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偏偏蒋意特别喜欢把脑袋枕在他的胸口睡觉,美其名曰这样她能够离他的心脏很近很近。
谢源谨慎地把蒋意的脑袋移至右侧,见她没有因此生气,他才能松出一口气。
从他把她装进心里的那天开始,他的这颗心脏就负担很重了。
蒋意只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她忍不住动了动脑袋,仰起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谢源的下巴。
这个男人没有双下巴。
“谢源——”
“嗯?”
“你睡着了吗?”
很显然谢源还醒着。
蒋意凭着肌肉记忆很熟练地撩起他的T恤。按理说谢源这个时候应该制止她,但是他没有。恰恰相反,他压住她的手指,手掌随之箍住她的细腰两侧,把她整个人往身上提过来。他的喉结上下一滚,面不改色,唯独眼底的暗色表明他此刻的欲念。
谢源的意图非常明显。
他现在已经彻底不考虑是否会猝死的问题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谢源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把这句话奉为信条。
然而蒋意退缩了。她慢吞吞地把手指从他的腹肌旁边挪开,不忘把他的T恤下摆拉回去。
谢源往她的耳朵里面吹气:“不继续了?”
厚脸皮。
蒋意说不要了。“我不行的。”她满脸趾高气昂,却说出怂怂的话。
那就只能纯聊天了。
“谢源——”蒋意现在没有底气轻易碰他,怕不小心触到他变狼的开关,于是她只好捏着自己的发尾打着圈儿,她抛出诱饵,“你知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谢源低头看她:“你刚刚不是还不肯说吗?”在车上的时候,他压着她问她细节,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她都咬着唇不肯说。现在她怎么自己主动要把答案送给他了?
她让他先猜猜看。
“读研究生的时候吧。”谢源不假思索地说。
他猜得有理有据:既然她说她已经喜欢他很久很久了,那么至少肯定是发生在他们读书的时候,而不是工作以后。
蒋意:“不对喔。”她示意他继续猜。
谢源思忖,不是读研究生的时候,那就是本科的时候了?
那么早吗?
他想都不敢想。
谢源的语气里面藏着一点儿惊喜,以及一点儿迷茫:“本科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犹如彩票中奖般的错觉。
蒋意轻轻嗯了一声。她这会儿忽然冒起害羞的劲儿,抱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想把脑袋埋起来。
怎么像一只小鸵鸟似的。
谢源捏捏她的脖颈,他仍在享受这张“彩票”带给他的强烈的幸福感,但是他已经从最初那股懵住的状态里面缓过来了。他俯身逗她:“噢,原来宝贝喜欢我这么久吗?但是我怎么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呢,宝贝是在哄我开心吗?嗯?”
宝贝这个称谓突然像是免费了似的,接二连三地从他的喉咙里面冒出来。
她的脊背又是一颤。
蒋意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被谢源肉麻到手脚蜷缩,耳根发痒。
她好想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叫她宝贝了。
谢源跟她翻旧账:“你那会儿明明使唤我使唤得很不客气。我还以为你看我不爽……”
傻瓜。笨蛋。蠢狗狗。
蒋意埋头咬他。
打是亲骂是爱。他难道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吗?虽然她既不打他也不骂他,但是她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使唤他,她变着花样让他给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样她和他每天都能待在一起,每天都可以有很多话能讲。
他非但没有领悟到她的真心,居然还以为她讨厌他!
果然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思维,很难彻底对上。
还好,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蒋意咬着咬着,谢源的呼吸骤然变沉。他拉着她的手腕,手掌贴上她的细腰。蒋意察觉到他的变化,她想躲,但是被他一手摁住。
“别闹。”他说,然后又俯身吻了上来。
究竟是谁在闹啊。
蒋意整个人再一次透着红,由里到外都快熟了。
他埋在她的颈窝里。
她说的话,他全部都相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好像也没有。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奉若箴言。
蒋意伸手拥住谢源的肩膀,随后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在摸一条热情的大狗。
她说:“包括我租在你的隔壁,做你的邻居,这也是我蓄谋的喔。我给中介塞钱了,他信誓旦旦保证我绝对能够和你做邻居。”
谢源:“……”
他就知道这不是巧合。
蒋意的声音闷闷的:“我应该早点儿让你知道。对不对?”
谢源抚着她的头发:“小傻瓜,现在也不晚。”
他开始重重地抱她,也轻柔地抱她,直到她挂上可怜兮兮的泪花,呜咽着要他抱她抱得更紧,他再把这些眼泪全部都吞掉。
“我的喜欢,超级值钱的。谢源,我只喜欢过你噢。”
他知道。
谢源的眸光温柔,眼角红红的,他捧起她的脸颊,封住她的声音。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蒋意说什么都要出门。她不要待在家里跟谢源单独相处了。
谢源失笑。他昨晚好像没有太过分吧,而且他自认为已经非常轻柔非常缓和,要不然她现在还能这么颐指气使地坐那儿跟他说话,还能有多余的体力出门逛街吗?
“行。那就出门吧。”他有言在先,“到时候如果你走不动,我可不会抱你。”
谢源在说这话的同时,其实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得抱她回家的心理准备了。
他们去了商场。商场四楼有一家猫舍。一间间玻璃小房子布置成温馨的模样,一只只可爱漂亮的品种猫各自待在自己的玻璃小房子里面,有的在懒洋洋地睡觉,有的在慢悠悠地舔毛,有的在精力旺盛地上蹿下跳,还有个别的小坏蛋正在伸爪爪欺负同住的小室友。
谢源觉得那只小坏蛋猫很像蒋意。
又娇惯又凶横。
谢源问蒋意:“我们要养一只吗?”他记得她提起过,她想要养一只小猫咪,给它起名叫做三三。
店主小姐姐看出他们有购买的意图,于是热情地给他们介绍店里面这些正在等待主人的小家伙。
蒋意在店里转了好几圈。然后她轻轻地叹气。这里的猫猫都很漂亮很可爱,但是她觉得她没有遇到属于自己的那只小猫咪。
她捏了捏谢源的手背,问他:“你有喜欢的吗?”
谢源:“我喜欢的在这里。”他上手揉乱她的头发。
蒋意无语。现在可不是让他说情话的时候。
谢源笑起来,他揽住她的腰:“既然没有遇见喜欢的小猫,那就再等等。我们的小猫说不定在其他地方等着我们去接它。”
但是他们并没有空着手离开这家店,蒋意和谢源没有忘记养在谢源的姥姥姥爷家里的一一和二二两只猫咪,以及养在谢源爸妈家里的狗狗茉莉,他们给它们买了小零食,然后开车往两家送过去。
到了谢源他爸妈家,谢源他爸最有意思。谢兆慷在招待蒋意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好爸爸的模样,对着亲生的儿子却是满是警惕。他偷偷质问谢源:“你是不是要把茉莉领走?”
谢源看着老爸一脸防备的模样,他感觉他爸完全是把他当成“狗贩子”看待了。
“没有。您就放心养着茉莉吧。我不跟您抢。”谢源打包票发誓,谢兆慷才稍稍放心。
谢兆慷又补充:“你也不许跟你姥姥姥爷抢一一和二二。”
谢源:“……”
“您放心。我不跟姥姥姥爷抢。”他再次承诺。
谢兆慷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开始热情地招待儿子。
谢源的母亲薛玉汝在阳台上打理花花草草。蒋意走过去陪她。
薛玉汝给她介绍这边养着的每一盆植物。
蒋意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只会养仙人球。”而且养得也不怎么样。
薛玉汝哈哈笑起来:“没事。谢源小时候连仙人球都养不好,这小子大概只会养杂草吧。”
蒋意不相信,她记得谢源以前帮她养过花,他好像养得还很不错呢。
薛玉汝笑眯眯地说:“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想要在你面前把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小男孩就是这么幼稚。”
果然在妈妈的眼睛里面,儿子永远只是那个幼稚的小男孩。
薛玉汝又说:“但是这样的男孩子很真诚,很可爱吧。”
蒋意的脸上露出笑。
薛玉汝:“意意你笑了。这说明,不是谢源惹你不高兴。但是阿姨觉得你好像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阿姨说说吗?”
蒋意一怔。她没想到薛玉汝能够看出她的心事,她真的把心事藏得很深很深,她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没什么不能说的。
蒋意把蒋吉东的病情告诉薛玉汝。
薛玉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握住蒋意的手心:“你感到有点儿难过,但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难过,因为这样做就好像是背叛了妈妈,对吗?”
对。
蒋意轻轻点头。
薛玉汝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阿姨也是妈妈。如果是我,我会希望我的女儿不要把她自己逼入痛苦的境地。”薛玉汝说,“有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矛盾,仅仅只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情。孩子如果在其中遭受痛苦的折磨,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看了应该都很感到心疼和自责吧。”
薛玉汝抚着蒋意的额头:“意意,你所有的感受,都是你内心最真实的反应。你的经历,你的三观,你的性格,这些东西叠加起来使得你形成这样的感受。如果压抑它,你或许会觉得很痛苦。体验它,理解它,尝试与它共存,尝试与它和解,也许这样你会觉得舒服一些。”
薛玉汝:“母亲和孩子之间永远有着最深刻的纽带。孩子会体谅母亲,母亲也会体谅孩子。所以我们永远都是站在同一边的,母亲和孩子之间永远都不存在背叛两个字可言。”
“所以,意意,不要担心,不要顾虑。”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