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花影重重。安格斯走到晏阳住处前,正要敲门,却感知到里面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他一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趴在书案上熟睡的晏阳。
哪怕是来到华夏这边,晏阳也把他拉到了准入白名单里,他想进晏阳房间永远可以推门而入。
总还像个小孩似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就那么信任他是个正人君子吗?
安格斯凑近,往晏阳光洁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轻轻把晏阳抱起来。
晏阳模模糊糊感觉有人把自己抱在怀里,吸吸鼻子嗅了嗅,是熟悉的,很快又像猫儿一样窝着舒舒服服地接着睡。
到早上阳光照进屋里时,晏阳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脸埋在安格斯胸口蹭了蹭,声音带着点绵软的鼻音:“安格斯?”
“嗯。”安格斯把晏阳抱起来,进浴室洗白白。
到安格斯把晏阳衣服都脱光了,晏阳才彻底醒了。他睁圆了眼看着同样光溜溜的安格斯:“你在做什么?”
“帮你洗澡。”安格斯一本正经。
照理说早在几个月前、晏长明回来那天,他就该和晏阳度过圆满的十八岁生日。
结果晏长明回来了,他们的旅行泡汤了。
美满的十八岁之夜自然也泡汤了。
晏阳感觉安格斯的手不是很安分,很有危机意识地之一:“我觉得这不太像单纯的洗澡。”
“所以呢?”安格斯站在热腾腾的雾气里,一身漂亮的肌肉看着结实又有弹性,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帅得不得了。
他五官本就英俊,此时专注地看着晏阳,更是让晏阳完全没办法抗拒!
哇,居然色~诱!!!
背结实。
腰结实。
腿也结实。
晏阳一点定力都没有,立刻就被诱惑着玩相互擦背擦腿擦腹肌游戏。
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擦着擦着自然噼里啪啦地擦出一屋子火花。
于是接下来几天,梅丽几人都没见到晏阳的人。
伊莱忍不住感叹:“看来这次阿阳真的很认真,闭关这么久!”
梅丽说:“总觉得好像不太对。”
梅丽的感觉是对的,晏阳这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那么经不住诱~惑?!
在浴室的时候他该狠狠拒绝安格斯才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安格斯这人仗着他们精神力高、体能好,竟然一连几天没让他下过地!哦不,还是下过地的,地毯上毛绒绒……
晏阳张嘴咬了安格斯手臂一口。
要不是他困得不行,安格斯可能还不放过他!
安格斯伸手揉他脑袋:“睡醒了?我抱你去洗个澡。”
晏阳警惕地看着他。
“你还要去参加书画大会,我保证不会再像前几次那样。”安格斯一脸认真地说。
晏阳现在根本不相信他,亏他还以为这人很正经,结果上了床就是只野兽——
要吃人的那种!
他又狠狠咬了安格斯一口,忍不住嘀咕:“你从哪学来那么多花样!”
安格斯睨了他一眼。
晏阳:“……”
好像……好像有点印象了。
可不就是他自己一直想看这家伙变脸、锲而不舍地分享给这家伙的“教材”吗?
他也就靠理论画一画!
全都实践要弄死人的!
晏阳搂住安格斯,改为张口咬他肩膀。
不管,咬死他!
安格斯眉头都没皱,抱着晏阳进浴室洗了澡,耐心地替晏阳把衣服穿上。
晏阳瞄了眼一脸认真、像是在完成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的安格斯,觉得这张正正经经的脸真有诱~惑力。
这个看起来禁欲又诱~人的家伙是他的男朋友啦,还被他拐到了床上!
晏阳一下子又忘了安格斯这几天的禽兽行为,凑上去往安格斯额头上吧唧一口:“我会对你负责的!”
安格斯:“…………”
安格斯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安格斯和晏阳一起出现在伊莱几人面前的时候,伊莱几人都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安格斯指挥官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几天你们都呆在一起吗?”
晏阳一点都不害臊,笑眯眯地说:“对啊,补上生日那天该有的成人礼。”?????!!!!!
……
书画大会如期举行。
晏阳和安格斯抵达联邦,没急着去会场,而是牵着手在周围溜达了一圈,像两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孩。
晏阳做准备时挺认真的,越临近书画大会的日子却越平静。
书画这东西,从来都得靠厚积薄发,临时准备只能保证不出错,却不能保证能出彩。
晏阳玩了一圈才入场。
华夏领队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晏阳没把这次书画大会放在心上,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没再对晏阳抱有太大希望。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寄予厚望。
一个人哪能既有极高的美食鉴赏水平,又有极高的音乐造诣——同时还在书画方面大有建树?
也就想来凑凑热闹而已。
负责人正叹息着,却听有人惊叹:“薄似蝉翼白似雪,抖似细绸不闻声!这可是上好的宣纸啊!”
负责人抬头看去,只见晏阳面前铺开了一张长幅宣纸。
那宣纸果然如众人夸赞的那样漂亮,又轻又薄,色白若雪!
晏阳这是要用古法画画吗?
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晏阳身上。
晏阳丝毫不受影响。
他从小就习惯接受这种注视,盯着他看的人越多,他反而发挥得越好。
晏阳的老师擅长画山水,画市井,也擅长画人。
他所要做的,就是将山水、市井与人结合在一起。
晏阳这幅画画了足足三天。
画上有热闹的街道,也有冷落的巷陌,有争吵的夫妇、奔跑的孩童,也有高谈阔论的儒生与官员。
山水田园、亭台楼阁,事情冷暖、人间百态,应有尽有!
晏阳在画,其他人在看——参加书画大会的人在看,星网上的人也在看。
许多人起初是看晏阳的长相、看晏阳的技巧,后来则是被他笔下的画作所吸引。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不是在看画,而是在看一个时代的缩影——可以毫不夸张地夸一句,这幅画上任何一部分截取出来,都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
他才十八岁!
不少人看向晏阳的眼神都变了。
晏阳终于放下笔。
晏阳看了看画,想笑一笑,眼眶却湿润了。
不管这场书画大会是输是赢,老师看到这幅画应该是高兴的吧。
老师总说,你要用心却看,看这个世界,看你所见到的所有的人,看你遇到的所有的事。等你落笔时,才能画出好画来。
那时他总是不以为然,才不觉得画个画要那么麻烦。直至老师不在了,他才认认真真记着老师的话。
晏阳扑进安格斯怀里,说:“我想睡觉了。”
安格斯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抱着晏阳离开会场。
晏阳精疲力尽,睡了长长的一觉,什么梦都没有做。
晏阳一觉醒来的时候,联邦那边派人把景山先生的画送了过来。
随行的还有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
这几个老头儿有的是联邦那边过来的,有的是华夏自己人,他们都用炙热的目光盯着晏阳,活像捡到了天大的宝贝。
晏阳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接受了自己又加入一个新协会的事情:书画协会。
两个区域的航道稳定下来之后,不少人都找了过来:比如带着以华夏为主题的新游戏过来的晏文远,比如带着《唐朝乱搞事儿》过来宣传的汉克导演,又比如一直和晏阳深交的音乐天才霍尔。
华夏这边科技虽然发达,游戏方面却比较匮乏,晏文远推出的这个游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这个游戏不仅打动了民众,还打动了不少文史专家,他们发现这里面的各种作坊都特别写实,他们可以亲自去体验一下纺织、制瓷、造纸等等工艺!
这对于头脑发达、四肢钝化的专家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于是这款游戏涌入了一批老年玩家,他们每天在交流釉料配比、织锦方案,论坛里发的都是各种复杂的“古法复兴”攻略。
这群高端“生活玩家”成功成为了星网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就没见过把生活玩家完成这样的!
晏文远在游戏方面是实打实的天才,不断地按照华夏的实际情况调整游戏,很快让晏家以游戏为敲门砖在华夏打下一片天。
与此同时,《唐朝乱搞事儿》也大获成功——当然,晏阳始终认为如果汉克导演不改名为《大唐王朝》的话,这片子应该会有更好的成绩!
正在疯狂学习华夏电影技术的汉克导演表示,看在晏阳是活动灵感源泉的份上他就不和晏阳计较了。
晏阳呢,正在与霍尔会面。
两位天才都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又都颇为热爱音乐,见面后自然是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直至两个人商量到下次一起开个演奏会以及演奏会应该去哪里开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安格斯终于出手把晏阳给拎走了。
晏阳边被扛走边和霍尔挥别。
回到住处,晏阳见安格斯脸还是臭臭的,乐得不行,凑上去亲了安格斯一口:“吃醋了吗?”
安格斯说:“对。”
晏阳抱着安格斯的脖子亲来亲去。
两个人又亲到了床上。
晏阳再次醒来时,天气很不错。
晏阳把脑袋枕在安格斯手臂上,忽然不那么害怕看自己死后的事。
晏阳窝在安格斯怀里打开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录看了起来。他在史书上也留下了一些记载,都说他是聪慧绝顶的少年天才,有过不少远超于时代的发明。
晏阳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和安格斯分享后世记载是怎么夸自己的。
安格斯绷着一张脸,拒绝和晏阳讨论这个问题。
他实在不想去回忆晏阳死去后的日子。
晏阳看到篇皇帝本纪,有点犹豫。他瞄了安格斯一眼,见安格斯也看了过来,他还是打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晏阳觉得有点不对了:“他死的时候为什么要抱着个骨灰缸子!而且那骨灰缸子也太丑了吧!”
这话里的他,自然是当年的太子。
由于这段历史离现代比较近,所以许多人记得比较详细。根据记载,当年那位已经成为新皇的太子殿下也没活太久,死时抱着个骨灰缸子死活不放手,还下了遗诏不许任何人把它拿走,带着它一起葬入皇陵。
这篇皇帝本纪上甚至还把骨灰缸子的图复原了。
黑漆漆的,丑不拉几。
晏阳好奇地说:“这里头是谁的骨灰呢?”
安格斯不吭声。
晏阳拿变成锯嘴葫芦的安格斯没办法,只能自己到星网上查证。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以前居然有不少人写过那个时代的故事,还有拍摄的电视剧和纪录片呢!
可惜离开蓝星的时候这些都遗失了,晏阳无缘欣赏。
结合各方资料,晏阳得出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结论:这骨灰缸子里面居然是他的骨灰!
晏阳气呼呼地找安格斯算账:“说好给我找漂亮的骨灰缸子,怎么找了个这么丑的!”
找个这么丑的就算了,为什么还让它落入别人手里跟别人合葬!
晏阳光是想到这个就耿耿于怀。
他不想回京城,就是不想再认太子这个“哥哥”。
结果这家伙倒好,居然把他的骨灰交给对方,还让对方带着他的骨灰合葬!
他才不管太子为什么要带着他的骨灰合葬呢,反正他不乐意!
对上晏阳怒气冲冲的目光,安格斯终于说了实话:“那是假的。”
晏阳睁圆了眼。
“我当时给了他假的骨灰。”安格斯说。
真正的骨灰,他带着一起出海。
最终他们一起沉没在芒芒大海里。
晏阳听完安格斯的坦白才稍稍满意:“这还差不多——等等!”晏阳说道一半猛地发现不对,“你为什么要给他假的骨灰?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唔!”
安格斯狠狠擒住晏阳的唇。
是的,他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深到他死了,他也不愿再活着。
深到哪怕人在他怀里,午夜梦回时他也会害怕他会消失。
……
很久以后,晏阳拉着安格斯回帝国那边玩耍。
路边的广告屏上正放着乔纳森陛下的访谈。
两边通航之后,不少华夏人喜欢回蓝星“朝圣”。由于这边是前往蓝星的中转点,这些年帝国旅游业也蓬勃发展。
乔纳森陛下被封为皇太子之后没几年,早已蠢蠢欲动的皇帝陛下和皇后以年迈体弱唯有让乔纳森陛下提前继位。帝国在乔纳森陛下手上发展得非常好,民众安居乐业,一切都再好不过!
广告屏上,乔纳森陛下正在回答记者关于小皇子伊莱离开帝国到处游历的问题。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果我有哥哥的话,我也会选择到处游历。”
晏阳听着乔纳森的话,总觉得不太对,怎么感觉那句“如果我有哥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呢!
“安格斯,你说我们的美人陛下会不会知道你是他哥哥了?”晏阳好奇地问。
“知道了又怎么样?”安格斯淡淡说。
安格斯的冷淡并没有打消晏阳的好奇心。
对于这位美人陛下,晏阳还是有一丁点同情心的,毕竟美人陛下哥哥被他勾走了,弟弟被他带走了,现在连父皇母后都溜了,独守皇宫,多寂寞啊!
晏阳拉着安格斯夜访皇宫,准备瞅瞅乔纳森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也给兄弟俩一个见面说话的机会。
乔纳森瞪着两个不速之客。
晏阳笑眯眯地去拉美人手。
乔纳森还没来得及避开,安格斯已经一把将晏阳不安份的爪子拉回来。
晏阳看看乔纳森,又看看安格斯,左瞧右瞧,还是觉得安格斯帅,乔纳森美,各有千秋,分不出高下。
他拉着脸色臭臭的安格斯,往安格斯脸上亲了一口。
见安格斯神色好转,晏阳才开始胡说八道:“弟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要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你长这么好看,要找出更漂亮的女孩子可能找不着了,做人呢,不能只看外表,要善于发现别人的内在美。平时不好老板着脸,瞧瞧啊,就像你现在这模样,脸上跟结了冰似的,多吓人!”
乔纳森这下真的咬牙切齿了:“谁是你弟弟?!”
晏阳一把扑到安格斯背上,整个人往安格斯身上挂,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你哥哥的伴侣啊,你当然是我弟弟!”他还试图一手搂安格斯脖子,一手给乔纳森一个摸头杀。
可惜这个意图被安格斯窥破,冷酷无情地把他手抓住了,攥到那大大的手掌里玩儿。
晏阳瞪安格斯。
乔纳森看着他们玩闹,心里的怒气莫名消散了。
这样也挺好,至少他们都很开心。
乔纳森邀请晏阳和安格斯在皇宫住了几天,晏阳又待不住了,和安格斯溜达去别的地方玩儿。
乔纳森得知安格斯两人已经离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自那以后,乔纳森偶尔也会上天网看一看或直播或转播的消息,了解几个亲人在什么地方玩耍。
其中发动态最少、引发热议次数却最多的人无疑是晏阳,他总拉着安格斯到处玩耍,每每他的踪迹一被发现,那个地方就会迅速成为热门景点,还是热度经久不散的那种。
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琴棋书画,他所带来的都是风暴般的狂欢与久久不绝的回响。
乔纳森想,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的人注定活成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完结啦!
这篇文还在文案的时候,就是想尝试一下转型,写写无脑爽放松一下。结果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还是爽不起来,毕竟连个能打脸的反派都不存在。这两年其实一直在想,到底写什么题材才能开开心心鸡血满满一点都不去丧,适合的不适合的都试了试,还是没有结果。
我总说我脑袋一片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没办法总结,更没办法反思。感觉不出自己写得好或者写的不好。
芒芒说我连着写太久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这五六年来,我几乎一直都在写,单开、双开,没有断过档,常常一篇没写完另一篇又开始,大概已经写了八九百万字。这样的话,哪来的时间思考和学习。
我总说我停不下来,大概是懒得动脑,害怕学习,怕自己一天不写没了手感,也怕离开太久被所有人忘记——毕竟网文更新换代那么快。
但是,写文一直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固步自封不愿意学习新的东西,离扑街也不远了。
所以最近感觉,真的需要停下来好好想一想,好好看书充实空荡荡的大脑。
以后还是会继续尝试的啦,写文使我快乐,写文使我认识很多小天使和小伙伴~~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番外见,或者下篇文见,又或者下下篇文见(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