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双人间里,程诺在床上抱着手机,冷不丁刷到梁以璇被搬运的点赞,一骨碌坐起来:“妈呀,以璇你是不是手滑了!”
梁以璇正在梳妆镜前涂水乳,闻言转过头去:“已经有人看到了吗?”
“何止有人看到,都被搬进热搜里了!”程诺答完才回过味来,“啊,你有意点的?”
梁以璇点点头,挤了一管精华液到掌心。
看上去十分心平气和。
程诺简直不敢相信,从刚才起一直有条不紊在洗漱护肤的人,闷声不响干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想了想,忽然记起昨晚那顿晚饭。
因为周末“意外”素材太多,剪辑已经吃不消,导演组大概也怕了这两天的战火纷飞,担心七人同框出乱子,让大家舒服点好好吃顿饭,只录个碰杯就行。
梁以璇本来晚上就吃得少,以前多是出于礼貌干坐着陪吃,昨晚做了两个钟头西餐实在累了,录完碰杯就没再留在桌边。
段野这个夜猫子也不知多缺觉,一听反正不录后面内容,匆匆吃完给梁以璇竖了个大拇指,也打着呵欠上了楼。
大家一个个都随意了,程诺还以为没了镜头,边叙说话也该更肆无忌惮,怎么都得挑挑刺,偏偏见他没声没响坐到最后,吃光了一人份的所有食物。
而今晚梁以璇不在,潘钰做了顿饭,边叙下楼以后看也没看一眼就出了门,应该是去外面解决了晚餐。
要程诺说这是什么?
是双标啊。
双标的本质是什么?
是爱情啊!
程诺本来还觉得,边叙要是能跟梁以璇好好化解一下过去的恩怨,很可能还是有戏的。
哪想到现在梁以璇反手就是一个赞,当着九亿网民的面甩了边叙一耳光。
程诺忍不住问:“……你俩以前到底结了多大仇?”
梁以璇望了眼房门。
程诺很有眼力见地反锁了门:“我保证守口如瓶!”
梁以璇摘下束发带,起身走了过来。
虽然已经做了两天心理准备,真要开口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她在床沿坐下,蹙着眉头深吸一口气:“……他是我前男友。”
“…………”程诺一个踉跄扶住了床沿。
一瞬间,眼前闪过好几幕梁以璇和边叙针尖对麦芒的画面。
尽管大出所料,但照这个关系去解读两人的互动,竟然真的有迹可循。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
“他和贝莹传绯闻那时候。”
“啊但他前两天澄清了……”
“绯闻只是导火线,不是根本矛盾。”
梁以璇没多说,但这寥寥几句也足够作为女性同胞的程诺理解——
八月份的绯闻,等十月份前女友上了综艺才表态,光这一点就能说明很严重的问题。
程诺消化了会儿,拍拍梁以璇的肩:“放心,我一定跟你统一战线!”
虽然程诺这么说,但梁以璇也不想再跟边叙唇枪舌剑地“打仗”了。
对边叙甩脸色、没好气,反倒被网友冠上“打是亲骂是爱”的名头,还不如不理睬他省心。
接下来几天,梁以璇日日早出晚归地泡在舞蹈中心,在节目里边缘化起来。
因为知道内情,有次晚餐时间大家聊起梁以璇,程诺就替她圆了个合适的说法,说她最近每晚都在加训,实在没法早归。
就这样到了周四傍晚,梁以璇在练功房接到了刘导的电话,问她今晚回不回去吃饭。
梁以璇借口说排练忙不回了,那头刘彭欲哭无泪:“梁老师,您不在互动根本带不动啊!这都三四天过去了素材还寥寥无几,前几天您说忙,我们也没敢打扰您,也努力去发掘其他嘉宾的互动了,可马上就要播第四期了,您好歹分一晚上给我们点镜头,就当行行好让团队吃口饭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梁以璇也不好真为难综艺制作团队,只能答应下来,在淋浴室冲过澡,打卡下了班。
十月下旬的夜里已经有几分深秋的凉意,天一暗起了风,路边行道树被吹得哗哗作响。
梁以璇一出舞蹈中心的门就打了个激灵,拢紧风衣走到路边,刚准备打车,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她跟前。
她还没来得及绕开去,就见面前的车移下了后车窗,一团白里带黑的毛绒物体忽然从后座蹿了出来。
梁以璇猝不及防低低惊呼一声,险险接住来物。
臂弯一沉,她看清了怀里正冲她吐舌头的狗。
是边叙养的那只叫“peach”的小边牧。
比上次见又长了点个头。
与此同时,梁以璇也看见了车后座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
她这才记起,边叙自己不开车的时候一般会坐一辆宾利,好像就是眼前这车。
“你这是干什么?”梁以璇轻轻皱了下眉头。
“岛上也没人管它,这不怪可怜的?”边叙挑了下眉,“这两天过了检疫就接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总甩手掌柜似的把狗交给助理照顾。
这狗跟着他哪有跟着岛上的维护人员幸福。
也就欺负欺负狗不会说话了。
“我问你带它来我这儿干什么?”
边叙直视前方道:“它吵着要见你,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吵的,”梁以璇好笑地问,“我听听。”
“你送它回来试试。”
梁以璇把狗从后车窗抱回去,刚一扭头,身后响起一阵扑腾,peach又跳出了车窗,朝她哀痛地“汪呜——”一声。
“就这么吵的。”边叙摊手。
“……”
“车上没让装摄像,”边叙握拳掩嘴轻咳一声,“上来陪它玩会儿?”
“不了。”梁以璇转身要走,peach却忽然咬住了她的裤腿,可怜巴巴摇起了尾巴。
她垂下眼皱起眉头。
路边开来一辆轿车,按了两下喇叭,冲边叙的车喊:“走不走啊?要吵架回家吵去,挡道了不知道?有钱开宾利,有本事把国家路买了啊?”
“……”边叙叹息着搔了搔眉心。
“老板?”司机小心看了眼后视镜。
梁以璇一看后边又跟上三四辆车,吐出一口气,抱着peach上了车。
边叙嘴角一勾,摁下手机锁屏键,把掌心的手机反扣在膝上。
一个消息框从屏幕上消失——
陆源:「[分享]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怎么办?如果你的魅力无法吸引TA,那就找一样比你更有魅力的东西放在家里吧!」
司机把车开上了主路。
梁以璇在后座坐踏实了才后知后觉,她是脸皮太薄,一被路人骂就尴尬得头昏了。她明明应该抱着peach一起走掉,而不是抱着peach上边叙的车。
“安全带。”边叙偏头看她一眼。
梁以璇没动手系,往窗外急速倒退的行道树望了出去。
边叙也是被逗笑了:“梁以璇,一小时车程,不至于让你受不了跳车吧?”
梁以璇瞥瞥他,正要去拉安全带,被腿上的狗压着了手。
边叙对狗打个手势。
peach不情不愿地挪开去,蹲坐到了两人中间。
梁以璇给自己系完安全带,又转头顺手去给peach系,系到一半蓦地一顿。
边叙的眼睫也轻轻一扇。
因为这一幕熟悉得像昨日重现。
就连此刻充盈在车厢里的车载香水味,都与旧日是同样的气息。
没人说话,也没人多加动作,车里的气氛却无可挽回地僵冷到了冰点。
梁以璇安顿好peach,努力忽视余光里那一人一狗的存在,将脑袋侧向窗外,闭上了眼睛。
车子在别墅小院前停下的第一时间,清醒了一路的梁以璇睁开了眼,解了安全带拉开车门。
边叙似乎在车门关上的那刹叹了口气。她没太听清,径直走进了小院。
到了玄关,迎面闻见一阵菜香气,梁以璇往里一望,见是林笑生在厨房做菜。
“以璇姐!”林笑生一手举着锅铲,一手跟她挥了挥。
梁以璇换了拖鞋进门,看了眼他拿锅铲的那只手:“你的手好了吗?”
“差不多了,创可贴都撕了,你看……”
林笑生才要伸出手指给梁以璇看,玄关传来一声低斥:“peach。”
梁以璇转过身去,看见peach闯进了门,朝她奔过来。
她弯下身接住了狗的两只前爪。
“嗯?哪来的小边牧?”林笑生问。
梁以璇刚要扭头答话,peach汪呜一叫,又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边叙换了鞋进门,对林笑生答:“我的。”
“啊,节目组前几天问有没有人怕狗就是因为这个啊……”林笑生伸长了脖子往地上瞅,“那边老师的狗怎么跟以璇姐这么亲?”
梁以璇给狗顺毛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边叙。
一眼对视过后——
“小东西专喜欢跟小姑娘玩。”
“刚才门口遇到玩过一会儿。”
边叙和梁以璇同时开口。
林笑生“哦”了一声,撇撇嘴:“以璇姐很喜欢狗吗?”
梁以璇刚一张嘴,又听边叙低斥了一声:“peach。”
她低头望去,见狗好端端在享受她的顺毛,没做什么错事,反倒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
梁以璇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你凶它干什么?”
“它刚咬你袖子没看到?”
梁以璇低头检查了下袖子,也没见水渍痕迹,莫名其妙地瞥瞥边叙,抱起狗去了沙发。
厨房那头,林笑生闷闷地打开水龙头洗锅,手指的伤口浸没到水里,长长“嘶”了一声。
梁以璇抬起眼,想让他注意手少下水,客厅里传来了第三声:“peach。”
peach竖起耳朵“正襟危坐”起。
“是不是饿了?”边叙弯下腰来,挠了挠她怀里peach的下巴。
“……”梁以璇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支起额角:“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吓它?”
边叙眉梢一挑:“它过了一天海关真没吃东西。”
“那你还不喂?”
边叙指指楼上:“狗粮在楼上,跟我一起去?”
“你连喂狗粮都不……”
“不会。”
“……”要不是确信听见了“不”字,这理所当然又意气风发的语气,梁以璇还以为他在说自己精通八国语言,能手弹百种乐器。
梁以璇冷冷撇开头去。
“梁老师,”边叙拧起眉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