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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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135章

  131抢人

  白茯苓暗暗把告黑状的夏国勋痛骂了一遍,面上的神情却是分外无辜:“回皇后的话,这是小女子在路上偶然听一个游方道士说的,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记在心上。小女子才疏学浅,这样的话又怎么想得出来呢?”

  幸好类似说辞她早有准备,回答起来流畅非常,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其实夏国勋并没有向皇后告状,那日他从粉霞岭回到家中,便把白茯苓说的这句话写在纸上,亲手装裱了挂在案头,每日从翰林院回来便关在书房里苦读钻研,比之前考科举的时候还要用功,甚至连出门应酬长官、同僚都省了。

  夏家人看了觉得奇怪,夏阁老夫妇亲自将他的书童叫到面前,要问清楚这个他们最终是的孙子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宅成这样。小书童吞吞吐吐说出当日在粉霞岭上的事,这事也经由夏阁老夫人传入了皇后耳中。

  小书童受过夏国勋警告,没把白茯苓“恶形恶状”说出来,直说夏国勋在粉霞岭巧遇白茯苓,提及夏馨馨之事,白茯苓回了这么一句,夏国勋很受触动,所以才如此这般。

  夏家人是诗礼传家不错,但是夏阁老等对夏国勋的期许并非是要他成为一个文坛名士又或是一代大儒,他们希望他能偶在仕途上多多经营,早日接夏阁老的班,他日辅助二皇子治理江山,延续夏家的辉煌。

  夏国勋一直以来搜做得很好,在朝廷年轻一辈的翰林与文官之中享有很高的声誉,朝廷上下交口称赞他学问好人品好,而且处事圆滑得体,着实为夏家拉拢了不少青年才俊。没想到白茯苓一句话竟然把他刺激上了“歪路”,自省其身的结果就是决定要踏踏实实做学问,抛却权势虚名。

  夏家人又气又很有无奈,偏偏因为夏馨馨的事,他们一时拉不下脸去公然对付白茯苓。皇后作为夏家利益的代表,确实是有心要为难白茯苓的。

  白茯苓传出才名,只是以往内夏馨馨诗会上的几首诗,伺候再无佳作流传在外。做几首诗就成了才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皇后本打算考究一番她的学问,她都能答上那就算她好运,她要是答错了什么,看她还有脸继续当这“京城第一才女”不!

  只是她没想到,白茯苓会推脱得如此干净彻底——书是不看的,诗是下人代做的,连一句话都是偶然听来的,姿态放得极低,似是压根不在意才女的名声受损。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一些自恃聪明、爱把简单事情复杂化的人,例如这位皇后夏氏。白茯苓越是否认,皇后便越觉得她小小年纪已经极有城府,想通了她的意图所以有心回避以求全身而退。

  再问下午也不会问到什么,皇后想起二皇子派人来传的话,慢慢收起脸上的冷意,摆出一副慈祥的笑容道:“小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内敛谦逊,很好!很好!”

  她也是一言看见白家母女相似的脸孔,就不由得心生怨恨,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才忍不住出言讥刺。连问两句都被软软挡了回来,她当下便恢复冷静。

  等儿子事成了,后宫之内还不是她说了算?这小丫头就算当上皇后,也只有由她摆布的份儿,小丫头确实美得出奇,不过她的儿子她明白,图个新鲜罢了。

  只要儿子能够夺得大位,他们夏家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白家!

  皇后想到白家现在还很有利用价值,脸上的笑容便又更温和了几分。

  刚才明明是要找晦气的,怎么忽然就变脸了?白茯苓垂头做娇羞状,以不变应万变。

  “公主到!”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话声刚落,殿外就跑进来一个盛装打扮的少女,她也不管殿上还有其他人,笑盈盈叫了一声“母后”便扑到皇后怀里。

  能够跟皇后这么亲近的,不用问就是皇后所出的十二公主了。白茯苓来之前才听闻过她的劣迹,实在很难对她生出什么好感,再偷瞄了一眼,发现她容貌肖似皇后,长得颇为普通之后,更觉得没趣。

  皇后还有点气质,勉强称得上是气质美人,这位公主除了青春之外再无其他特色,只能说部丑罢了。

  皇后看见十二公主,脸上的笑容终于蔓延到眼里,笑道:“没规矩,去向你姑姑行个礼。”

  十二公主仿佛才发现安泰公主一般,勉勉强强起身行了个礼算是问安,不等安泰公主说话便自顾自起身,再次靠在皇后怀里,道:“听说母亲这里来了客人,都是什么人啊?”

  一边说一边拿眼角斜了站在下面向她见礼的白茯苓与木佩兰一眼,不怀好意对白茯苓道:“就是你把我表妹气的吐血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口中的表妹就是夏馨馨。

  安泰公主不能当面对皇后符合,但是对十二公主这么一个后辈,就没那么客气了,听她说话明摆着针对白茯苓,当即“砰”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就要发作。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皇妹可别吓着母后的贵客。”一个身穿藤黄色锦袍的男子笑着走了进来,正是二皇子。

  皇后趁机捏了一下十二公主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抬头对向她行礼的二皇子道:“你来的可巧。”

  二皇子比十二公主要“懂事”得多,不等皇后指示,就主动去向安泰公主行礼,态度十分恭敬。然后轮到木佩兰两母女向他行礼,他态度谦和地免了,一双眼若有似无地在白茯苓身上多听了一阵,道:“白夫人、白小姐无需多礼。白小姐的才学不凡,可惜身为女儿,否则我朝游客多一位栋梁之才。”

  白茯苓低头自谦几句,退后两步隐在木佩兰身后。

  这二皇子看向她的眼神,真让她浑身不爽,如果这是在北关城,她早就指挥白十三等人把他打成猪头了,偏偏现在不但不能揍他,还要跟他虚与委蛇。

  二皇子看不到她低垂眼眸里的厌恶,只当她是害羞了,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扭过头来对皇后道:“母后常嫌本宫与皇妹对诗文兴趣有限,不能陪伴母后谈诗论文,今日难得白小姐进宫来,正好可与母后作伴。”

  皇后明白他的意思,配合道:“就不知道安泰公主可舍得把白小姐借哀家数天,好让哀家有个说话的伴儿。”

  安泰公主不知他们三母子唱的哪一出,但是白茯苓是绝对不可以留在皇后这边的,不说她与木佩兰的交情,就说她皇兄那边,想必也绝不乐见白茯苓留在宁仪宫。她不知道皇帝派陆英去做什么,估摸着必与几位皇子有关,如果白茯苓落到皇后与二皇子手上,消息传出去,陆英会是什么反应?

  换了别人多半会和稀泥,东拉西扯一番婉拒皇后的“盛情”,可安泰公主不是别人,她能与木佩兰母女气味相投,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的回话快速而直接:“不舍得!”

  皇后与二皇子的笑容齐齐僵在脸上,见过不客气的,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白茯苓忍笑忍得很痛苦,心里马上决定把安泰公主封为偶像。

  场面气氛降到冰点,十二公主忍不住了,跳起来道:“宫里是母后说了算,还是姑姑你说了算?母后看得起白小姐是她的福气!”

  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冲动典型。

  皇后与二皇子这次却么有拦着她发飙,因为他们忽然觉得,对付安泰公主这么不讲情面的人,说不得就要靠十二公主的胡搅蛮缠了。

  可惜虽然两个都是公主,但级别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安泰公主瞥了十二公主一眼,冷哼一声道:“长辈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你身为公主,规矩怎么学的?”

  十二公主语塞,气得两颊通红,大声道:“你……你欺负母后!”

  安泰公主怜悯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皇宫里是你母后说了算,本宫怎么欺负得了她?”真不知道皇后怎么教女儿的,竟教出这么个笨蛋,只知蛮横撒泼。

  皇后与二皇子也觉得面上无光,皇后拉过十二公主,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话了,二皇子打圆场道:“姑姑在跟母后开玩笑,皇妹不用着急,哈哈,哈哈!”

  安泰公主却不打算配合,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看着二皇子笑不下去了,才道:“她们是皇兄体恤特地接入宫中陪伴本宫的,自然还是住在怡斓宫合适。二皇子注重孝道,三天两头道宁仪宫请安,宫里的太监宫女见惯不怪,连通传都省了。男女有别,苓儿住在这里多有不便,万一传出些什么闲话,要苓儿置身何地?她若是因此而遭受流言蜚语,本宫也不好向忠国公府上下与镇北大将军交待。”

  一番话,隐隐道破了皇后与二黄i帧心里头的盘算,两人面上神色不变,心里恼恨不已。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把白茯苓扣下,她一个弱女子在宁仪宫中,二皇子要趁机对她做什么旁人都救之不及,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白常山与陆英、忠国公林平子三人就算不愿,又能如何?为着这个小女子的终身大事,也只能与他合作了。

  132亲妈下的毒

  与皇后的初次见面,就在诡异尴尬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从皇后的宁仪宫里出来,木佩兰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也明白安泰公主这一番话的意思,对于有人敢打她女儿的主意极是恼怒。

  回到怡斓宫中,安泰公主揉揉眉心道:“看我这记性,前几日白常山阁老到宫里来见皇兄,说我那姐夫是他失散多年的长子,佩兰姐姐,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木佩兰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怒道:“难怪他们两母子如此急切……好啊!好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皇后娘娘,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谋算我的女儿!”

  安泰公主苦笑道:“那这是就是真的了?苓儿这些天要当心才是,说不准晚些时候毛贵妃也会有所动作。若无我一道,苓儿莫要离开怡斓宫半步。我倒要看看她们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白茯苓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对那位不曾想认的爷爷白常山多了几分怨念。

  她从到京城起,行动便常常受到各种制约,到现在干脆直接要“坐牢”了。这里不比国公府有地道可以方面她秘密外出,身边数次的人就只有安泰公主与自家娘亲,真是郁闷的可以!

  皇后目送着安泰公主等三人离开,心情也同样郁闷,她打发了十二公主,对二皇子道:“本宫早说了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那丫头是这般容易得手了,姓毛那一家子早就动手了。”

  二皇子轻哼一声道:“母后焉知老大他们没动手,先向父皇请旨要立那小美人儿作侧妃的可是老大。而且我近日听闻,老大前些天折损了一批高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似乎是与忠国公府白氏夫妇有关。”

  皇后一听,脸色变了变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安泰公主既然已经有了提防,你要接近那丫头恐怕不易。你父皇忽然把她们母女弄进宫,肯定是有些什么缘故的,多半是要差遣陆英做什么事了。他忍了这么多年,最近动作频繁,怕是人不下去,要向我们动手了。没想到我们夏家与毛家争了这么多年,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皇帝的用心,他们是慢慢想明白了,不过不管是夏家还是毛家,选择的都是孤注一掷,寻找时机篡位duo权,将对方一举消灭,而非与对方合作。

  至此,皇帝的离间分化手段已经彻底成功。

  二皇子咬牙道:“现在只有把白家拉过来,我们才能有必胜把握!白常山那只老狗好不容易露出软肋,此时不下手,恐怕就什么都晚了。还有几天就是母后的生辰,到时宫里要为母后举行庆典,安泰公主与白家母女也一定要出席,还有许多外命妇要入宫庆贺,应该能寻个机会将其他人从那小美人儿身边调开。”

  就在皇后两母子商议着如何把白茯苓弄到手的时候,毛贵妃听人禀报了宁仪宫发生的事情,正在幸灾乐祸:“姓夏的jian人那脸色一定十分好看,可惜本宫没能亲眼见到,哈哈哈!”

  她身边的大皇子却笑不出来,他原本也曾经想让母妃替他创造机会好一亲美人芳泽的,现在看来安泰公主早有防备,这一招行不通。

  毛贵妃见儿子这样,冷冷一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黄毛丫头罢了,白常山这老家伙是不是真的会为了她与人合作尚是未知之数,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如何把老二与其他几个统统收拾了,我就不信只剩你一个儿子,你父皇还能把皇位传给外人不成?!”

  大皇子没想到母妃竟然有这样的狠辣心思,不过转念一想又颇有道理,老二那边的靠山不过是一群食古不化的文官书生,其他兄弟更是根基浅薄,只要他把所有兄弟都收拾了,父皇最终也只有屈服。

  那些文官更不必说,他们不是最喜欢大谈忠君爱国吗?他成了名正言顺的祁国太子甚至皇帝,他们难道还会坚持效忠老二那个死鬼?最终还是必须顺从于他的。等他大事已成,那小美人儿还不一样是他的?

  他想到至今还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白茯苓,顿时觉得心痒非常,老二千方百计得不到的女子,总有一日会成为他的私宠。

  安泰公主今早赶回京城就被接入宫中,一直没有休息过,回到怡斓宫与木佩兰交代几句就先回寝宫去了。

  木佩兰带着白茯苓到了她们暂住的偏殿,白茯苓见四下无人,拉着她低声问道:“娘亲,这宫里不会有类似家里那种可以窃听人谈话的东西吧?”

  木佩兰笑道:“宫里自然是没有的,你大可放心。”

  “那娘亲说说你从前的事给我听好不好?”

  “从前啊……苓儿想知道什么?”

  “娘亲是忠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回当了青衣卫的六当家?回京城这么久,都不见娘亲跟青衣卫的人有接触,为什么呢?娘亲的功夫跟什么人学的?怎么认识阿爹?谁用鬼面蛊害你们?嗯……还有很多很多,娘亲从头开始说吧。”白茯苓一次把肚子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其实她还想问,皇帝与娘亲除了表兄妹之外,是不是对娘亲有些别的想法?不然爹爹不会平白无故吃醋的。娘亲说皇帝另有心上人,那人又是谁?当然,这是纯属八卦范畴了。

  木佩兰笑道:“你从来不问,娘亲以为你不在意呢,怎么忽然就那么多问题了?”

  “以前在北关城,这些都是过去了的事,知不知道都无妨,说不定知道了还平白添堵,现在这些事要是我都不晓得,应对某些人某些事的时候,可能就会出问题了。”白茯苓无奈道。

  木佩兰定定看了女儿一阵,道:“也好,横竖在这宫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娘亲就一件一件告诉你吧。”

  事情要从木佩兰的父亲、上一任的忠国公说起,这位国公爷原是杨氏皇室血脉,是先帝的亲叔叔禄亲王的私生子,与先帝乃是堂兄弟。

  他还未出世,禄亲王就已经战死沙场,禄亲王家中妻妾每一个是易于之辈,所以把他们母子托给好友靖国公,后来也就成了靖国公的次子。

  靖国公对他视如己出,靖国公府上下也无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以为他是外室所生。

  忠国公从小就聪敏非常,学什么都特别快,后来更成了先帝的伴读,先帝是知道他的身世的,与他的关系格外亲后,更让他掌管青衣卫。

  可惜这位忠国公与他的父亲一样英年早逝,在木佩兰很小的时候,就为救当今皇上殉职了,留下一个引人觊觎的爵位与一双孤儿寡母。

  木佩兰的母亲苏氏十分要强,年轻时也曾是青衣卫中人,她一意守住丈夫的爵位,又暗地里为女儿请来名师教导,她要她的女儿继承丈夫的遗志,成为青衣卫当家,她要她的女儿成为京城里最优秀的名门千金。

  为此,木佩兰的童年过得十分辛苦,不过她也不负母亲的期望,终于以女子之身成了青衣卫的六当家。因此与当今皇上及安泰公主两兄妹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有一次,青衣卫奉命去调查一个有通敌卖国嫌疑的京官,结果这名官员却被来自秋风阁的sha手白丑先行下手灭口,调查不得不中断。

  木佩兰十分恼怒,暗地里开始调查秋风阁,发现它背后竟是先帝的三皇子尧亲王!

  她与白丑多次相斗,偏偏次次落于下风,她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输得这般彻底,她被激起了傲气,更是与秋风阁纠缠不休。

  然后就是不打不相识,冤家变成了情人的老套故事。白丑为了木佩兰,想要脱离秋风阁,秋风阁的老阁主当然不愿意白丑就此离开,而青衣卫这边同样不肯放人。

  青衣卫隶属皇帝本人,知道太多皇家隐私,尤其是总理情报收集的六当家,本来皇帝是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将木佩兰立为妃的,如此正好两全其美。皇帝与木佩兰相差十多岁,向来将这个美丽出众的表妹当成亲妹妹一般维护,却也不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甚至木佩兰在年幼时,也隐隐视皇帝为仰慕的对象,只是认识白丑之后,方才知道什么事真正的男女之情。

  木佩兰的母亲苏氏并不乐见女儿嫁入皇家,但是,她更不愿意悉心培养的女儿嫁给声名狼藉的江湖sha手。她听从青衣卫当时的大当家的指示,将女儿叫到面前,给她三个选择:一是与白丑一刀两断,从此再不见面;二是喝下毒酒,一死以示向皇家尽忠;三是服下鬼面蛊,废去大半武功,毁掉容貌,从此与青衣卫及忠国公府再无关系,她要与谁一起也无所谓!

  白茯苓听到这里,眉毛都竖了起来,叫道:“什么?!鬼面蛊竟然、竟然是外祖母对你下的?!太过分了!她有没有把你当女儿啊?难怪爹爹之前那么不愿意你跟她联络上!”

  木佩兰伸手摸摸她气呼呼的脸蛋,轻叹道:“我当时也怨过娘亲狠心,可是若不如此,我便只有死路一条,原本她手上是有鬼面蛊的解药的,结果后来她想替我解除蛊毒的时候方才发现,解药是假的。为此她这些年来都十分难过。苓儿,答应娘亲,不要去怨你外祖母,好不好?”

  “不好!”白茯苓扁嘴抗议道。

  133情史

  木佩兰好笑地轻轻抚拍女儿的身子,道:“娘亲有了你才知道,你外祖母这些年有多难过,伤在儿身疼在母心啊。我虽然毁容又失去了大部分功力,但是有你与你爹爹陪伴在身边,过得舒心快活,你外祖母孤零零一个人在京城,日夜后悔担忧,所受的苦楚更胜我百千倍。”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回想当年,虽说是效忠皇上,因我而伤亡的无辜性命多得我数都数不过来,你爹更是杀人无数……我们这样,算是应得有此报。只要你能够平安健康,我与你爹就算再受什么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白茯苓心头一颤,想起地府里的牛头马面曾经对她说过,白氏夫妇都是满身杀孽的人,而她的人物中就包含了要让他们改过向善,以免遭受孽报这一项。

  现在看来她是成功了,这十多年来,白氏夫妇手上在没有沾染血腥,她救助万人的任务也是在他们的无限支持下完成的,而他们也终于恢复了容貌,母亲回京与外祖母团聚,冰释前嫌,父亲也遇上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这大概就是他们行善的结果吧。

  她不愿娘亲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好吧,我不生外祖母的气,可是爹爹怎么也会中了鬼面蛊呢?”

  “你爹他是为了我,自愿中这蛊毒的……”木佩兰说起这个,眼波变得温柔又凄楚、甜蜜又酸涩。白茯苓看着她那张与自己非常相似的脸,忽然觉得她娘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她总是年轻许多,甚至轮廓五官更胜一筹,却少了娘亲身上那一种美丽婉约的风情。

  原来当年木佩兰中了鬼面蛊之后便独自离家,她看着自己变得丑陋无比的面容身材,自惭形秽也不愿去找白丑,一个人躲了起来。

  百丑为了找她反出秋风阁,当时秋风阁的老阁主恨不得人心,他为了继续控制秋风阁,于是不断暗中挑拨几个sha手头领互相敌对,以达到互相牵制的目的,与当今皇上对付毛家、夏家的手段如出一辙。

  因为白丑的离开,秋风阁几方势力失衡,混乱之中,老阁主被手下刺死,秋风阁群龙无首,尧亲王趁机扶植亲信希望继续控制秋风阁,他有心起兵造**反,木佩兰虽然探听到消息并报知皇帝,无奈朝中毛家夏家两党正打得不可开交,皇帝想压制尧亲王也是有心无力。

  后来皇帝找上白丑,以木佩兰为诱饵,要白丑替他收服秋风阁,白丑正愁找不到木佩兰,当即答应下来。

  他在秋风阁中的地位与人脉关系略胜阁里其他人,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秋风阁收服,只是秋风阁经此一役也元气大伤。

  皇帝果然兑现承诺找来木佩兰与白丑想见,白丑见到面目全非的情人心痛至极,却仍坚持要与木佩兰一起。

  后来两人生下了白茯苓,白茯苓从出生起就百病缠身,两夫妻请来辛夷神医都无法令她痊愈,白丑认为是自己手上血腥太多,所以报应到女儿身上,再次萌生了脱离秋风阁、与妻子远走他乡、避开京城与江湖中是非纠葛的念头。

  皇帝却道怕百丑日后反悔,嫌弃木佩兰又或是再生出争霸江湖的心思,为他人所利用,所以要他也同样服下鬼面蛊,方才让他与木佩兰离开,白丑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木佩兰没想到白丑竟然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两夫妻正准备离开,秋风阁那些亡命之徒因为没了白丑的约束,再次乱了起来,皇帝不得不急召白丑前去解决。

  正在那时,年仅三岁的白茯苓忽然再次病发,木佩兰独自带她去找辛夷神医,在幡幢山因为地藏王菩萨的降下神恩,白茯苓奇迹康复。

  伺候,白丑夫妇更下定决心要从此戒杀行善,他们取得皇帝的同意,用两年时间解散了秋风阁,然后离开京城到了北关城。

  白茯苓想了想,问道:“外祖母为什么一个人留在了京城?”

  木佩兰叹口气道:“她当日对我说,是想留在京城陪伴我爹,想守住我爹留下的忠国公府,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是自愿做人质留下的。皇帝他始终无法对我们放下心来,娘亲她因为鬼面蛊的事情,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进宫去找太后,提出要留在京城,让我们带着你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

  果然如此,白茯苓心里对那个假情假意的皇帝嗤之以鼻,还以为他对自家娘亲有多好,原来不过是利用罢了。难怪爹爹不喜欢他,如果娘亲当初不是变成了那般模样,说不定他还不愿意放娘亲与别的男人离开呢。

  “娘亲不与青衣卫的人接触,也是怕皇帝会有所猜忌么?”

  木佩兰点点头道:“我当日服下鬼面蛊,就已经与青衣卫一刀两断,不见他们是为了避嫌,而且我其实并不喜欢那些事,能够不理是最好的。”

  “难怪后来都是爹爹管千晓楼的事,原来是爹爹看娘亲不喜欢,所以自愿顶上啊!”白茯苓笑起来,父母是很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木佩兰平日只管他们两父女以及家里的事,只有他们需要帮忙,才会偶然插手,父亲管着千晓楼的消息渠道,也会替她出面管理白家的生意与人员,近年来他们培养的人慢慢都能独当一面,白丑就不再管生意的事。

  其实娘亲内心更想当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而不是什么青衣卫当家吧。

  比起自家娘亲,白茯苓忽然觉得很幸福,她一直以为父母从小对自己的千依百顺放任纵容,是因为疼爱她、怜惜她小时候体弱多病,现在看来,恐怕也是以往内他们的童年过的很不愉快,被迫学习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东西,被迫去做太多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不希望他们的女儿也受那样的苦吧。

  两母女靠在一起谈谈讲讲,不知不觉话题就扯到了皇帝身上,白茯苓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娘亲,你说皇帝另有心上人,是什么人啊?长得漂亮吗?”

  木佩兰失笑道:“挺漂亮的,是两姐妹,其中一个还进宫了。”

  “两姐妹?两个?!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还好娘亲你看不上他,哼哼!阿爹对娘亲一心一意,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白茯苓趁机大讲父亲的好话。

  木佩兰忍不住伸手揉揉女儿的发心,道:“她们都是江湖中人,而且出身低微,先帝怕她们自恃武功手段将皇家搞得天翻地覆,提出要她们自废武功而且终生不得再与江湖中人接触,方才允许她们成为皇帝的侧妃,姐姐不肯答应,妹妹却答应了。这个进宫的妹妹后来被封为悦贵妃,她……她是杨珩的生母。”

  “杨珩的娘亲?!”白茯苓吃了一惊,顿时有些明白过来,轻声道,“皇帝与她是有真感情的,这些年来冷落杨珩是为了保护他,他才是皇帝心目中的太子人选?”

  “很可能是这样……不过帝王心术,谁又说得准呢?悦贵妃当年在宫中受尽宠爱,最终却不明不白死于无名恶疾,真是可怜。”木佩兰想起记忆中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依然替她觉得可惜,本来可以自由自在纵横江湖,却因为情之一字,不惜自毁武功自折羽翼,最终的结局不是花好月圆却是无声无息死于深宫,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儿,连他的父亲都不敢公然亲近照顾他,让他一个人在旁人的冷漠算计之中长大,不知道她有么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外祖母不喜欢娘亲入宫,也算有先见之明,哼哼!皇帝这么混账,娘亲要真进宫了,不晓得会被谁给害了!而且还要自废武功什么的,真可怕!”白茯苓觉得自家娘亲固然决断英明,就算是外祖母也是目光如电,一眼看穿入宫的可怕后果。

  “这话你可别到外边去说,否则娘亲也保不住你……那时先帝已经过世,皇上还不至于对我这么苛刻的。”木佩兰无奈地看着女儿,幸好她也就只在自己人面前才会这么言语放肆。

  白茯苓撒娇地蹭了蹭娘亲,忽然又想到一事,横眉怒道:“娘亲说,是青衣卫的大当家弄出这鬼面蛊的,不会是那个花心大萝卜皇帝见你移情别恋喜欢上阿爹,所以因爱成恨故意毁掉你的容貌吧?”

  木佩兰抚拍女儿的手一顿,摇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皇上虽然曾对我有意,不过也是兄妹之情居多。是大当家对我心存成见,所以才自作主张坐下这样的事,他也因此被皇上撤职监禁起来了,皇上曾派人四处寻找鬼面蛊蛊母,只是未见踪影。还是我的苓儿厉害!”

  “当然当然!”白茯苓趁机邀功,恨不得像小狸花一样长出一条尾巴来用力摇一摇。

  “不过你还没告诉娘亲,这鬼面蛊蛊母是怎么来的……”木佩兰想起这事,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东西的来历大有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134夜半幽会

  白茯苓之前只是含糊说鬼面蛊蛊母是用钱换来的,问及详情就不断打马虎眼,她的性子木佩兰很了解,如果东西的来路没问题,她必然会说出来龙去脉好要人夸奖。

  白茯苓最不想说的就是这个问题,眨眨眼睛道:“早就说过了,花了几万两银子,让济困堂的人帮忙弄到的嘛……娘亲,我肚子饿了!”

  明知道女儿说的不是实话,木佩兰却绷不起脸来责问,这个女儿从小娇惯到大,早就惯得无法无天,他们夫妇偶然想管教,看着她那张小脸就什么火气气势都没有了,只能苦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嗔道:“你不跟娘亲说实话,是贤妻娘亲老了是不是?”

  “胡说!娘亲哪里老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不过是比我大几岁的姐姐呢!”白茯苓钻到娘亲怀里撒娇讨好,木佩兰拿她没办法,只得道:“娘亲是怕你惹上什么为难事,如果真的有问题,你一定要对爹娘说,知道吗?”

  白茯苓用力点头,摆出一副认真受教的乖巧模样。正好这时宫女过来请两母女去与安泰公主一起用晚膳,此事便揭过不提。

  晚饭后安泰公主拉上自己身边的秋嬷嬷与白茯苓母女一起打麻将,一直玩到深夜方才依依不舍放人去睡觉。

  白茯苓沐浴过后倒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抱着小狸花反复数它的爪子催眠,小狸花不堪其扰,跳起来跑到床尾去不理她,白茯苓死心不息地爬起身想去抓它。

  她得意洋洋地把小狸花堵在床角,嘿嘿奸笑道:“小狸花,你就乖乖从了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说着就想扑上去,忽然见小狸花炸了毛弓起身子,目露凶光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白茯苓一愣,她与小狸花玩闹惯了,小狸花对别人或许凶狠非常,对她从来温顺得像绵羊一般,现在这个样子她从未见过。

  而且,她忽然想起有些不妥,这房间里还有两个宫女的,她原先就是因为房间里有外人所以才失眠的。自己得意忘形弄出这样的动静,怎么她们全无反应,问都不问一声呢?

  她觉得颈后的寒毛都齐刷刷竖了起来——小狸花这个样子不是针对她的,这房间里进了外人,已经无声无息把两个宫女都收拾了!而这个外人,现在不用问就在她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传说中皇宫里很多冤死了的太监宫女、妃子以及她们的儿女,会化为厉鬼在宫殿里游荡,越想越是毛骨悚然。

  白茯苓慢慢吸一口气,一遍自我安慰,鬼有什么好怕的,老娘不是没见过!地府都去过了,她上面有地藏王菩萨呢,等闲孤魂野鬼来一个咔嚓一个!

  可如果是人呢?人就更不用怕了,她有加强版小狸花,小祢说过,小狸花现在身带剧毒,爪子抓破人家一点油皮就可以让人当场中毒昏迷!

  这么想着,白茯苓装起胆子慢慢转过身,打算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谁。

  房间里静的出奇,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纱帐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月光映着雪光从窗外透射进来,那身影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面目。

  白茯苓却隐隐松了口气,轻声试探道:“小祢?”

  “总算你还记得我这个夫君,不枉我辛苦潜进来看你。”那个小身影果然就是小祢,他一开口便把白茯苓气得翻了个白眼。

  白茯苓正待说什么,小祢忽然走上两步向小狸花的方向拂了拂手,小狸花应声瘫倒在床上。

  “你这个混蛋!做什么每次都欺负小狸花?”白茯苓气结,难怪小狸花对他这么不友好,实在是这家伙太可恶。

  小祢一跃跳到床上,坐在白茯苓身边,撇撇嘴道:“如果不是看它还有那么点用处,直接杀了更省事。”

  白茯苓就看帐子里微弱的光线瞪着他,斩钉截铁道:“小狸花日后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都算在你头上,不管我身边的人还是小狸花,只要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不过是在瘟猫,也值得你这样要挟我?!”小祢的脸色在黑暗之中显得越加可怕。

  白茯苓不去理他,低头抱起昏睡的小狸花一下子缩到床角去,摆出抗拒防备的态度。

  小祢慢慢收起眼中的阴狠,凑到白茯苓面前,学着她刚才的口气,笑道:“小苓儿,你就乖乖从了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白茯苓被他气得想打人,可也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变态小孩,只得暗暗磨牙,阿Q地幻想自己如何把这臭小孩当木柴一样杵在地上,一刀劈成两边。

  “我这几天就在宫里陪着你,好不好?”小祢得寸进尺地挨到她身边,笑得天真无邪。

  “不好!你被人发现了还要连累我。”

  “你不说出去,没人能发现我。”

  “你进宫来究竟想做什么?”白茯苓才不信小祢潜进宫来真的只是想看她。

  小祢靠在她身上懒洋洋道:“你过几天就知道了,皇后生辰之前,你要乖乖留在这怡斓宫里,外边坏人很多,都想着要占你便宜的。”

  白茯苓瞥了他一眼不答话,小祢也不勉强,扯扯她的手臂道:“你这样坐着不冷不累吗?我们早点睡吧。”

  什么叫“我们早点睡”?!

  “你走了我就睡。”白茯苓的寝衣单薄,虽然屋子里烧了地龙,她还抱着暖呼呼毛茸茸的小狸花,可这冬夜里还是远远不够的。她也想钻回被窝里,但如果小祢是打算与她一起钻被窝的话,那就算了。

  虽然明知道小祢这点年纪不可能真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她不习惯被窝里有不属于自己的、陌生人的体温与气味。

  原以为小祢会纠缠一番,没想到他毫无异议地就退到床边,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好像她对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白茯苓已经毫无杀伤力,她手快较快地抱了小狸花钻进被窝,压紧被子两侧,把自己包的跟一个大蚕蛹一般,只露出半边脑袋,一双漂亮的大眼笑得如一弯新月,对小祢道:“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

  小祢轻哼一声,白茯苓觉得一股倦意上涌,脑子里昏昏沉沉地,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掉,睡意来的也太快了吧……情况有些不对!不过她也只能想到这里了,脑子彻底罢工,她两眼一合睡了过去。

  小祢挪到她身边,慢条斯理地扒开她的被卷,临拎出小狸花扔到一边去,自己脱了外衣鞋袜,利索地钻进了被窝里,伸手揽住白茯苓的头颈,轻笑道:“非要我用药你才肯乖乖的……”

  第二天早上,白茯苓醒来时天已大亮,小狸花正蹲在她身边一副没精打采的颓废模样。白茯苓把昨晚的事仔细想了一遍,虽然不知道她离奇浑水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猜也猜得到,小祢那个变态小孩必定是趁机占了她的便宜的。

  她有些郁闷地抱起小狸花,举到面前对它道:“没关系,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太变态了!”这话也不知道是要安慰自家宠物还是要安慰自己。

  小狸花委委屈屈地喵呜了一声,显然还是心有不甘。白茯苓继续安慰道:“你以后看见他别跟他大眼瞪小眼,马上到姐姐这里来,知道吗?那个臭小孩很坏的,最喜欢欺负小动物,我们都不理他好了。”

  “白小姐,你起来了?”帘幕外的小宫女听见床上传来白茯苓的说话声,连忙上前恭敬问候。听声音正是昨夜安泰公主指派来贴身侍候她的两个小宫女之一。昨夜她们就睡在这个房间里。

  白茯苓随口应了一声,心道:她既然能开口问候,那就是没收什么伤害了,多半是跟她一样中了小祢的mi药昏睡得人事不知。

  小宫女上前来挑起帘子,果然见她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想来昨夜睡得又沉又香。

  不过也对,小祢到宫里来是有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要办,如果一来就出了两条人命,他也不可能继续平安无事待下去。只是不知道,他要做的会是什么。

  白茯苓想到之前在夏馨馨诗会上,差点令二皇子命丧当场的那一起“意外”,又想到小祢曾提过的皇后的生辰……莫非他还是要对二皇子不利?而且动手时间就在皇后生辰当天?

  越往下想便越心惊,可就算她想甩掉小祢,似乎也很难,只能希望他真的有本事能一击成功且不留下半点把柄了。

  也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这么坚持非报复杀人不可,还一直追到皇宫里来。

  白茯苓自问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收了天大的冤屈,也不一定会这么“孜孜不倦”地要追杀身为皇子的仇家,何况小祢的情况,明显没有苦大仇深的激愤之意,他由始至终都是在冷静地计划着如何杀死二皇子,而且似乎在他心里,这不算一件什么大事,甚至不会对他造成麻烦。

  他凭什么这么冷静笃定?白茯苓皱起眉头冥思苦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有些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135到我身边来

  不管如何,小祢的冷静态度,给了白茯苓一点信心,不管刺杀二皇子一事成与不成,他应该都能信守承诺,不会牵连上她家。

  至于二皇子的生死,对不起,那完全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恩怨仇杀怎么死都没问题,说不定死掉了世界还能太平一点。

  她虽然有救助万人的任务在身,不过没有圣母到对什么人都要热心地伸出援手,二皇子这种,在她面前死掉一打,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要人不是她杀的,也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就好。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外边两个小宫女已经忙开了,转眼就陈设好洗漱用品,让她更换的衣衫都先放在炕上烘得暖暖的,才伺候她穿上。

  安泰公主知道白茯苓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乱转,所以挑了这两个最是伶俐可信的小宫女来伺候她,一个叫淡竹,一个叫半夏。

  两个小宫女陪着白茯苓到木佩兰那边一起用过早膳,就听话地自动消失了,白茯苓开始考虑是不是回去再睡一觉,她平常的生活安排的满满的,甚少有这种无所事事的情况。

  怡斓宫占地不大,一炷香时间不到就能前后走个遍,白茯苓望着青色的一圈院墙,忽然明白坐牢的人有多抑郁了,无事可做又无处可去,想来这才是惩罚罪犯的最重要一项吧,不但没自由,而且无聊透顶。

  小狸花看见满地的积雪就不肯下地行走,死死巴在她怀里,白茯苓抱着它走了一阵,只觉得它越发沉重,忍不住低头抱怨道:“小狸花,你好像越来越胖了,在不活动一下就会变成一只大肥猫,我都抱不动了。”

  小狸花娇滴滴地在她怀里喵呜了两声,挨挨蹭蹭地也不知道听懂了她的话没有,反正仍是坚持不肯下地自己走。

  “你对它说话,它听得懂吗?”有人在白茯苓身后含笑问道,声音还颇为耳熟。

  白茯苓转过身去,就见杨珩正站在廊下对她微微浅笑,他身着玄黑织金蟠龙缎袍,在白雪映衬下越发显得挺拔俊美。

  这家伙也是个爱打扮的大骚包!不过帅哥嘛多多打扮是美化环境的大好事,白茯苓并不掩饰对他皮相的欣赏,眼睛在他身上溜了几圈才道:“我要对它说话,管它听不听得懂。”

  果然是女恶霸的思维方式,杨珩走上两步想近些说话,白茯苓却忽然倒退三大步,搂紧了小狸花眼中露出紧张的神色。

  联系到最近几天听到的传闻,杨珩很难不想歪——白茯苓是怕他跟大皇兄、二皇兄一般心怀不轨吗?虽然他确实“心怀不轨”了,可是却没打算勉强她利用她,她这样又何必?!

  白茯苓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讪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小狸花这几天老实磨牙磨爪子想咬人,我不想你再挨一口罢了。”

  如果是平时,她早就放猫咬人了,不过现在这么干可就不是发生liu血事件这么简单的,很可能会变成一桩命案。

  “它扑上来给我两口,不是正如了你的意?”杨珩见她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微带无奈地说道。

  白茯苓也很不甘心:“是啊,可是它现在不比平时,你过阵子来多好,我一定让它好好招待你的。”

  真是可惜,她一直惦记着杨珩上两次非礼她的旧恨,想着什么时候让小狸花跟他亲密接触一下,最好在他那张风流的脸上留下几道爪印,让他知道厉害,没想到好不容易今天她带了小狸花在身边,却还是不能如愿。

  小祢说一个月后小狸花就会恢复正常,不过那个时候,她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杨珩心里一动,面前这个小恶女不是宫里那些女人,对他从不虚言敷衍,态度也放肆得很,她既然这么说,多半小狸花身上真的有些问题。

  这里虽然是怡斓宫,可宫里人心复杂,谁知道暗处有没有隐伏什么危机?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只猫儿就敢四处乱走,必然也是有些依仗的。回想在百里山时,小狸花无惧一众恶犬,大摇大摆招摇而过的情景,多半这猫儿就是她的护身符吧。

  这么一想,杨珩心里的抑郁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笑容也明朗轻快起来。

  白茯苓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聊天的人,暂时不计前嫌道:“你怎么会到怡斓宫里来?”

  “父皇吩咐我来向姑姑请安。我也正好有些事要与姑姑商量。”杨珩觉得皇帝的举动十分奇怪,不过一想到可以见到白茯苓,就算明知这是个陷阱,也让他甘之如饴。

  杨珩从小就与安泰公主关系亲厚,如果没有安泰公主,他一个母妃已死的失势皇子,早不知道被人害了几回。安泰公主多年来从不在皇帝面前替他说好话,也甚少插手朝政,所以毛家与夏家,虽然知道这一层关系,也没有太过在意。

  杨珩往日偶然都会到公主府上去向安泰公主请安,最近形势微妙,他虽然明知安泰公主在宫中,白茯苓就在她身边,却也没打算要过来的,免得平白引起大皇子、二皇子的猜忌。

  没想到早上父皇召见竟然特地要他前来拜见安泰公主,杨珩不知道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心底其实很是为能够去见白茯苓而开心的。

  “这宫里好闷,想找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白茯苓难得见到熟人,当即开口抱怨起来。

  “多少人想住在这里都没机会呢。”杨珩失笑道。

  “一点儿都不好玩,除了房子还是房子,一个个不是点头哈腰不拿那眼睛看人不敢多说半个字,就是那鼻孔看人说话夹枪带棍,见个面跪来跪去,没劲的要命。”白茯苓一肚子怨气。这些天在京城里给人行的礼比她这十多年加起来都多,尤其进了宫还得对那些她压根瞧不上的皇后公主跪拜,别提有多郁闷了。

  “确实不如你家百里山有趣。”杨珩也不得不承认这点,白茯苓在百里山就是山大王一名,天大地大她最大,而且来去自如无人管束,一大群人随她折腾。

  白茯苓听他提起百里山,摸摸怀里的小狸花郁闷道:“我好想旺财、阿福、飞飞它们……”

  “旺财、阿福、飞飞?”

  “喂,你见过它们啊。最大的那只就叫旺财,脑袋有你的三个大!”

  杨珩反映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她那支“禽兽大军”中的成员,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那么威风凛凛的恶犬,竟然有个这么乡土的看家犬名字。

  “你打算年后要回百里山去?”

  “是啊,京城不好玩,还是百里山有趣。”

  “陆英可能会被调任到京城来,不能回北关城。那里与关外蛮族接壤,形势紧张随时有变,你们一家生活在那里,总不如京城安稳。”杨珩温言劝道。

  白茯苓不以为然道:“蛮族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不过想挣口饭吃罢了,要赶来捣乱,我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要说安稳,京城里人心难测,动辄得咎,做事顾忌多多,处处受限,才是真正的不安稳。”

  其实不管在京城还是边疆,都是强者为尊,白茯苓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本事到哪里,相比于京城的人心叵测、权力关系错综复杂,在北关城对付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子要轻松得多。

  在京城,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陛下,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时时处处受权臣制约,又何曾真正舒心畅快过?

  所以她宁愿待在北关城这种小地方称王称霸,也不愿意到京城来过这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憋郁无比,要处处弯腰与人虚与委蛇的生活。

  “如果有一日,我能够保你平安,让你不必再对任何人屈膝退让,可以自由自在过你想过的生活,你会不会愿意留在京城?”杨珩轻声问道。从前他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他不会一直屈居人下,总有一日他会站在高处,让天下间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他希望那个时候,她能够到他身边来。

  这个承诺等于是在暗示,如果有一日他杨珩登基为帝,愿意立白茯苓为后了。

  “不愿意!”白茯苓毫不犹豫一口拒绝。她明白这是杨珩的变相求爱,可是这不是她能要的起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你还真是不留余地……”杨珩无力道:“还是你不信我能够实现我说的一切。”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平子说你有王霸之相,一飞冲天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白茯苓一脸轻松道。

  杨珩苦笑两声,她说得可真简单,他想再多劝几句,无奈宫里耳目众多,不便在此久留,只得道:“我送你的珍珠,可还带在身上,如果碰上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再为难我也会为你办成。”

  白茯苓点头道:“知道啦!那两颗珍珠我要等你成了王八再找你兑现,现在就用了岂不是太浪费、太便宜你了?你到时可别不认账!”

  杨珩除了苦笑点头答应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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