然。

  正文190不能碰的底线

  其实白茯苓会有这样的结论,只是偶然灵光一闪——以大魔头那强烈得吓人的占有欲,绝对不会容许外人擅自安排照顾她这么些天的。

  想到这个,白茯苓不否认心里有些别扭,不过该死的是这别扭之中似乎还有一丝甜意。

  海浮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脸上的神情十分精彩,可惜白茯苓无法看到。

  提前替白家一行安排食宿、花大钱接待他们并非海浮石本人的主意,而是他身边某个关系亲近的狗头军师打着替他讨好美人的招牌,自作主张干的。

  昨夜他解决了白茯苓这边的事情,回去问及此事,那位狗头军师还跑到他面前邀功讨赏。

  他拿着对方送过来的账单一看,差点气得将那家伙当场格杀——短短几天功夫,竟然就花了他上千两银子,对方还振振有词,白茯苓乃是富家小姐,朝中一品大员的千金,要把美人儿哄到手当然要下足了本钱

  海浮石其实并不太在意钱财,魔教别的不多,钱是从来不缺的,什么时候听过黑社会缺钱的?只是以他对白茯苓的了解,这样乱砸钱的行为不但不能讨她欢心,还会惹她耻笑。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对白茯苓提这件事,没想到她却自己猜到了。

  海浮石虽然没有回应,不过白茯苓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确实很想鄙视一番大魔头的凯子行为,不过现在人就在他手上,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所以她只得努力抑制笑意道:“多谢教主大人的盛情款待了……”

  海浮石看到她那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恨不得把她拎到一旁去狠狠将她的笑意吻得干干净净,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等把她带回教中,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她。

  想起怀里小美人儿甜美的滋味,海浮石忍不住舔舔嘴唇,也懒得去计较她的暗中取笑了。

  白茯苓察觉抱着自己的一双手臂有逐渐收紧的迹象,黑暗中她看不见海浮石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疑神疑鬼,唯恐他忽然发作对她伸出魔爪,于是连忙打点精神继续找话题。

  “昨天晚上对付我的也是你们魔教的人吧?他们是什么来路啊?”白茯苓猜到了“做好事不留名”的是甘遂,自然也就想明白了昨夜的事情。

  从昨夜的情形看来,海浮石、不应该说是甘遂,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彻底控制了魔教,皇帝的势力似乎早已经渗透进魔教,所以能够绕过甘遂,暗地里派人对付她。

  当甘遂是武林盟主海浮石的时候,他只是个清廉简朴的武林大侠,不可能挥金如土地一路接待他们白家的人,所以多半是以魔教教主的身份,指派魔教中人提前布置的。

  正因为动手害她的同为魔教中人,所以才会有机会知道这些,从而选了一个恰当的时机介入其中,差点成功收拾了她。

  “李玄霜是大长老最看重的关门弟子,魔教平州分舵水殿尊者,另外两个是她手下的使者。”甘遂对白茯苓的问题几乎有问必答,从他的身世身份秘密,到魔教的人员内务,似乎从不担心她泄密。

  白茯苓听着那一长串的单位名称与职位衔头,心里暗暗咋舌,魔教看起来规模不小啊,很有组织的样子。甘大魔头毫不避讳地对她说这些,要么是笃定了她人品好会保守秘密,要么就是有法子让她无法泄密,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比较高。

  “你真是心狠手辣,那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你眼也不眨就能让人下手杀掉。”白茯苓看得出那个叫李玄霜的女子对甘大教主有意,可惜甘遂由始至终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理她的竭力解释,就直接让同来的师弟将她杀了。

  甘遂森然道:“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白茯苓不以为然,不过大家三观不同,也没必要花口舌劝说大魔头放下屠刀。

  甘遂走了两步,忽然轻笑起来道:“你吃醋了?”刚才的森冷杀意一扫而空,短短四个字里透出满满的欢喜得意,情绪变化之大,让白茯苓有些适应不过来。

  “谁吃你的醋了,你今天能随手杀她,谁知道你哪天不高兴了,会不会也这样杀了我?”白茯苓大声反驳道。

  可话一出口,她又忍不住后悔,让他得意一下又何妨?好端端地何必要惹他?感觉到甘遂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她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偏偏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话来平复他的怒气。

  “就算你背叛我,我也舍不得杀你的……”甘遂的声音平静清冷,仿佛自幽冥中传来:“我会把你做成一个活人偶,这样你就乖了。”

  白茯苓想起之前见过的两个半夜抬着轿子将她送到甘遂身边的活人偶,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笼罩全身。

  “不过你变成那个样子,就不会陪我说话了。”他抱紧怀里微微颤抖着的小美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留恋地厮磨了几下,笑道:“所以,别老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知道吗?”

  两人的距离极近,白茯苓只要开口说话,双唇就会碰到他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他的气味与温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没办法再对面前凶相毕露的大魔头说不,她只好用行动表示……

  于是,一心恐吓落单小美人的魔教教主大人,再次被凶悍的女霸王狠狠咬了一口——这次的位置正正在唇上

  甘遂吃痛抬头闪开,黑暗中传来白茯苓娇软甜脆的声音:“坏蛋,叫你吓唬我”

  舔了舔嘴唇,发现又被这只尖牙利舌的小狐狸咬得皮破血流,甘遂不禁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真狠啊不过他喜欢

  “等到了我的地方,你看我怎么一口一口还你”甘遂搂紧了她狠笑道。

  白茯苓心里发毛,不过本着输人不输阵的一股刁蛮脾气,仍是回了一声冷哼。

  地道不算很长,两人的小冲突后不久,白茯苓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一片白花花的阳光映入眼帘。

  她眯起眼睛适应了一阵光线,注意到她与甘遂正处身于一个山洞之中,洞口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身边传来一阵让人直冒鸡皮疙瘩的嘶嘶声,她抬眼一看顿时吓出一声惊呼。

  这山洞四壁山石嶙峋,最可怕的是爬满了花花绿绿的长蛇,连地上都是。

  白茯苓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各类长虫形状的生物,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只把她吓得浑身哆嗦头皮发麻,也顾不上矜持面子了,主动伸手抱紧了甘遂的头颈,恨不得一头钻进他衣襟内,就怕他手一松把她放到地上。

  甘遂对她的“主动热情”享受不已,笑得不怀好意:“嗯,你怕黑,怕死人,还很怕蛇……”没有分毫掩饰,这就是抓到人把柄痛脚的阴险语气。

  白茯苓暗叹晦气,但是她实在没胆量装出不把眼前蛇虫放在心上的大无畏姿态,既然已经出糗了,也不在乎那点。她把心一横,干脆放下身段哀求道:“我害怕,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我抱着你走了这么久,手都酸了,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你自己走吧。”甘遂故意手臂一松,作势要把她放到地上。

  白茯苓真的吓坏了:“不要不要,我怕蛇,你抱我出去”

  “你这是在求我抱你?”

  “我求你、我求你”什么面子里子都是浮云,白茯苓恨不得变身八爪鱼,紧紧缠在甘遂身上。

  “把你手上那只瘟猫扔到地上去喂蛇,我就带你出去。”甘遂忽然冷漠道。

  白茯苓愣了一下,低头看看挂在自己臂弯的那只藤篮里蜷成一团睡得香甜的小狸花,心中又恨又怕。一咬牙,松开圈住甘遂头颈的手,用力挣扎着就往地上跳。

  甘遂一惊,连忙抱紧了她几步走到洞外,山洞里各色蛇虫像受到什么限制一般,只能在洞内活动,洞外干干净净,半条蛇影子都没有。

  白茯苓终于如愿以偿脚踏实地,她一声不吭抱着小狸花扭头就走。甘遂一手将她拖回来,抓住她的手臂怒道:“不过是只瘟猫,也值得你这样?”

  白茯苓咬住嘴唇偏过脸不理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倔强抗拒的意味。

  甘遂有些后悔,他不过想跟这小丫头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竟然把她惹成这样,他比较喜欢会跟他斗嘴撒娇、会一脸狡黠冲他笑的小狐狸。

  他盯着被白茯苓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小狸花,不愿承认自己沦落到对一只猫产生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他拉不下脸来道歉,等闲恐吓威逼对这小丫头也是没用处的,琢磨了一阵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于是干脆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拖着她就往前面不远处的山路上走。

  早有几名魔教的亲信属下驾了马车在这里等候,见教主拖了个女子走来,都上前躬身行礼。

  白茯苓抬起头来一看,面前的一共有三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两个脸色冷淡,作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

  甘遂冷着脸挥了挥手,老者便转身跳上了马车前方车夫的位置,两个丫鬟拉开车门,甘遂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把白茯苓抱了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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