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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之情网恢恢 正文 第45章

所属书籍: 张三之情网恢恢

    第45章

    彩排过后,正式演出迫在眉睫。

    一切都变得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在极其忙乱的喧闹中,时间飞快前进。

    林月执导的最后一舞的噱头确实好用,价格不菲的公演票子刚上市就销售一空,幸好舞团成员每人都分到了几张票。

    张三给李四和吴语各留一张,剩下几张不管怎么分都很左支右绌,于是干脆一股脑寄回老家。

    ——人情世故这种事就留给张爱华烦恼吧,反正注定要挨骂,骂一顿和两顿是一样的。

    林月不再来舞蹈教室,她的身体大约已经撑不住了。

    张三有一次在练习后去医院探望她,险些被赶了出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林月皱着眉头很暴躁地骂,“我还没到死的时候!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来看!”

    为了舞团演出顺利推进,她连王秘书都赶回了舞团。

    说着就擡起扎着留置针的手要戳张三胸口,然而手擡到一半力竭,幸好张三眼疾手快,在中途将它接住。

    张三看了看她无力的手,又狗狗祟祟看了眼愠怒中的林月。

    两人对视几秒,林月率先嗤笑出声,重新慢慢擡起手,在她额间一弹。

    又使唤张三给她拿烟。

    张三看了看床头的氧气管,又探头看看走廊,不小心和巡房的护士对上视线,讪讪一笑。

    “不太好吧林老师。”张三说,“做人要有公德心。”

    林月瞪她一眼,“你把抽屉打开,你男朋友送过来的你不知道?”

    张三困惑地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漂亮的小铁罐。

    是口嚼烟。

    张三撕了一块给林月,林月慢慢地咀嚼着。

    尼古丁的味道让林月重新有了活力,她懒洋洋靠在枕头上,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张三。

    张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尽管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但不代表她承受得起这种程度的凝视。

    太怪了。

    ——如果要用妩媚和诱惑来形容这样一个离死不远的老女人的话,那真的实在是太怪了。

    可张三此刻只能想到这两个词。

    “你男朋友送别的女人礼物,”林月说,“你不生气?”

    张三“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月。

    “噢,”林月笑起来,这次张三切实在这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找到了年轻时女舞者面孔上的娇媚,“你是觉得我老了,不足以威胁你了。”

    张三抿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笑了一下。

    “你以为你可以年轻多久?”林月威胁她,“你很快也会老。”

    “那我对象到时候也成老头了。”张三说,“谁也别嫌弃谁。”

    “你就是这一张嘴最讨嫌。”林月啧了一声。

    林月示意张三把烟灰缸拿过来,她将嚼完的烟草残渣吐掉,又取了一块新的嚼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

    张三垂下眼睫,突然有种微妙的直觉。

    这是她们第一次这么平等地对话。

    此刻不是艺术家与她的信徒,也不是老师和她的学生。

    只是林月和张三。

    “张三。”林月突然喊了张三的名字,完了又自顾自笑起来,“你说你怎么叫这个名字呢?”

    张三好脾气地解释了一下她已经讲过千遍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改?”林月用眼尾瞥着她。

    “因为没有必要。”张三很平静地回答,“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从小到大被家人与友人呼喊的,写在书页上的,乃至后面计入各式各样档案文书的,就是这两个字。

    张三自然厌烦过这个名字——天地良心,没有一个少女愿意被喜欢的男生嘲笑自己名字的。

    不过那个男生笑完的下一秒就被张三把他桌子给踹了,李峙吴语上来拉了半天偏架,顺手把他同伴的桌子也给掀了两台。

    但是回头过去,那些厌烦与细微的抵触情绪也都化作了某种柔软的思绪,将她一点点塑造。

    和林月说的一样,美好的东西将人滋养,而那些不这么美好的把人雕琢,一切都这么恰到好处。

    世间从无弯路。

    林月盯了她一会,再次开口,“我想把我的资产转给你。”

    张三错愕看着她。

    “但作为交换,”林月一字一顿地说,“你要一直跳下去,永远不能放弃舞团。”

    这是多大的诱惑。

    林月的资产,光说是那梧桐街道上的两栋小洋房,已经是张三几辈子挣不来的数目了。

    如果真的答应下来,真就实现了从脱贫到人上人一步飞跃,比嫁入豪门还要顺利——毕竟不用宅斗。

    张三眸光微动,随后笑了出声,“林老师,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很贪心的,真的会一口答应。”

    “没和你开玩笑。”林月咳嗽着坐直了身体,亲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书,“你男朋友写的。”

    张三拿嚼烟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个东西,她接过文书。

    居然是一份正儿八经的遗产转让协议书,下面细致地列出了她可以获得的天价财产,以及她要付出的义务。

    张三带着惊讶的神情翻阅了起来,林月安静地注视着她。

    翻到最后一页,张三啧啧称奇,脸上的惊奇神色还没褪去。

    “怎么了?”林月问。

    “我完全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碰到这种程度的东西。”张三说,说着说着又笑了出声,“噢我怎么忘了,林家的片场就是豪门世家。”

    毕竟林家是真的有会叫总裁老爷的燕尾服管家。

    张三又兀自笑了一会,再恋恋不舍地摸了一下这个能带给她泼天富贵的协议书,敛了笑意,将它重新推回林月的手边。

    “抱歉,我拒绝。”她正色道。

    林月微微扬起一边眉毛,“你确定?这是你男朋友把过关的,对你来说有利无害。”

    张三又笑了一会,才温声道,“林老师,我并不是很聪明的人,拒绝您我也不是因为我的高尚。”

    “纯粹是因为”张三随后翻看着协议书,嘴角笑容柔软,“噢,这么说来有些抱歉,因为我至今不知道我是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仍在寻找和思考。”

    也许会耗尽一生。

    “但我清晰地明白。”张三擡起眼睛看林月,眸子干净而坚定,“如果我一辈子只能跳舞”

    她把“只能”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那绝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她拒绝穿上永不能停止的红舞鞋。

    林月盯着她,眸光锐利一如二人初见。

    “你很有天赋。”林月说,“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张三慢慢地挺直了背,语气依旧温和,“所以呢?像,我就要成为您么?”

    张三摇了摇头,眼尾弯了弯,“我和您不一样。”

    张三喜欢吃加了肥肠的黄焖鸡,喜欢在家里看变形金刚,也喜欢在职场里和别人斗智斗勇,更喜欢给亲朋好友添堵,挑战他们的心理素质。

    她是一只飞鸟,却不是那只为了心中绚烂而孤注一掷的乌鸦,她没有这种接近于自毁的执着。

    与之相反,她也许会冲上凄清高远的苍天,也许会飞向遥远广阔的沧海,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归途。

    张三站在虚无与毁灭的反面,拥抱着这个世界。

    因为也许多人拥抱着她,从出生伊始,直到如今,以及今后的每一天。

    林月看了她好一会,猛然靠回了枕头上,恹恹道,“你脸上的笑容真让我恶心。”

    张三很体贴地捂住了脸。

    林月耐心耗尽得很突然,她朝张三挥挥手,表示她可以告退了。

    又叫她记得把文书带走——“记得用碎纸机切了。”

    张三把烟灰缸洗了,又帮她把氧气管戴好,调整了枕头的高度。

    临走之前,她没忍住问了一句,“李我男朋友写这份东西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吗?”

    林月盯了她几秒,突然乐了。

    “他说这么厚一叠,碎纸机得碎好一会呢。”林月说。

    正式公演前一天,王秘书把修改好的舞衣发还给每个人,张三干脆就把自己的裙子给带了回去。

    冬天黑的早,张三到家后家里一片漆黑,只有张国庆乐呵呵过来迎接,李峙还没到家。

    张三索性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舞衣挂在墙上,没拉严实的窗帘里面有月光漏下来,温柔地洒在裙摆上。

    缀着细碎水钻的裙摆轻轻摇曳着,白鸟寡淡无色的羽翼终于散发出淡淡的星辉。

    张三安静了一会,慢慢走过去,将舞裙取下。

    李峙回来的时候家里昏暗一片。

    玻璃窗里倾泻出一大片月光,将屋内摆设映得影影绰绰。

    李峙没有起疑,只当张三还没到家,擡手去按电灯开关。

    他的手落在了一只温热的手背上。

    李峙错愕低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杏眼,以及一袭星光。

    张三期待地看着他。

    李峙呼吸微窒。

    被看得久了,张三有些不自在,稍微转了转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裙摆飞扬起来一点,那淡淡的星河也跟着流转。

    “好看吗?”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脸,“上次后台你不是没好好看嘛。这次让你多看看。”

    等了几秒还没有回音,张三擡起眼睫,对上一双沉沉的黑眸。

    一向含笑的眸子里没有笑意,眉眼微微压着,很专注地看着她。

    像是某种饥饿了很久,终于寻到心仪猎物的捕猎者。

    张三突然有些惊慌,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李峙的动作比她更快,手飞快地压上了她的肩,青年男性灼热的体温一下子覆了上来,她被推到了墙上。

    张三本能地闭上了眼。

    她以为李峙要强吻她了,或是要做点别的什么,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拒绝。

    然而没有。

    那压制住她的手渐渐松开,从肩上滑下,落到腰间变成了一个拥抱。

    张三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李峙滚动着的喉结。

    张三习惯性不怕死地擡手戳了戳,被李峙一把抓住。

    他掌心的温度比平时要高得多。

    青年用力地闭了闭眼,重新睁眼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润温和。

    “你这样很好看。”李峙低声说。

    “是、是吗?”张三有些迟疑。

    “怎么还不自信起来了。”李峙笑话她,垂眸看见她光脚踩在地上,不赞同地皱了下眉,“你袜子呢。”

    “我感觉穿这个衣服穿毛绒袜会有些怪。”张三说,“看上去太摇滚了。”

    李峙闷闷笑起来,“那你舞鞋呢?”

    张三指了指晾在边上的缎面舞鞋。

    李峙把张三打横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面,又起身去取了舞鞋。

    张三抱着膝盖看他拿了舞鞋,随后很自然地蹲跪在她的身前。

    张三没忍住开口,“这个动作不是求婚吗?”

    李峙闻言擡眸笑了笑,脸颊绽开两个小梨涡,“可以吗?”

    “好像有点没有仪式感。”张三说,“但如果你要拿蜡烛跟玫瑰花摆一圈然后跪在中间和我求,我宁愿你这样。”

    李峙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你不至于吧你”张三倒抽一口冷气。

    “再议再议。”李峙手一挥,很果断地拿起了鞋,“小李伺候你穿鞋。”

    张三咯咯笑着把脚放进了他的掌心。

    青年的手很大,又稳,很轻易地就把鞋子给她穿了进去,又细心地给她系缎带。

    张三垂下眼睫看他,李峙也垂着睫,在眼下扫出淡淡的阴影,眸光温柔专注。

    “你长得好好看啊。”张三不自觉地说。

    李峙擡眸瞥她一眼,嘴角笑意调侃,“才发现我卖相很好啊。”

    “你带子系得不对称。”张三提醒他。

    李峙大为不解,难以置信地重新低下去研究缎带,“嚯,还真是。”

    张三闷着声音笑,漆黑杏眼光彩熠熠的,像是落进了星星。

    “我教你系。”她轻声说。

    舞鞋穿好了,李峙手往沙发上一撑准备起身,张三手环在李峙肩背上,两人很自然地滚到了沙发上。

    张三趴在李峙的胸口,脸贴在他的心口,听见他沉沉的心跳。

    李峙的手扶在她的腰上,顺手玩着她腰带上的大颗水钻。

    “我和你讲,弄掉了要赔钱的。”张三说。

    李峙立马住手。

    过了几秒两个人一起笑了,张三懒洋洋地窝在他身上,像没有骨头的猫。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搞点什么激情的吗?”张三问。

    “嗯?”李峙轻笑,“你玩得够花的啊哎,别掐我腰。”

    他把张三作乱的手抓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过,又反复摩挲。

    “我只是觉得”李峙斟酌着用词,“不急于一时。”

    他自然是想的。

    看见那身漂亮的舞裙,以及比舞裙更加美丽的双眸,他几乎一瞬间就燃起了本能的占有欲与某种无法言说的暴戾。

    张三总是把他想得太安全了,经常遗忘掉他也是个具有劣根性的,可以给她带来危险的男人。

    他当然想——有谁能够拒绝呢?都这么盛情的邀请了,他又恰巧饥肠辘辘,不享用似乎都对不起上天对他的厚待。

    可是不行。

    人之所以为人,爱之所以为爱,就是违背原始本能的克制。

    幸好李峙从少年开始最擅长的就是克制。

    他不愿这身洁白的舞裙沾染上任何污秽,哪怕是属于他的也不行。

    他要不管多少年后张三再回首,回忆起的都是轻盈美丽又纯洁的,是少女时期开始就生长至今的甜梦。

    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即便是他自己。

    李峙闭了闭眼,不带任何欲念的吻落在张三的眉心。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张三困惑地看着他。

    “怎么在这方面脑子就这么不灵光呢。”李峙用一种埋怨口吻说着,又戳了戳张三的脸颊。

    张三鼓起一点脸颊。

    “算了。”李峙又笑起来,挑起她的下巴和她接吻,“这样最可爱。”

    “明天加油。”他柔声道。

    “那废话!”张三不假思索地回答,杏眼里也漾了星辉。

    第二天公演,混乱的事态达到了顶峰。

    无数人在后台进进出出,王秘书大声尖叫着指挥,有人问林老师来了吗?苏啾啾和张三同时回答说不知道。

    刚回答完又有摄影机怼到她们脸上,问说确定吗?消息保真吗?

    张三转头叫工作人员把混入后台的采访者给赶出去。

    采访者被押出去前,黑洞洞的镜头直直地对着她像是某种威胁,张三干脆竖了一个中指。

    一切忙乱在上台前的最后三分钟骤然结束。

    整个后台陷入一片死寂,能听见头顶大功率舞台灯发出的嗡嗡声。

    张三感觉自己出了点汗,边上苏啾啾贴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地颤抖。

    在最后一分钟,苏啾啾轻声问她,“林月会来吗?”

    “不一定。”张三想了想,回答,“她的兴趣可能是在于创造。”

    林月享受手下舞者成形的感觉,她用自己的诗意来摆弄他们的人生,在废墟上肆意建造着自己的宫殿。

    至于最后的结果,或者本就不这么上心。

    林月也许并没有说错,她们在某些方面还是相似的。

    不然她如何能够这么懂她。

    幕布拉开。

    灿烂光线落下,昭示着舞剧开场。

    在这种分明需要万分小心的地方,张三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放松。

    她已经走到了这个舞台上,于是她就是那只白鸟——她亲手决定了这一切。

    在绚烂的光芒之中,张三看不见任何观众,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注视。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触摸着风。

    在一卷卷因为高温而升腾起的烟雾里,张三看见了自己走过的长路。

    她想起了小学时那只骄傲的小天鹅,想起在无人教室里的重重一摔,又想起被张爱华抛下去的舞衣。

    她想起自己脚背上的伤痕,林月总说经历的东西是最重要的,那她反复添补的旧伤也佐证了这一点。

    张三的旧伤没有成为她的阻碍,却成了她最坚实的基石。

    时至今日,那只因为布满伤痕而变得更加强壮的脚依旧是她下意识落地的选择。

    张三突然有些想落泪,但是她不能。

    她要跳出那种彷徨,那种孤芳自赏,那种若离若离之后的怅然。

    她要跳出别离,跳出寂寥,跳出孤注一掷的勇气。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为何人类需要舞蹈。

    比起用词明晰的社交辞令,这种模糊的肢体表达更容易融进大量想象和情感。

    那些晦涩而纤细的情绪,只有旋转与俯仰能够表达。

    无关其它,只是为了那能够触动人心的美。

    张三走过的二十五年人生,终于在这一舞中绽放,呐喊出自己甚至未能深想过的渴望。

    从今日后她不再恐惧,不再抵抗了解他人与被人了解,她要抛去那副漂亮的盔甲,睁开她的眼睛。

    为了美,也为了那流动的爱,她要踏入这个世界。

    如果再来一次,她也一定会坚定地选择诞生于这个并不算美好的世间。

    或者上个轮回她也是这么选择的。

    千百次,千万次,万万次。

    她将爱着这个世界。

    张三又想起了林月。

    在十年前,她的舞影飞入了少女张三混沌的青春,指引她跌跌撞撞走到今日。

    那么如今,她又会成为谁的白鸟?

    她能做到吗?她会做到。

    哪怕只有一分一毫,她也会用全幅力气挥动自己的羽翼。

    舞剧最后,张三爬上以前望而生畏的高度,毫不犹豫跃下。

    裙摆飞扬起来,像是折翼的鸟。

    然后她陡然振翅——她的伙伴们拥抱住了她。

    在无数的怀抱中,张三几乎要落下眼泪。

    或许她已经落泪了,那浸湿了她肩头的泪指不定就是她的,她扭头找这是谁干的,对上了一双双晶莹泪眼。

    幕布落下。

    掌声久久不歇。

    再次上台谢幕的时候,光线柔和下来,张三终于得以看清观众席。

    她看见张爱华与父亲,看见护着肚子的张小铃和她的丈夫,看见她那有些老年痴呆的外婆,以及拿着相机狂拍的吴语。

    还有一个人呢?

    张三视线在人群里搜寻,边上的苏啾啾突然捅了她一胳膊肘。

    张三猛然擡眼,看见青年抱着花含笑上台。

    李峙将花献给她,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任何差错。

    张三盯着他的眼睛。

    背对着所有观众,李峙朝她眨眨眼,“恭喜,跳得很漂亮。”

    张三深吸一口气,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愿意!”

    李峙一怔,随后微微蹙眉,很无奈的样子,“我这会真没有这个打算”

    还没直男到在舞台上求婚的地步。

    有的时候他觉得他们天生一对的时候,张三总是能整点活告诉他什么是人定胜天。

    无奈着无奈着他也笑了,在台上舞团成员的起哄声中,李峙拥抱住了张三,旋即又松开,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我也愿意。”李峙说。

    人生中总是充满了这么多的出乎意料和不期而遇,但也因此才这么可贵。

    这是一个值得被咒骂的世界,所有丑恶的词倾泻而出也不会过分。

    但是偏偏在这泥泞里生出了美丽的花,生出了擎向苍天的树,生出了飞向大海的鸟。

    张三没有问李峙,她知道他的答案。

    ——你愿意再一次出生于这个世界上吗?

    是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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