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顿时不失落了。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头顶一双触角好奇地转向水面,好像没明白是什么碰到了自己。
李安迪:“……”
她不失落,李安迪却尴尬无比。
男人当即扶住浴缸边沿想要起身。
然而可可还坐在他身上呢,李安迪动作仓皇,险些把她掀进水里。
拥挤的浴盆哗啦啦作响,泡沫与水花飞溅,吓得可可连翅膀都抻了出来。她瞪大眼睛:“怎么了呀,是什么东西?”
说完,她覆盖着柔软外骨骼的手径直伸到了泡沫之下。
李安迪:“我*!”
就这么被她大大方方把握住,李安迪顿时不敢继续轻举妄动——这要是受了伤可不得了!
摇曳的水面平静了下来。
可可歪了歪头,掌心的触感让她感到困惑,但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哦!
产卵的那个时候,她的人类也有一样的反应。
可可并非有()性()生()殖,桃花源的研究员自然不会同她科普正常的睡觉过程,以及普通人的躯体结构。
但可可很聪明,她向来懂得举一反三:产卵的时候人类有这样的反应,意思就是现在的人类想和她生宝宝。
“人类想要和我生宝宝吗。”可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看起来很是苦恼,“但我没在繁衍期啊,那该怎么办?”
李安迪张了张嘴,所有辩解和阐述出口只余三个字:“……我不想。”
他又不是王吉祥那种碎嘴子,也没兴趣给小姑娘当老母亲,李安迪硬生生按下了与可可解释人体结构的冲动——主要是说不出口。
“洗完了,”李安迪试图推开她,“我放水。”
“不要。”
可可的行动比拒绝还快。
四条气味腺“哗啦”就从水中伸了出来,沾着水的绒毛粘连在触手上,显得更是黏答答的。触手不仅是把李安迪再次按了回去,更是纠缠住了他的躯干。
“你明明就想。”
为什么人类不承认呀!他的反应还抵在可可的腿侧呢。
想到这儿,可可瞬间来了精神。
“我的人类愿意和我生宝宝,对吧?”可可头顶的触角扬了起来。
“不愿意!”李安迪的语气重了一些,“你放开我。”
她气味腺的绒毛沾湿后变得有些硬,死死缠住李安迪的胸口又扎又痒,而其中力道更是让李安迪感到窒息。男人不免威胁:“你——”
余下的话,在气味腺伸回水下时戛然而止。
这下,把握住精神矍铄兄弟的可不止是可可的手了。
“为什么不承认呀,”可可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她头顶的触角不住转动,“人类的气味,就是很喜欢。”
“……”
她的烂漫言辞,堵得李安迪哑口无言。
好在可可也不需要李安迪用言语回答,没什么比人类嗅不到的激素气味更能提供答案。
就像是产卵的那夜一样,李安迪周身散发着让可可感到安心的,温暖的气味。
尽管刚刚苏醒时迷迷糊糊,可对气味的敏锐和铭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还在。
虽然没在繁衍期,可可没法产卵,但这是她的人类,可可觉得自己有义务满足他。
而且……
纠缠上去的时候人类绷紧了身躯,肌肉纹理随着发力和改变形状。
他的挣扎在可可的禁锢之间无足轻重——哪怕她已经放轻了力道,以免肋断李安迪的骨头。
可可好奇地伸出手,原本柔软的肌理因收缩而变得坚硬。他昂起头颅,水汽在喉()结前凝结,不住向下滑落至胸()口,而后又没入水中。
现在他身上的水还会是咸的吗?
为了映证这一点,可可拉近距离舔了舔。
轻柔的碰触看起来比勒紧的气味腺杀伤力还要大,李安迪不住战栗起来。他咬紧牙关,直至可可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很疼吗?”
不是咸的,和水一样的滋味,也没有沙子。
但里面充满了李安迪的味道,所有激素的气味都在告诉她,他在期待她。
“可是我很小心了呀,”可可既开心,又苦恼,“我不想伤害你。”
李安迪在氤()氲水汽中睁开了眼。
热气升腾,叫可可近在咫尺的面庞都那么朦胧,可她没有眼白的双目是如此分明。
雇佣兵向来懂得如何生存,以及保持效率。
躲不开、逃不掉,更是无从遮拦与隐瞒。可可决计不会放他离开半步,与其和她进行无用的争执和拉扯,还不如尽快解决。
生理问题而已!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她在这方面纠缠了。
于是李安迪再次闭上双目,朝着可可伸出了手。
他有力的臂弯环住可可纤细的腰肢时,可可惊得恨不得连犹如头发的绒毛都炸了起来。
李安迪的手自肋下绕到她的背后,手背刚好蹭过可可翅膀的边沿。厚重、还生着蛾类绒毛的翅膀彻底湿透,只是一碰就如雨幕般落下水来。
倒是理解她为什么如此抗拒洗澡了。
“速战速决,”男人本就低沉的声线更是喑()哑,他拉她入怀,“你知道该怎么做。”
可可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她当然记得!
气味腺犹如一条灵活的巨蟒,不止是把握住了他,更是层层圈住,亦如蛇般缠绕、蠕动。
而可可还不止是一条气味腺呢。
她圈着李安迪的腰肢,也缠住了他的小臂,余下的那一条慢吞吞地绕过自己的后背,同样伸入水下。
探索、侵入,距离上次产卵已经很久了,有些困难。
但好在李安迪足够配合。
可可仍然觉得很惋惜,多好的繁衍机会,但还不到时候。
不过,能让她的人类高兴,可可也很开心。
她知道怎么能让他快乐。
与同龄的普通女性相比,可可的身形要更为娇小,而李安迪又生得高大,她稍稍翻身,几乎是侧躺在了男人的怀里。
可可枕在他的胸()口上。
无法繁衍,但可可能明确品尝到他的感受。
她发间探出的触角不住颤动,就像是吃下黄桃罐头,人类的激素变化对于可可来说,也是能够“尝到”滋味的。
他的痛楚,他的快乐,他的沉()沦。
激烈的心跳,低沉的声音,变换的气味。
可可蜷缩在他的拥抱之中,贪婪地享用属于自己的盛宴。
聆听着他的心跳,空余的手落在男人的腹部,在他那新生的刀伤之间反复摩挲。
带着细碎疼痛的触感几乎成为了最后的稻草。
李安迪环着她的手蓦然收紧。男人俯下头颅,唇瓣蹭过她的绒毛,腾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脑。
这是……
似是亲吻,似是抚()摸。
可可在他如擂鼓般的心跳中睁眼,纯黑眼眸流露出半分困惑。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像不是亲亲,也不是摸摸头。
但他的极乐是如此明晰,犹如在夜空炸开的绚烂烟花,浓郁的激素甘美到可可都有些犯晕了。
应该是喜欢的意思吧。
气味是不会骗人的,但她的人类不愿承认。
在他的气息平息之前,可可昂起头颅,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距离她下次繁衍期还有两个月。
可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
……
六个小时后,旅店门口。
王吉祥哼着歌下楼,就看到可可正站在店门口张望着各种飞快闪烁的广告和新闻。
小怪物怕是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画面,一副惊讶又茫然的样子昂着头。
她已经洗干净了,之前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如今白白净净,璀璨金发恢复了本来的颜色。洋粉色的裙子也送去洗好、烘干,搭配她垂在背后收拢起来的鳞翅,高饱和度的色彩在星辰海这座钢铁城市里既鲜亮,又显眼。
其实王吉祥真想给可可换身衣服:这么扎眼,不是等阿维奇的人来定位吗。
可是转念一想,她的洋裙是特制的,换成寻常衣物,就小怪物这又是翅膀又是触手还在土里沙子里疯狂打滚的架势,怕是备多少件都不够换。
就这样吧,反正她能打。
而且,王吉祥抓了抓后脑,不甘心地承认:还怪可爱的。
“小怪物,”王吉祥招呼道,“那男的呢?”
可可还昂头盯着投影告示栏,往右边一指。
只见李安迪就坐在店门口的破椅子上,好似头疼般,用手肘撑着大腿,掌心按住了额头。
“怎么了这是?”王吉祥问。
李安迪瞥了一眼:“……没事。”
就是觉得自己有点畜生。
明明打定主意送她到北峰空间站就走,这又来了一次实在是不合适。
该与可可保持距离的。
而且……那啥上脑时想着做就做,那啥下头时冷静之后,李安迪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还又是被上的那个!
身为男人的尊严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真该死啊!
王吉祥莫名其妙,决定直奔正题。
“要是星辰海的停泊港没换航班表,往北峰走的飞船是一天一趟,下趟是两个小时之后,”王吉祥看了一眼时间,“你们要走得抓紧了。还有——小怪物,你究竟看什么呢。”
可可站在门前活像个雕塑,王吉祥实在是没能忍住。
“啊,”可可这才收回目光,“我在看吉祥哥。”
“啥?”
可可指着店外的告示栏:“吉祥哥在上面。”
王吉祥:“啥?!”
听到这话,连作思想者的李安迪都骤然起身。
两个大男人直接跨出店门,随着可可的手指昂起头。
只见那全息投影上,分明闪烁着王吉祥的3D影像——是更年轻,还没胡子的版本。
照片上方,分明写着“通缉令”三个大字;照片下方,则写着王吉祥的名字,以及赏金:一个亿信用点。
王吉祥当时就没忍住:“我*!”
几乎是他话音落地,李安迪就听到旅店门内“咔嚓”一声响。
雇佣兵敏锐地转头,触及到旅店前台拿出了爆能枪。